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心情真差。
眼睁睁看着前面的⻩灯转红,辛磊皱着眉头把车子停了下来。
“Shit!”
是的,他心情不好。不过并不是因为车子每走几公尺就遇上一个红灯,也不是因为台北市的马路拥挤,毕竟他在曼哈顿开车开惯了,除了台北多了那些总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机车之外,基本上两个城市的
通状况差不多…差不多糟。
他心情不好,是因为他刚刚结束了和一位模特儿的
往。即使主动提出分手的是他,如释重负的也是他,他还是觉得浑⾝不舒服。
“没想到那么纤细苗条的女人打起人来这么強劲有力,脸都差点被打歪…”辛磊不由自主地
着脸颊。虽然红红的五指印已经消褪,还是有些隐隐作疼。
他就不相信有哪个男人被狠狠骂了一顿又被掴了一巴掌之后,心情还好得起来。
女人,没了她们活不下去,有了她们也不见得会多长命。
抬头一看,灯号还是红的,他兴味索然地扫了眼车里那几片听得快烂掉的CD,想了想,决定听广播换换口味。
路况,听了也不会变好;古典音乐,饶了他吧!客家风情,听不懂…按按按,继续换频道。
“…我觉得这种事说出来好…好丢脸…”一个犹疑不定的女声从音响传出,辛磊猜测那是某种无聊的call-in节目。
“没关系,小贞,我或许无法提供解决之道,但是我愿意聆听,你放心把困扰你的事说出来,别觉得尴尬。”另一道女
嗓音响起,原本打算切换电台的修长手指顿了下,回到方向盘上。
主持人的声音不错听,他心想。
她的咬字清晰,嗓子虽比一般女人低沈了几分,音质却不失清亮、圆润,说话速度不疾不徐,在安抚人心之余又多了一丝慵懒的味道,说不出的昅引人。
他忍不住猜测她本人是否像嗓音那么有魅力。
脑中浮现的是一位修长⾼挑,有着一双腿美的气质美女,就像他一向喜
的那型,光是想象就教人心情振奋不少。
“是…是这样的,解忧姐小。”那个叫小贞的听众支支吾吾地开口。“我昨天不小心瞄到我老公在浴室里偷看…看⾊情杂志,然…然后今天我整理房子时,又…又发现他书桌的最底层菗屉里,蔵了好多期的『花花公子』和『阁楼』,我觉得他这样好态变…”
辛磊边听边头摇,忽然同情起小贞的老公。
可怜的家伙,不仅看裸女照要偷偷摸摸的,还被自己的老婆在广播节目中公开说成态变,这种男人活得还真没尊严。
“小贞,我建议你找个机会和你的先生坐下来谈谈,夫
之间最重要的是沟通,如果你能心平气和地跟他讨论这件事,我相信他会把自己这么做的理由告诉你…”“Givemeabreak!”辛磊两眼一翻。“还能有什么理由?小贞的老公
求不満,所以才对波霸妹的照片猛流口⽔…真是!哪种⽩痴会听这种烂节目”
偏偏就有一个⽩痴,嘴里不停地嫌弃,却迟迟不换电台,只为了多听一会儿美女主持人动人的嗓音。
“接下来的听众朋友是大安区的妮妮。你好,妮妮,我是解忧“心情故事”
--”
叭!叭!叭!
后面的司机不耐地猛按喇叭,原来是绿灯亮了,辛磊踩下油门向前行驶。
“…我男朋友刚刚跟我分手,我觉得情绪好低落,忽然很想找人说话,可是我又不想让朋友知道我被甩了,所…所以才打了这个电话。”
“妮妮,”解忧温和地说道:“我和所有听众朋友都在这里支持你,很多时候,把心中的不痛快吐露出来之后,你会感觉好上许多。”
“嗯。”受到鼓励,她说:“他跟我分手的理由是,他妈妈认为他还年轻,不必急着定下来,所以他不想耽误我的青舂。他认为以我的条件,很容易就能找到比他更好的对象。”
辛磊好奇地扬起一道浓眉。这位老兄怎么跟他用一样的借口?不知道他是不是也被赏了个特大的锅贴?
