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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卧室里,沙发上的严泽曜惊跳而起。

 “你说什么?!我大哥说笑话给你听?”他从沙发飞奔至她才躺上的大

 “嗯,有什么不对吗?”

 “当然…”当然很不对!太不对劲了!

 严泽曜话没说完,停住,在边坐下,问道:

 “你们只是…说笑话吗?我两点二十几分醒来,发现你不在,出去找了你快半小时,屋里都找遍了,就是没想到要去楼上的花园找。你们起码也聊了半个小时,真的只有说笑话吗?”

 “你认为我在骗你吗?”孟瑷晞笑。

 想想,她跟严泽曜认识还不満一天,她却觉得他像是多年老朋友,缘分这东西真是奇怪。

 “没有,我只是再确认一下。”

 “那我只好不厌其烦地再跟你确认一次,我们真的只是说笑话。大哥负责说,我负责听。”

 “大哥?你喊得很亲切喔!我记得今天晚上你没听笑话之前,还喊他『严大哥』哩!”

 孟瑷晞満眼笑意“严大哥要我跟你一样,喊他大哥就好。”

 大哥这么做,是把她当准弟媳妇看待吗?严泽曜这会儿可完全摸不着大哥的想法了。

 大哥与孟瑷晞独处的神秘十分钟,就像船过⽔无痕,虽然严泽曜跟严泽昊都好奇得要死,但严泽岳老是一副没那档事发生的样子,让他们两个好奇的人怎么也问不出口。

 原本严泽曜想利用他跟孟瑷晞‮房同‬这件事当触煤,看看能不能引发什么大火,可是到目前为止,结果实在令人失望。

 “请问我亲爱的偶像,我可以睡了吗?”

 孟瑷晞感到睡意袭来,她来到⽇本还不満二十四小时,却发生了那么多事,戏剧化得让她有些消化不良。

 “也对,你应该很累了,赶快睡吧!有事我们明天再说,晚安。”严泽曜体贴地为她拉上被子,离开边,窝回沙发。

 孟瑷晞迟疑了一下,开口道:

 “泽曜,谢谢你救了我。”

 “这话你在餐厅就说过了,我也说了,算我们有缘,搭同一班‮机飞‬。在‮机飞‬上我就注意到你,还差点跟在你后头走,要不是大哥来机场接我,我们应该会更早认识,因为我绝对会跑去跟你搭讪。”

 “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只是…你为什么一定要跟我睡同一间房?”

 她其实看得出来,严泽曜并非真如他所表现出来那样,对她有特殊情意。不过,她也不明⽩,他为什么要让他的家人“误会”?

 一切的谜团,明天再说吧!她今天已经过得太丰富了!

 “呵呵…因为我需要护⾝符,而你,可以帮我挡掉一个大⿇烦。”严泽曜笑得神秘兮兮。

 “我不会给你带来什么困扰吗?”

 “困扰?我保证不会,相反的,你帮我的忙可大了。明天有空我们再慢慢聊,你赶快睡,明天事情不少,光是那个樱木良介,应该就够你头痛了。何况,明天你还要跟我爸妈吃饭,说不定还会碰到我爷爷那个⿇烦的家伙。”

 “樱木良介只是一件小事。”孟瑷晞微笑。

 “你不气他?不恨他?不想好好跟他算这笔帐?他差一点就把你…”严泽曜疑惑问道。

 他有种感觉,孟瑷晞刚刚那抹微笑,并非那么若无其事,反而…像是有着什么计谋似的。

 “他终究没得逞。不过我并没说该跟他算的帐要一笔勾销。”

 “你对他有什么打算?”严泽曜好奇极了。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对了!你爷爷真的很⿇烦吗?”

 “他啊…你明天就知道了。”

 “哦!最后问你一件事,目前伯⽗最想要的,是哪一款军舰模型?”

 “你怎么知道我爸喜军舰模型?”

 “大哥说的。”

 又是大哥?!他手脚真快,这么快就传授“准弟媳妇”掳获未来家翁心的方法,不过…他也太可恶了!他明知道他为⽗亲准备了什么礼物呀!

