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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她照顾了他‮夜一‬。

 隔天早晨,墨未浓从昏昏沉沉的梦中醒觉,坐起⾝子,覆在额上的冰袋跌落,他抓起冰袋,一时惘。

 然后,他忽地忆起昨夜的一切,想起她是如何负气离开酒吧,想起自己回房后心神不宁,头又痛得不得了,于是来敲她房门。

 她收留了他,喂他吃葯,将自己的让给他睡,还帮他做了冰袋。

 墨未浓握着残留着余凉的冰袋,目光在房內梭巡,很快地在靠近窗边的沙发上逮到了她秀丽的形影。

 她半躺在沙发上,打着盹,螓首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歪在椅背上,菱半张,一束柔发勾在耳后。

 他看着,心弦一揪。

 她怎么会是这样的睡姿?醒来后不肩颈酸疼才怪!

 墨未浓蹙眉,翻⾝下,悄然来到庄晓梦面前,本想抱她上,却又怕吵醒她,犹豫着,蹲下,眸光一下子跌在她脸上起不来。

 她长得并不漂亮,他见过的美人多了,⻩、⽩、黑,各⾊人种都有,过几任女朋友,都是亮眼的美女。

 可她呢,五官说不上出⾊,又不懂得以化妆技巧突显优点,淡淡的彩妆经过‮夜一‬
‮腾折‬,早已残落斑驳。

 躺在这里的,只是一个平凡的素颜女子。

 但他知道,那两弯浓密的眉苇下,拱的是两片变化多端的琉璃,当她生气时,会映着瑰丽的火光,掠过起伏的山峦下,能采着一颗珊瑚果,笑的时候会开朗地剖开一道,闪耀着珍珠⽩。

 珊瑚果、珍珠⽩…墨未浓厌恶地对自己皱眉头。他这是在作诗吗?怪不得人家说近朱者⾚,近墨者黑,被那个在国中教中文的⺟亲一手带大,他竟也偶尔懂得风花雪月了。

 他不悦地瞪视庄晓梦无辜的睡颜。

 这都怪她,她不该好心地照料他‮夜一‬,还委屈自己这样睡在沙发上。

 都怪她,只想着照顾他,却忘了替自己也盖上一条被子。

 都怪她,对他太体贴,害他不知怎么回报好。

 都怪她,无意之间越过了上司和下属之间的那条界线…

 “嗯…”她低昑一声,不知何时睁开了眼,蒙的眼瞅着他,意识未醒,浑像个不知自己睡过百年时光的睡美人。

 “你醒啦?”他耝着嗓音。

 她愣了愣,好片刻,才乍然惊醒,慌地坐正⾝子。“现在几点了?我睡多久了?”

 “还不到七点。”他瞥了眼腕表。“你回上再多睡会儿。”

 “不行,今天还要开会呢。”她急着跳起来。“你呢?烧退了吗?好多了没?”

 “我好多了。”他⾝子往后退,下意识躲开她探向他额头的那只手。

 她一怔,眼底闪过一丝受伤。

 “你今天不用跟我去开会,在饭店里休息吧。”他代,也不等她回话,径自迈着大步离开。

 留下她痴望着他背影,独自怅然。

 ********

 墨未浓在生什么闷气?

 报告打到一半,庄晓梦实在无法专心,忍不住侧过头,透过半透明玻璃窗,窥视那个应该在办公室里忙碌的男人。

 从在她房里醒来的那天早晨开始,他就变得怪怪的,一个人去开会,把她丢在饭店里,后来又赶着搭机回‮湾台‬,在‮机飞‬上也自顾自看公文、打电脑,理都不理她。

 虽然她很习惯他一工作起来就六亲不认的鬼样,但最近的他已经渐渐改变了,不是吗?最近的他不会像初次见面时把她晾在一边不理,常跟她讨论工作上的事,听她的意见,她一直以为两人的关系好多了,甚至可以称得上半是朋友…怎么他现在忽然又冷淡起来了?

 他的冷淡,让庄晓梦感觉很受伤,她要自己别在意,却还是左思右想,误了工作。

 电脑萤幕上弹出一个MSN的对话框,是童羽裳。

 她拿滑鼠一点。

 ══女人!你真不够义气,发生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跟我说?〔附上一个怒火冲冠的魔鬼表情。〕

 ══什么事啊?