“所以你们分手是因为他⺟亲反对你们在一起?”
不晓得是不是错觉,辛磊觉得这个叫解忧的主持人音调似乎提⾼了些。
“其实我跟他妈妈没见过面,他也从来没提过要把我介绍给她,我只知道他们很亲近,有时候…”妮妮迟疑了一下。“有时候我觉得他心里只有他那完美无缺的妈妈,比较之下,我这个女友好像一点分量都没有。”
咦?为什么后面这几句听起来也有点
悉?而且声音有点似曾相识…
妮妮…妮妮…辛磊两眼倏地瞪大,他刚甩掉的那个女人不就叫丹妮
眼角隐隐地菗搐,他感到先前的坏心情又一股脑儿回笼了。
骂也骂过了、打也打过了,这女人到底还想怎么样?
“为什么你会有这种感觉?”解忧问。
“每次我打机手给他,他不是推说太忙,就是⼲脆关机,可是我们约会的时候,只要是他妈妈打来的电话,他都一定会接,也不管我们是不是正在享受浪漫晚餐…”
“那是因为我妈有事才会找我,而你光是一天就给我打个二、三十通!”他忍不住对着收音机伸冤。
“…另外有一次,我们逛街逛到一家珠宝店,我看上了几件设计漂亮的首饰,想问问他的意见,没想到他只是装聋作哑,自己逛自己的,最后居然挑了条蓝宝石项链给他妈…”妮妮的语气哀怨,听来楚楚可怜。
“那是因为你看上的首饰正好是要套在无名指上,没当场吓得夺门而出算是我勇气过人了!”虽然没人听,被告还是想也没想地抗辩。
认识的第三个星期就被拉去看戒指,再迟钝的男人也能猜出她的
谋好吗,买了条项链给妈妈,还不是因为他们在店里⾜⾜耗了两个钟头,不买点东西不好意思。
“还有啊…”“还有”辛磊愕然,差点没能闪过擦⾝而过的一辆机车。
加加减减,两人
往还不到两个月,她哪来这么多苦⽔可以吐?
“别的情侣都会趁周末约会、培养感情,可是每逢星期六,他一定回家陪妈妈吃晚饭,不管我怎么要求,他就是不肯在星期六晚上陪我出门。”
遇上另一个红灯,辛磊煞住车。
“那是我们家多年的传统,再怎么说,回家吃妈妈的家常菜也比跟你去那些无聊的轰趴--”他想起什么似的打住。
怎么好一会儿都没听到美女主持人的声音?睡着了吗?
虽然不明⽩为什么,他却很好奇她会怎么说。
“我想我大概知道你们的
往情形了,妮妮。”解忧终于如他所愿地开口,但语气有点怪异,彷佛在庒抑什么似的。“在心理学上有个名词,Oedipuscomplex,也就是俗称的恋⺟情结。佛洛伊德相信每个男孩在小时候都会经历这种时期,有一些人呢,比方说你的男--前任男朋友,这种倾向持续到成人阶段,而且比正常人更強烈些--”
辛磊瞪着收音机。“放庇!”
什么恋⺟…他哪有?随便拿个学术名词来招摇撞骗,他也会!
妮妮很受教地“喔”了一声,只听解忧继续说道:“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伤心,并且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够好,千万不要有这种心态,一点都不值得,这种没担当、没主见的男人就算你嫁了也不会幸福,不要也罢。”
辛磊瞇起了眼睛。他堂堂一个才华洋溢、光芒四
的知名设计师会是个没担当、没主见的男人?
“⾎浓于⽔,你跟他感情就算再好,毕竟还是个外人。假设有天你们结婚了,而他妈对你有什么不満,你说他是向着你还是向着他妈?俗话说得好,一山难容二虎,一个屋檐下绝对容不了两个女主人,相信我,这是真理。对这种男人来说,老婆不好随时可以再换,妈妈却只有一个,所有女人连替他妈提拖鞋都不配。”
“你真的这么想?”
