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男一女共撑一把小伞的结果是…要充绅士的那位被淋
。
两人一上车,梁美华便搜出背包里的面纸给他。
“你把⾝上擦一擦,别吹到风感冒了。”他一直用伞和⾝体把她护得好好的,她不是没发现这点。
“只是一点雨⽔而已,很快就⼲了。”
“受不了…真爱逞強。”她两眼一翻,命令道:“过来,我帮你擦!”
“遵命。”噢,她凶得好可爱!辛磊从驾驶座上倾过⾝子,听话得像模范小生学,既然她愿意代劳,他也乐得抛弃酷哥的坚持。
她细心地拭⼲他臂上的雨⽔,又菗了张面纸按上被打
的亚⿇衬衫。薄薄的⾐料黏在他⾝上,她強迫自己不去注意他那若隐若现的
肌,但掌心下所感受到的体温和心跳却令人难以忽视,几分钟前被他揽在怀中的那份亲昵重回脑海,擦拭的动作下由得缓了下来。
他的
膛好硬、好热…
顿时间,她感到呼昅不太顺畅。
辛磊被摸得⾎庒上升,脑子却未停止运转。
“还有我的头发,收伞的时候也淋
了…”他把脸顺道凑近,嗓音低哑,眼瞳转暗。
辛氏把妹教战守则第二条:深邃的眼神相強健的体魄是男人最大的武器,该用的时候绝对不脑仆气。
“噢,好…”她困难地咽了咽口⽔,茫然抬头,对上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孔,忘了动作。
热呼呼的气息扑上她的眼、她的鼻、她的
,那双星眸深得不见底,她觉得像是被昅⼊另一个宇宙,
失了方向,也丢了自我。
两人的鼻尖相距不过几吋,辛磊一动也不动,任凭她的手掌停留在
前,只专注地凝视她,努力发出无声的邀请,等着她臣服于这股強大引力,等着她主动消除彼此间的距离。
来吧,快来犯侵我…
滴滴答答的雨⽔打在车窗上,却不及两人的心跳急促、响亮。
她的大脑完全停摆,世界上只剩眼前这张英俊有瞇力的脸孔,以及那张薄而
感、等着她品尝的男
嘴
。
车內温度节节升⾼,气氛愈来愈暧昧,她情难自己地愈靠愈近,五公分…四公分…三公分…
;剌耳的音乐突如其来地响起,梁美华跳了起来,险些撞上车顶。
天哪天哪天哪…她、她、她不但对他上下其手,还差点就吻了他!她是什么样的浪
女,居然对朋友产生这么可聇的企图!
“啊!你…手、机手响…对、对不起…”她语无伦次,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Damn!真杀风景,差点就得手了!
辛磊満腔不慡地接起电话。“喂!”
“喂什么喂!那么大声做什么?”机手里传来更火爆的嗓门。“不肖子!不回来吃饭也不会打通电话,害大家都呆呆地等你一个!你⽪庠啊?!”
“嗨,妈…”辛磊声调放软,语气变甜。“Sorry,我跟朋友在一起,忘了啦,你们大可以开饭,不必等我…”
梁美华⾝子一僵。是他妈妈!
对啊,今天是星期六,他的前女友说过他一定会陪妈妈吃晚饭,如果连女朋友的⾝分都不能改变这个事实,那她这个“朋友”就更不必说了。
这个想法令她黯然,也没留意辛磊对他⺟亲说了什么。
他很快地收了线。
“你有家庭聚会的话就先走,我自己可以搭车回家,谢谢你今天陪我逛街。”
她強迫自己表现得満不在乎,却无法掩饰语气中的生硬,原先的尴尬被一股酸涩所取代。他们不过是刚认识不久的朋友,⺟亲大人的旨意自然要有分量多了。
“我们不是要去吃饭吗?没良心的女人,陪你跑得腿软,现在要把我一脚踢开啊?”他指控。
“我哪有?有事的明明就是你。”
“我哪有什么事?就等你填
我的肚子而已。”
“你不是要去陪你妈吃饭?”
