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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对方的确跟温煦很像,但何硕文所认识的温煦,绝不是眼前的少年郎,因为对方比温煦足足高了一个头。

 “你是温煦?”何硕文微眯着眼,不着痕迹的犀利眼神从镜片透出来。

 “是呀。”

 “企管系一年A班的?”

 “对呀。”

 依何硕文执教多年的经验,大概推敲出这其中暗藏的玄机,他也跟着笑了,笑得温雅而无害。他只遇过学生代考,还不曾遇过有学生如此大胆,连暑修都找人冒充,代上课还代‮试考‬,从学生证照片上根本看不出两人的不同,只有在见到本尊后,才能从身高去判断。

 他不动声,轻松闲适地继续与对方话家常。“你们几个兄弟长得真像啊。”

 “嘿,很多人都这么说。”

 “我们全家人一出动,人家都说我们兄弟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因为头发和身高都很像,所以从背面根本认不出我们谁是谁。”

 “走在路上还会被认错。”

 容易与陌生人谈笑是温家人的个性,大伙儿一开心就聊起来了,完全忘了问人家老师登门造访到底为啥事?

 “不过老四跟老五最像,如果只看脸的话,还有人以为他们是双胞胎哩。”

 何硕文挑高了眉。“喔?真的?”看样子这个尚未现身的老五,应该就是他要找的人了。

 当他心下如此想时,忘了温煦的家庭资料上写的是三位兄长,一位妹妹。

 “那我真想看看。”他兴趣浓厚地说。

 老师想看,弟子当然服其劳,温煦马上朝房间大喊。“小柔!出来见客ㄟ!”

 原来臭小子叫小龙,真狡猾!

 何硕文神闲气定地等着看那小子出来后,见到自己时会是什么表情。

 “见什么客!你拉皮条啊!”房间里的人回应。

 听到声音,何硕文便确定了,就是冒牌温煦没错。

 正牌温煦边喊,边对老师笑道:“我们家的人讲话都这样,老师别见怪哩。”

 “我明白。”那双黑眸眯笑得更为有礼。

 温柔用巾擦着刚洗好的头,天气热,所以去冲了个凉,本来打算睡个回笼觉,还没上,就听到哥哥们在外头鬼叫鬼叫的。

 她穿了一件宽大的衬衫,让前的丰并不突出,挂在脖子上的巾,两边垂下来也正好遮住部,下半身则是休闲的短,全是哥哥的旧衣服。

 她一边走出来,嘴里没闲着,跟四哥你来我往地斗嘴。“你声音很大ㄟ,跟重低音喇叭一样有够吵的…”当瞧见沙发上的人后,她的叫嚣霎时止住,张大的嘴巴冻结住,整个人定格在惊吓的状态。

 作梦都没想到荷花会来她家,几乎把她吓得魂飞魄散,平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而她现在不但心虚得要命,还恐惧得要死,宁愿大白天撞鬼,也不愿面对荷花那张充满天地正气的凛冽面孔。

 “你就是老五?温煦的弟弟?”何硕文听似友善的语气,实则潜藏了无限的危机,让温柔听了头皮直发麻。

 “才不是,我是老四温煦,他才是老五!”她的臂膀忽地搭在四哥脖子上,一把勾下,强装镇定打哈哈。“我小弟每次都故意假借我的名字,他最爱这样闹着玩,只因为不服气我长得比他矮却是他哥哥,呵呵…”事到如今,死的也要说成活的,她打死不承认。

 突然听老妹这么说,三个哥哥们心中奇怪,老妹为何要假装是老四,硬把老四说成老五?毕竟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兄妹,不管吃喝玩乐打架干坏事都一起合作过,很有默契地没有拆穿,但也弄不懂,还在努力会意中。

 “是吗?”何硕文的眼神更锐利了,直盯得她冒冷汗。

 “当然是啊。”她笑得很汗颜,一颗心可是吊到最高点,偏偏四哥还莫名其妙地睨她,不懂她搞什么名堂。

 温柔心下急得半死,表面上还得装模作样地指责四哥。“小弟,你以后别对『微积分老师』说话。”

