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喜炮放得震天响,人群有若嘲⽔差点踩坏了董府门槛,所为无他,只因今⽇是董老爷独生子董君廷大喜之⽇,面对一方商业霸主的董老爷,谁敢不来说一声恭喜,顺便讨杯⽔酒喝喝?
说起董老爷的独生子,可更是一个传奇。
他的传奇不在于他的商业手腕、外貌美丑、武功⾼低、经纶才学,而在于他的神秘!
对,就是这神秘两字!
不管董君廷生得是美是丑,不论他的商业手腕如何,也不说他的武功⾼低、经纶才学…这些,全都让人无从论起就是他的神秘之处。
他的神秘在于众人只知有这么一个人,却从无荣幸得见尊颜;他的神秘在于众人确定有这么一个人,却从无人可确切形容出他的相貌⾼矮、喜好趣兴
几乎…只是几乎,人们都要怀疑起董老爷虚构了一个儿子出来。
嗄?那…哪家姑娘敢嫁这么个没保障的郞君呀?
啊?没保障?说笑了!董府偌大的家财就是最有力的保障啊!
世上多的是媒妁之言、⽗⺟之命,谁在乎郞君生得是扁是圆?若是虚构更好,这不代表以后这偌大家产全都是新娘子,及新娘子娘家的囊中之物了?
所以董老爷一放出为独生子择媳的风声之后,媒婆几乎跟今天上门的宾客一样多。
也因为有这么多的选择,所以众人才为董老爷竟选了这么一个媳妇而纳闷;不是新娘子本⾝有问题,而是新娘子娘家有问题。
本来,依董老爷的家门,门当户对的媳妇随便挑也一把,何必挑上等于是卖妹妹的江家呢?还是,董老爷乐善好施的⽑病又发作了?只不过这次不是买个丫环,而是买个媳妇?
臆测归臆测,夏相只有董老爷明⽩,其他人也只能在喝喜酒之余当个随便聊聊的话题打发时间罢了。
喜房外的灯笼⾼⾼挂起,映照着房內的寂静与房外的喧闹。
前进正厅正宴着客,相隔甚远的喜房院落却也听得见宾客们的⾼声喧哗,可知今⽇上门道贺的宾客之多寡了。
喜娘早已退下,房內只剩一名新娘子娘家陪嫁过来的丫环陪着新娘子等候。
龙凤双烛滋滋作响,更显得房內多么清寂。
江蓠垂着头,喜帕遮去她以往的天和地,当这面喜帕掀起时,站在她面前的人便取代成了她的天、她的地。
从今以后,她的名不再是江蓠,而是董江氏…
不怕吗?不慌吗?
不,她也会怕,也会慌,恐惧着她即将面对的,与以往截然不同的生活。
她的人生将会有何转变?
扭着手,渗出的污染
了揪在掌中的手绢,江蓠的眼里向那寒怆的嫁妆…一只旧木箱。
那是她亲娘当年嫁人江家时惟一的嫁妆,装载着娘当年的待嫁女儿心,一点点、一滴滴,都是甜藌。
娘还在时,常抱着她坐在腿上,指着那木箱说:“等蓠蓠长大了,这木箱给你做嫁妆好不好?”
爹也会笑着说,要把那木箱装満了宝贝送她出嫁…
那些笑闹好像才是昨⽇的事,而今她却只能借着木箱凭缅往⽇的
乐。
娘与爹相继去世之后,江府的当家换成了她同⽗异⺟的大哥;大娘在时,兄嫂猫不敢对她轻怠,她却已经感觉到兄嫂视她如累赘,只是大娘视她如己出,兄嫂无法动她分毫…
大娘死后,她坚持为大娘服丧若亲⺟,兄嫂也只能忍耐,却是丧期一过便将她塞进了车里送来董家。
董府的名号连她这深闺女子亦曾听闻,想来聘金该是不少…
却未料兄嫂连作给外人看都不愿,陪嫁的,只有亲娘的心意与丫环小麦。
夫家…会怎么看她呢?
他们付出了大笔的聘财,却只得了两个人,及一个旧木箱。
但她在乎的又岂是钱财及在夫家的地位?她在乎的是亲人对她的祝福啊!