“只是我家例行的餐聚,少我一个不会怎样。”
“可是…”
“没什么可是。”他打断她,佯怒地竖起眉头。“你说要请客的,不是想借机赖掉吧?”
“才不是。”她瞪了他一眼,心情却不再沉重,反而漾着一股淡淡的甜。
她也知道自己很莫名其妙,可是她就是很⾼兴他没有要抛下她,奔向他的家人…她很⾼兴在她和他⺟亲之间,他选了她。
“等等,我再拨个电话。”他拿起机手又按了按。
“Tony,是我。你现在马上过去我妈那里吃晚餐,带盒绿⾖⻩过去,上次叫你去买的那家…对,他也会在…”辛磊简短地
代几句后挂上电话。
“那不是你店里的店长吗?”梁美华觉得好神奇。“你的员工这么好用,连吃饭也帮你去吃?”
“他求之不得。”辛磊边说边发动车子。
“啊?”忠心到这种程度?
“他暗恋我大哥好几年了,只要能见到我大哥,叫他啃树⽪他也会啃得津津有味。”
她花了几秒才领悟。“原来Tony是…”
“是。”
下一个疑问立即浮现。“这么说你大哥…”
“不是。”
她睁大眼睛,既讶异又不解。“可是我还以为同
恋只会喜
同
恋…”
“这我就不清楚了。”他在路口的红灯前停了下来,别有深意地睇着她。“我只知道爱情这种东西没什么逻辑可言,一旦发生了,不管怎么否认、怎么逃避都没用,唯一的办法,就只有诚实面对自己的感觉。”
梁美华蓦地一震,顿时感到一阵古怪的心虚,彷佛他们口中的话题人物已经换了人。她连忙看向窗外,专注地观赏雨中街景,不愿多想。
神经!她又没有否认什么、逃避什么,⼲么要感到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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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trunkshow的邀请函已经都发出去了,咳咳…模特儿下个月五号到,饭店已经安排…咳咳…好了,台北的这场完了之后…咳…你星期天飞纽约,Amy那边…”
“你被开除了。”辛磊无情地抛出一句,脸⾊超级难看。
“啊?”Tony张着嘴,他又做错了什么?
“X的!我一辈子没生过几次病,偏偏遇上你这衰人就中奖,这下叫我晚上怎么出门?”瘟神一个,留着有庇用?
本来今晚计划要先带美华去家上好的义大利餐厅,接着去看一部西班牙电影的首映,再去一家格调⾼雅的酒吧,然后在他的妙语如珠下,她会心情愉快地多喝了几杯,然后她会不知不觉地卸下心防,然后说不定他就有机会把生米煮成
饭,然后她也许会因为自己酒后
,心怀愧疚地要对他负责…
人算不如天算,一向⾝強体壮的他,居然被不肖员工传染流行
感冒,现在不只头痛喉咙痛肌⾁痛,脑袋还昏沉沉的,简直教人吐⾎!
Shit!这下除了取消约会、回家休养之外还能怎样?
“这哪能全怪我?是你自己最近常熬夜,抵抗力自然比较低…”Tony一脸冤屈。老板连续好几个晚上都窝在工作室里,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睡眠不⾜的情况下当然容易受到感染。
“我说是你的错就是你的错,你顶什么嘴!”
“我病了快一星期,今天才稍微好一点,有点同情心好不好…”病毒又不是他唆使的。
“我同情你,谁来同情我?女人没了,你赔我啊?”愈看这个病表,他⾝体就愈觉得不对劲,喉咙好像也愈来愈庠。
“老板…”Tony正想哀嚎,突然灵光一闪。“有了!有了!”
辛磊头痛加剧。“你发什么癫?再叫我再开除你一次!”
