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段君潇是段紫洛的皇兄,而在她的记忆中;他一直是个神圣又伟大的人。他內敛自持,卓尔出尘,永远都明⽩一些大道理;而她永远只是个笨公主,和她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
但她却非常喜
和皇兄在一起,不在意别人的比较。因为她知道,鱼燕各有长短,没有必要为了别人的评论,更不会因为嫉妒,而怨恨值得敬爱和亲近的兄长。
段君潇拿出丝绢拭净段紫洛沾上油渍的指尖。“又在偷吃,洛儿。”
“饿了嘛,而且我好不容易在醉君榭用膳,不多吃一点怎么行!”⽗皇不让她常来皇兄这里,怕打搅他的静养。但皇兄没病,静养做什么?
“好,多吃多吃,养胖一点就可以嫁掉了。”他爱怜的点点妹妹的额头。“每次用膳,你都吃得不少,怎么还是不见长⾁?”还是瘦瘦小小的,都吃到哪儿去了?
“我才不要,嫁人才不好玩呢,芊姐姐告诉我,男人会骗人,而且嫁人以后要相夫教子,烦都烦死了。”段紫洛不雅的咬往银筷,俏⽪的笑着。“看,现在还没有哪家姑娘要嫁你,可见得你也没人爱嘛!”
二十六岁的段君潇有张与妹妹神似的娃娃脸,但五官却俊逸深刻,洋溢⾼贵气质,那沉静的气质让人感觉舒服又亲切。
“谁说没人要嫁我?”段君潇一脸的神秘。
“咦?”她张大小嘴,很是惊讶。
“可是,作为太子,不是想怎样就怎样的。洛儿,⾝为皇族,你应该清楚不是吗?”段君潇夹菜喂她,她却拒不张口。
“你说清楚我才吃,你什么都不与我说,枉我这么关心你,你却什么悄悄话都不跟我讲。”
他忍俊不住的弯起嘴角“洛儿莫要生气,皇兄也想和你说悄悄话啊,可男人的话题没有女儿家来得有趣生动,说出来了,你会骂我无聊的。”
“皇兄,你有喜
的人吗?”段紫洛脸上有着淡淡的绯红。“如果一个人抱了你,是不是就得认定他了?”近⽇的思念让她吐出心事,带着几分小女儿憨态。
段君潇打量了段紫洛几眼,看她眉宇间带着几许失落,温柔的伸手轻拍她的脸,柔声道:“洛儿,要是有天,皇兄离开你永远不再回来了,你会不会怨我?”手上龙戒的宝石漾出墨绿光泽。
段紫洛拼命的头摇“不,不行。”亲人朋友一个个的离开她,她不要啊,为什么每个人都不带她一块儿走?这里没有自由、没有快乐,死板的规矩,严肃的脸孔。
“别生气,皇兄逗你的。”段君潇再度扬起俊逸的笑,眼里的光彩却已熄灭。“⽗皇只有我一个儿子,他老了谁来关爱子民?而且他的心⾎全在我的肩上,又怎是说放就能放的!”他像是安慰她,又像是告诉自己。
“皇兄,不要走、不要离开。如果有人想把你抢走,洛儿一辈子都不原谅自己的。”姐姐段紫芊跑去嫁人,虽然⽗皇是一脸的不愿,但更清楚女儿骄蛮任
的
子,所以选择让她去。
案皇有十九个女儿,全是倾国倾城的美人,段紫洛排行十二,又是皇后正出,所以颇受恩宠。
皇上疼爱她的乖巧、听话,却从没想过她的感受。曾经她是认命的,就和⺟亲一样,但新得宠的霞贵人却引出她灵魂里的叛逆。
“皇兄,不要丢下洛儿,不要。”
段君潇強颜
笑的保证道:“嗯,不离开。”他拉⾼宽袖,露出小臂处猩红如火的枫叶胎记。
“而且,也由不得我走了,武功都没了。”这一句说得极轻极淡,几乎让人无法听见。
“皇兄,这就是你静养的原因吗?”
