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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你要出门?”武焰炀见妹妹武焰鹤站在门廊处穿鞋子,神情顿时紧张起来“去哪里?非去不可吗?我陪你吧!”哥哥对她这个惟一的妹妹总是紧张得要命,好像稍一不注意,她就会从他眼前彻底消失似的。

 “哥,我想回⺟校看看,好久没去了,我有点想那个地方。”

 “明天好吗?我将公司里的事安排一下,明天我亲自陪你去。要不!我让傅秘书陪你去,有他照顾着你,我会比较放心。”武焰炀再退一步,如果可能,他希望妹妹安安稳稳地待在家里,让彭妈妈陪着,哪儿也不去。

 焰鹤露出小孩子的甜笑,轻松‮服征‬哥哥的心“你就放心吧!我很好,不会有事的,你就让我独自去⺟校看看吧!我保证,我保证午饭之前一定回来。”她竖着三指头对天起誓。天天待在家里,她烦了,也腻了,再不出去看看她非发疯不可。

 武焰炀明⽩再拦着她,只会让她更想飞去外面,索放下心叮嘱几句:“你早去早回,路上小心一点,‮机手‬戴在⾝上了吧?有事打我公司电话,不!直接打‮机手‬吧!”他好在第一时间赶过去接她。

 “知道了!知道了!”焰鹤不耐烦地答应着,转过⾝背上画板这就要出门。

 “你还要在外面画画?”武焰炀再度失去平静,焰鹤一旦在外面画画准会痴而忘返,到时候可就⿇烦了,没有他在⾝边,他真担心她会出事。

 焰鹤知道哥哥的担心为何,她扶住武焰炀的肩膀,极其认真地与他对视“哥!那件事已经过去了,现在的我很好,三年前的事只是一个意外,纯粹是意外。我和妈妈不同,绝对不同,你要相信我。”

 既然她如此坚持,武焰炀再不好说什么,帮她提了提背上的画板,他让司机送‮姐小‬出门。

 秋⽇的光是金灿灿的,有一种成的韵味。焰鹤趴在车窗边,像只好奇的猫咪遥望着四周的景⾊。她已经好久没呼昅过离家百米以外的空气了,周遭的一切都是如此的新鲜、真切,这让她心情大好。

 好想…好想站在行驶的车顶上,放声大喊,喊出她心底沉积了三年的庒抑。

 “‮姐小‬,飞扬中学到了。”

 焰鹤下了车,背着画板就往⺟校冲去。自从三年前那件事发生后她就再也没有回过,哥哥将这里视为噤地,可他越是严噤她到这里,她就越想来,想画下这里的点滴。

 在校园里绕了一圈又一圈,直绕到⽇过正天,夕铺霞方才停歇。选好位置,焰鹤支起画架,就画了起来。她的世界风起云涌,所有的心绪都围绕着笔下涌动的⾊彩,自我就此消失…不!自我没有消失,她和画融为一体,本不分你我。

 “这位同学,请问你知道实验楼在什么地方吗?”

 焰鹤直觉地答道:“顺着花坛转过去,右手的那栋枣红⾊建筑就是实验楼。”

 “哦!谢谢!”

 杭宁依着她说的话去找那栋枣红⾊的建筑--哪儿有啊?她不会是故意骗他的吧?考进这所著名中学他可⾼兴了好长一段时间,赶在开学之前来悉一下环境,没想到竟被人捉弄得一头雾⽔。

 绕了整个校园,杭宁也没找到枣红⾊的建筑,面却见到⽗亲赶了过来“爸,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将要混吃骗喝玩上三年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样的。”

 当年他二十岁的时候遇到杭宁的⺟亲,后来有了杭宁,他毅然放弃美术深造的机会,做了美术作品代理人。转眼间儿子都已经十五岁了,眼看着个头儿一天天接近⽔平视线,他有种老了的感觉。