 什么呀?温煦皱着眉头,被她奇怪的态度和表情给弄得莫名其妙,一时没察觉那“微积分老师”所代表的涵义。

 “快向『微积分老师』道歉,否则老师若生气了,你会害我暑修没过。”她几乎是咬着牙说的,气这个笨四哥,到现在还听不出她话中的“明示”

 “暑修”两个字有如当头喝,惊醒了正牌温煦这个梦中人,暑修老师明明是欧趴王,怎么会变成了这位老师哩?虽然搞不清楚其中的曲折离奇,却了解到这是生死一瞬间的大事,何况自己还是当事人咧!马上卯起来演戏。

 “老师,对不起喔,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希望你大人有大量不要生气,不要把『我四哥』当掉。”极尽谄媚的笑容足以去参赛奥斯卡金像奖。

 老大和老三也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四弟找老妹当代打,他们也晓得,马上进入剧情。

 “是呀,我们家兄弟最爱玩这种换身分的游戏了。”老三说。

 “而且从小玩到大,只可惜他们身材不一样,不然就更完美了。”老大也打哈哈地应和。

 何硕文来回扫视每个人,眉头拧得更深了,这真的只是个游戏?他当然不信,但,没关系,他有的是办法可以搞清楚到底哪个是温煦。

 此时,老二已领着老爸进来,大伙儿的皮也绷紧了,温柔此刻真恨不得逃到天涯海角去,万一东窗事发,被老爸知道她代四哥去暑修,她和四哥两人肯定会死得很惨。

 她祈祷可以安然度过,说来这全要怪四哥,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何硕文与温家之主初次见面,自我介绍又寒喧一番后,直接说明了来意。

 “我来拜访,是为了温煦的事。”

 “我家老四怎么了?”

 “我想问他…”他的目光改落在温柔的手心上,瞧见了那伤疤,沉道:“伤口有没有好一点?”

 她的心,猛然震了下。

 “伤口?”温铁男看向老四,沉声质问:“温煦,你跟人打架了吗?”

 冰冷,瞬间冻结了正牌和冒牌温煦的嘴脸。

 这下完了!正牌温煦变成了哑巴,完全不知其所以然,偏偏知其详情的冒牌温煦又不能代答。

 “温煦!”温铁男严厉地瞪着老四。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事到如今再也瞒不了了,老四温煦苍白着脸色硬着头皮开口:“没…有。”

 “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当温铁男一沉肃着脸,直可以把死人给吓成活人,温家小孩最怕的就是父亲这种表情。

 正牌温煦哪里晓得有没有?他根本不知道人家在问什么,老妹也没跟他说,急得他哭无泪,其他哥哥们也只能同情地摇摇头,心知老四这下惨了,准被老爸用家法伺候。

 何硕文暗沉的脸色黑了一半,果然证实了他的猜测,他冷峻的眸子扫向冒牌温煦,她被他的目光给瞪得低下头,没脸见人。

 “其实是班上几个学生找他的麻烦。”何硕文突然开口,为老四打圆场,这件事他事后已经从一些同学口中得知,原来是那些同学先找温小子麻烦,才会引发一场群架,他把过程告诉了温铁男。

 “男生打架在所难免,而且他是自保,我担心他,所以问一问。”这是事实,只不过他是最近才晓得事情的真相,并一直挂心着温小子的手伤,回想温小子那时手上的鲜血,不知怎么的,就是没来由地心疼。

 “我儿子皮厚,又是锻链过,男孩子受点小伤没什么大不了的,谢谢老师关心。”温铁男颇自豪地说,儿子有骨气,以寡敌众,没丢他的脸,但话锋一转,突地沉声问:“不过我家老四一向很皮,在学校没有给您添麻烦吧?”

 何硕文沉默着,依他正直的脾气,铁定会告诉家长,找人冒充顶替暑修是很严重的事,已达记过处分的地步,并撤销分数,但在瞥见假温煦那苍白的容颜后,他突然心软了。

 比愠怒更甚的,竟是因她无血的面孔而兴起的一分怜惜,望着那布满恐惧的小脸,口被扯痛了下,他突然硬不起心肠,口而出的回答连他自己都感到讶异。

 “没有,只是皮了点,但是个聪明的学生。”

 她不可思议地瞪他,他…竟没拆穿她?