他一怔,意识到她听到了。“⽗皇这么说的吗?也难怪。”
“我是个不忠不孝的皇子,为了『情』而想弃社稷不顾,也许时间真的能磨去所有的『荒唐』,这样就不负⽗皇的苦心了。⽗皇废去我的功力,我就像被折断双翼的鸟儿一般,只能留在困室。”
“⽗皇从没跟我说过,原来…”⽗皇什么都清楚。也就是这样,就算皇兄拥有一颗追求自由和爱的心,也被山河和现实庒得无法逃避。
原来这就是皇兄“静养”的真相,⽗皇垄断一切,是为了让皇兄死心,去放弃他所谓的“荒唐”
拥有无数妃嫔的⽗皇竟也怪起别人的荒唐?皇兄的眼里分明是泛着情嘲的,为何她之前都没发现?他所流露的倦态,已说尽心里千百万的无奈。
她好矛盾,彷佛自己被左右拉扯一般。“不可以两全吗?”低语道。
段君潇眼里闪过一丝忧虑,而只是这微微的失神,已被段紫洛清楚的看见了。
当她向皇兄告别的时候,已决定了一些事情;她必须去弄清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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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儿,朕正要去探望你呢!怎么了?还生⽗皇的气吶。”皇上脫下威武的朝⾐,穿着宽⾐素带安详的坐在那里。
只一刻,段紫洛彷佛又看到了以前那个慈祥的⽗皇。
她总是傻傻的、痴痴的相信别人,就算是受了伤害,她知道自己在别人眼里永远是个乖乖的笨公主,永远都是那么好骗。
“⽗皇,是洛儿不对,请⽗皇原谅洛儿。”⽗皇喜
孝顺的她。
“看过你皇兄了,他怎么样了?”慈⽗的微笑再次漾在脸上。
“他不快乐。”是她的自私让皇兄伤心了,要不然皇兄不会有那样的眼神。“⽗皇,如果皇兄不做太子,该如何?”
皇上惊讶的挑眉。“洛儿,他说什么?”不,不可能的。君潇那么的懂事,一定不会离开他的,而且他也不准那个人再靠近君潇。
“⽗皇。”段紫洛砰的跪在⽗亲的脚下。
“我和⽗皇同样舍不得皇兄,可是皇兄很伤心。他以前不会这样的,如果有一天他真的离开我们,⽗皇可不可以念在⽗子的情份上,不要再追究了,就像当年放走芊姐姐一样。”她泫然
泣,心
如⿇。
“不追究?洛儿,朕只有君潇一个儿子,他可是大理国将来的君主,朕这么努力是为了什么,还不是要把一个富⾜強盛的家国留给他?”别人窥伺他的位置,他的孩子却不屑一顾。
皇上把目光慢慢的转向女儿。
“洛儿,⽗皇最喜
你了,假如有天你皇兄逃跑,⽗皇会毫不留情的杀了他和那个引勾他的人;到时候,这皇位、这大理、这千千万万的子民,全都是你的,你说好吗?”
洛儿孝顺、仁慈,却太容易相信别人。若君潇真的背叛自己,他也只能这么做。所以他要重新估量洛儿的大事,这山河不能落于外人之手;大理的明天,只脑瓶洛儿,他将来的外孙会是大理的明主。
“君无戏言,洛儿,这可是千载难逢的美事,也许大理会出现第二个武则天。”
段紫洛泪落得更凶。“不,不可以杀了皇兄,洛儿更不想当女皇,如果⽗皇有气可以惩罚洛儿,不要伤害皇兄啊。”
皇上大怒,笑容从脸上逝去。“不知好歹的丫头,这种荣耀别人求都求不来,你和你那个没出息、没脾气的⺟后一样,温呑得让人生气。她教不出什么好孩子,全都和朕作对,早知道,当你们小的时候,朕就该把你们接过来多加培养。”
⺟后在⽗皇心中竟是如此的不堪,原以为⽗皇虽然风流多情,但对⺟后还是有情的;可从这些话中听出⽗皇是个不知⾜的男人,他的眼里永远只有掠夺,没有付出。
“告诉你,如果你皇兄真敢逃走,朕就真的动手;你若也和朕作对,小心你和你⺟后的
命!”说出此话,想收回也来不及了。
但他是皇上,没人敢违反他的命令,谁若不从,他就要了谁的命。
但他不知,这几句话已切断了女儿对他所有的信任与敬爱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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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过去,⽗皇给她带来的伤害仍隐隐作痛。段紫洛的心真的碎了,以前的天真想法已被毁灭得彻彻底底。
她心痛的对⺟后说:“⽗皇这个样子,真的让我太失望了,他看着我长大,竟一点也不在乎我的感受。这样的⽗皇,我不想再去敬爱了。”
“皇儿,你要忍。”耳边总传来⺟后的话;但如果⺟后知道真相之后,就不会如此平静了。
她是在忍,但那样一味的忍让就是对的吗?⺟后在别人面前总是那么的温婉有深度,⽗皇会珍惜吗?
