第八章
秋尽⼊冬,萧瑟凉风,笼罩宮中;夕
余晖,红霞沭目,星夜即将降临。
御花园里,一对华服男女一前一后缓缓走着。男子走走停停,女子亦步亦趋,许久许久,两人不曾出声。女子几次轻启朱
又阖上,最终仍选择静默。
“玄儿,你可知道…我为何另外召见你?”走在前头的李朔,忽然停了下脚步,他双手背在⾝后,没有回头之意,语调有些落寞。
“请恕妾⾝愚昧,不懂这些。”晁玄钰跟着停下。
玄儿是体弱多病、深居简出的玄儿,不是那个
知天下、善体君意的晁玄锰。
所以她不能有任何一丁点的才华与坚強,否则就不像她塑造的娇柔玄儿。
两人几乎在同一时刻,转头看向东边不远处的偌大宮殿。
帝王居,富丽如昔;龙凤阁,寂寥人杳。満怀心事与谁诉?相对已无言。
语还休,几番蹉跎,待回首,咫尺天涯。
是她自己没勇气揭穿事实真相,如今也怨不得骑虎难下。
“为何上个月你没⼊宮候选?你该知道圣旨已下,若不出席,也是抗旨。”李朔语中再也隐蔵不住焦急与恼怒。
这是他最后的方法,最后的赌注,没料到她却宁愿获罪也不⼊宮?他还能怎么办?登门踏户
死她?
不,他要她出面告饶,绝不再轻言宽恕她,就为赌上这口气,他连下三次诏令命她见驾。
“玄儿⾝体下不,突然心痛如绞,那天只得斗胆抗命。”
有一半的话是出自真心,知道他将弃她而去,另选他人,伤心如浪的将她卷⼊其中,无力逃开。
第一次领悟自己原来也会忌妒,总算识得情愁滋味。
可她不想和其他女子一样,为了虚名浮华争的头破⾎流,也不想再为情爱而伤神,最后,她决定忘却扰人俗事,反正她原就不懂这些,以后也⼲脆别懂了。
“现在呢?⾝子好些了吗?”虽然有诸多不満,但李朔仍然无法遏止对她的关心。“还不舒服的话,就…”
“现在没关系了。玄儿无意藐视君威,所以,今儿个⾝子好了些,玄儿便赶紧前来覆命,还望太子不计前嫌。”
“你…不问吗?”他恍若未闻她表面漂亮的请罪言词,在意的只有一件事。他于⾝后
叠的指掌紧握,气力大到指节泛⽩。“不问我为何决定纳妃?”
“殿下此事毋须过问玄…玄儿的意思。只要殿下自己觉得好就成。”她紧咬檀
,几乎咬出⾎痕。
那天之后,每每她爹兴冲冲的跑来,想跟她说什么小道消息,她全不理睬。
“你就连问问我选了谁,都懒得开口?”
“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她能阻止他吗?
她来此,不是想听他告诉她,他将娶哪家姑娘的。
她只想知道,两人能否重来?即使无法光明正大与他成双,至少、至少她想陪着他,就当一辈子的朋友,也強过异地空相思,即使…
即使得要忍受看着他另娶佳丽,后宮三千…只因知道女人于他无⾜轻重,全为继承大统而已;可“晁玄钰”在他的心中将无可替代,这也够了。
就为这一点,她愿意赌赌看,看看“晁玄钰”能不能回到他⾝边!
“你…”“如果…今天玄钰哥哥回来了,您是否可以宽宥他擅离职守之罪?”晁玄钰鼓起勇气,看向他那让人窥不出真心的瞳眸,小心翼翼为自己请命。
“起先几⽇,我可以不计较,可现在…我不知道。”沉默许久,李朔总算悠悠开口,回眸望向她。眼中不再清澈,而是
织一片即将进发的漫天怒焰。
“自始至终,我气的不是他擅离职守,也不是他弃宮潜逃,我气的…是他没留任何理由、不告而别,是他将我的心意…视若不见。”
晁玄钰只能别过头,对他的不谅解,悄然无奈叹气。
好惨。自己唯一喜
上的男子,竟然如此的喜
别人,而那个别人,却又是另一个自己。
天下还有比这个更悲惨的事吗?自作孽,不可活。
“所以您下召选秀,是因为已经对玄钰哥哥…死心了吗?可是,选了您不喜
的人过一生,岂不是太忍残了?”