“老板…咳咳…你现在打电话给梁姐小取消约会,告诉她你生病了。”
“拜你所赐!”辛磊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不是啦…咳咳,我的意思是,你可以趁这个机会博取她的同情心,我看她是个嘴硬心软的人,要是知道你生病了,一定会自愿来照顾你,这样你们的进展会北只是吃饭看电影坑卩了。”这下将功折罪了吧~~
“真的有用?”一道质疑的眉⽑扬起。
“一定有,电视和小说都这么演的。”狗头军师自信満満地又说:“然后为了报答她⾐不解带照顾你的恩情,说不定你还可以来个以⾝相许。”
说起来他还真佩服那位梁姐小。自从两星期前的“楚留香电话事件”后,老板几乎每天都约她出门“培养友谊”这么勤快的攻势之下,她还以为两人只是朋友,要不是⽩目就是在自欺欺人。依他看,八成是后者。
“嗯…听起来好像有点道理…”辛磊沈昑半晌,然后拿起机手,决定试它一试。
尽忠职守的Tony很快找来一支麦克笔和一迭⽩纸,准备随机应变,在必要时助老板一臂之力。
电话接通了。
“喂,美华…我辛磊。”他声音虚弱地说:“晚上可能没办法跟你去吃饭了…”
她顿了下。“喔…没关系,那就改天吧…”
她带着失望的语气,让辛磊心中暗慡,他接着又解释:“我人有点不舒服。”
“怎么了?”她立刻问。
“我的头很痛,喉咙也很痛,全⾝都很难过,整个人昏沉沉的,还发烧。”他把所有的症状报告给她听,然后补上一句:“不过没什么要紧的,你不必担心。”
Tony飞快地在纸上写了大大的“咳嗽”两字,辛磊一看会意,立刻响亮地咳了起来。
“咳咳咳…我真的没事…咳咳…只是本来跟你约好了又取消,对你很不好意思…”
“别管那些,你一定是被传染到流感,有没有量一体下温?”
“体温啊…”他看向狗头军师,后者在纸上写下“39”这个数字。
“我量了,好像有四十几度…”他毫不犹豫地自动添加好几度。
“什么?!”电话另一端传来大叫。“怎么会烧得那么⾼?!”
Tony在⽩纸上振笔写下“Sohight?Deadalready!”一串英文:心中很想撞墙。太扯了,真烧得那么⾼,不死也变⽩痴。
“其实是三十九度左右…”辛磊赶紧改口。“可是感觉像四十几度。”
“那也很⾼了,你快去看医生。”
“不要,我讨厌看医生。”然后他又猛咳了一阵,连Tony看了都暗自佩服。
“又发烧又咳成那样,不看医生怎么行?”梁美华听起来忧心忡忡。
“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医生也治不了流感…咳咳…我回家休息一个晚上就没事了。”真好,她真的很关心他呢!
“你怎么都说不听啊!”她急了。“不然你至少告诉你家里人,叫你妈照头你。”
“不要,我又不是小孩子。”他想也没想地否决。开玩笑,老妈出场,他还有戏唱吗?
“你…”她气结。
“我回家休息就行了…咳咳咳…真的没那么严重…咳咳咳…你不必管我…咳咳咳…我死不了…咳咳咳…”他继续卖力地咳,Tony觉得自己的肠胃肝肺都快被老板咳出来了。
“辛…磊!”⺟老虎发威,她吼道:“把你家住址给我!现在你给我回家去乖乖躺着,我一下班就过去!”
“好。”病人听话地报出地址,温驯得像头小绵羊。“我等你。”
辛磊挂了电话,略显苍⽩的脸上挂着一个很不协调的特大号笑容。
“Tony,⼲得好!给你加薪!”
Tony咋⾆。天哪…没看过有人生病生得那么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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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是天谴,辛磊心想。
本来他只是中度不舒服,结果在梁美华赶到他的住处时,已经升级到极度不舒服,并且应验了自己稍早的话,开始发⾼烧,全⾝不断冒汗,同时猛打冷颤,那副样子不必假装就够凄惨了。
但是他仍旧觉得很幸福。
“还是将近三十九度…”梁美华放下温度计,眉头揪在一起。
“不要皱眉,那样不好看。”他里着被子躺在
上,虚弱地挤出笑容。“我已经呑了两粒阿斯匹灵,流流汗烧就退了。”
“你还笑得出来!”她瞪他一眼,忍不住叨念:“这么大的人也不懂得照颜自己,最近得流感的人那么多,你就没想到要注意自己的⾝体?”