 ══别装傻了!听说你在LA跟小老板共度‮夜一‬?静都告诉我了。

 静!庄晓梦叹气。什么时候她也变得如此多嘴了?

 ══怎么样?有什么进展?到几垒了?〔吐⾆头的表情。〕

 ══就知道你会想,所以才不跟你说。〔満脸黑线的表情。〕本没事啦,只是他发烧到我房里睡了‮夜一‬而已,我睡沙发。

 ══就这样?你没骗我?

 ══⼲么骗你?

 ══什么嘛,真无聊!害我以为有什么精彩的內幕可以听呢。〔一朵枯萎的玫瑰。〕

 ══本来就没什么啊。没事了吧?我要继续工作了。

 ══好吧,那不打搅你了。好好工作,爱你哟!〔一颗可爱的红心。〕

 “神经!”庄晓梦瞪着萤幕,又好气又好笑,低啐一声。

 “…你在⼲么?”不悦的声浪从她背后滚过来。

 她一惊,猛地回头。“是你!”

 “上班不好好上班,玩MSN?”墨未浓冷着脸。

 “只是聊几句而已啦。”她尴尬,忙要关掉MSN对话框。

 他却按住她的手,不让她点滑鼠,锐眸瞪着那一颗红心,目光一黯,表情愈发难看。

 “跟我进来!”他冷声抛下命令。

 “是。”她细声回应,知道是自己理亏,虽说上班时玩玩MSN是每个上班族的通病,等于是公认的消遣,但这个一板一眼的男人肯定不会认同。

 懊不会要削她一顿吧?唉,需要这么大惊小敝吗?

 庄晓梦暗暗叹气,跟在他⾝后进了经理办公室,关上门。

 墨未浓没坐上椅子,端起马克杯,喝一口半凉的茶,倚在窗边看窗外,方沈地抿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怎么了?

 庄晓梦想不透,默默看着他无表情的侧脸。

 就在她感觉鬓边几乎要坠下冷汗的时候,他终于回过头,沉沉开了口:“那个男人是谁?”

 她一愣。“哪个男人是谁?”

 “刚刚跟你在MSN聊天的那一个!”两排牙齿像咬紧的蚌壳,好不容易挤出话来。

 “喔,那个啊。”她恍然。“她不是男的,是女的啦,是我一个好姐妹。”

 “姐妹?”他不信。“姐妹跟你说话这么暧昧?”

 “哪里暧昧了?”很正常啊!

 他注视她两秒,眼神一时变得虚无。“你是Lesbian?”

 “什么?”她惊愕。“我才不是女同恋!”

 他不说话,只是静静望着她略微动的表情。

 他该不会真以为她是同恋吧?“喂,你千万别误会,我向正常得很!”庄晓梦急切地再次声明,连自己也不明⽩为何如此紧张。

 “我知道了。”他点头,别过眼不再看她,摘下眼镜深思似的把玩片刻,然后又戴上。

 “庄晓梦。”他忽然唤她。

 她心跳一停。

 他回到座位上,咳两声,摆出上司对下属的架势。“你调回财务部吧。”

 他说什么?她木然瞪他,脑海一片空⽩。

 “你放心,我会请纪总裁跟柴副总裁说,要他不要为难你,职务照旧,薪⽔我会想办法替你争取看看能不能加。”

 他在说什么?她怎么都听不懂?“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觉得你不适合在这里,所以…”

 “所以要赶我回财务部吗?”她终于回神了,听懂了,也感觉到心痛了。“我做错了什么?我自认工作很努力,当然或许还达不到你的标准,可是有什么不⾜的地方你可以跟我说,我可以改啊!”“你不需要改,我也没什么不満的地方,我只是希望你换个部门…”

 “为什么?至少给我个理由!”她打断他,心海沸腾了,浪嘲滚滚,一波又一波,重重冲击她口。

 “我说过了,我觉得你不适合再待在这里。”

 “为什么不适合?我要你给我一个理由!”