李朔对她进宮后,老连正眼也不愿瞧他的态度,感到恼火。
他不要听她说这些似是而非的废话!为何他非得挑个不喜
的人?还不都因为她死不认帐!
“记得你曾说过,玄钰不回来,是因我的表态,所以我决心,忘了对他不正常的错误情感,随便选蚌女人也该比他強。可我发现,我错了。”
他出手扣住她小巧下颚,就是要她将他的话一字不漏全听清楚了,不许她再躲蔵装无知!
“知道吗?我原先以为,谁都可以代替玄锰,可当⽇我才发现,除他以外谁都不行。喜
就是喜
,我要的人,不是玄钰就不行!”
她看着他的认真,虽然谈论的是那个“不存在的哥哥”可她怎么可能不为之心动?她犯了多么愚蠢可笑的错误啊,竟为了逃避罪名而如此磨折他?
这叫她于心何忍呢?“我…”
“如果玄钰不回来,我一定会发狂。不过,也不是没有例外,想了快一个月,几乎没有合眼,我终于想到,还有一个人或许能替代他。那个人,就是你…晁玄儿。”
他一手扣住她纤
,趁她来不及反应之时将她拽人怀中,不让她痹篇。“命你进宮,是为了知道,如果不是别人,而是你,能否同样慰抚我的心。”
晁玄钰完全默然,左手想挥出拳头,揍醒他这种想找替代品的心态,可右手却想回抱他,他对她的求渴竟到了如此地步。他是真心喜
晁玄钰,喜
着她…
最后,她只能闭上眼睛,猛力推开他。
脑中混
如泥泞,她真的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到底她该选择让玄钰,还是玄儿活下去?
“小心!”他突然松开了她,将她扯到⾝后。
“怎么了?”她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见数十名蒙面黑⾐人,手持兵器,将他们两个团团围住。
“这些人何时来的?”她竟为他的告⽩而大意分神,没能注意到有人偷袭,可怪的是,她从这些人⾝上没感到半分杀气,反而觉得对方在畏惧什么?
是她安逸⽇子过的太久,连感觉都迟钝了吗?竟连来人攻不攻击的态势都判断不出?如果对方无意取他们
命,那么为何现在朝他们烈猛挥剑?
“是刺客!”她脫口而出,对自己的不察极为恼怒。“怎么可能?这里可是皇宮重地,噤军戒备森严,怎么会有为数如此众多的刺客?”
“胆敢刺杀皇子,真是不要命了。”他轻笑,眼中毫无惧⾊。话未完,轻轻将她推远了些,未带武器,仅凭拳脚便投⾝敌人阵中展开还击。
“这里由我来,你去唤宇文辉领噤军来!”
“我怎么能丢下您不管?”这些家伙看来就没什么功夫底子,竟然让这种角⾊潜进宮,看样子宇文辉真的很欠揍!她一离宮,噤军警戒就涣散至此?
不成!她无法容许自己一手指挥的噤军,变得这么不像话!
“你当我是谁,这点阵仗我还不看在眼里!”他冷笑数声,同时以俐落⾝手说明了他的狂傲信心其来有自。
他每一个挥手踢腿,招招皆让自不量力的敌人吃了瘪,可对方人数众多,总会有耗尽李朔体力之时;再说,今⽇的他,显得格外无精打采。
是因为连⽇来的思念叫他憔悴了吗?他的模样,让晁玄钰看得更为心痛。
“殿下!”才一个移动,晁玄钰灵巧痹篇刺客擦⾝而过的偷袭,才刚想出手,却猛然想起…当她逃离宮中的那天起,她就已丧失统领的资格了不是?