毕竟,她与大哥有一半的⾎亲。
思及此,江蓠无声地扯动嘴角;想来,大哥对她还算好的吧,这们亲可是多少姑娘梦寐以求的好姻缘啊,却让她得到了。
她知道,自爹去世之后,江府的风评逐渐下滑,起因不外乎是大哥的短视近利及剥削,所以才急着结这一门亲江府已经没落了,她不得不承认。
看着爹辛苦经营的产业落到今⽇这般田地,她心痛不舍,若她的嫁能让江府起死回生,她心甘情愿地嫁。而事实上,她也没有选择余地。
江蓠轻轻的逸出一声轻叹,极轻极轻,却还是让丫环听见了;在这么寂静的房內,想略过听而不闻也是很难的。
“姐小,你累了吗?”
喜帕轻轻晃了晃“不,我不累。”等待是新娘的义务。
小麦很怀疑地瞅着主子。姐小虽不是什么病西施,⾝子却也较常人瘦弱,打小便是这样了,害她想赖到大少爷亏待姐小头上也不成。坐了这么久,滴⽔未进,姐小怎可能不累?她可是累得快打盹了呢!
不満地鼓起双颊,小麦嘟嘟囔囔地念了好一会儿,只是把声音含在嘴里,不敢让主子听见,但实在是忍不住了,动了动发僵的四肢,埋怨道:“姑爷不会连洞房花烛夜都想装神秘吧?都快三更天了琊!还要姐小等他多久啊?姐小,你还是先躺下歇息,姑爷来了小麦再跟姑爷解释…”
“不好。”江蓠依然头摇“不能让董公子…相公有了坏印象。”
“谁要姑爷这么慢…”小麦想起外头的传言,不觉皱起了眉“姐小,该不会真没姑爷这个人吧!老爷子只是
姐小进门…做做样子!”
“别胡说。”江蓠闻言不知该气该笑;没人会荒唐到这地步吧!
“不然姑爷为何会到这时候还没进洞房?”她也不想做这么荒唐的推论呀!可事实摆在眼前,令人不得不怀疑嘛!
“说不定相公招呼朋友忘了时间。”
“哪个朋友会这么不识相?”
“这…”对嘛!今天可是洞房花烛夜耶!就算是闹洞房也不会这么没分寸,耽误了良宵美景呀!而且…
“而且奴婢也没听过姑爷有朋友呀!”小麦继续说出她打听来的报情,打她知道少爷们把姐小许了人之后,她就卯⾜全力去打听未来姑爷的人品相貌,也才知道这么多道听途说的小道消息;虽说是道听途说,不过总也有几分事实啊!
无风不起浪嘛!
“姑爷可神秘的呢!虽然老爷子说姑爷自小出外习武,直到近年才艺成回府,可据小麦打听的结果,董府里没几个人听过姑爷的声音,更别说见到姑爷的人了,出口然也没什么自称姑爷朋友的人上门拜访了,所以小麦怀疑啊…”“小麦,既是怀疑便别说出口了。”
“怎么可以不说呢?”小麦议抗“小麦有⾜够理由怀疑呢!”
这可关系到姐小的终⾝耶!
江蓠在红帕下的脸出现一抹笑容“虽然说‘没几人’听到相公的声音,可总也是有人听到过,证实了相公确实存在呀!”
小麦不以为然地嘟了嘟嘴“横竖没人听过姑爷声音,可以找人假装嘛…”
“小麦,你愈说愈离谱了…”
“才不离谱呢!”小麦瞪着一⾝红的姐小!“天知道今晚来跟姐小洞房的是不是董家少爷啊…”愈想愈可怕,小麦感到头⽪一阵发⿇。
老天!小麦推论出一个可怕结论!
最可怕的是,这不是没可能的!
“说不定…说不定是老爷子的障眼法,其实是老爷子自己…可能是少爷幼时因为什么病痛死去,老爷子为了怕兄弟争产,于是谎称送董少爷去习武,想当年老爷子⾝体还算強健,大概以为能再生下一子半女,没想到…”
“别胡说了,小麦。”江蓠笑不出来了。“董老爷可以正大光明纳妾啊!”小麦继续说道:“老爷子对外号称鹣鲽情深,一定是拉不下脸纳妾,现下才拿为子娶
做幌子,其实是自己…”
好可怕的
谋唷!小麦给自己的
谋论吓得哇哇
叫。
让小麦说得心下惴惴然,江蓠的手扭得更紧了。
“小麦你…你别吓我…”
“小麦也不想这样吓姐小啊,可是一小麦眯起眼“不成不成,怎可以让姐小给老爷子蹋糟呢?”愈说愈像真的似的…
“叩叩!”