“圣旨到!”耳边传来王公公的通传声。“卓跞公主现已年満十七岁,皇上将宁息宮赐予卓砾公主以示恩宠,加赏⽟如意五对、八宝钗环一套、四季服饰三十六件、披风六套、⻩金一千两、⽩银五千两、⽟玲珑六件;赏赐太监、宮女各三名、精巧首饰一盒,三⽇后公主将留守宁息宮,不得有误!钦此!”王公公念完圣旨,笑瞇瞇的把它
给段紫洛。
看她没有反应,王公公的笑容僵在脸上。“公主,快接旨啊!”“洛儿,还不谢恩!”皇后拍拍女儿的脸庞“这样的恩宠是其他公主都奢求不来的,洛儿应该感谢你⽗皇的圣意。”
段紫洛没有接旨,也没说话,只是静静的往外走。“美其名赏我一座宅子,实际是将我变相软噤。”她不由得佩服起⽗皇的⾼明,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真的让她受宠若惊。原来如此,她终于明⽩⽗皇为何说皇兄⾝体欠安,不便多见。
“洛儿,你去哪里?”皇后扯住女儿孤单的⾝影。
“没什么,只是有很多很多话要问明⽩。”段紫洛的眼睛又红了,声音已开始抖。“你让我去吧!”
“洛儿,你不能,你不可以!你若是去了,以后就不再是我的女儿。”皇后⾼贵脫俗的脸庞上带着无比的固执。“听从吧,你是公主,你⽗皇这样做也是为你好。”皇后倔強的命令,她柔弱的外表包含着一个无奈的灵魂。
就这样,段紫洛屈服了,因为她怕让⺟后失望,怕事情暴露;更加担心⽗皇会把怒气加注在⺟后⾝上。
她只能忍…并且她还要接受旨意,离开⺟后到那座秀丽宮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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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去,一天、二天…
听⺟后说,那儿在众多宮殿中是最秀致、最独具匠心的一所,几乎是一座花海楼阁,除下雅间、客房以外,还有东西南北四个小跨院;东院种君子兰,西院种剑竹,南院种墨菊,北院种腊梅。
镑⾊花卉灿如繁星,种植了很多桂花树,宮后则种満大理国最名贵的茶花。
花园里有一座天然温泉,池子三面种満紫藤,剩下的一面是以大树作屏障。
池⽔滑润清澈,飘着氤氲的热气;又因为大理四季温和,花匠技术⾼超,一年四季都可以看到紫藤噴妍吐逸。
能拥有这样的华美宮楼她应该満⾜的,光从⺟后那神往的表情中就知道那的空灵与清丽。
“⺟后,那里真的那么美吗?”不想让⺟后难得的好兴致因她而低落,所以她打起精神陪⺟后聊天。
“是啊,而且它蔵着一个很美的故事。当年…你⽗皇讲给我听时,我还掉了很多眼泪呢。”他还发誓,他会让它永远只是个故事。
皇后的⽔眸里泛着几许柔情,有些少女般的纯真。
段紫洛知道⺟后又要为她说故事了,所以安静的趴在
榻上听着。
“那座宮殿是你曾祖⽗年轻时为了一位女子修建的,她叫紫藤,是你曾祖⽗最珍爱的紫妃,他与她相爱后,变得专一不二,
为了她,他四处收集奇花异草以博她一笑,可他的爱恋却使紫藤遭到皇后的怨恨。紫藤孕怀了,这对没有子嗣的皇后来说产生了极大的威胁,紫妃太得宠,让皇后想铲除掉这
⾁中刺。
女人的嫉妒心是很強的,于是她买通紫妃⾝边的侍女,把烈
打胎葯偷偷放人紫妃的补汤中,这样,便安枕无忧了。
紫妃娘娘不光掉了孩子,还丧失了生育能力,她不明⽩为什么别人要这般忍残的对她,你曾祖⽗看她⽇渐消沉,心情也焦躁不堪,而且太后也不断给他庒力,导致后来两人之间产生距离。有一天,疲惫不堪的皇上终于崩溃了,他向紫妃发了火,但却没想到酿成了不可收拾的后果。
紫妃天生傲骨,最受不得别人的误解和不信任,一气之下,在那座温泉中割脉自尽,那座笑靥宮也因此改名为宁息宮;因为红颜已逝,皇上希望她能得到安宁。
皇后的诡计暴露后,悬梁自尽。但又有什么用呢?紫妃仍活不过来。
静贤妃后来⺟凭子贵立为皇后,听说小太子四岁时你曾祖⽗便饮毒随紫妃而去。要不是静贤皇后聪颖过人,大理不会有今天。”殉情的皇帝留下遗愿,希望将来孙女们的名字中都要加一个紫字,以弥补他的遗憾。可无奈的是,段沁翔这一辈只有两位皇子,所以就轮到段紫洛这一辈。
“如果能遇见此生的真爱,也算死而无憾,洛儿,我知道你一直都在为你皇抱屈,但他却很満⾜的,因为他至少爱过…”
女儿睡
的模样让皇后心疼不已,她希望上天保佑她的洛儿,不要像她这样过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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霞贵人小鸟依人的趴在段沁翔怀中,抚着他微皱的浓眉。“又在烦心吗?”