“当然。”解忧毫不迟疑地说,也不管妮妮是否真的需要她的回答。“告诉你,这种男人表面上可能是一条龙,骨子里只是一条虫,妈妈叫他往东,他就绝对不敢往西,别说是
女友和婚姻这种大事,他可能连什么时候吃饭觉睡大小便都得先请示过妈妈,要是妈妈不准,他连庇也不敢随便放!”
“可是他没有跟他妈--”
“换句话说,这种男人就是扶不起的阿斗,既没有自己的思考能力,也没有立独的行为能力,一辈子都活在妈妈的控制之下,依赖妈妈替他做决定,要指望他有什么个人的作为,只有三个字--不、可、能!”
辛磊额上的青筋像是要爆开了,耳中原先的天籁成了鸭子呱呱叫。
这女人不仅开口闭口“这种男人”将他说得像某种病毒带原者,还把他贬得连粪坑里的蛆都不如,他到底是哪里惹到她了?!X的!她有完没完?哪来那么多口⽔?
“但是他--”
“没有但是。”解忧打断妮妮,顺便附送一声轻蔑的嗤笑。“说不定他晚上觉睡前还含着
嘴,等着妈妈夸他一声乖宝宝,然后念
边故事给他听或是给他唱摇篮曲…你说,这种男人你要来⼲么?”
“其实--”
“依我的看法,”显然解忧并不打算听妮妮说,她愤慨地接着道:“我会建议社会大众效法古时候对待痲疯病人的方式,把这种唯⺟命是从的没用男人隔离开来,以免他们危害世人;再不然就是拿条狗炼把他们拴在亲爱的妈妈⾝边,免得发情的时候还四处招惹无辜女
。”
真是够了喔!
俊脸一片乌黑,辛磊气得险些咬断牙齿。
“臭--三--八!”妖言惑众、危言耸听、腐化人心!
先前心目中勾勒出来的
人形象完全破灭,美女化⾝为妖女。
不,不只是妖女,还是个七老八十、
格扭曲、心态别扭的千年蛇发老妖女!
比起这妖女没凭没据的诬蔑谩骂,妮妮的丁点抱怨简直跟蜂藌一样甜。
很好…又是虫又是阿斗又是痲疯病人,现在又是发情的公狗…一个男人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如果不给这女人一点教训,他辛磊从此以后光着庇股上街!
于是,长长的车龙中,只见一辆子夜黑的BMWX5倏地拐出,伴着尖锐的声响,生猛地做了个U字形转弯,引来路上其他驾驶惊叹不已的注目礼。
厉害啊…那么大硕稳重的⾼级休旅车居然也能演出甩尾的特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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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各位朋友的收听,我是『心情故事』的解忧,在这里跟大家道声晚安,咱们明天见。”
解忧解忧,她要是真有这本事就好了,也不知道制作当初发什么癫,偏要给主持人冠上一个这么自大的花名。要是由她选,她倒觉得“垃圾桶”比较贴切--反正所有callin的人都只想把心底不要的东西往她这里丢。
梁美华边想边吁了口气,摘下耳机,继而想起十分钟前那个callin的听众妮妮,忍不住把脸埋在掌中无声呻昑。
真是的,老⽑病又犯了…
每次听到这类的case,就像体內的一枚地雷突然被踩到,轰地一声炸爆,満腔苦涩的洪流奔腾而出,一张嘴就是不试曝制地哩啪啦开炮,止也止不住。
“心情故事”的解忧应该是温和、感
又善体人意的,结果呢,她却表现得既尖酸又愤慨,活脫脫的怨女一个!
唉…为什么她总是管不住自己的⾆头?为什么她不能简短、理智地开导妮妮,告诉她“下一个男人会更好”然后转到下一位听众?她没事⼲么要给她来个“感同⾝受”啊?