赫!突来的敲门声让主仆俩的心狂跳了下,虽看不见姐小的眼神,小麦却也知道姐小此刻定是望向自己。
“少…少夫人?”迟疑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主仆俩同时放下心。
小麦走了过去打开喜房的门“这位姐姐,有事吗?”
“唉…”婢女亦穿得一⾝喜气,眼神却有些闪烁,令小麦往心眼上搁。“对了,这位姐姐,姑爷…何时会回房?喜宴散得差不多了吧?”
婢女眨了眨眼“嗯…就是这事!少爷今晚…今晚临时有事不能回房了。老爷命小的来通知少夫人,小的告退。”
语毕,她也不等小麦开口询问,慌张地走了。
小麦听得瞪大眼…说没古怪,谁信?!
她回头望了眼姐小,红盖头遮去了姐小所有喜怒哀乐,令她不清楚姐小的想法,但却为姐小抱不平。
“姑爷这算什么?”她怒跺了下脚。
江蓠不语。
“这事一定有问题。”小麦涨红了脸道“姐小你等等,小麦跟去瞧瞧…”
江蓠一愣“不…不必了,小麦。”
“不成,一定得去。”小麦踏出装饰着大红喜字的房门“姐小放宽心,小麦去去价回!”
“小麦…”江蓠急忙自行掀起红盖头起⾝,房门却已经关上,她奔过去打房开门,外头已无小麦踪迹,只有⾼⾼的喜灯笼挂在屋檐下。
这…就是她的洞房花烛夜?
同江蓠一样,头一次进董府的小麦在数不清第几次的东弯西拐之后,不得不承认一件事实她,
路了。
这董府的仆人个个是⾝怀绝技的武林⾼手不成!走路像是在飞的一般,让她没三两下便跟丢了人,在偌大的董府
了路,又不能请人带…谁说不行?她只要推说是出来替姐小拿点心的不就成了?
打定主意,小麦拐回正常的花园路径上,正想叫人时却发觉自己已经来到前进的大厦,她还认得姐小拜堂的地方,当然也还牢牢记得那个代为拜堂的姑爷堂弟。
原本还为姐小嫁得好夫婿而心下暗喜,谁知…这个美梦不多久便给喜婆打碎,令她对姑爷更不能谅解。
今儿个她非得弄清楚这婚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不可!
小麦偷偷摸摸地接近还亮着灯的大厅,往里望去,只见三两个人在那儿似乎商量什么,可惜这大厅太大了,让小麦即使拼了命的贴紧耳朵还是听不真确,不噤在心下暗骂,有钱也不必这样夸耀啊!害她如今听得断断续续…
“君廷堂兄…”
泵爷的名字!小麦更加全神贯注卯起来听。
“唉!”是老爷子的声音。“君廷他…”
咦咦?说什么?大声一点哪!
“大伯您放宽心…堂兄…没…”
再大声一点哪!
“可陵的媳妇儿…”是说姐小吗?小麦的耳朵贴得更紧了。“是我对不起她。”
“不是您的错,大伯。只…”
啊啊?对不起姐小?
小麦愈听愈
糊,但既然是“对不起”一定是有损害姐小的事实才是。可,究竟哪里对不起姐小?
“不,我…妄想…”
妄想?老爷子真想老牛吃嫰草不成?
“…不恰好…不是…也…姐小好…”拜托!吹阵风吧!把他们的话吹来我耳边!小麦听得心里急死了,却总不能出声去催促啊!
“…福薄…命…”
呀呀?这…这是在说她家姐小呜?
埃薄?命…命不好吗?为啥会把她家姐小跟这两个算不上好的形容词连上串儿?
“君廷堂兄…去…江家姐小…寡…送回江家?”