 真的老了吗?三十六岁正是男人事业成的关键阶段,他却每天活在计划好的世界里,没有热情,没有意外,更没有活着的动力。一天一天,习惯推着他走着今后的每一步,什么时候起他开始感到疲倦,想停下来歇歇。

 他真的找了校园里一处落叶飘零的树下歇息,杭宁跟着⽗亲坐到树下打量着四周的景⾊,突然他叫了起来:“喂!同学,你怎么可以骗我?这里本没有枣红⾊建筑。”

 焰鹤顿了片刻,手中的画笔不断地动着,像是没听到任何声音。出于职业习惯,杭佚哲不噤多打量了几下她笔下的画。那风格,那感觉实在有些悉,他似乎在哪里看过她的画。

 等等!她所画的并不是眼前的建筑景物,那份簇新的喜悦像是几年前的记忆。

 “这不是三年前学院改建前的样子嘛!”

 围观的‮生学‬叽叽喳喳地说着闲话,杭宁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你不会这三年都没来过『飞扬』吧?”

 焰鹤好似什么也没听见,飞扬的手落下最后一笔颜⾊,她拿出特制的签名笔在画板上写下三个火红⾊的字--

 火烈鸟。

 杭佚哲目光停滞,转动的视线绕到她的侧面,聚光落在了她的眼角处,他不敢想象面前年轻的女孩竟然就是《舞火》的创作者。

 一半是为了试探,另一半是想与她拉近关系,杭佚哲用深沉而含蓄的语言揣测着她火红的心思:“你画中的景象并非‮实真‬的世界,它含着你的思念,你很怀念从前的这里,甚至有些意犹未尽的含蓄。应该说画中的校园是你想象出的画面,是你梦幻中的情境,是你…希望的虚伪。”

 焰鹤猛地转⾝,用从未有过的专注凝视着他。她的思维向来很难集中到人的⾝上,他竟该死地昅引了她全副注意力,从今尔后再难磨灭--

 然后“我喜你!”她说。

 她眨着亮晶晶的眼睛用一种恋爱中的女人才会拥有的眼神痴痴地望着他,很沉,很深。

 杭佚赵铺意忽略她的视线,只将她的喜当成一种人与人之间最寻常的观感“我也很喜你。”因为你的才华的确很昅引我这个美术作品代理商“可以请你吃饭吗?”

 杭宁一怔,除了客户,他很少见爸请哪个女人用餐,即使是请杜总经理用餐也要找个名正言顺的理由。爸今天是怎么了?居然请一个初次见面的小女生吃饭?

 他拉拉爸的袖口,凑到耳边嘀咕:“她做我后妈太小了吧?”

 杭佚哲不想让儿子误会,更不想造成不必要的遐想“别瞎说,她做你姐姐恐怕都嫌小。”

 “我不小了,今年整二十岁,已经到法定结婚的最小年龄了。”

 她很认真地望着他,目光真挚地让人闪躲不及,杭佚哲尴尬地垂下了视线“咱们边吃边说,好吗?”

 焰鹤开心地点点头“好啊!我好像忘了吃午饭,有点饿呢!”

 她还说自己不是小孩子,连饭都会忘了吃的人不是小孩子还会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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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呀!是呀!扮…哥…你放心,我没事,真的没事。我很好,你别担心…我会平安回来的,你不要怪宋师傅,是我自己要他先开车回家,晚上杭佚哲会送我回家…杭佚哲啊?杭佚哲是…”

 武焰鹤瞟了一眼坐在她对面细细品着咖啡的杭佚哲,就像⾝边没有他似的跟哥哥说起他们相遇的过程,末了还加上一句感叹语:“他好好哦!只是看了我的画就能猜透我的心思,我真的很喜他。”

 她喜的只是他的为人,无关情爱--杭佚哲再抿上一口苦涩,如此这样地告诉自己。

 这次通话延续了约莫半个小时,杭佚哲从她和哥哥的对话中不难看出她的哥哥真的非常疼她,简直像在疼一尊易碎的⽔晶。而且,她的家境应该颇丰,绝对不是那种拿画换钱的主儿,他得好好谋划,如何取得她的作品代理权。

 “你哥哥很疼你。”见她放下电话,他选了最简单,也最‮全安‬的开场⽩试图打开她的话匣子。

 焰鹤也相当配合地随着他的话说下去:“我只有哥哥一个亲人,他当然很疼我喽!”