“有霞儿细心伺候,朕不会烦。”虽说云南四季如舂,但夜里仍有几许沁凉,不知…
“皇上、皇上。”脆嗓呼唤着走神的君王。
霞贵人撒娇的说:“难道皇上已对霞儿厌烦了吗?还是霞儿丑了、老了,变乏味了?”她褪下⾝上的红粉轻纱,露出粉嫰的躯娇。“霞儿不美吗?”她用修长的手臂
住皇上的颈。
“霞儿,你一直都很动人。”他不着痕迹的推开她完美的躯娇。“搬到朕的颖德宮吧!这样天天都会有你陪伴了。”他觉得有些对不起霞贵人。刚才她扑到他怀里,自己竟没有昔⽇的
望。用力的晃了晃头,想甩开脑中埋蔵多年的倩影。
“真的?我这就收拾⾐服。”她披上外⾐,也不管现在是晚上,急忙吩咐侍女收拾东西。怕耳边的话过了一会儿就成为皇上口中的戏言,
看着冷硬的月光,此时的段沁翔感到孤单,眉头愈皱愈紧,像是说给别人听,又像说给自己听:“你是天底下最令人心痛的女子,别人把朕视为珍宝百般讨好,你却视朕如⻩土。”
他生为君主,却也有着常人不知的苦恼,可别人不了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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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后不知为何又受了风寒,如今脸儿苍⽩得吓人,什么也吃不下去。
段紫洛本不想去宁息宮,只想留在怡欣宮照顾⺟后的,可皇命难违,再加上⺟后坚持,她也不好再争辩下去,以免加重⺟后的病。
“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一群赏赐给段紫洛的公公侍女们跪下问安。
“⽗皇啊案皇,你赐予我的下人,以后也许会因我而受过…”她小声喃喃着,站在宁息宮的宮院內,惦记着⺟后的⾝体。
抬头望着澄澈的蓝天,又回想起那一⾝⽩袍遮面的男子。不知不觉,眼里流露出
醉伤感之⾊,任自己⾚裸裸的心事显现在众人眼前。
忘不了那次邂逅,忘不了那四目相接的心悸;要不是那天事发得突然,她想她会留住他的,至少也会问他名字,可又能如何…
她本是公主,
子又软弱,本来就无从选择婚姻的,现在变得更加的遥不可及了。
“卓跞主子,您还喜
这吧?”王公公毕竟是在后宮混久了的,多多少少还有点小聪明,他不着痕迹的出言醒唤出神的段紫洛。
段紫洛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太监宮女们已经看得清清楚楚。
自从遇见他后,她就像掉了魂似的,每每想起他都会
了心、愁了肠;还会像傻瓜一样站在那发呆发愣,样子一定可笑至极。
看他们忍着笑,就知道自己有多糗了,有史以来最丢脸的公主之名终会扣在她的脑袋上。
段紫洛故作严肃的咳了咳,想训几句来个下马威。
“你们…咳、咳…咳咳咳咳。”嘴里的空气在她说话时不小心的卡进嗓子眼,好难过。在她咳得掉泪的时候,竟有人--笑了!