小麦听得瞪大了眼,怀疑自己所听到的。不成不成,事关姐小终⾝,她得再听详细一点。
“不好。”这是那个代为
娶的堂少爷声音。“若…出嫁前…没…”
“但…”
“…毁了…”
里面好像在争执什么?小麦努力再贴紧一点。
倏然爆出一声怒吼,让小麦差点往后摔跤…
“难不成要江家姐小为堂兄守寡?!”
毖?守寡?!
小麦倒菗一口气,不会是她心里所想的那件事吧?
好在里面的人火气似乎上来了,让小麦不必再辛苦地贴紧耳朵。
“若真要将江姐小送回去,不如一开始便别去
娶!”
“谁知君廷堂兄…”
“好了!”董老爷疲累地开口“都是我的错!”
“大伯!”两个只差没动手的兄弟这才悻悻然地同时住了口。
“唉!”董老爷再叹一口气“你们别吵了…那不肖儿…”
唉唉,怎么又变小声了?让他们继续吵嘛!小麦拧着眉,其实也没心思再继续听下去了。
原来…原来姑爷是娶姐小进门冲喜的!包糟的是,姑爷好似已经去了哪!
这…她该怎么跟姐小说呢!
揣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小麦惴惴然回到喜房…还是跟人家问路才回得来。
“姐小…”
“小麦!”江蓠一见小麦平安回来,总算松了一口气。
“姐小…呜…”姐小好可怜!一嫁进董家就得守⼊门寡!
“小麦?”来不及问,江蓠让侍女的哭声给吓到,只能下意识地搂着如姐妹般一起长大的小麦安慰。“发生什么事?让相公或老爷子斥骂了吗?”她想也只有这可能,可能是让相公或老爷子发现了行踪才…
“姐小姑爷他、他…”小麦悲从中来,一想到这么好的姐小才嫁来便死了丈夫成寡妇就…
她菗噎着把自己拼凑得来的消息顺便加油添醋说给主子听“老爷子似乎想把姐小送回江府呢!”
江蓠乍闻此言,倏然瞠大眼眸;新婚夫婿去世的消息远比不上董老爷子
遣她回江府的消息令她慌
无措。
董家少爷去世的消息纵然令她有乍然失去依靠的感觉,却没有遗回江府这件事让她恐惧。
她宁愿一辈子为无缘得见的夫婿守节,也不愿回去!
兄嫂定会为她另觅婚事,但她即使犹是完璧,却已是再嫁之⾝,谁知兄嫂会将她许给什么样的人家?
随人摆,这一辈子一次也就够了,她绝不令自己再次有如砧板上的⾁随人宰割!
“姐小,我们该怎么办才好?”小麦惶惶然地问。
她也知道,如今江府做主的是一向视姐小如累赘的大少爷,若将姐小还回府去,姐小的境遇只会更加悲惨,谁知大少爷下次为姐小挑的是哪个脑満肠肥的富商?只要有银两,大少爷才不理会对方人品是否端正、配得上姐小呢!
江议反握住侍女的手“老爷子是否已经决定?”
“不知道…两位堂少爷在争论,小麦不知道老爷子的想法…”
那便还有希望!
江蓠没时间害怕哭泣,惟今之计她只能振作!
“老爷子应会询问我的意愿,我会恳求老爷子让我留下。董府不会在乎多养一、两个女子的。”她话说得坚定,心底却茫然不知所措。
她不知道,不知道老爷子是否会愿意留下她,毕竟她一进门,董公子便死去…虽非她的过错,可谁会在乎?他们眼中只见她克死了丈夫!
老爷子会愿意留下她这克死了儿子的媳妇吗?
“咳…蓠…江姑…咳!”他到底该叫眼前的女子什么?
说是媳妇嘛,混账儿子没这福气,说不是嘛,人家也已经拜过天地,算是董家人;他…该怎么称呼她?
一大清早,董老爷便陷⼊两难。
江蓠温婉地
过小麦献上的茶⽔,婷婷走到董老爷⾝前半矮⾝举杯过顶“爹,请喝媳妇奉上的茶。”
她打定了主意,非得留在董府不可!
虽说这样有些恬不知聇,为了自己与小麦,她也顾不得这许多。
董老爷闻言一愣一愣的,他以为媳妇会…毕竟昨晚是洞房花烛夜,多少女子能忍受这样的聇辱?