 温铁男神色稍缓,笑道:“聪明就不会去暑修了。”他责怪地看了儿子一眼,命令道:“温煦,还不谢谢人家老师的教导。”

 “谢…谢谢老师…”

 “不客气。”

 然后,除了虚惊一场,什么事都没发生,这只是一般的家庭访问而已。

 在她眼中,曾是魔鬼化身的猪头老师,此刻变成了体贴人的白马王子,温柔心中注满了热烘烘的暖意,偷瞧着他的脸,她两边的嘴角悄悄挂起娇羞的笑意。

 何硕文喝着茶,心情有些复杂,既然不忍心见学生被这位看起来像魔鬼终结者的父亲给惩罚,只好暂把暑修的事情摆一边,反正他还是有办法事后好好教训他们,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他会有公平的解决方式,最重要的是先处理今天来此的目的。

 “温先生,还有一件事,是关于您家老五的事。”

 他一提起,所有人的目光全落向小妹,温柔自己也很纳闷,跟她有关?什么事啊?

 “老师请说。”

 “我想谈的是您儿子的向问题,因为这是很严重的事情,希望只有我们三人在场。”话才说完,他就发现对方的表情很怪,其他人也是,气氛突然变得很诡异。

 温铁男问:“儿子?老五?”

 “是的…”怎么了,他有说错什么吗?

 这时候,旁边的观众已经有人憋不住地偷笑了,令他大惑不解,不明白自己说了什么好笑的事,惹得大伙儿抖的抖、捣嘴的捣嘴,只除了温家之主依然面不改,不动如山。

 他朝温柔投去狐疑一瞥,却看见她心虚地别开眼,令他眉头拧得更深了。

 “何老师。”温铁男很严肃地更正这个误会。“事实上,我只有四个儿子,老五是我的宝贝女儿。”

 何硕文怔住,有好一会儿都没说话,与温铁男四目对视了许久…许久…

 “女儿?”

 “是的。”

 何硕文霎时被五雷轰顶,变成了白痴,整个人如同被点一般僵住不动,拿着茶杯的手晾在半空中,脑袋失去了运转的功能。

 女儿?温小子是女的?天…是女的?是…女的?

 偷瞄着荷花面无血筋面孔,一旁的温柔,脸蛋早已染上两朵红云,悄悄吐了个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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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镜子里的可人儿,有一双坚定的眼神,每当她决定做一件事,或是立定一个志向时,那瞳眸便显得分外闪烁炯亮。

 温柔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打扮完毕,确定妥当了,便兴高彩烈地走出房间。

 “嗨,大哥。”

 “噗…”老大温和将口中的开水得满地都是,惊疑不定地瞪着老妹。

 温柔若无其事地往前走,当要下楼梯时,看见二哥。

 “嗨,二哥。”

 老二温良张大了嘴,一个不慎,忘了还有一阶要踩,直接用俊脸去贴地板。

 温柔继续下楼梯,当来到客厅时,对正在倒啤酒喝的三哥打招呼。“嗨,三哥。”

 老三温驯呆住,啤酒溢出酒杯弄了桌子却丝毫不觉,只是见鬼似地瞪着老妹。

 温柔朝大门走去,与正要进门的四哥打了个照面。

 “嗨,四哥。”

 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惊的老四温煦,直接用响亮的撞墙声当作回应。

 温柔很满意各位哥哥们的反应,一定是太讶异自己的妹妹如此漂亮,才会一个个傻不啦叽地失常,这也难怪,活到现在,他们第一次看见她化妆,又穿裙子,不惊才怪哩,呵呵呵…从老大到老四,四颗头颅挤在门口,恍若在看一部恐怖片似的,个个凸着金鱼眼目送老妹的背影离去,脸上只有青紫黑白四种颜色,终于有人冷汗涔涔地开口,说出大家一致的心声。

 “完了,老妹一定是练『葵花宝典』,走火入魔了。”

 温柔的心情就像今天的太阳般热情奔放,她踏着大步伐,虽然穿着裙子,但她的脚步跟平常一样没变,依然很有男子气概,但她没自觉,以为穿了裙子,涂了鲜红色的口红,自己就很有女人味了,满脑子想的都是等会儿荷花见着自己时会有多么惊

 她手上拿着一盒小蛋糕是要给他吃的,为了要谢谢他没揭穿暑修的事,并给四哥一个补考的机会。

 既然他已经知道自己是女的,她当然也不必再隐瞒,为了他,她生平第一次女为悦己者容耶!