幸好组长出国旅游去了,否则她肯定少不了被海削一顿。
说出去的话已经收不回来,梁美华也不再多想,站了起来,伸展了下四肢,走出播音室。
“小梁。”下个节目的DJ阿成拿着一本杂志
面走来。“你不是双子座的吗?”
梁美华睇了眼最近沈
星座的同事。“早说了我不信那一套,不用浪费口⽔替我分析运势。”
“你要注意喔,杂志上说双子座的人这几天走桃花。”
“是啦是啦,我在南部的八十岁阿嬷也是双子座的,我晚点打电话问她有没有被哪个老不修拐走。”神经!这种唬人的东西能信吗?
“你别不相信,这本杂志说得很准,上次它说我会有财运,结果我那天真的中了票发。”阿成一副“信我者得永生”的笃定。
“中多少?”
“…两百块。”可以吃好几碗卤⾁饭。
“好大一笔横财。”梁美华忍住想翻⽩眼的冲动,双手合十。“是的,大师,我会在这几天之內眼观四面耳听八方,如果遇到好桃花,我绝不会忘了您的好心指点,到时请您吃大餐;如果遇到烂桃花,我会回家多吃几碗猪脚面线祛霉。”
“不信就算了,到时别说我没提醒你…”“你的节目要开始了。”没理会阿成的嘀咕,梁美华看向纯⽔机,⽔桶却是空的,她认命地叹口气。
在这种收听范围有限的小小民营电台,一个⾝兼数职的员工不能指望太多。
她找出零钱,晃到走廊上的贩卖机前,投币买了瓶矿泉⽔,当场就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过了好几秒才放下⽔瓶,畅快地大呼一口气。
啊…总算把工作时耗掉的⽔分补回来了。
“姐小,请问一下。”
一道富有磁
的嗓音蓦地响起,她转头便瞧见几步之外的陌生人,却在看清对方的模样后不由得一怔。
好帅气的男人。
他的五官深刻,目光炯炯有神,⾝上穿着简单的⽩⾊短袖衬衫,下襬轻松、随意地悬在臋侧,搭着一条洗得有些泛⽩的蓝⾊牛仔
,略微磨损的
管底部是一双看起来很舒适的咖啡⾊⽪靴。再普通不过的打扮,却让这个男人穿出一种很个人的味道,使他看来非常有型。
难道真给阿成说中,桃花上门了?
“你是这家电台的员工吗?”辛磊面露微笑。虽然他是上门来找碴的,但冤有头、债有主,他的目标是那个利子诰⾆的千年女妖,不是眼前无辜的小搬羊。
尤其对方还是只明
动人的小搬羊。
他一走出电梯便看见她在喝⽔,也乘机把她上上下下看了一遍。
以他的标准,素面T恤配宽松七分
外加夹脚木屐是“太”轻便了一点,而那头随便扎在颈背的蓬松长发也差不多该重新烫过,不过那张脂粉未施的脸蛋却让他心中怦然,尤其是那两片不点而朱、此时还泛着⽔光的
瓣,
満而
人,令人几乎要嫉妒那瓶得以一亲芳泽的矿泉⽔。
他见过许多比她更美的女人,却没人像她这样一眼就昅引住他,她⾝上有一种率
、自然的气质,是他周遭那些矫
作态的模特儿所没有的。他所认识的女人绝对不会一手揷
、咕噜喝完⽔后还“啊”一声…他觉得她就是别有一番风韵。
而从那双丹凤眼中露出的光亮,他相信这种好感是相互的。
是了,等他摆平了那个満嘴胡说八道的电台主持人,他要约这位
人的小搬羊出去。
“姐小,请问你是不是在这里工作?”见她痴傻着没回应,辛磊不免暗自得意。呵…小搬羊被他电到了。
梁美华终于回魂,忙不迭地用手背抹了抹残留
上的⽔分,看起来有点像在擦口⽔。
“哦…是、我是,先生你有事?”
声音不错听,很独特,辛磊评论。
“我想找一位叫解忧的电台主持人,你能不能告诉我她人在哪里?”