是她先抛下一切甩头就走的,是她放弃晁玄钰之名在先啊。
“那是…左相国?”又闪过一个凌厉偷袭时,她眼角余光注意到一个鬼鬼祟祟、蔵匿在草丛中的矮胖⾝躯。
“左相国,你好大的胆子,命人偷袭大皇子,你要造反了吗?”她大喝一声,想往前揪出左相国,却被其他人给挡下。她再不还击,要想脫⾝,很难。
“谁让大皇子结束选秀,谁也不选,也拒绝了让我女儿⼊宮?现在她、她因为伤心过度而疯了,我、我要杀了皇子,为我女儿复仇!”
“这是什么烂理由?”晁玄钰不敢相信,一向畏缩怕事的左相国,竟然有如此深刻的⽗爱,为了女儿甘冒大不讳?但,好像有哪儿不对劲。
左相国有女儿吗?印象所及,应该是没有…
“玄儿!小心!”冷不防李朔一个飞⾝扑了过来,将在原地发愣的晁玄钰给扑倒,而痹篇流箭
中她。
这一推,倒让李朔自己的臂膀让箭划过,割破⾐袖,留下⾎痕。
“殿下!”见他受伤,她再也无法保持冷静。但…她不能出手帮他啊?
一旦她出手,⾝分会曝光。可她若不出手,难道要眼睁睁看他受刺遇袭而死?
如果相国之女的不満,是冲着李朔不愿选妃而来,那么晁玄钰也将难辞其咎!谁让她女扮男装,谁让她欺骗了李朔的真心!
错不在他,没理由让他背负一切别人的怨恨!
即使他知道真相,照他脾气,她必死无疑;可她在此隐瞒真相不出手,死的人会是他!让他为她而死,她办不到!因为她比谁都喜
他!
如果要拿她的命与他的命相抵,她可以毫不犹豫为他豁出去。
就算会被他怨一辈子也无妨。至少她保住了他!
“我不会让你们再伤了大皇子的!”⾝着女装看似纤弱的她,一个旋⾝踢腿,对准举剑冲来的敌人猛地一踹,就听闻来人的凄厉惨叫,怕是断了臂膀吧。
她伺机接下对方离手的长剑,夺了武器,她并非要自己使用,却是往⾝旁李朔的方向轻掷。“殿下,接住!”
他伸手接下剑,没用来保护自己,只是望着手中兵器微怔,同时转头看着她,眼里降下冷冽冰雾。
“殿下,别发愣!快离开此处,这里就
由玄钰断后!”
出乎意料的,他的剑尖并未指向敌人,反而朝她走来,将剑锋抵上她颈项,在这紧要关头,他无视⾝边还有多少要命的敌人,却突兀地大笑起来。
她惊慌莫名,不解他的转变为何如此不合时宜。
“殿下,您这是…”
“还不懂吗?”他笑容依旧优雅俊美,可笑容中的讥讽与愤怒,能令见者无不胆战心惊。“诚如你所说,除非造反,否则皇宮中何来如此多的刺客?”
“所以这是?”所以她的直觉并没有错!打一开始,这些人就没打算真取大皇子的
命;打一开始,左相国就没什么女儿。那些不过虚晃演出。
这是…陷阱,一个大皇子拿自己
命为饵,
她自曝⾝分的陷阱。
“你终于露出破绽了…晁玄钰!本宮等的,就是这一刻!”他威势十⾜的抛下了剑,知道就算他不要胁她
命,她也不会再反抗。
奇妙的是,知道这是陷阱,她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遇袭不是真的,李朔不会有事…她闭上双眼,一切都结束了。
“殿下…现在该怎么做,还请殿下指示。”不知何时,強忍浑⾝战栗的左相国,领着一票伤痕累累的侍从跪在一旁。
“替她带上镖铐,押人大殿,小心别让她逃了!我要亲自处刑她!”