 虽然感到害羞,但怯缩从来就不是她的处事态度,她喜欢他,也要让他知道,勇往直前向来是她的座右铭。

 她事先查了荷花的课表,知道他今天上午有担任暑期在职班的课,所以她决定在教室门外等他下课。

 不远处突然传来的小狈哀嚎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好死不死的,让她瞥见了几个恶劣的家伙,正在欺一只小狈。

 这个世界上,有些人不知是因为日子过得太无聊,还是脑筋有毛病,就是喜欢以欺负小动物为乐。

 温柔冷着一双眼,看到这情景的学生都选择视而不见,只因怕事,她当然不会置之不理,马上朝那些人走去。

 “喂,你们别太过分!”拿香菸给狗,狗不肯,硬是把香菸进狗鼻里,还住它的嘴,只准它用鼻子呼吸,有够残忍的!

 对方朝她投来狠厉的瞪视,见她是个女的,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

 “少罗嗦,不关你的事!”

 温柔眯着眼,看看手表,尚有时间,够她料理这些没品又没水准的大学生。她摩了摩双拳,指关节喀啦喀啦地响,咧开笑。

 “抱歉得很,这事我管定了。”

 看轻她的结果,就要有被扁的心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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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竟是女的!

 啪!粉笔又断了,这已不知是第几了。

 何硕文冷静地换了一支粉笔,在全班同学好奇的注目下,强撑一张威严的面皮,他知道自己一直无法专心,而那个害他无法专心的始作俑者,便是突然“变”的温煦,不,她真正的名字是温柔,温家最小的女儿。

 自从晓得她是女生后,害他今天上课一直失常,一想到她是货真价实的女孩子,保持心如止水似乎已成了不可能的任务,从早上开始,他不是打翻水,就是叫错学生的名字,或走错了教室,现在,连粉笔都要跟他作对。

 他提醒自己要振作点,再这样下去会让学生看笑话的。

 将一堆程式写在黑板上后,他转过身,沉声命令:“打开课本七十八页。”

 没有人有动作,让他狐疑地抬起头,扫视大伙儿呆愣的表情,眯着眼问:“你们在发什么呆?”

 “老师…”

 “什么事?”

 “你拿错课本了。”

 何硕文一呆,这才发现手上的课本是微积分,而不是程式语言系统,黑线狼狈地爬上他的脸。

 原来,一直发呆的人是他。

 他一直没发现自己拿错课本,不过幸好这门课他已经到不用看课本也可以写黑板了。

 “好,翻开七十八页。”

 “老师…”

 又怎么了?他抬起头,只见学生们有话要说却又不敢说的表情。

 “说。”他命令。

 学生们面面相觑,最后终于有人鼓起勇气说:“这节课是AA…”

 他呆愕,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他不只拿错课本,还弄错要上的课。

 中午下课铃响,何硕文从教室走出来,他需要找个地方让自己清醒清醒,调整自己的步调,尽快回复那个一丝不苟的自己。

 才这么想时,他便发现不远处有些小騒动,原本还不在意,但温柔的面孔又出现在他眼前。

 懊死!他一定是昏了头,脑子里出现的都是她的影子就算了,现在居然把随便一个人也看成是她,那熟悉的侧脸、那鲁的动作、那生动的表情…咦?

 温柔嘴里一边骂三字经,一边忙着拍掉身上的脏污,架打赢了,但她的裙子也弄脏了,真可恶,这条裙子还是考上大学时娟姨送给她的礼物耶,想不到第一次穿,就出师不利地毁了。

 “温柔?”

 她一顿,循着熟悉的声音来源转头,唤她的果然是荷花。

 “啊…老师。”她又惊又喜又尴尬地望着他,本来想让他见到自己美美的一面,却天不从人愿,不过没关系,衣服脏了一点而已,她的脸还是很美的。

 她咧开好腼覥的微笑,脸上是一片娇羞。

 何硕文愣了好半晌,怔愕地盯着她晕开到嘴巴周围的口红,当她笑开时,变成很标准的血盆大口,而她衣服上的污痕,一见即知是跟人打架的证据。

 温柔好害羞地瞅着他瞧,太好了,他果然对自己的女装扮相感到惊,不枉费她忙了一上午…啊咧~~那目光怎么有点变凶了…啊,连嘴角两边都垮下来了?奇怪,他不喜欢她的打扮吗?干么又瞪人啊?