 他那亲爱的大哥八成是算计好了,要他出礼物,替孟瑷晞做面子。

 “我已经买了那一款,准备后天送给我亲爱的⽗亲大人。”严泽曜不甘愿地回答。

 “那么,我就要头痛了。该送什么给伯⽗好呢?哎…明天事情那么多,不晓得能菗多少时间到市区逛?”孟瑷晞脸上透着苦恼。

 “算了、算了,我那份礼物转卖给你好了。”严泽曜连挣扎都不想了,直接慷慨地说。

 “真的可以吗?”两人隔着一小段距离对望,孟瑷晞脸上有朵晶亮的笑花。

 “我为什么有种错觉,觉得你是那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呢?”

 “不错喔!你快拆穿我的真面目了。晚安,偶像。”孟瑷晞躺下,拉⾼被子,带着笑容⼊睡了。

 她还没意识到,这是她多年来头一遭,带着笑意进⼊梦乡。

 没人知道她的笑,究竟是为严泽曜慷慨转卖的礼物,抑或是为那个说了近一个小时笑话给她听的…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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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会在藤堂家的庭园里举行。

 昨天晚上,孟瑷晞见过了藤堂家的最大长辈藤堂刚澍,也就是她偶像声称的那位⿇烦人物。

 不过,对孟瑷晞来说,藤堂爷爷倒不是个⿇烦的人物,因为那位不苟言笑的爷爷本对她视若无睹。

 不被人放在眼里的感觉,完全不对她造成困扰,她反而乐得轻松。

 而两天下来,她也摸清了严泽曜拿她当挡箭牌的原因,他希望藉由她的存在,彻底拒绝另一个女人--松元璎。

 对她来说,能帮救命恩人这点小忙,她乐意之至,所以,她非常名正言顺地在“自己的男人”的家里住了下来;名正言顺地⽇⽇与严泽曜‮房同‬。

 平心而论,藤堂家除了藤堂刚澍对她视而不见之外,人人都对她好得没话说。她觉得踏上⽇本之后所发生的一切,不把樱木良介那件无聊的揷曲算在內的话,都美好得像一场美梦!

 “孟姐姐,住得还习惯吧?”松元璎走到她面前,睑上漾着甜笑。

 孟瑷晞转头看见松元璎,浅笑答道:

 “爷爷不算的话,大家都对我非常好,所以,我应该算是住得习惯。”其实她想不通,为什么严泽曜总说松元璎是小恶魔?她倒觉得她还算平易近人,也聪明伶俐,对她这个“情敌”更是礼貌,从她们被互相介绍过后,她就孟姐姐、孟姐姐地喊,亲切得就像她真的是她的姐姐一般。

 松元璎对待她,本不像对待情敌,她怀疑松元璎真的看上严泽曜。

 “孟姐姐,听说你在‮湾台‬是住在叫作…眷村的地方,什么是眷村呢?”松元璎啜了口⾼脚杯里的⽔果酒,一派天真的模样。

 “我是在眷村长大的没错,不过已经很多年不住在眷村里了。脊村就是住着军人眷属的村落。”

 孟瑷晞不打算追问她怎么知晓自己住眷村这回事,她相信,松元璎既然开口问她了,就必然会继续,所以她本不着急,安心等着松元璎继续。

 “孟姐姐真的住在眷村?那你一定认识我的表嫂了。我昨晚跟我表嫂聊天时提到你,因为你的名字很特别,我表嫂说,你应该是她的国小同学…”

 “你表嫂?!”

 “其实也不是亲表嫂。我⺟亲结拜姐妹的儿子,我小时候喊他表哥喊习惯了,所以他太太我也习惯喊表嫂,她今天也有参加宴会,就在…”松元璎作势转头寻人,接着惊喊一声:“好巧!她过来了。”

 循着她的视线,孟瑷晞看到一个化着浓妆的妖女子。

 “孟姐姐对我表嫂有印象吗?”松元璎问道。

 “没印象。”孟瑷晞淡漠地说,其实,她知道对方是谁。

 妖女子一走来,很无礼地上上下下打量孟瑷晞几回,语带轻蔑地说:

 “脏兮兮,好久不见,你一定不记得我了吧?也是啦!我们本是不同世界的人,昨天我听璎表妹提到你,还不太…”

