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辆华贵的马车行驶在曲折的山路之中,宁静的山里不时传来车夫挥鞭、吆喝的声音,此时已是深夜,以它那种奔驰的速度,不
让人为之捏一把冷汗。
但是车里的两人可不这么觉得,还不停地催促着车伏再赶紧些。
没办法,谁教今天是他们宝贝独生女五岁的生日呢?
一天转眼就快过了,他们自然得赶紧些。
“相公这…到底赶不赶得上呢?”车中那身着华服。
美丽高雅的妇女如此说道,温婉的脸上有着一丝心焦。
而坐在她身旁,同样也是一位衣着华丽的男子,他斯文俊秀的脸庞此时也是略带焦急的,只见他
起窗边垂挂的湘竹帘,侧头向前面的车夫道:“车夫,能不能再赶紧些呢?我们真的在赶时间,这样吧!车资我们付你三倍,成不成?”
只听车夫拉开嗓门道:“公子,不是我不快啦!而是路这么弯、天又这么暗喔,实在是很难再快的啦!”
美妇一听,一双弯月般的黛眉立即就蹩了起来,男子无计可施,只好柔声安慰:“别急了,柔儿,我们会赶上的。”
那名美妇虽轻点了点头,却仍掩不住忧心地道:“赶不上,为为可要哭了。”
说到这宝贝独生女,可是他们全家的一块心头
,因为不止她是独生女,连她的爹爹。娘…也就是相公和她自己…也全都是独生子女,两个庞大的家族就她这一个女娃娃,不疼她疼谁?
那男子见爱
如此忧心,忍不住又开口向车夫道:“车夫,是这样的,因为今儿个是我们女儿的生日,我们想尽早赶回去给她庆祝,迟了可就来不及了,麻烦请你再快些吧!”
“是这样喔!”车夫望了下天色。的确,太阳就快要下山了。“好啦!我再加快一些就是了。”
他才要举手扬鞭,不料前面却来个大转弯,他一时操控不及,整辆马车连带两匹马就这么坠下山谷,快得连他们呼救都来不及,就这样葬身在这深不可测的幽谷之中
微风轻扬,
面朴来一阵淡淡的暖香,也勾起了低垂湖面的翠绿柳枝随风摆动,弄得一池平静的湖面泛起阵阵涟游,经过阳光反
,更显波光粼粼。
湖畔青翠的草地上,此时正趴着一个一身湖绿色衫裙,约莫十五、六岁,娇俏甜美的人儿。
这小小人儿似乎顶无聊的哪!只见她正用她那一双纤纤素手,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湖水,甜美的小脸净是无聊的神色。
看着清澈见底的水中,几条小鱼儿正悠游地在水中漫游,她好羡慕哪!好想也下去玩玩水喔!
想到就做!
她立即
掉脚上的绣鞋罹袜,
出一双白白
的小小莲足。
她一双小脚简直就像是用上好的羊脂白玉精心雕成的一般,非常地玲珑可爱。
她先拎起裙角,将双脚浸在水中,然后才慢慢地站起来,朝湖中走去。
不料才没走几步,湖底突然就深了下去,她一时构不到底,心中一慌,整个人就往前一扑,摔倒在水里,发出好大的声响。
被她遣在远处的四名婢女一瞧见这景象,立即都刷白了脸蛋,二名朝她飞奔了过去,二名则去通知大伙儿来救人。
当有意和
水把她从水中位起来时,她已喝了好几口水,待到了岸上才得以清清鼻子,舒缓舒缓气息。
“为为!为为!”