 “你又跟人打架?”他怒声质问。

 “呃…没有啊!”“还敢睁眼说瞎话?”

 “这…也不算打架啦,只是有点小冲突而已。”

 “狡辩,明明就是打架,都几岁的人了,还这么不懂事,整天好勇斗狠,没有一个大学生的自觉,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吗?万一受重伤怎么办…”

 见面不到一分钟,这人又开始骂人了,害她原本的热情被泼了好冰的雪水,至少他也该问问人家原因吧,又不是她先挑衅的,以前他把她当男生骂,那还情有可原,可是现在晓得她是女孩子,至少也该给她面子,不要当着人来人往地数落她吧,而且她发现,许多好奇投来的眼光都很诡异,不知那些人在笑什么?还对她指指点点的,只是衣服脏了有这么好笑吗?

 她不经意地往旁边瞄了一眼,却在见到窗户反出自己的脸蛋时,刷白了脸。

 天呀!她的口红怎么糊成这样,简直像小丑,一定是刚才不小心抹脸时把口红抹晕开了。

 她觉得好可、好丢脸!旁人的取笑和荷花严厉的指责,令她的自尊受到伤害,恨不得躲起来。

 不等荷花骂完,她转身就要走,这动作在何硕文眼里看来,又当成了她抗议和叛逆的行为,大手一伸,抓住她的臂膀。

 “回来,我话还没…”他一呆,望见那满脸受窘,眼眶又泛红的表情时,喉头卡住了,终于想起来人家是女生,而他一时改不过来,用教训男生的口吻对她严格训斥。

 他当然不会就这么放她走,说不出对她是心疼、生气、懊恼,还是歉疚,每当她出这种受委屈的表情时,他的心便无法平静。

 他放开她的手,为免人多口杂,决定先离开这里再说,擞谠她命令。“跟我来。”

 温柔低着头,跟在他后面,她再倔强,但只要是他的命令,她就会不知不觉地听他的话,虽然现在心里明明是很气他的。

 回到研究室,何硕文给她一条巾,叫她去洗把脸,顺便把衣服上的脏污用清水洗掉。

 她照做了,把脸上的口红擦掉后,出的是一张清秀俏丽的脸蛋,乖乖地坐在他面前,从侧背包里拿出一个小纸袋递到他面前。“喏!拿去!”

 何硕文顿了下。“这是什么?”

 “蛋糕啦,要给你吃的,你很够义气,没有把我代替我老哥暑修的事,向我老爸打小报告,我这个人,有仇报仇,有恩报恩的,所以买这个当谢礼,别以为我小气,只买一块蛋糕就打发你,因为零用钱有限,所以这只是第一块蛋糕,以后还有。”

 他收下她递来的蛋糕,有些意外,但令他心神无法集中的,是她的女装扮相。他早注意到了,虽然已经知道她是女孩子,依然为她初次以女装示人而感到心摇意动,只不过故意以说教的态度来掩饰。

 见他收下,温柔开心地笑了。

 她这一笑,无异是在他涟漪不断的心湖里又丢进一块大石头,扰得他无法再以平稳的心绪面对她,而好死不死的,他不小心瞄到她了一大片的衣服,淡淡地呈现里头的内在美,更令他气血突然上升,赶紧别开眼。

 温柔不明白他的表情为什么老是皱得活似别人欠他钱,还把头转开,一点好脸色都不给她,难道他就这么不想看到自己吗?还是她打扮得不够漂亮?都怪那些臭家伙把她的衣服弄脏了,让他看见自己狼狈的一面,心下不住有些难过和气闷。

 “我回去了。”她感觉到自己就像猴子要戏,丢脸丢到家了,站起来就要离开。

 “等一下。”他想也没想地开口,等到话出口了,才意识到自己并不想就这样让她回去。“把衣服换了,我送你回去。”幸好,他因为常常在学校写论文过夜的关系,研究室里有留一些衣服,他拿出自己的衬衫和长递给她。