 孟瑷晞原本不想认这个人的,不过那声“脏兮兮”真的惹火她了。

 “你在这种上流社会这么多年了,怎么一点也没变呢?我真的要开始相信『牛牵到‮京北‬还是牛』这句谚语了。你穿好、吃好,却还是吐不出一句象样的人话!”孟瑷晞语气是冰冷的,脸上却挂着过分灿烂的微笑。

 “你…”⾼晶雅瞪眼张嘴,一脸不敢相信的模样。

 “⾼‮姐小‬,我们从国中毕业后,就没再见过了吧?我听说你嫁了个好丈夫,你要珍惜啊!”她又转向松元璎“松元‮姐小‬,我的酒杯空了,能不能⿇烦你帮我拿杯新的?既然你那么好心让我跟你的表嫂叙旧,我想,你应该很乐意帮我拿杯酒吧!”

 孟瑷晞转头看松元璎,不等她表明意愿,就把空杯子给她。

 松元璎犹豫一秒,转⾝离开。

 “脏兮兮,你以为可以⿇雀变凤凰吗?想抢璎表妹的未婚夫,你差远了!信不信我去告诉藤堂爷爷你的事?凭你这副穷酸的样子,想进藤堂家…”

 “你以为我怕吗?我能不能变凤凰是我的事,不劳你担心,那么有空的话,我劝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你以为你大学时期的罗曼史,我完全不知道吗?

 我还満好奇的,要是你的好丈夫知道你往过的男人那一长串名单,不晓得有什么反应?

 喔!对了,你大概不晓得,你的第十二任男友,把你们恩爱过的照片张贴在网络上。你若想给我说‮辣火‬故事的机会,别以为我会拒绝。”孟瑷晞瞥见松元璎端了酒过来,刻意停了停。

 “孟姐姐,你的酒。”

 “松元‮姐小‬,你还是喊我KiKi好了,这声『姐姐』,我担待不起。”接过酒,她又对着⾼晶雅说道:“⾼‮姐小‬…不对,我该称呼你为松岛夫人才对,我们多年没见,你不晓得我改变了许多,所谓不知者不罪,我不怪你。

 我现在就好心的提醒你,如果你以为我会因为你出现说了几句话,就害怕得躲到角落哭,或者滚回‮湾台‬,那么我只能告诉你,你一定会失望。

 还有,你忘记我的名字没关系,这是我的名片。”

 孟瑷晞拿了张名片,往⾼晶雅雄伟双峰庒挤出的⾕沟一塞,接着说:

 “你⾝材不错,有机会我再向你请教是哪位整型大夫帮你隆的,现在,很不好意思,我还有事,要去忙了。”

 孟瑷晞像个⾼贵的公主般抬头,走过⾼晶雅⾝边时,刻意停了一下,很不小心地将手中喝了一半的酒,洒上⾼晶雅的双峰。

 “Oops!”孟瑷晞惊呼一声“真是抱歉!我没有你在这种⾼级场合历练多年的充⾜经验,双手笨拙得连杯酒都端不好。松岛夫人,你⾝上这件礼服⼲洗的账单,请务必送来藤堂家…”

 “我们一定会付。”男人的低沉声传来,一手搭上孟瑷晞纤细的

 孟瑷晞愣住,看见靠近的人…竟是严泽岳!

 严泽岳俯首看了她一眼,沉稳地拉开一抹浅笑,接着才又对松元璎、⾼晶雅两人说道:

 “不好意思,我⽗亲在找瑷晞,跟你们借一下人。璎‮姐小‬,⿇烦你带松岛夫人进屋子清理一下。对不起,先失陪了。”

 严泽岳搭着孟瑷晞离开,毫不在乎⾼晶雅怒极的目光,以及松元璎深思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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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泽岳领着孟瑷晞,却不是往正被宾客群围住的寿星藤堂泷那儿去,而是带着她绕到主屋后头的花园,远离宾客的安静角落。

 孟瑷晞尽管満腹疑惑,仍是跟着他走进花棚架下,坐在长形石椅上。

 “对不起。”

 “对不起。”

 坐下后,两人同时说道。严泽岳望瑷晞一眼,笑了,不自噤地她的头。

 “该道歉的人,是我。”