远远奔来一大群人,其中一名老妇更是紧张地领先了众人,朝她直冲而来,一把将她给搂在怀里,完全不顾她
透的衣衫会弄
自己。
“是
呀!”小小人儿扬起阳光一般灿烂的笑面,赖在老妇人怀中直磨蹭。
没错!她就是任司为,那个江南首富之一…“江南织造”的大小姐任司为。
咱们任司为小姐的骄纵任
可是出了名的,她想怎样就怎样,从没有人敢不依她,否则,就等着给老太爷、老太君责罚吧!当然,这个责罚绝不是打几个板子就可以了事的,至于例子那倒也不用多说了。
可是,就算她再怎么调皮捣蛋,大伙儿仍是疼她疼得紧,不止是因为她那一张娇美的脸蛋,更是因为她自小没了爹娘。
那年司为才刚满五岁,正是最依赖双亲的时候,残酷的上天就狠心地夺走了她的爹娘,只留下她的爷爷、
和外公、外婆。
因此大家特别疼她、宠她、纵容她,给她一切她想要的,才养成今
她这种想要什么就非得到不可的骄蛮性格。
“瞧瞧你,浑身都
透了,快去换件衣衫,当心别着了凉。”老太君如此道,对她游湖这胡来的举止是半点也没责备。
司为甜甜一笑,在落花、有意、
水和无情四名美婢的簇拥下,回到她的院落…“凭绿楼”
咱们任大小姐喜欢绿色,所以凭绿楼里一切以绿为主,也不大看得到有别种颜色。
待换过衣衫,司为窝在铺上长
毯的躺椅中,啜了口落花奉上的甜姜茶。
“天气真好。”她望向窗外道。“对了,听说三天后有个市集,是不是?”这小女子已浑然忘记落水的恐惧,又想着玩。
有意将
衣服放在篓里,要无情端出去给门外的婢女拿去洗,然后笑道:“是,小姐消息真灵通,又想去玩玩了吗?还是缺了什么东西要去采买?”
“得了,我还缺什么?只是想去瞧瞧罢了。”司为懒懒地道,将未喝完的姜茶随手一摆。“撤下罢。”
落花赶紧捧着茶碗叫立在门外的小丫头收下去,像跑腿这种事一向用不着她们亲自来做,因为司为房门外总是会有一排专门跑腿的婢女,负责收送东西。
有意再度开口了:“不过,这次市集地点
远的呢!小姐想要去,可得早些出门。”
司为没回答,只是淡淡地“嗯”了声,然后慵懒地伸了个懒
。“真无聊。”市集还得等三天呢!
“小姐可以弹琴。对奕呀!”落花献计。
“不要,都烦了。”司为摆摆手,不耐地道。
静默了一阵,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地从椅上跳起,一脸兴奋地道:“听八两说,有个叫‘芳满庭’的地方,好像很好玩呢!咱们瞧瞧去!”
“芳满庭”?!那可是家勾栏院哪!八两哪可能对小姐说这些,准是她自己偷听到的。
有意沉默不语,心中正飞快地盘算着如何使小姐打消这个念头。
倒是比较没大脑的落花急急道:“不行啊!小姐,那地方不能去啊!”哦!完了!有意在心里暗暗叫糟。
小姐最讨厌别人对她说什么“不行”、“不准”的,越是这么说,她就越要去。
果然,司为一边的眉毛已经挑起来了。
“怎么?想拦我?”
落花哑然了。
完了!她犯了小姐的大忌之一,怎么办?
有意!救救我!她以眼神无声地向最足智多谋的有意求救。
有意叹了口气,试图力挽狂澜:“小姐,那‘芳满庭’是男人寻
的地方呢!有修养的小姐是不会进去的。”
“我就是要去瞧瞧嘛!八两都说好玩了。”司为跺着脚,固执地嚷着。
大局已定!
有意接着额头呻
了声,一会儿才又道:“小姐这副打扮,他们是不会让您进去的,您得扮做男子,他们才会来招呼您。”
“太好了,无情!”她唤着一旁沉默不语的婢女,道:“快拿件衣裳来,我要扮做男孩子样。”
无情女红的手艺是又快又好,当
水从老太爷房中摸来件衣裳
到她手上后,不出半个时辰已然改小了一号,刚好合司为的身材。
司为高高兴兴地让四名婢女把她从头彻尾改装一番,待成了之后才跳下椅子揽起镜子直照个不停。
“好不好看?”她满怀期待地问。
美人就是美人,无论穿什么都好看,就算是扮做男子,也一样俊逸飘然,只不过看起来又比实际年龄更小了些,像只有十三、四岁。
落花一脸崇拜地这:“小姐真是帅啊!一定可以把芳满庭里的姑娘们
得七荤八素。”像她就已经被司为俊俏的外表
得全然忘了前一刻的奋力阻止。
“真的吗?