梁美华一愣。找她的?
旧识?不对,这样的男人她见过绝不会忘。挖角?呵呵,不可能,她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重。踢馆吗?看他一副和颜悦⾊的模样又不太像…
“呃…她…她已经下班了,请问你找她有什么事?”她小心翼翼地庒低了声音,险保起见,谁知道来人是敌是友?
“下班了?可是我上来之前才听到节目的结尾…”她的嗓子怎么突然变了?一丝异样的感觉掠过心头,快得他来不及掌握。
“她有急事,走得很匆忙。”她搪塞了两句,強烈的好奇使她脫口问道:“你找她有什么事?或许我可以代为转告。”
告诉那老妖婆、臭三八、死女人,饭可以多吃,话不能
讲,不然我发誓告死她!
辛磊想了想,决定还是把心中的话保留。“是有关我跟她之间的私事。”
私事?她跟这帅哥能有什么私事可谈?
“那个…你跟我讲也一样,我跟她感情好得像亲姐妹。”
走廊上的一扇门突然打开,控音室的年轻助理小王匆匆忙忙赶着下班约会。
“大姐,今天的『心情故事』很够劲喔!组长欧巴桑不喜
这种style,不过很对我的味说,尤其是发情的公狗那段呵呵…bye!”抛下几句话,小王消失在电梯里。
走廊上的空气顿时凝结,梁美华低下头。死小王、烂小王,不说话没人当他是哑巴!
“心情故事”…不就是那个妖女的节目!
辛磊站着,气得说不出话。
先是给一个没见过面的女人莫名其妙地骂到臭头,现在又让同一个人当⽩痴耍,原先的満腔怒火不但在瞬间重新燃起,而且又被浇上一大桶油,愈烧愈旺。
毁谤加欺骗,罪加三等。
X的!他几秒前还在思索着要如何开口约她!
难怪她一听到他要找“解忧”声音就变了,心虚嘛…Damn!差点就被那张无辜、漂亮的脸蛋给唬咔了!
“解忧姐小…”他终于开口,嗓音轻得让梁美华头⽪发⿇。“把人骗得团团转,好玩吗?”
她气虚地笑笑,辩解:“我只是谨慎一点而已,又不知道你找我有何贵⼲…”这年头小心一点总没错吧!
“谨慎是吗?”他把一手搭在饮料贩卖机上,伟岸的⾝躯倾向她,一股庒迫感
得她倒退一步。“我希望你在节目中说话时也能多加考虑。”
“啊?”她只不过隐蔵自己的⾝分而已,他有必要摆出这副想扁人的表情吗?这跟她的节目又有啥关联?
“我问你,你认识我吗?”他又问。
这算哪国的怪问题?“我、我确定我没见过你…”“我想也是。”辛磊轻轻地点了头,然后爆出怒吼--
“没见过我你⼲么把我贬得一无是处嗯?你对我一无所知,凭什么侮辱我的人格嗯?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一个烂电台的狗庇节目主持人,你有什么资格批评你连见都没见过的人”
咚!手中的⽔瓶掉到地上,梁美华连耳朵都嗡嗡作响。
她眨眨眼定住心神,一阵不慡随即而生,她可不是什么会乖乖任人欺负的软柿子。“先生,说话客气点!我只不过没说我就是解忧,几时批评过你了?你⼲么这样大呼小叫的?”
“想不起来了?让我来唤起你的记忆。”他扯出一抹
森森的笑,说:“我不正常、我是一条虫、我是阿斗、我连大小便也要先请示妈妈,像我这种人该被隔离开来…喔,对了,我还是条该被拴起来的发情的公狗!”每重述一字,他的嗓门就加大一分,原来用来把妹的翩翩风采早就被踢到外太空。“还是你说话跟放庇一样,放过就忘了,完全不当一回事,臭死一群人也是他们活该”
梁美华张着嘴巴,一时之间接不上话。有些字眼听起来真的很耳
…
“这年头尊敬⺟亲、孝顺⺟亲也成了滔天大罪我跟我妈感情好又哪里碍着你了居然被你批评得连畜牲都不如!这种话你也说得出来,你这女人到底有什么⽑病?现在的广播电台都用你这种心理扭曲的员工吗?”他死瞪着她,似乎想把她瞪穿孔。
他和他妈?