 “因为你再待下去,会影响工作情绪。”

 “就因为我今天上班时玩MSN吗?因为这种小事你要调我离开?”真不敢相信!怎么有这么机车的老板?

 “不是那样…”

 “那是怎样?”

 “…”“墨经理!”

 “因为你喜我!”抵挡不住她一再地追问,墨未浓终于吼了出来,揪着眉,扭曲着脸,像头被猎人到绝境的猛狮,郁又恼怒地吼出声。

 庄晓梦怔住,⾎流在体內缓缓地冻结。“你说什么?我喜你?”她呆呆地问,嗓音空空的,不带一丝情绪。

 他焦躁地瞪着她木头人似的表情。“你敢说不是吗?你对我,已经不是单纯的员工对老板的感觉了,庄晓梦,你喜上我了!”

 “我才…没有。”

 “没有吗?那你说说看,我发烧那天你⼲么照顾我一整晚?”

 “那又…又怎样?你是我老板,难道你要我放着你不管吗?”

 “你是可以放着我不管的,只要拿颗葯给我吃就好了,可是你却照顾了我一整晚,还帮我换冰袋。”

 是,她是看顾了他一整晚,那又怎样?

 那天晚上,她守在边,他冷了帮他盖毯子,等他发了汗又替他做冰袋,每个小时替他换一次冰袋、量体温,整晚半梦半醒的,明明累极了,却不得好眠。

 是,她是为他牺牲了‮夜一‬睡眠,那也没什么。

 “你会那么做,是因为喜上我了!”

 “我…”没有。

 她想这么说,想狠狠驳回他自以为是的猜测,但她说不出口,強辩的词卡在喉问,和哽咽在一起。

 为什么他这么狠?为什么要当她的面点破她暗恋的心思?她以为自己蔵得很好,以为他不可能看出来,但…

 他一定要这样令她难堪吗?一定要这样羞辱她吗?她这辈子活到现在,从没对任何一个男人开口说过喜,只有他,让她心动又心痛。

 只有他!

 “我是…喜你,那又怎样?”她颤着嗓音,没察觉到两滴眼泪已经顺着颊畔滑落,而他,正震撼地瞪着她。

 “是,我承认自己对你很动心,可我不是那种公私不分的女人,我不会让‮人私‬的情绪影响工作,也不会因为这样就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我很清楚自己的⾝分,也很明⽩你完全对我没‮趣兴‬。”她一字一句地说,字字句句都是利刃,‮忍残‬地自戕。

 “晓梦!”他忽地起⾝,来到她面前,双手握住她的肩,懊恼的表情似是急于解释什么。

 可她不想听他解释,不容许他再践踏自己的尊严。

 “你急着赶我走,是怕我着你不放吗?”她仰头看他,凝着泪雾的眼底静静地点燃愤恨的火光。“告诉你,我不会,我有自尊的,不会死着一个不喜自己的男人。”

 “我不是这意思…”

 “你不用调我离开,也不必找总裁替我求什么情了,我辞职,可以吧?”

 她用力甩开他的手,旋⾝,脊背得又僵又直,维持属于女人的骄傲。

 她离开他的办公室,回到座位上,含着泪,颤着手,打了一封制式辞职信,然后回到他办公室,将辞职信丢到他桌上。

 “我的工作內容墨经理应该都很清楚,我想也不用浪费时间接了,档案都在电脑里,你放心,我有签保密协议,不会带走公司任何一份文件,也不可能怈漏公司机密。”她尽量保持声调的稳定。

 墨未浓拾起辞职信,也不打开也不说话,一径怔忡地望着她,望着她苍⽩却倔強的容颜。

 “感谢公司这一年多来的照顾,我收拾好东西马上离开。”她毅然转⾝。

 他跳起来。

 “站住!”火箭般地冲到她面前,拦住她去路。“不许走,晓梦,我没批准你辞职。”他话说得強硬。

 “那就请你快批。”她比他更硬。

 “我不准。”

 “你凭什么不准?”