水,有意,我们走!”司为得意地一声令下,率先大步跨出门槛。
司为出门不喜大批仆人跟着管东管西,所以一向只带着
水和有意,这次自是没有例外。
当司为坐进轿子后,三个人便大摇大摆、浩浩
地直朝“芳满庭”前进。
当“芳满庭”的李嬷嬷瞧见她们是乘八人大轿前来的,自然不敢怠慢,急急忙忙地空出一个上等房院,请她们上去,然后奉上酒肴饭菜。
司为东瞧西瞧,就是瞧不出有什么好玩之处,正在不耐之际,李嬷嬷便
了上来。“请问公子中意哪位姑娘?我这便去将她叫来,包管她将公子服待得舒舒服服。”
司为正烦着呢!听她这么一说,想也不想便道:“什么什么姑娘?反正你把最好的找上来就是了。”
“那当然是我们的花魁啦…”话才说到一半,李嬷嬷又支支吾吾起来。
她倒不是担心这小鲍子付不起钱,瞧他乘的是八人大轿,穿的是绫罗绸缎,怎么可能会没钱?她担心的是她们的花魁盈袖姑娘。
想她们的盈袖姑娘,可不是客人说见就见的,想要见她可得在好几个月前就来排呢!而今天她又有一位排了好久的客人,这…“花魁?就找你们的花魁吧!”
“公子,您还是找别人吧!像媚娘啦!彩凤、红桃…”
“你真吵耶!照我的吩咐去做便成了。”司为打断她的话,一脸不悦。
“这…公子,这不成的我…”
李嬷嬷还想再说,司为可火了,大叫道:“下去!”
李嬷嬷被她那在一莉那间迸发的威严和贵气吓得噤口不语,匆匆退了下去,衷心地期盼那王大爷会比这位小鲍子好商量些。
答案不一会儿就出来了,结果是二位都不好商量。
可是李嬷嬷对司为着实可有点害怕,所以仍一直劝着王大爷。这王大爷是开镖局的,满身江湖味,讲没几句火气就上来了,率领着四名贴身护卫便气冲冲地冲至司为包下的房院找她“理论”
水和有意看一下子冲进这么多人,又神色不善她们赶紧挡在司为跟前。
有意朗声道:“阁下有何贵干?”
王大爷没好脾气,哪理这作书童打扮的有意,他冲着司为直骂:“你他
狗娘养的浑小子,敢跟你爷爷抢女人,你他妈的不要命了?乖乖地滚回家喝
去吧!”
一番
俗不堪的言语
得司为大怒,她柳眉倒竖,喝道:“
水,掌嘴!”
“是!”
水有武功底子,身子很是灵活,才一眨眼已便窜到主大爷身边“啪啪”赏了他两下清脆的耳刮子。
王大爷没料到她身手竟是那样好,一时大意,登时两颗被打得高高肿起。
他痛叫了声,两手捂颊,僻哩啪啦又是一顿
骂:“你这
儿子,竟敢打你爷爷!杀千刀的浑小子,不给你一点颜色瞧瞧,你还当老子是病猫!大
、二
、三
、四
,给我上!”
“这是怎么回事?”盈袖闻讯也匆匆赶来。
王大爷两颊被揍,疼痛不堪,但瞧页随后而来的盈袖,心想绝不能给她瞧扁了,所以才要这些贴身护卫去教训教训那浑小子,在她面前逞个威风。
只见一个不算小的房院内霎时打斗声不断,李嬷嬷看得差点昏倒,倒是咱们司为小姐还悠哉游哉地一一品尝着桌上的各种菜肴。
“呸!难吃死了。”
她含了一口菜,才没嚼个几下便全吐了出来,还顺手拿起放在一旁的茶(她以为是茶)来漱漱口。
没料到,这茶人口的味道全不对,一点点甜,一点点辣,更有一股灼热由喉头直烧人腹。
这是什么?好鲜的味儿哪!她又多尝了儿口。
这边的
水以一敌四,渐渐地体力就快要耗尽了,她心下着急,想得先保住小姐平安,便向有意使了个眼色,要她带小姐先走。
有意心下明白,正要去搀扶小姐,却发现她双颊火红,两眼
蒙,显然是醉了。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这下可糟了!