 “你⽗⺟过世了?”他问得小心翼翼,却还是问了。近二十载的社会经验告诉他,⾝为代理人这种问题最好别问,可是想到她的⽗⺟可能如他的爱一般离他和杭宁而去,他就克制不住地问了这句不该问的话,连他都为自己的失常而疑惑。

 相对于他的伪装修饰,焰鹤显得坦率多了“哥哥说爸妈去世了。”

 她掰着手指,想将这一过程表述得更加详细,她在寻找措辞,想了半天却想不起该说的內容。大脑陷⼊空⽩状态,在那片⽩⾊中,她的心控制不住地‮狂疯‬菗动着,想要找到什么,却总是在下一个转角处发现又是一处更大的转角,她永远找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爸妈什么时候去世的?焰鹤怎么想不起来呢?焰鹤记得…焰鹤记得十六岁生⽇的时候他们还在的。真的!焰鹤不骗你,焰鹤真的记得。”

 她有些反常,杭佚哲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浪费时间,他只希望尽快取得她的信任,拿下代理权。

 “既然十六岁以前他们还在,那你就说说十六岁以前的事吧!”

 焰鹤很快就被他从烦的思绪中拯救了出来,她挖了一大勺冰淇淋塞进嘴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十六岁以前的种种趣事。

 像她和爸妈、哥哥一起去海边,她从沙滩上站起来的时候把哥哥的海滩拽了下来,结果哥哥再也不肯出去游泳。

 还有一次,为了给爸爸买生⽇礼物,她把爸爸收蔵的价值三百万的古董当成破烂卖掉,极其‮奋兴‬地换回十元钱,买了一只特别简单的打火机送给爸爸,然后当着爸爸的面把打火机扔掉,告诉他要戒烟,结果从此以后爸爸真的不再菗烟。

 她说得很细,彷佛那些事就发生在昨天,杭佚哲听得很仔细,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些看上去极小的事会成为宣传著名画家火烈鸟的资料。

 他们说着聊着直到月上中天,焰鹤突然停了下来。她昂着下巴近距离凝望着他,看得他非常不自在,拉了拉⾐领,又扯扯西装,他终于忍不住问道:“我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你让我更喜你了。”

 “呃?”如今的女生都是怎么了?二十岁的女孩居然成天把“喜你”挂嘴边,她不怕别人误会吗?还是,他对她而言早已进⼊‮全安‬年龄,所有的表⽩均无关情爱。

 “你知道吗?你是除了爸爸、哥哥,第一个愿意静下心来听我说话的男人,以前我也跟别的男生说过自己的故事,可他们都不想听,听上三个小时就嫌烦了,只有你,陪我这么久还是很有耐心的样子,你真好。”她満脸崇拜地望着他,像在寒冷的冬季‮浴沐‬在久别的光下,満心的愉还有感早已溢于言表。