“呵呵,哈哈…哈哈哈…”一名太监夸张的捧着肚子,趴在地上笑得东倒西歪。
已经够没面子的小鲍主,愧羞得小脸像变⾊龙一样,忽青忽⽩又变红。
“傻笑的那个⽩痴站出来!”王公公尖尖的嗓音扬了起来,一张瘦脸満含怒气。
话音未落,一名⾝穿褐⾊公公装的太监走出来。
那是怎样
人的一双笑眼啊!彼盼有情,眉间带笑,灿烂得好像紫微星辰,酷似月脫尘,帽绾发顶,露出光洁的前额。
段紫洛看着那明媚的笑眸,感觉有点似曾相识,可又说不清在哪见过。
“奴才穆劲寒,今年二十二岁,向公主请安!”穆劲寒曲了曲⾝子,算是见礼,并娘娘腔的问安,丝毫不知道现在有可能会招来杀⾝之祸。
“大胆穆劲寒,你竟敢如此无礼!鲍主这般尊贵的主子…”
段紫洛挥挥手。“王公公,不碍事的。”有个直觉告诉段紫洛,这名男子的举止、动作虽然与众多太监没有两样,但总透着一股怪异的感觉。他没有那么简单,她的好奇心暗暗作怪,所以选择为他开脫罪责。
“可是像这种不听话的奴才,是该好好…”王公公还想再讲下去,可段紫洛不悦的神情让他只好闭了口。“公主说得极是。”
“王公公,这里没你的事了,而且⽗皇那么繁忙,你也应该早些回去伺候才是。”打发掉他之后,段紫洛开始仔细打量着这个叫作穆劲寒的。
他是谁?这种既陌生又
悉的感觉,使得她为他求情的原因。
“你叫穆劲寒?”她看得出来这是一张生面孔,但心底的感觉又代表了什么?
“是。”他回答得颇为柔气,挑不出任何⽑病。
“劲寒,你说话声调可不可以梢梢改一点?”这样清朗绝俊的一个人,一副扭捏样子总是让人遗憾。
“可人家从小就这样说话,公主,人家要改什么样的语调啊!”“例如表现得英气、男人味一点。”段紫洛弯眉轻挑。
穆劲寒用手摀住脸,装出哭音。
一群下人听见哭声,都有些哭笑不得。
“呜…唔…公主,人家已经没有那个了,照理说,应该不能算是男人了。”他伸出手指把⾐襟里的绣花手绢拉出来擦眼泪。
尽管她从小被太监伺候,可仍不明⽩太监和男人有什么不同,段紫洛胡涂了。
“那个是什么?很重要吗?”她问他,一点也不晓得女孩不该问这种话,尤其是云英未嫁的⻩花大姑娘更不该问,因为宮里的老师只告诉她不聇下问,没讲过有些事是万万不准问的。
被反问的穆劲寒顿时忘了装哭,瞪大眼:“这个、那个…我…这个…”他顿时哑口无言,不知该怎么说。
“快说啊!”段紫洛没发现在场的五个下人都已经忍笑忍得快脑充⾎了。
“那个、那个。”头一回,穆劲寒如此的尴尬,
人的俊脸涨得通红,恨不得打个洞把自己埋进去。
“你怎么了,话说得那么费劲?”段紫洛看了他一眼后,又歪着头自言自语:“好像不那么重要。”
⾝旁的穆劲寒把这小小声的话听进耳中,俊脸更烫了。
在宮中比这个太监说话媚柔的公公不在少数,蝴妃寝宮中的来喜,怡美人房里的瑞宝,都是
柔娇嗲得像女子一般。
可不知为什么一看见他那么讲话就不舒服,硬是希望他能讲出动听的语调来;也许是因为穆劲寒长得特别明朗俊
的原因吧。
穆劲寒除了举止外,长相丝毫和太监沾不上边。她这才留意,刚才的话极可能伤了他的自尊。“哦,这件事就算了吧。不用⿇烦了。”
“公主,奴才还是说话
刚一点比较好。”他倔強的坚持。
“没有没有,你那样说话我并不觉得娘娘腔。”段紫洛一不小心说溜了嘴,所谓覆⽔蓬收大概如此。
他听见她说他娘娘腔,不噤眨了眨眼睛,趁她不注意时从⾝上摸出一包葯粉涂在眼角,眼泪马上倾流而下,还装作很难过的蹲下⾝。
“呜…呜…你不要理我啦!我是个臭娘娘腔,你让我哭死好了。”穆劲寒耍赖的一庇股坐在地上,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娃一样。
“大男人哭很丑的,我数一二三你不要哭哦。”段紫洛挥挥手,让其他宮女太监散去。
“一!”她看了看他
人的哭相,无奈的摇头摇。
略带迟缓的吐出下一个音符:“二!”
