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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曲:捧在手掌心
 台北的天空永远灰蒙蒙的,一如雷震烈的心。

 好久一段时间,他的心一直是沉重的,快乐已经远离他,他完全被掏空了,偏偏当下还要撑着一个歪斜坠的世界。

 他需要一个拥抱来让他清醒,需要一个笑语来让他想念。

 老天!他需要媚儿,他不得不承认。他爱媚儿,好怀念过去幸福甜蜜的日子。

 当媚儿抱着儿子来找他时,他的心忍不住有了一丝丝的期待。

 “这两天我没空,小烈麻烦你带。”她把孩子往他手上送。“孩子给你。”

 他又要成为保母了,而且是甘之如饴!

 “你要去哪里?”他上上下下打量着媚儿。

 她穿得好酷。一身CalvinKlein的服饰,灰色T恤,加上帅气的牛仔夹克、牛仔短裙,以及一顶牛仔球帽,每一样上面都有着CalvinKlein的招牌商标,那是一九九七年芭比娃娃的服装款式,现在放大穿在媚儿身上。

 “我要去运动了!”她一副活力四的模样说道。

 他注意到她的手臂有许多瘀血。

 “什么运动?”他自己不要多问,偏偏还是很没用地开口问了。

 “我学跳伞,又学滑翔翼。然后还要开超轻型飞机,等这些都驾轻就之后,我还要考直升机驾照,打算买一架直升机!”

 喔!那些玩意儿听起来不太安全。他紧张了一下。

 她怡然自得地笑着说道:“你知道吗?当我像鸟儿似的展翼翱翔在蓝天中,那一瞬间,感觉真舒服!我现在在玩滑翔翼,虽然一开始摔得鼻青脸肿,到现在还是未飞先掉,不过,我不会打退堂鼓,越摔就越想飞,能经得起摔的,才有资格飞上青天。”

 真是惊险的运动!他常看到轻型飞机摔机出事的新闻,万一她有危险…危险两个字卡在他的喉咙,为了面子,他始终没有说出来。

 “我走了,再见!”她还特别给了宝贝儿子一记吻。“妈妈晚上就回来接你喔!痹乖跟爸爸在一起。”仿佛在青空下飞翔的小鸟,地上车时还一边唱着歌。“快跑呀,快跑,再给我一双翅膀,我就可以自由了…”

 老实说,看她这么逍遥自在,他真是不甘心。可是想想,如果她紧盯着小烈不放,他又怎么有机会和儿子相处呢?

 尽管如此,他的一颗心还是在子身上,他希望媚儿平平安安。

 可惜事事未能尽如人意,当黑夜降临,他迟迟未等到媚儿归来,不忧心仲仲,心急如焚,当手机铃声响起时,他目光一闪,命令自己要冷静下来。

 “喂。”

 电话那头传来媚儿孱弱的声音:“对不起,我可能要明天才能去接孩子。”

 “为什么那么晚?你跟谁瞎混?故意把孩子丢给我!”他大声吼道。

 “我现在没办法去,我受伤了。”

 受伤?他的心脏仿佛停止跳动了。

 她声音不稳地解释道:“我在飞滑翔翼时遇到,不得不迫降,我从一千多公尺的高空坠落,幸好摔在一棵枯树上,断树枝后再跌落地面,结果大腿受伤,刚刚了五十几针。”

 那谁照顾你…听到她受伤,他已经吓到半条魂差点没了,但是他仍然拚命地回关怀之情,无情地说道:“我管你是生是死,我让你假四处吃喝玩乐,已经对你很好了。就算是『假爸』,我也有时间限制的,我们约好八点接小孩,请你准时!”

 “对不起,可是医生代我现在不能动,起码要休息二十四小时。不要这样嘛,孩子留在你那里一天就好,明天我马上把他接回去。”她乞求着。

 雷震烈一语不发地挂断电话。

 其实他巴不得抱着孩子飞奔过去,他深深体会家人不在身边的痛苦,尤其她现在脆弱得需要帮助,他就是媚儿的“家人”啊!为什么要那么刻薄地待她,把她视作天敌?

 老天!他爱她啊!何苦要彼此折磨呢?

 而医院里的媚儿默默挂上电话,对着白色被单发呆,一动也不动,豆大的泪珠潸潸滑落,了衣襟…

 震烈,你真的那么恨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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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窗户望出去,笼罩在湖面上的暮色越来越重,在湖水的中心,还沐浴着银色月光泻的朦胧。

 雷震烈手里抱着孩子,骄傲地说道:“小烈,你看!放眼看到的这一大片土地,将来全是你的,喔!还不只呢,还有!”他把地球仪拿到儿子面前。“这些分布的点,几乎占了地球的三分之一,全是爸爸的产业…我真的好高兴妈妈生下你,如果没有你妈妈,就不会有你的诞生。小宝贝,其实我很爱妈妈,只是我让仇恨充满心底,她对我总是温柔多情,我却是恶言相向,从不给她好脸色看,我故意伤她的心,相对的。我也把自己弄得浑身伤痕累累。可是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小烈,你会不会觉得爸爸很笨?”