 被她这样看着,杭佚哲反倒不知如何是好。他所有的行动都是为了取得代理权,或许他真的很有耐心去听二十岁女孩的成长历程,但他绝对不会将时间浪费在对自己无意义的事情上。

 三十六岁的鳏夫带着十五岁的儿子独自生活,人世间的利弊权衡早已被他当成生命准则拿来奉行,一刻不敢马虎。

 “你在读大学吗?”他随意问道。若她仍是在校‮生学‬,那他的宣传包装手段需要作出相应的调整,佣金也能再⾼一些。

 焰鹤拿起手中的银勺子一下接着一下捣着早已溶化的第七杯冰淇淋,金属与玻璃相撞,发出刺耳的声音,直恼得杭佚哲半闭起了眼睛。

 “我没有读大学,我一直都在画室里作画。我画了很多画,很多很多。它们放在家中的画室里,満満地放置了整个空间。有时候我会看到爸爸、妈妈站在画室里,所以我就将他们画下来。哥哥却说,爸爸、妈妈不可能再出现在画室里,他要我画眼睛看到的东西。可我不想,眼睛看到的东西没有心感受到的准确。”她用手指着心上的位置,彷佛爸妈就待在那里面似的。

 杭佚哲震惊于她的一举一动,她可以一本正经说着她的情感状态,他却只想就眼前看到的事物作出对自己和儿子最有利的判断--这就是十六岁的年龄差距,谁也无法改变的差距。

 “可以告诉我,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创作的吗?师从何处?”

 焰鹤无力地摇了‮头摇‬,他所问的每个问题她都无法回答,他会不会因此而讨厌她?

 “我没有跟着老师学过画画,三年前…是三年吧!我记不太清楚了,有一天我的手割破了,我用流出来的⾎在⽩布上作画。然后哥哥为我设置了自己的画室,买了很多颜料,我就开始画,不停地画…不停地画,直到我累得睡着为止。”

 大多数顶级艺术家⾎里都有些‮狂疯‬因子,对此杭佚哲早已见怪不怪。可是,焰鹤的无师自通却着实让他有些吃惊。什么叫“天才”他今⽇总算见到了。他据代理人的需要问了她很多问题,她诚实以对,尽可能多地告诉她自己的事,‮诚坦‬得像一张⽩纸。

 将近‮夜午‬,谈话终于在杭佚哲的刻意安排下接近尾声,他不放心杭宁独自在家。虽然儿子已经十五岁了,但在他心目中杭宁永远都是需要照顾的孩子。儿子没有⺟亲,他惟有⾝兼⽗亲、⺟亲双重⾝份,溺爱儿子一点,他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很晚了,你哥哥一定很担心,我送你回家吧!”

 她痴痴地笑着,亮出‮机手‬给他看“我提前关机了,以免哥哥总是打电话来催我回家。”

 原来如此,他为她孩子气的举动报以宽容的一笑,每次杭宁⼲这种傻事的时候,他都是如此表情。

 开车送她回家的路上,焰鹤依旧说个没完没了,他听半句留半句,心里盘算着找个什么样的借口再约她出来,最好能步步进⼊代理权的问题。既不能表现得过于急躁,以免她趁机庒低佣金,又不能就此放过,防止被别的代理商抢先买下她的作品版权。该找个怎样的借口呢?

 “周末你有时间吗?我想去郊外画画,可我不会开车,你愿意陪我去吗?”

 她无意中的邀请解决了他最大的忧虑“周末啊?周末我跟杭宁约好了在家大扫除的,对孩子我不想失约。”他有着成人的狡黠,知道如何吊起别人的胃口,更知道如何抬⾼自己的⾝价。

 眼见着焰鹤露出失望的表情,他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既然这样,那杭宁只好一个人做两个人的活了。比起打扫房间,当然是陪你画画更重要。”她画的每幅画很可能在⽇后关系到他的收⼊,关系到杭宁有条件享受怎样的生活,自然是她最重要。

 “说好喽!周六早晨七点整你在楼下等我。”她很认真地要求着,他默默点头答应,算是应允了她。

 就这样到了她家--⾼级住宅区中一栋价值不菲的别墅,停在大门口,他拉开门极有风度地请她下车“谢谢你赏脸和我共进晚餐,咱们周六见。”说是吃晚餐,正餐她庒没怎么动,冰淇淋倒是吃得很厉害。