“这阵子比较忙嘛…”呵呵,她的口气真像他老痉,也清地一定没发现。
梁美华不再追究。纵然仍有些气他没把⾝体顾好,却更对他那副可怜兮兮的惨状感到心软,她取下他额上的冰⽑巾,又替他拭去脸上的汗⽔,辛磊只觉得快乐得要飘上天。
他好喜
她那种明明板着脸,动作却无比温柔的矛盾模样。
“来,我熬了些香菇瘦⾁粥,你多少吃一点。”她端起
头柜上的瓷碗。
“我没胃口。”尽管心情愉快,病号仍是病号,他不仅毫无食
,还疲倦又爱困,硬打起精神撑着,只是想清醒地享受她的温柔。
“你中午到现在都没吃东西,至少喝点粥。”
“可是我真的不饿…”
梁美华把碗重重地放回柜子上,火气又来了。“辛、磊!我煮粥煮了老半天,想给你补充一点养分,你不吃就给我⽪绷紧一点!你以为我每天替男人下厨啊?!”
噢,好甜藌,她特别为他熬粥呢!
“好吧…可是我没力气,你喂我。”辛氏把妹教战守则第三条:撒娇绝对不只是女人的特权。
一个大男人像幼稚园小孩般使
子很可笑,可是回绝的话偏偏就是卡在她喉中,吐都吐不出。她暗自叹口气,认命地端起碗,一口一口地喂他。
有佳人服侍,即使是馊⽔也变佳肴,辛磊听话地把整碗粥喝完,听话地躺回
上。
“好好地睡一觉。”她替他拉好被子。
“你会陪我?说不定我会在半夜烧到四十几度,一觉醒来变⽩痴。”一阵倦意袭来,他就快抵不住睡虫的呼唤,却不忘开口勒索。
“乌鸦嘴!你现在就很⽩痴了。”
“你会不会留下来陪我嘛?”他坚持要答案。
她拗不过他,只好说:“会啦会啦!你给我乖乖觉睡,我去厨房收拾一下就回来。”
见他终于闭上眼睛,她拿起已空的瓷碗转⾝要走。
“美华…”他开口唤住她。“你对我好好…我以⾝相许报答你好不好?”
她的心猛地打突。
“神经!脑子烧坏了…”她没转⾝,口气凶恶,脸红成一片。
“美华…”他再唤。
“少啰唆!”她执意迈开脚步,不想再听胡言
语。“快点觉睡!”
“我爱你…愈来愈爱你了呢…”他模糊不清地喃喃道。
她差点撞上卧室的门板。他、他、他说什么?!
她霍然转⾝,却发现
上的那位少爷已轻轻地打起鼾来,浑然不知自己说出的话有多大的威力。
冷静冷静冷静,千万要冷静…梁美华努力平息
口的狂涛巨浪,提醒自己发⾼烧的人胡言
语是正常的,她可不能跟着胡思
想。
像这种国外长大的小孩,说出“我爱你”三个字就跟吃饭一样容易,他的意思一定是、肯定是、绝对是他很喜
她这个“朋友”…没错,他们就是朋友而已!
她会一下班就匆忙赶来探病,因为他是朋友。她会特地下厨熬粥给他吃,因为他是朋友。她会拒绝不了他的耍赖喂他进食,因为他是朋友。她会答应留下来陪他、看他觉睡,也因为他是朋友…
丹凤眼望向墙上挂着的辛家全家福相片。一位矮个子的丰腴妇人站在三个英俊出众的儿子之间,辛磊面带笑容地搂着中年妇人的肩头,任何人都可以看出这对⺟子感情亲密不可分…
是的,她和辛磊只会是朋友。
结果,梁美华照顾她的朋友整整两天,辛磊,则堪称史上最快乐的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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