 小烈当然听不懂,只是愣头愣脑地点头,更亲昵的靠向父亲的宽阔膛。

 就在这时,手机的简讯铃声响了,他拿起手机。望着屏幕上显现的文字,脸孔逐渐发白,简讯里每一字每一句,都如利刃似的切割他的心。

 那是媚儿传过来的简讯…

 每次在起飞的那一剎那,脑袋瓜一片空白,脚不停的发抖,乎心冒汗,心情七上八下,仿佛要告别尘世,等到飞到空中,才恢复知觉,那时我才顿悟…当一个人能逍遥自在飞在天空时,尘世间没有什么不能割舍的,一切都看开了、想通了!我摆了所有的束缚,在天空中彻底解放,忘却红尘俗世的恩恩怨怨,我惬意飞行,悠游自得,我再也不怕死!

 我好爱你,我真的好爱你。从你不再爱我后,这世间没有令我眷恋的事物,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小烈,但是看到你这么爱他,我再也无牵无挂了!我要飞向蓝天,当我摔在海面时,请原谅我的父亲曾经带给你痛苦,用我的死换你放下仇恨吧!

 雷震烈大吃一惊,双手不停地颤抖。这是媚儿的诀别书?她要自杀?

 在电光石火的瞬间,可能失去媚儿的恐惧,令他突然看清了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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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媚儿第一次驾驶超轻型飞机。她一点经验都没有,摔机的机率是百分之百,不过她认为这是投向死亡的最好方式。

 天空抹着缤纷的色彩,天际的霞光倏地从淡红、金黄转到淡紫,然后再缓缓消褪,她屏息凝神的欣赏那片奇景。

 她站在悬崖边,下面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大海,只要她一飞出去,就会摔到大海,葬身海中。

 落山风把沙子胡乱打在媚儿的脸颊上,应该很痛,她却毫无所觉。

 她深呼吸,闭目苦笑,再睁开眼,准备起飞!

 “媚儿…”这时,从她后方传来破碎的声音。“…我不准你开轻型飞机,太危险了…”

 是谁?

 那语调和口气,和她最爱的男人完全如出一辙。

 媚儿回头一望!

 不!这一定是梦!她快要死了,才会看到心爱的丈夫和孩子。

 雷震烈的“幻影”继续对她说话,语气变得严厉。“你在玩命吗?你有什么资格拿自己的命跟上帝赌?你别忘了你是孩子的妈妈,孩子需要你!我体会过孤儿的滋味,我知道没有父母是很可怜的事!”

 “反正你也不会在乎,不是吗?”她望着他,恍恍惚惚地说道:“我好爱你,但是你却不爱我,我真的不想活了…”

 “别说!我爱你,媚儿。”仿佛说一次不够,他还要说一百次、一千次。“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他对着她,对着一望无际的天空和大海狂喊。“孩子需要妈妈,我需要子,我们一家人要在一起,这本来就是天经地义,根本不需要被考验的!”

 媚儿的泪珠开始像断线珍珠般滑落。“你不恨我吗?”

 他缓缓走上前。“一开始,我的确恨你,可是从你介入我的生活后,我的世界就变了,韩媚儿,你的魅力和真爱,融化了我的仇恨!”

 “可是以前我爸爸真的对不起你,我终生难辞其咎…”媚儿深深恐惧这个烙印会破坏她跟雷震烈之间的美好。

 “这已经无所谓了。你还替我生了一个儿子呢!这就算是韩家给雷家一个后代吧!这是最好的弥补方式,儿子化解了我们两家的恩怨,我要向前看,终止仇恨,延续爱和感恩!”说这些话的同时,雷震烈的心也随着豁然开朗,他一手搂着儿子,一手张开,对媚儿敞开他的怀抱。

 “震烈…”媚儿终于知道,这不是假的,雷震烈原谅了她和父亲,甚至还说他爱她!她泪眼婆娑地冲过去抱住雷震烈,一家人终于团圆了。

 “回家吧!我们要过幸福的生活了!”雷震烈爱怜地搂着爱和宝贝儿子,真心许下誓言:“我要一辈子把你捧在手掌心。”

 “嗯!我要永远幸福…”她仰望天际,默默许下这个心愿。

 从此以后,天才芭比的每一天都会洋溢着幸福与快乐…

 【全书完】  m.lAn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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