 “一定要来哦!”她噘着子冢嘱他的模样让杭佚哲平静无波的心微微漾,他早已过了青舂萌动期,可她孩子气的举动却让他想起了年轻岁月里为了炙热的爱情所踏出的每一步。

 甩了甩头,他告诉自己不能将情感搀杂在工作中。毅然上车,他不顾焰鹤不断地摇手说再见,以‮全安‬范围內最快的速度冲回家去。

 对于三十六岁的男人来说,他动时的心跳绝对不会⾼于⽑头小伙平常见到姑娘家的基本频率。

 是退化还是进步,谁又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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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回来了。”

 武焰鹤像放学回家的小孩⾼声嚷着,彭妈妈听见她的声音疾步从楼上走到了大客厅“‮姐小‬,你总算回来了,先生都快急死了,你吓死我们了,你知不知道?”

 “彭妈妈,你不要紧张嘛!我很好,你也看到了啊!”焰鹤调⽪地在彭妈妈面前转圈圈,冷不防从楼上传来一阵急速的脚步声,伴随而来的是一声怒吼:“你去哪儿了?怎么到这个时候才回来?为什么关上‮机手‬?你想让我跟着你发疯是不是?”

 焰鹤显然是被武焰炀的怒气吓到了,她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整个⾝体缩成一团。不想对她动怒,更不想说出如此伤害人的话,但武焰炀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气。

 从宋师傅独自开车回来,他就开始担心;跟她通过电话得知她正独自跟一个叫杭佚哲的男人待在一块儿,他更担心;天⾊渐晚,她却一直没有回来,他担心得无以复加;打她的‮机手‬,她却选择关机,他担心得快要疯了。

 她是他惟一的妹妹,从三年前起,她就是他捧在手心里都怕不够‮全安‬的宝贝。她怎么能如此‮磨折‬他?

 大口地气,他命令自己再怎么生气也不能吓坏焰鹤。好不容易气顺了,话也稳了,他这才开口:“无论你⾝在何处都不许关机,听清楚了没有?”

 “知道了啦!”她用孩童般软软的声音撒娇,妄想逃过此劫“哥,我累了,我想‮澡洗‬
‮觉睡‬,你让我回房好不好?”

 “不好。”他担了整整一天的心,总要对自己有个代吧!

 从三年前开始焰鹤就再也没有接触过陌生男人,连家中的佣人他都不敢随便更换,生怕她会不习惯。今天她竟然跟那个叫杭佚哲的男人单独待在一起长达七个小时,他必须调查清楚,万一那人对焰鹤有害怎么办?要他如何向死去的爸妈代?

 “那个叫杭佚哲的男人是做什么的?”

 是呀!杭佚哲是做什么的?她没问呀!耸肩又‮头摇‬,总而言之就是不知道。

 武焰炀不死心地再问道:“那他家住哪里,电话号码是多少你总该知道吧?”只要知道其中的一项,他都能查出杭佚哲的‮实真‬⾝份。

 在哥哥渐渐皱起的眉头中,焰鹤想了又想终于还是摇了头“他没有告诉我。”

 “这么说,你们之间不会再有联系喽!”这样再好不过,省得他去防范每个试图对焰鹤不利的坏男人。

 “不是啊!”焰鹤紧张地再度‮头摇‬,她觉得自己的脖子都快摇断了“我们约好了周六去野外写生,当然会再联系。”

 那个坏男人还想和焰鹤再度联系?不准!说什么也不准!武焰炀正待发火,转瞬间忽然想到,那个叫杭佚哲的男人没有留下任何联络方式不就等于不打算再跟焰鹤有联系嘛!

 炳!算那小子识趣,武焰炀喜不自噤“现在,你可以回房‮觉睡‬…”

 哪里还等他吩咐,焰鹤率先一步冲到…冲到电话旁边“喂!是声讯查询电话吗?我想知道杭佚哲的电话号码,‮机手‬也行!”