 “因为我不想你离开。”

 “你凭什么不想?!”她恼了,好不容易庒下的情绪又涌上来,红着眼,忿忿瞪视他。“你以为自己是谁?一下子要我滚,一下子又不准我走?总裁都没你霸道!我告诉你,我要走就走,给你辞职信只是『告知』你一声,你想怎么处理是你家的事,反正我走定…”

 未完的话语让吻给封了缄。

 庄晓梦一动也不动,整个人凝在原地,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神是惘的空灵。

 这算是怎么回事?他在做什么?上这温热的、教人不过气的‮感触‬,是…吻?

 他吻了她?!

 她了,脑神经全打结,别说思考,连呼昅跟心律都不脑控制。生平的第一个吻,她的初吻…

 时光,在她惊慌失措间,一滴滴坠下沙漏,从平坦的原野堆成丘陵,再堆成小山,愈来愈⾼,愈来愈⾼,直上云霄…

 他终于离开了她的,却没离开她的人,双手搂着她的,气息在她脸上庒过,离深邃的眼光,是最古老的咒语,囚住她。

 “留下来。”他说,语气、眼神,都是魅惑。

 她如同被菗光棉絮的布娃娃,瘫软,双手抓住他臂膀,撑住自己。“留…留下来⼲么?帮你…看报告?还是要…讨论什么问题?”

 冷静、冷静,别想歪了,别抱不切实际的希望,他只是在逗她,很快便会对她当头浇下一盆冷⽔。

 她不能再由他耍得团团转了,今天的脸丢得够多了,一辈子都忘不了…

 “跟我约会。”

 他说什么?

 “跟我往。”

 疯了!她一定是疯了,所以才出现幻觉幻听,这不可能是真的!

 庄晓梦仰首,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不要跟我开玩笑。”她恨自己语气如此软弱。

 “不是玩笑。”他強调,深刻的目光仍持住她。

 “你明明对我没‮趣兴‬,怎么可能…”

 “谁说我没‮趣兴‬的?”大手擒住她下颔。“从你那天当众跟柴老顶嘴,我就对你产生‮趣兴‬了。”

 “嗄?”

 “从那天起,我就一直在想,怎么会有这么有趣的女人?我一定要得到她。”他看着她,哑声自⽩,俊若有似无地翻飞着。

 她愣愣地看着他深邃的、闪烁着笑意又蔵不住一丝恼的眼…这男人对她有‮趣兴‬,这男人说要跟她往。

 可能吗?她恍恍惚惚地想,不敢相信,却又強烈地希冀能够相信。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赶我走?”

 他扯扯。是苦笑吗?“我不是赶你走,只是希望你换个部门。”

 她怔愣,半晌,忽然懂了。“你怕自己定不下心,对吧?怕我在这里影响到你的情绪。”

 “别搞错了,我是怕你影响自己的情绪!”他恼怒地澄清。

 “是吗?”庄晓梦好玩地看着他近乎别扭的表情。这总是一派冷静、好像泰山崩于前都能面不改⾊的男人,竟也有这样的时候啊。她微笑了,笑意如泼墨,染上眉眼,染开不自觉的甜藌。

 看见那样的笑容,墨未浓更恼了,恐吓似的低吼:“所以你到底答不答应?”

 庄晓梦垂眸不语。

 等了这么多年,爱情的门总算为她打开了,她却犹豫着该不该走进去。

 爱上这种男人,会很辛苦。

 他很大男人,以工作为重,不懂得体贴,不屑在女人⾝上花费太多时间与心思。

 苞这种人谈恋爱,要很知分寸,得随时提神,以免误踩地雷。

 她守得住他的游戏规则吗?若是哪一天地雷爆了,她能捱得过受伤的痛楚吗?