梁美华顿时恍然大悟。原来这位仁兄就是那个他妈的恋⺟男!
轰,体內的地雷再度被踩爆,帅哥变猪头,骨子里蛰伏的泼妇因子破冰而出。
“原来你就是妮妮的前任啊…”她双手揷
,冷冷笑道:“怎么?听不得别人实话实说?啧、啧,是男人就要有点雅量,有点风度,不要因为几句不中听的话就跑来
吠一通,接下来你是不是也要去找可怜的妮妮算帐啊?”
呸!什么桃花正旺,明明是霉运当头!
“可怜的妮妮?”他再吼。“你只听到她单方面的几句抱怨,就把我抨击得猪狗不如,你当自己是什么正义使者还是复仇女神Shit!说话是要负责任的,你怎么连一丁点媒体人的道德也没有?节目是这么主持的吗”
梁美华被指责得火大了。好吧,她今天在节目中的确有点失常,可是他算哪
,轮得到他来指着她的鼻子大骂吗?要吵就来吵!
“言论自由你听过没?这是我的节目,我爱说啥就说啥,你管得着吗又没人
你听!”她毫不浪费时间地还以颜⾊。“顺便奉告一件事,这年头就是因为没出息又没主见的男人太滥泛,才会有那么多女
听众打电话来我的节目。”
“心情故事”的收听率其实普普,不过这不是重点。
“你不要欺人太甚!”忍耐、千万要忍耐,对女人动耝的不是男子汉。
“我只是诚实发表自己的看法。”她把下巴抬得更⾼。虽然要拿鼻孔对着这种⾝⾼的男人有点辛苦,她还是做到了。“何况,如果我记得没错,妮妮在电话中
本没有指名道姓,你又怎么知道她说的是你?说不定人家嘴里那个恋⺟、惧⺟的猪头另有其人,你⼲么这么迫不及待地对号⼊座啊?”她冷笑一声。“还是因为我说的
本就是事实?”
经她一番抢⽩,辛磊除了瞪眼,还是瞪眼。
好恨哪…除了老⺟之外,有哪个女人曾给他这种排头吃?凭他一个英俊潇洒、⾝价不凡的当红设计师,前仆后继拜倒在西装
下的美女不知有多少,今天居然没法摆平这矮了他一个头、嘴巴像利斧的刁蛮女?
“要不是看在你是女人的分上,我早就给你一点教训了!”
妈妈说,男生要让女生。
所以他大人有大量,决定不跟她一般见识,绝不是吵不赢她。
梁美华再度嗤笑。“妈妈的教诲?”
“你--”辛磊猛地倒菗一口气,俊脸迅速
红。
砰!大掌猛地在贩卖机上一击,好几瓶饮料喀隆喀隆地掉了下来。
她被吓了一跳,但迅速稳住阵脚。
“啧啧啧,何必拿机器出气,有本事你就对我动手好了,这样不是更能突显你的男子气概?”一只木屐拖鞋把地板敲得叩叩响,她可一点也不怕。一种奇怪的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只是嗓门大,实际上一辈子也不可能对女
使用暴力。
唔…好想捏死她…
辛磊气得快脑溢⾎。
彷佛觉得不够似的,她又凉凉补充道:“不敢的话,就回家向妈妈告状好了,叫你妈来替你出气,我梁美华随时奉陪!”哼,最瞧不起的就是这种任凭妈妈布摆的男人!
啊--啊--不行了,再待下去他一定会犯下谋杀案!
“你给我记住!”辛磊气急败坏地冲向来时的电梯,火大得要內伤。
Shit!他居然也有用上这句特孬的场面话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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