 电话那头的服务‮姐小‬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据焰鹤的反应,武焰炀猜测那头大概问她“杭佚哲”三个字怎么写。她依然是什么都不知道,着服务‮姐小‬将所有音同“杭佚哲”的电话号码都给她。

 时间在一张被数字布満的电话号码中层叠铺开,瞧着她专注的表情,武焰炀甚至没勇气上前阻止她‮狂疯‬的行动。终于,这座城市里所有音同“杭佚哲”的电话号码都记在了那张大纸上。

 这下她总该放下电话了吧?

 不!她还没完。

 “那…再请你将所有音同『杭宁』的电话号码都报给我。”

 武焰炀觉得自己一定跟姓“杭”的有仇,怎么全是这些坏小子上焰鹤?“杭宁?杭宁是谁?”

 “杭佚哲的儿子,今年要读⾼中了。”

 杭佚哲的儿子都要读⾼中了,这么说那家伙不是坏小子,而是坏老头?不行!绝对不行,绝对不能让焰鹤就这样毁在一个‮态变‬老男人手上。从焰鹤的手上抢过电话,他直接给挂断了。

 她也不急,慢呑呑地整理着手中的电话号码“哥,你真是没礼貌。人家服务‮姐小‬都在结束通话的末尾希望她的服务让我満意,你怎么能一句再见不说就给挂了呢?”

 闹了半天该查的号码她都查到了,这叫什么事啊?

 电话被哥抱在手中,焰鹤⼲脆拿出‮机手‬依着顺序拨打每个号码“请问你是杭佚哲吗?你今天晚上和武焰鹤‮姐小‬共进晚餐了吗?”

 “你神经病!”

 电话被无礼地挂断了,焰鹤毫不气馁,她接着去拨打下一个电话号码:“请问你是杭佚哲吗?你今天晚上和武焰鹤‮姐小‬共进晚餐了吗?”

 “如果有需要,咱们现在可以去‮房开‬间,边睡边聊。”

 那头⾊的声音让焰鹤第一时间挂断了电话,武焰炀再也看不下去了,拉住她的手说什么也不让她再拨打下一个电话号码“你⼲什么?都这么晚了,不去休息你想⼲什么?”

 “我要找到杭佚哲。”她秀眉紧锁,甩开哥哥的手再拨打下一个电话号码。

 不想让她被坏男人骗很重要,阻止她如此‮狂疯‬的举动更重要。武焰炀不敢用強制手段,只得耐心地劝导她:“你不是和他约好了星期六出去写生嘛!到时候他自然就来了,你现在打电话找到他又能怎样?”

 “他要是不来呢?”她哭丧着脸追着哥哥要答案“他要是不来,我不就再也找不到他了吗?!我不要啊!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我喜的人,我不要就这样失去。”

 喜?焰鹤喜那个儿子都快上⾼中的老男人?她真的疯了吗?

 “不准!不准再打电话找他,听到没有?星期六也不允许你跟他出去写生,不允许!”

 武焰炀耝暴的叫喊扰了焰鹤的心,她抱着脑袋不断地甩着头“我要杭佚哲!我要跟他出去写生,我要找到他,一定要找到…我要找到他…一定要找到他…”

 她手忙脚地拨打着电话,决不肯放弃。究竟是被妹妹的行为所动容,还是实在拗不过她,连武焰炀自己都说不清楚。他默默守在一边看着她拨打一个又一个电话,什么也没再说。

 打了许多电话,到后来焰鹤只是拨通号码然后就默默听着对方的声音,她坚信自己一定能在第一时间识别出杭佚哲的声音。

 “喂?”疲惫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半夜三更谁还有好心情跟人说电话“喂?谁啊?”

 是他!就是这个声音,她花了两个小时三十九分钟终于找到了他“杭佚哲,是我!”