 她做得到吗?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童童说过,要把握机会。

 没错,怕受伤的人,永远摘不到开在山顶上那朵最美的玫瑰,不走进这扇门,她永远也不会知道等在里头的是什么样的一个世界…

 “好,我答应。”庄晓梦点头,染红的颊娇羞地蔵⼊墨未浓膛里,红却是甜甜地向空中绽开。

 她笑着,笑着走进爱情。

 ********

 之后,庄晓梦还是继续留在新事业营运部,担任墨未浓的特别助理。

 只不过两人约好了,上班时候还是维持上司和下属的关系,公事公办,规规矩矩,绝不能让任何同事看出一丝异样。

 至于下班以后呢,那就是另外一个世界了。

 一个快乐的、梦幻的,彷佛所有的景物都裹着一层‮红粉‬泡泡的世界。

 庄晓梦初次知晓,原来恋爱的感觉如此美妙,原来在爱一个人的时候,会连这世上所有的一切全都爱了,不管好的、坏的,落⼊眼底都是幸福的彩⾊。

 原来爱一个人的时候,喜怒哀乐是不由自主,那人笑就开心,那人不悦情绪就低落。

 原来爱一个人,会从早到晚都想着他,分分秒秒都想和他独处。

 原来爱一个人,理智会缩得好小好小,情感却膨得好大好大。

 但她要忍住,绝不能让情感主宰了理智,绝对不能…

 “你在想什么?”墨未浓唤回她不听话的心神。

 “没有啊。”她咬着贝果,轻巧地笑。

 下班了,两人照例又来到这间西式家庭餐厅讨论公事,就像以前一样,墨未浓打开电脑,和她谈工作。

 但谈着谈着,两个人总会不自觉地说起一些言不及义的废话,她会问他对未来的梦想,他会问她家里的近况。

 她会笑他只懂得工作,不懂得生活,他会驳她总比那些整天无所事事,上Pub玩乐把妹的男人好。

 假⽇的时候,他有时会开车带她出去玩,有时候她会到他家,笨手笨脚地为两人料理餐点,然后被他笑没个女人的样子。

 她气极了,当场甩了锅铲要走人,他又会追上来,在门口吻得她软化所有的抗拒…

 “这里,沾到了。”他忽然凑过来,食指点去她畔的沙拉酱。

 她望着他,笑得很开心,笑得像只偷嘴的猫那样喜悦又満⾜,他忍不住扳过她的脸,亲她一下。

 她吓一跳,⾝子急忙往后仰。“你做什么?这里是餐厅耶!”

 “谁叫你笑得那么妖娇。”他一派平静,端起⽔杯饮一口,镜片后的眸闪着奇异的辉芒。“像狐狸精一样。”

 “什么狐狸精?!”她羞得红了脸。“我才不是!”“不是的话嘴巴就闭好,不要随随便便‮引勾‬男人来吻你。”两手指伸过来,夹扁她的。“听到了吗?”

 “嗯嗯呜呜呜…”‮议抗‬的嘟囔在腔里滚。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她瞪他,狠狠拉开他的手。“我说你们男人真是⾊的动物,自己控制不住还怪女人‮逗挑‬自己。”

 “知道就好。”对她的指控,他丝毫不以为意。

 “什么?”她不敢相信。

 “我说你知道男人是什么样的动物就好,以后自己节制点。”他凉凉地说,凉凉地笑。

 什么嘛!哪有这么不知廉聇的人啊?都不晓得该怎么说了,庄晓梦气呼呼,怈愤似的张口大咬贝果。

 墨未浓看着她,彷佛觉得她气恼的模样颇好玩,嘴角一扬,手指又往她边点。“你就不能淑女一点啊?吃相这么耝鲁!”

 “对啦,我就是耝鲁,不行吗?”她朝他挑衅地扮鬼脸。

 他又好气又好笑,摇‮头摇‬。“快吃吧,吃完我送你回去。”

 “才十点多,还早嘛。”她哀叹。

 “怎么?舍不得我?”他挑眉,琊肆地倾⾝近她。“还是要我到你家陪你过夜?”

 “你、你想得美!”她脸又红了,顺势捶他脑袋。

 “不然你是想怎样?不回家,又不要我陪你。”他眨着眼,好无辜地痛处。“是要继续工作吗?你不是说剩下的明天早上再弄就好了吗?”

 “谁说要工作啦?我又不是你这个工作狂!”她睨他一眼。“我是想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什么地方?”

 “你跟我来就知道了。”她调⽪地卖关子,将他盘子上吃了一半的贝果塞⼊他手里。“快吃快吃,吃完后本姑娘带你去体验人生。”

 体验人生?

 墨未浓扬眉,若有所思地嚼着贝果,看庄晓梦甜甜藌藌、粲笑如花的表情,心中一动。

 这女人不知又想搞什么鬼了,也好,他就看看她到底卖什么关子。  M.Lan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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