一旁的两个堂少爷显然为这出乎意料的景况而怔愣住,他们以为,这新⼊门的堂嫂就算不哭哭啼啼吵着回娘家,也该一脸委屈求大伯为她做主,怎也料不到她竟如此冷静,好似昨晚的花烛夜没发生任何不愉快,今早的奉茶也非形单影只的侮辱。
江蓠难道不好奇为何昨晚的洞房花烛夜新郞倌没出现?
他们为怕江蓠太过
动以致歇斯底里,选择今天才告诉她。若她不笨,经过昨晚的冷落该知事情梗概,他们也较好开口,但…事情似乎在不知不觉之中脫离了他们的掌控?
兄弟俩对看一眼,对这新嫂嫂生出了趣兴。
江府的名声他们略有耳闻,只是不知这看来娇娇弱弱的堂嫂是否别有机心?
接过江蓠奉上的茶⽔,董老爷咳了一声,并未马上喝下。
“嗯…你昨晚…”
“睡得很好,谢谢爹的关心。”江蓠马上接着道。
“哦…”董老爷并不是要问这个,当下又不自在地咳了一声。
虽说他如今仍是个商场上人人敬畏的老将,但儿媳妇可不是外头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敌手,何况这件事认真说起来是董家的错,叫他如何对这媳妇自在得起来?
江蓠怎么不问问她的夫婿哪儿去了呢?如此一来他也好开口多了。
可惜呀!这么个娇弱的⽔漾女子,画匠把江蓠的神韵都实真的捕捉到了,那副我见犹怜的娇态正是他当初会选择她的缘故。
只是不管他当初的想法是什么,如今全都付诸东流,那混账儿子连江蓠的一面都未来得及见到,⽩⽩浪费他一番苦心安排,还赔上了一个姑娘家的名誉。
堂上一老两小就这样盯着董家新⼊门的媳妇看,谁也没开口,最后还是小麦看得心里火大,老大不客气地道:“老爷、堂少爷,这样目不转睛地直盯着我家姐小,未免太过唐突放肆。”
江蓠低下了头,三个男人这才移开目光。
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董老爷皱了皱眉,决定开门见山地说:“昨晚的情形,不用我多说你也该明了。这是老夫思虑欠周,为免耽误你的…”
“媳妇愿意留下!”
“啊?!”三个男人以搞自己听错了。
董誉永更是皱起浓眉毫不客气地直言“你留下有何目的?”
当朝风气开放,再嫁女比比皆是,何需她死守着一个
本没见过面的夫婿?联想到外头对江府的传言,董誉永收起对江蓠外表的倾慕,转为审视与鄙视。
董引元虽觉大哥语气有所不妥,失于武断,却也没说什么。
“喂!你这人…”小麦气愤地往前站了一步。
“小麦。”江蓠秀致的眉微微一皱。不若时下妇女喜在眉上变花样的风气,江蓠的眉⼲⼲净净地,没有多余的雕琢。
“姐小,是他…”
“他是堂少爷。”江蓠心里亦觉委屈,但反过来想,能怪人家怀疑吗?董老爷只此一个独生子,而她娘家风评又是那样的不堪,任谁也会以为她是有目的而为,岂知她图的不是这董府家产,只是一个董府媳妇名号下的清静。
“咳!你可能还没弄清楚,君廷他…”董老爷清了清喉咙。
“媳妇清楚。”江蓠低声说道。
“你
本不清楚。”董誉永心直口快“就算你再死守着,君廷也不会回来,若是为了无聊可笑的面子,我们董家可以。”
“我并不是为了面子。”江蓠抬起头来,清澈的瞳眸中
出无比坚决的决心“我仅只图一个栖⾝之地。”
“栖⾝之所?”董老爷缓缓眯起眼来,审视眼前的新媳;她有一双倔強的眼,透露出一丝她
格中的柔韧…看来,她除了娇柔之外,必要时却也是毫不妥协的
子。“你不愿回江府。”这是一个直述句,董老爷也大约知道她为何不愿回去。
看来她在江府里的情况比他所打听到的糟。
“是。”江蓠不讳言。
董誉永、董引元此时也闭嘴作壁上观,他们并不笨。
“好,你就留下吧!”看来,他给自己找到了一个最好的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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