李朔迳自转⾝离去疗伤,没再回头,⾝影没⼊黑暗中。
夜⾊
蒙,陡然,狂风大作;冷冬,寒意上⾝。
JJJJJJ
晁玄钰孤立无援地,站在仅有他与她的空
大殿上,李朔居⾼临下端坐主位,直视双手被上了重重枷锁的她,眼中没有半分怜悯。
呼昅间,尽是令人窒息的沉重庒力,没人敢先开口。
“你…气我隐瞒你吗?”私下不用敬称,是长年来的习惯,也是她一直感受到,他对她特别的地方。这是她晁玄锰唯有的特权啊。
他沉默许久,表情冷然,也没刻意要她回话做出区隔,可态度依然⾼傲。
“玄钰,你瞒骗我整整三年。事发后又顽抗否认,就是坚持不吐实。若换成是你,你不气吗?被你当成傻子玩弄于掌心,你将我这皇子的尊严置于何处?”
她认清他不再是那位体恤部将的王君,也不再是笑谈风生的密友。
她于他,如今只是个欺君罔上、罪名确凿的人犯而已。
“千错万错,是我的错。一切罪名我一人承担,只求殿下放过晁家。”
毋须再辩解,她认了罪。
如果他扮女装和她当姐妹,偷看尽她⾝子无限舂光,她也会生气没错。
见他始终不说话,她小心问了。“你…殿下想砍我脑袋吗?”
她心上虽已有了准备,却还盼着他会有那么一点点的不舍。但,她没资格盼这些的。
他冰漠反问:“你说呢?不砍,成吗?就算判你斩立决,也理所当然。”
无情的言词远比锥刺更让人心痛,他那断然神情,彷佛之前对晁玄钰的百般亲密爱怜都是假,彷佛方才对她的深情表⽩,只是梦一场。
“刚刚那些…殿下早与左相国商量好了?”有些不明⽩自己还想知道什么答案,也许只是想让自己死心的更彻底吧!是她先负他,不怪他绝情。
“他哪来那本事对我寻仇?不这么做,狡猾的你怎会落⼊圈套?”
“呵…”她苦笑着,眼中起了
蒙雾气。本来就是假的吗?那些话,也是陷阱的一部分吗?亏她还以为…亏她还以为…
殿內应该没有风动的,可她却感到脖子上有些凉意。
还好她颈子细,一刀下去,应该能很俐落,不会遭受任何半生不死的痛苦吧?
“看在君臣一场,可以痛快给我一刀吗?”她不想拿过去的情谊求他宽赦,想必他也不会轻饶他。
“办不到。那太便宜你。惩罚,得要让你活着才有意思,这次,你休想我会原谅你。”
“真是这样呀…”看样子他是气炸了没错,不知道他会用哪些刑罚?
饼去,她虽是他的近侍,可从她跟着他起,残酷审问的那些场景,他从没让她瞧过。宮中刑罚,种类繁琐,从头到脚种种招术狠毒,光想就令人不寒而栗。
“你还有什么话好说?再讨饶是万不可能!”他发狠冷笑,断了她生机。
她歪着头,想了想,发现现在怎么想,都只想到他的事。
“嗯…不管怎么说,男人不能立后,不能为你留下子嗣,下次…下次你别再…爱错对象了。人言可畏,别让一些不三不四的流言毁了你清誉。”
她不能再陪着他,只能希望下一个照顾他的人,会比她更令他満意。
“我⼲嘛要听你罗唆?”他似乎开始不耐烦,突然猛拍椅子扶手站起⾝。“死到临头,不哭不闹不讨饶,真有你的啊,晁玄钰!”
“最后…你还可以听我几句话吗?”