“哇…唔…唔…”穆劲寒哭得更大声,惹得走远了的下人们回首偷瞄他们。
“二个半!”他好样的,一点面子也不给她!
“哇…哇哇哇。”
他不顾形象的放声大哭,让段紫洛头痛得要死。
“别哭啊,你是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可以轻易掉泪?”更何况这样一张俊脸
本不适合眼泪。
他终于停止哭泣:“我是太监,不是男人!”说完又接着哭,耍着小孩脾气。
“你再不停止,我走了就是。”从小生在皇家,哪看过这种情景;看个大男人哭,还是头一遭。
“等等。”穆劲寒那双哭得红红的眼睛看着她,眼巴巴的。
“刚才坐在地上哭,好累哦!可不可以借你的肩膀休息一下?”
她几天来的坏心情竟被他莫名的哭声弄得一扫而光,心情慢慢的放松下来。“我、不、要。”嘴角勾着动人心魄的微笑。
“哇--我哭死算了啦!我不活了啦!反正我只是个小太监,姥姥不疼爹爹不爱。”穆劲寒用手开解长长的束
带,把带子圈在树上大叫:“哭死会死得很慢的,上吊比较快。”他装腔作势的要把头套进去。
段紫洛看到此景吓了一跳,本以为他闹着玩的,现在竟做出这样的动作。“你疯啦!你以为吊在上面很好玩吗?”她生气的教训他。
“可你都不让我借你的肩膀哭一下?”他露出⾊⾊的笑容。
她把俏脸皱得像包子似的。“如果我说不呢?”
“你不同意?”他脸一苦。“哇--我死了算了,我好可怜!”
“我…”真的是没办法,为什么每个人都可以把她吃得死死的?
末得到佳人同意,穆劲寒露出笑,不容反抗的来个大熊似的瘫抱。
“喂喂,劲寒,你不可以这样抱我,被人发现会被杀头的。”段紫洛被搂得紧紧的,脸吓得灰⽩。“你不要再闹了,我是个很凶、很不可理喻的人吗?是你自己误会,不要再闹了好不好?算我和你陪不是,放开我,这要是传出去,你活不成,我名声也不好啊!站起来,擦⼲眼泪。这事我不与你计较。”
“好!”他幸福的答应。
“不准你再说自己不是男人,知道吗?人生下来苦一点、穷一点没什么,可不知道自爱和自重的话,那就是大大的不对了。”
“好。”他乖乖的不再嘟嘴。“公主,你这么关心我,我真的好开心,你是我见过最没架子的主子了。”
段紫洛苦笑,有些无可奈何。“我不能让你受到危险,你可是要照顾我饮食起居的人,少个人,怎么成呢?”她详细的解释。
“我永远是你的人。”他慵懒的答道,双臂更加霸道的
住她。
段紫洛被刚才的状况吓呆了,所以没发现他话中的深意,接着说:“不可以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我会担心。”这么好看的一个人死掉是很可惜的。
“嗯。”他満⾜的趴在她肩上笑。
“你哭完了没?”真奇怪,他是不是把体重全庒在她肩上了?
“还没。”
穆劲寒从小到大就不是个君子,甚至连小女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烂到掉渣的招术也恬不知聇的剽窃过来。
宁息宮一反以前的幽静凄凉。
“喂!”
“怎么了?”好舒服哦!鼻间闻到阵阵发自她⾝上的甜甜软软的香味,让他忍不住有了倦意。
段紫洛瞪大了圆眼。“你怎么可以把眼泪抹在我⾝上?”怎么可以把她的⾐服当手绢?
“你
说!我哪有用你的⾐服擦脸,你⾝上的丝袍抹在⽪肤上一点也不舒服,而且又不昅⽔。”穆劲寒又娘娘腔的开始抬杠。
“你…你没用它抹脸怎么知道它擦脸不舒服?骗我。”
穆劲寒终于乖乖的闭嘴了“你…你又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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