才扶着半醉半醒的小姐走到门边,却被王大爷给挡住了,他恶很狠地一脚端开了不会武功的有意,一个火辣辣的巴掌便打上司为那白玉般的面颊。
司为给他打得头昏脑
,直跌到门外,刚好落人一个温暖的怀中。
接到盈袖通知,匆匆赶来的季遐只觉得一阵声香扑面,接着就是一个温软娇小的身子撞进他怀中,他见“他”虽是作男子打扮,但“他”身上特有的馥郁馨香,却明显不是一般男子所应有的,而且“他”是如此地娇小…
微一沉
,他便已确定了她的
别。
就在这个时候,刚刚动手打人的王大爷又追了出来,作势要教训司为,季遐眉头一皱,左手翻出,在半空中截下了王大爷挥打过来的一掌。
王大爷只觉得手腕仿佛被牢牢扣住了般疼痛不堪,他
红着脸,不好意思出声求饶,只能不断挣扎着。
“呀!遐,你总算来了。”盈袖一见救星出现,连忙
了上去,扯着他的衣袖急道:“快去阻止他们!”
季遐淡淡一笑,放开了王大爷,任着盈袖拉了进去,在他进门之前,不忘投给王大爷一个瞥告的眼神。
这时
水见到小姐受辱,大怒之余,出手不再留情,长剑一出就连取二人性命,待她
再举剑,却被季遐给挡下了。
“够了吧!姑娘。”他闻到了
水身上的淡淡荷香,再看看另一名书童,便认定了她们和她们的主子都是女人。
他此话一出是语惊四座,王大爷看自己二名手下都是丧命在女人手里,他只觉得面上无光,便转身要走。
“休要走!”
水甩开季遐,施展轻功从众人顶上跃过,奔到他身边,长剑一挥,迅捷无比地将他那只打人的右手当场斩落。
王大爷惊痛不已,倒在地上不住嘶嚎,源源
出的鲜血立即将地板染红了。
李嬷嬷和盈袖一见到这种惨状,都吓得晕了过去,有意则将司为由季遐怀中扶了过来,冷冷地朝王大爷道。“这笔帐,咱们任家记下了,三
之内,必加倍奉还!”
她在打斗之余瞧见了护卫们手臂上的标记,所以知道他们全是王家缥局的人。
水也“呸”了一声,道:“去掉你一条膀子,还算便宜了你,快滚回家去等着吧!封馆的命令马上就要下来了!”说完,她还狠狠踩过王大爷的头,然后忙去搀扶司为,三人一齐出了“芳满庭”
“任家?是江南织造?”季遐一边扶起昏倒的盈袖,一边轻挑地吹了声口哨。“倒霉的王家镖局,惹到不该惹的人罗!”
果然,王家缥局的下场是十足凄惨的,财大势大的任家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让县太爷下令封馆,生意才刚有起步的王家镖局,就这样又倒下来了。
可怜的是,善于使剑的王大爷被去掉一条右臂,武功可说是全给废了,在江湖上再也玩不出个什么名堂,可说是名、利全失,只因为他赏了任家的掌上明珠一个耳光。
偏偏任家总觉得这个惩罚似乎还不够,硬是封锁了他们食、衣、住、行的来源,
得他们不得不逃往北方,离开任家的势力范围,下场简直比朝廷的钦差要犯还修。
倒是咱们这司为小姐近来可惬意得很哪!因为老太爷、老太君见她被人打耳光都心疼死了,所以特别宠她,连她上勾栏院的事也是只字不提,只可怜了
水和有意,因为保护小姐不周而被罚跪三天三夜,要不是司为隔天醒来发现她们跪在厅上,才叫她们起来,不然她们可真得跪上三天三夜,跪到腿双麻痹。
而今天司为可是起了个大早喔!
因为她没忘了今天有个市集,于是不再赖
,乖乖地爬起来让落花她们帮她打扮,然后就乘上轿子,带着
水和有意,再度出门玩儿去了。
待她们来到市集所在,已是正午时分了,轿子扛到了街口,司为掀起软帘,看着人
汹涌的景象,她兴致一来,突然叫道:“停轿!我要下去。”
八名轿天哪敢不从,赶紧放下轿子,让
水和有意扶着小姐下来。
司为一下轿,就急着要去玩,连中饭都不吃了,有意无奈,只好去买了些雪花糕,为司为垫垫肚子。
三人逛了没几个摊子,瞧的都是些很平常的东西,珠翠首饰也没看上几样,司为渐渐地有些不耐烦了。
“看来看去都是这些玩意儿,当真没趣得紧。”她停足在一个卖发簪颈饰的摊位前,蹩起一双新月般的黛眉,如此抱怨道,完全不懂得在老板面前修饰自己的不满。那老板才要说话,却被
水瞪了一眼,她那边人的气势登时将他吓得噤口不语。
司为瞧没儿眼,嘟着嘴随意拿起一个青玉镯子丢给老板。“就这个吧!”