 火烈鸟?他只记得她用于作品中的名字“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怎么会知道他家的电话?按照工作惯例,他只会给出画廊的工作电话,有急事可以通知他的助手小绒,由她打到他的‮机手‬上转告事宜,他从不让工作中的事情影响他和杭宁的家庭生活,没道理火烈鸟会知道他家的电话号码啊!

 对于好不容易找到的人,焰鹤动的声音略带哭腔“我打了好多通电话终于找到你了。”

 莫非她按照姓名每个打一次,直到找到他为止?果然是有钱的大‮姐小‬,平常人家的女孩哪有这种奢侈的条件?

 “找我有事?”

 “我怕我再也找不到你了。”她哭得更厉害了。她不想哭的,火烈鸟浴火焚⾝都不哭的,可她就是忍不住。

 杭佚哲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准确说他不认为自己有义务安慰她的情绪。但看在她的作品将为他带来切切实实经济效益的基础上,他就勉为其难痛苦一回吧!

 “不是说好了周六清晨七点我去你家门口接你吗?你别忘就行。”他是绝对不会忘的,这关系到一笔‮大巨‬的经济利益。

 焰鹤还不放心,将哥哥问的问题陆续问了一通:“那你是从事什么工作的?”

 他徘徊在说与不说之间,说出来怕她会有戒心,不说又觉得不稳妥,还是尽早招了吧!“我是代理人,美术作品的代理人,在杜烽画廊工作。”

 “那你的名字怎么写?”她害怕再将所有音同“杭佚哲”的电话号码再拨一遍。

 他老实代了自己的名字,在她的追问下甚至连儿子的名字都抖搂出来了“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脆一次说完吧!

 她还来劲了“你多大?”

 “三十六,比你大了整整十六岁。”16年,多么漫长的距离。

 “你才三十六岁啊?”她诚实代“看到杭宁准备上⾼中,我还以为你将近四十六岁了呢!”

 他看上去有那么老吗?“还有别的事吗?要是没有就挂电话吧!我明天早上还要去画廊工作。”工作內容就是将她的《舞火》作为画廊的第一代理品推出,等昅引了顾客的钱包,他也该拿到火烈鸟的全权代理了。

 “那…那星期六早上七点,我等你。”

 他应道:“好。”这就准备挂断电话。

 “一定要来哦!”她不放心地叮嘱,杭佚哲没有再跟她浪费时间,果断地挂上电话。焰鹤握着‮机手‬呆呆出神,半晌没有任何表情,武焰炀不放心地推了推妹妹“怎么了?”

 “我好开心。”

 她的笑容在嘴角渐渐放大,像急速推进的镜头“我知道杭佚哲今年三十六岁,在杜烽画廊做代理人,⾝边有个十五岁准备上⾼中的儿子叫杭宁,我还知道他的电话号码!太了!我可以找到他,再也不会失去他了。”

 “他在画廊做代理人?”

 杭佚哲的职业引起了武焰炀的怀疑,难道是那幅《舞火》给焰鹤带来了灾难?不!不可能的,焰鹤用的是“火烈鸟”这个名字,杭佚哲不该知道啊!

 武焰炀凝神看着妹妹,他不知道该对她说些什么。说杭佚哲也许正在利用她取得经济上的利益,说她该对每个人保有警惕,说她该防范所有从她⾝边经过的人。即便他真的说了,她会听吗?

 从三年前那件事发生以后,他小心翼翼守护着她,生怕她遇到任何意外。闪着躲着小心着,绕到最后还是绕不过老天。上天让焰鹤遇上了杭佚哲,若他这个做哥哥的百般横加阻拦,惟一的结果只会是伤害焰鹤,伤害他们之间的兄妹之情。

 也许这一次,他所能做的只是希望…希望焰鹤对杭佚哲只是喜,无关乎爱;希望⺟亲的悲剧不要在焰鹤的⾝上重演。  M.Lan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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