他撇过头不答腔,随她怎么说,也许是他最后的仁慈。
“当年我骗你,抢猎物是为晁家荣华富贵没错,可是后来,是我甘愿为你效命才大胆留在噤军中…而到头来,不敢承认,是因为我真的喜…”
真的喜
上你了…她霎时住口,迟疑许久,话偏是说不出喉间。
说了,恐怕他也只会认为她在藉机利用他的同情,为她自己脫罪而已。
人都要死了,也别再继续破坏她在他心中的形象。
虽然都已经让他恨⼊骨髓了,可是喜
他的心意不假,只有这点,她不愿让他误解,所以她不说。
“你如何?怎么不说了?”他猛一转头,瞪她的那焦急表情,怎么看都让她觉得,他像在期待什么?而且,因为她的表现不如他所预期,他更为愤怒。
“玄钰言尽于此。”她屈膝落地,行跪拜大礼,感
他多年照顾。三叩首后,她坦然站起⾝,自动自发的转⾝走向门外。“就请殿下…保重。”
“你想这样一走了之?”
“不然,还要我等你拖我去游街示众吗?”她不敢回头看他,就怕自己难忍离别的眼泪会让他瞧见,让他轻视她的脆弱,误会她贪生怕死。
“呃,你不能⼲脆一点,趁着现在深夜无人,让我在午门外问斩吗?”
“不能。”看她仍旧站在大殿门口,没意思走回来,他再也沉不住气,几乎气得跳脚。“天杀的!三更半夜,我刽子手都还没找来,你⼲嘛这么急着送死?”
他发狂似的跳下王座台阶,追向几乎要走到门边的她。“该死!你就是这么固执,连开口求我饶你一命也不肯?我想等着你说,恐怕只会气死我自己!”
她停下脚步,思绪因他的话而兽住。“啊?”他现在在说什么?
“呃,什么讨饶?我刚有说啊…”“说的那样不清不楚,谁知道你到底想要什么?光顾为晁家说情,却不为你自己求饶?要我给你一刀痛快,怎么没问我究竟舍不舍得杀你?”
所有隐蔵的情绪尽数进发,李朔再也乔装下了冷漠⾼傲。
“舍不舍得?这还用的着问吗?”她回头看着他气急败坏、完全失去冷静的模样,倒让晁玄钰完全哑然。
她以为他很恨她的,可现下看来,似乎又不是那么回事?见她一心受死,他反而比她还心急,难道说…“但是你都说了不会原谅我…”
“不原谅?我不原谅你,你可以求啊!任何方法,任何手段…你这样顽固,要我怎么给你台阶下?我是堂堂大皇子,如不罚你,我如何服人?你不求,我哪来名目宽赦你?说来说去,你
本不曾为我的立场想过!”
“是你刚说,就算我求饶也没用的。”她満怀委屈瞅着他。
说饶她,说不饶她,怎么说都是他的话,而她只是乖乖照着做,这也惹到他?
“我说没用你也信?你不试试看,怎么知道我不会心软?”李朔只想翻⽩眼。她现在倒是乖巧的很,当他绞尽脑汁要她自首的时候,她怎么就不听话?
“这样听来…好像你面子上挂的住就行了?这样你肯善罢甘休?”她微愣,等他驳回她的随口推测,但他没有。“不过我记得,你最气有人骗你…”“知道我最信任的你,欺骗了我,我是很生气没错…可是杀了你,只是平⽩让我失去心爱的女人而已!”
他终于抛弃无聊的面子,只要能留下她,他什么都不要了!
“呃,不是心爱的男人吗?”
“管他男人还是女人,我爱的就是你!如果今天是我弄错,你当真是个男人,我也认了!反正我就喜
你…晁玄钰!”
“…难道你本来就知道…我是女人吗?”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是什么,他并不想杀她?他能原谅她?还有,他喜
的,竟然是“她”?
那么这些天来,他的逗挑,他的暧昧,都是暗示!
原来…他很正常!全部都是她会错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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