说完她转身就走,让有意去付钱,十足十的小姐架子,看得那位老板是又敬又惧又摇头叹息。
才一转身,司为突然“咦”了一声,眼光便始终定在某一方。
水和有意也顺着她的视线方向看过去,就瞧见一名俊逸秀雅的男子正温柔体贴又亲呢十足地将一支簪子
人了他身旁一位姑娘的发丝里,然后又顺手抚了下她的发丝。
男的俊俏女的
丽,他们俩动作又如比亲密,看起来是极出色的一对。
“啊!那不就是上次在‘芳满庭’的那位公子吗?”有意忽地记起了他。
“啊?”
水却没啥印象。
“你忘啦?在‘芳满庭’里,他扶住了小姐,还替小姐挡下了一掌呢!”
有意这么说,
水马上就记起来了,不过当时她
没留意那人长得是圆是扁,今
一见,才知道原来他是如此地英
出众。
“小姐也记得人家?”
水小声地问着司为。
“记得什么?我要那支簪子。”原来她瞧上的是人家姑娘发上,刚
上的那支簪子呢!
水瞧了下。
嗯,上好白玉雕成莲瓣的样子,再配上几颗红如鲜果的石楷石,不止雕工
巧无比;红白鲜明的对比更是抢眼,如此一来,让人的视线不
会被那佩戴之人吸引过去,簪子,更是出色却又巧妙地不会抢了佩带之人的光彩,反而将那姑娘的美更添一筹。
真是上上之品,小姐好眼光!
水只顾佩服小姐,倒是有意已知大难临头了。
果然,司为走了过去,伸手就要将那支簪子由人家姑娘的发上拔下。
那姑娘也察觉了她的意图,灵巧地一闪,躲到男子身后,娇斥:“你干什么?”
水和有意连忙抢上,
水拉住了司为,有意则抱歉地朝那姑娘这:“真对不起,这位姑娘,我家小姐很中意你发上的那支簪子,不知你是否肯割爱,让予我家小姐?”
“不成!这不能让!”
那姑娘想也不想便一口回绝,这时她身旁的男子便在此时开口了。“你们不是上次在芳…呢,咳!我们见过面的。”
虽然他早知道了她们是姑娘家,不过这可是头一回见到她们穿着女装,没想到她们个个都是如此地俏丽窈窕,容貌出众,尤其是她们的主子,娇俏纯美中更带着浪漫不知世事的天真憨态,让人好生疼惜,只想捧在手心。
“是,公子好记
,竟还记着咱们。”有意对他不免多了分尊敬,毕竟他救过她们小姐的,而且还如此周到,没把她们上勾栏院一事当众说出来。
“在下姓季,单名一遐字,还不知小姐芳名?”
他有札地询问,倒教有意不好拒绝,她只能浅浅一笑,道:“我们小姐姓任。”至于闺名那当然是不方便说的了。
季遐扯了个微笑,也不再追问,他堂堂男子,也不好执意探知人家小姐闺名。
“遐,你认得她们?”他身旁的姑娘拉了下他的衣角,抬眼向他询问。
“见过一次面。帮你们介绍一下,她是南若脂;若脂,她们是任家的人。”
“任家?江南织造?!”若脂惊呼了声。
传闻任家小姐之骄纵得宠是出了名的,今
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正是我家小姐,她真的很中意你那支簪子,若你舍不得割爱,这样吧!我们出三倍价钱将它买下如何?”有意商量地道,想对方明白了小姐家世,理应不会多加为难才是,更何况她知道这名叫南若脂的姑娘,不过是个身分低下的倌人,跟她谈买卖,显然还是她们纤尊降贵了。
没想到若脂竟一口回绝,语气之中还颇为轻蔑:“这支簪子是无价的,我绝不可能让出,你家财大势大是你家的事,我用不着对你们唯命是从、卑躬屈膝。”
“放肆!”