 她方才心跳好似快了些,就在严泽岳的大掌碰触到她的那一剎,她內心有个小小角落崩塌了,也在那一剎,有些什么隐隐挑动她的心绪,她想不明⽩。

 她困惑地望着严泽岳几秒,发现他眼睛在笑、角也在笑,还发现他…有双好暖好温热的人眼睛。

 “你…不怪我?”孟瑷晞有些困惑、有些着,她从没让哪个男人引发如同此刻的感受,一种微甜的滋味,在心间缓慢泛开来。

 也许那微甜的感觉,是在前夜空中花园笑语里埋下的种子,此时生了芽,说不定将来会绽成花,她彷佛预先闻见了香甜味道。

 “刚刚我其实是故意的。”孟瑷晞又说,指的是那杯洒出去的酒。“为什么你要道歉?我说不定得罪你们很重要的客人。松岛…”

 “我知道那杯酒你故意洒的,但你不需要道歉,该道歉的是我们,当初应该仔细过滤宾客。松岛夫人威胁你,我听到了。”

 他的视线与她逢,看见她眼里的困惑。

 “你有什么想问我吗?”

 “我…”孟瑷晞只说了“我”就没了下文。

 她是有疑问,却不知该怎么问才好,难道他会懂她的心、她的感觉吗?连她自己都不懂,他怎可能懂?

 她错开与他相的视线,花了点时间低头想,才又开口:

 “我会不会给你造成困扰?松岛夫人的先生说不定…”

 “你不用担心,松岛夫妇不管对严家或者藤堂家,一点威胁也没,我说的⾜真话,你若是不信,晚一点可以问泽曜。”

 “你…对谁都那么好吗?”孟瑷晞突然问。

 “你觉得我对你很好?”

 “是啊。”她笑,

 严泽岳望着她那双明亮瞳眸,忍着心里翻涌的情感。

 他想告诉她许多事,只是现在…他认为不是时候。

 “我对你好,是因为你值得别人对你好。更何况,对你好的人,不只是我。”他淡淡带过话题。

 “你没回答我的问题。你对谁都那么好吗?”孟瑷晞不想仔细追究內心真正的动机,她就是想知道,他是不是一个对谁都好的人?

 严泽岳沉默了一会儿,给了答案--

 “我不是个对谁都好的人。”

 “你对我好,纯粹是因为泽曜的关系?”

 “…一半一半。”

 “另一半是什么原因?”

 “我说了,因为你值得别人对你好。你不仅是泽曜的女朋友,更是泽曜第一次带回家,且愿意对大家承认的女朋友。”严泽岳没说出真正想说的。

 “你是最特别的。”他最后说,这话,却是说给自己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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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号回忆

 那年的冬天特别寒冷,強烈冷气团来袭,台北⽩天的最低温只有九度,街上来往的人,几乎都穿戴厚⾐、厚帽、厚手套。

 他当时十四岁,赶着要去参加一场科学竞赛成果发表,他带领的Team是那一年呼声最⾼的团队。台北一如往常般塞车,他不得已只好要求司机王叔走平⽇不会绕进的小路,因为就快迟到了。

 车子转进一区老旧眷村,一群孩子追着一个⾐衫单薄的小女孩,王叔差点撞上那孩子。

 紧急的煞车声静止了喧腾吵闹,仅仅几秒,被追赶的小女孩跌坐在马路中间,哭泣。

 王叔下车,他听见那些追着她的其它孩子又吵闹起来,有人问着:

 “⾼晶雅!我们要继续打吗?”

 片刻,他听见那群孩子里,有个漂亮女孩半紧张又半嚣张地回了问--

 “脏兮兮!脏兮兮!我们不要跟脏鬼玩,快旁旗跑,不要被脏鬼摸到…”

 一群孩子不消两秒,全散了。

 他晓得,他们不是在跟那小女孩玩,他晓得,他们是在欺负那个孩子。

 为了即将开始的科学竞赛发表会,他留下王叔处理“事故”现场,跑步离开。

 事情经过这么多年,他依然记得,当他往前跑,忍不住又回头望时,看见那孩子一双酷似小鹿斑比的大眼睛里,盈満的受伤情绪。

 那真是双好会说话的眼睛!

 九度的冷天里,她仅穿了件单薄的长袖棉质⾐、一件只及膝盖的短

 那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看到她。

 后来,他决定将她当成“自己的”小鹿斑比,默默照顾她。  m.Lan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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