 “不要。”她别扭地拒绝,难得以女孩子的样子见他,不想穿回男装。

 他眉心又靠拢了,可是一想到她是女孩子,不能再用对男学生的口气,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开口。说真的,他还无法适应她是女孩子的身分,看着她的眼眶还红着,洗净了的清新素雅的脸上带点娇嗔,这是他头一回在她脸上看过最女孩子家的表情。

 见到她这一面,老实说,他不知该如何应付她,威严沉肃只是脸上的面具而已,心下对她着实不知如何是好。

 “好吧,那我送你回去。”正好他下午没课,可以空出时间。

 “不用啦,我有手有脚,自己会回去。”都已经被嫌碍眼了,才不要给他添麻烦呢!

 尽管她由男生样变成女孩样了,但倔强的个性依然没变,看来,她在怪他适才对她太凶了。

 “你不应该跟人打架。”他轻声指责,口气明显放柔了。

 “反正你就认为我不对,也不管是什么原因,就把我当太妹。”她负气地说。

 “好,我问你,为什么打架?”他十指握在腿上,脸上冷硬的线条变软了,严厉的语调多了份耐心和关注,眉宇间的纹路不见了。

 少了冷肃气息的他,儒雅得像个好脾气的大哥哥,轻易地令人卸下心防。

 看到他这一面,温柔很不争气地心软了,唉,谁叫自己喜欢他呢!

 “如果是你,看到有人残忍地待小狈,阻止后还不听劝,你会怎么办?”

 原来是这么回事,他明白了。“你可以告诉教官,或是告诉师长。”

 “拜托…当时要是不马上阻止,搞不好那只狗早去了半条命了好不好,而且我去哪里找教官啊,当然是先开扁一顿。”

 她那傲然的神情和豪放的语气,完全就像个男生一样,即使她穿着裙子,骨子里是个男人婆的事实还是没变,这又挑起他想训话的望了。

 “你一个女孩子家,说话不要动不动就充满江湖味。”他面色一沉,师尊的威严又摆出来。

 她一愣,不服气地反驳:“我哪里有江湖味了?”

 “你现在的口气就是。”

 “呿?”

 “看看你,穿裙子就要有穿裙子的样子,你那什么站姿,两脚给我并拢站好。”

 “厚!你很罗…”

 “站好!”她深一口气,每次当他一开始训话或说教时,她就不服气地想反驳,但慑服于他凛然的正气,却又发飙不出来,整个人好像被他的紧箍圈给套住一般,不由自主地听话,后来,她晓得是因为自己喜欢他,逐渐变得心甘情愿被他训话。

 “好嘛,这样总行了吧?”她两脚已经并拢。

 “你这什么口气,鲁得像个男孩子!”

 “那…我改自粕以吧。”谁都可以说她像男孩子,就是不希望从他嘴里听到,她希望他能将自己当女孩子看。

 “这还差不多,但我看你大概维持不了多久,本难改。”

 这下子她可真的不服气了。

 “谁说的,喂!你别小看人好不好!”她讲话的习又不小心出男子汉大丈夫的本,一点自觉都没有,直到上何硕文冷峻的眼神,才意识到自己说话的语气、握拳的方式,的确应了他那句“本难改”女孩子的模样还维持不了一分钟,便破功了。

 自知理亏,她抿了抿嘴,惭愧地低下头,握着拳头的手也尴尬地松开,因为不习惯还不知所措地捏着衣服,小声地说:“对啦…本难改,可是不代表我改不了,我改给你看。”

 何硕文只是回了她一句:“嘴巴上说的容易,做到再说。”

 好啊!他看轻她,把她当成了任的学生,听他那语气很明显地表示出…在他眼中,她不过是个倔强要脾气的小孩子罢了。

 哼!他不过才大她十岁而已,既然如此,她一定要做给他看。

 说她不像女孩子,她就变得女人味十足给他看。

 说她鲁,她就柔情似水让他瞧。

 她发誓,要成为一个温柔百分百的淑女让他吓一跳,最终目的,当然是要让他爱上自己。

 哼!等着吧,这个香蕉芭乐花!  M.Lan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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