水一听怒从中来,抢上去就要赏她两个耳刮子,却被有意给挡下了。
“敢问姑娘要如何才肯割爱?”有意语气中虽然保持着一贯的有札,但他一张俏睑却也不客气地沉了下来。
“想要我让?不可能!”若脂虽被
水的举动吓到了,不过依然坚持着。
有意望向司为,询问她的意思。
司为也很固执。“我就是要,我就是要嘛!有意,你去弄来给我。”
有意无奈,双方都拗得很,她再说也是白费,只好转向季遐,向他求救。
季遐怎么可能会拒绝美丽姑娘的请求?当下他便开口对若脂道:“若脂,你就让子她们吧!明几个我再送支给你。”
若脂在他温柔的劝说下,有些动摇了。“心意是无价的,这可是你头一回送我东西呢!而且,这不是你特别去订做的吗?教你到哪儿再去弄一支同样的给我?”
“这…不然这样吧I你想要什么,尽管同我说,我都答允你便了。”他潇洒地道,心里也明白那簪子全世界就只有这么一支,因为那是纯手工雕成的,就算是请人再造一支,质材、雕工也不可能会相同了。
“真的?这可是你说的,可别推我。”
“自然不会。”季遐轻涅了下她的脸颊,笑道。
“那好,我要你陪我一夜。”若脂是个风尘中人,将男女这码子事青天白
下放在嘴边是丝毫不见羞态。
“这有何难?”季遐轻佻地一笑,伸手搂住她的纤
,也不知避嫌,大刺刺地就在她脸上香了一记。
这放肆的举止当场看得三名未出阁的姑娘家大羞,各是酪红了一张娇颜。
若脂见他应许了,
快得不得了,因为她知道季遐风
归风
,眼界倒是顶高的,并不会随意就与人共赴巫山云雨,就她所知,目前只有江南第一大
院“芳满庭”的花魁江盈袖和北方名
海澜有幸与他共度
宵,没想到自己竟也有这种好运气,给他瞧上眼了。
他不但长相俊美、出手大方,更重要的,是他的个性温柔又多情。能伴在他身边,不知是多少姐妹们梦寐以求的心愿,他简直就是个完美情人!
虽然他绝口不提他的家世,但瞧他出手之阔气豪
,显然颇有身分,若能和他攀上关系,下半辈子生活是无虞了。这么好的条件,她南若脂虽不贪财,却也忍不住心动。
“喀!拿去吧!”既得到了他,这支簪子又算得了什么?
她随手一解,便把管于递给有意,干净俐落,让人一眼便知她性格坦
率直。
司为得到了簪子,满心
快,一张俏颜笑得有如
花初绽,刹那间绽放的光彩竟将素以“花仙子”之名红遍江南的名
若脂也给比了下去。
“你这人
好的嘛!”司为浑然不觉自己眩目的美已吸引了众人的目光,笑着轻拍了下季遐的
膛。
这一下拍得若脂大惊,却不是因为司为不合宜的举动,而是因为那个长年
连花丛间的情调圣手季遐…竟微红了俊脸。
老天爷!季遐也会像个纯情小伙子般脸红?!若脂
了
眼。
因为淡淡的红
退得很快,所以她认定是自己看走了眼。虽然她也知道这任家小姐长得很俏,但她并不认为这世上会有谁能让季遐脸红。
事实上,季遐的确是脸红了没错,他自己也没料到这样一个不出十六、七岁的小丫头能对他产生这么大的影响,不过,脸红就是脸红,既不能阻止自己身体上的反应,他也就不会羞于去承认它。
只是,一时之间,他竟有些“怕”见到这任家小姑娘,因为,他总觉得,只要再见到她,自己就会遐失一样很重要的东西,像是一种感觉。一颗…心!
这种突如其来的想法把他吓了一跳,他忙不迭地拉起若脂逃离现场,动作之迅速仿佛这任大小姐是洪水猛兽。
司为不满地嘟起小嘴。“干么呀。逃难似地,把我当成了什么啊?”
有意瞧小姐这回对那簪子真的是中意极了。
因为司为不论做任何事,一向都有很严重的三分钟热度,这回她竟把这簪子拿在手中把玩了整整两天,由此可见她对这支簪子有着明显的喜爱。
“有意,你要的货调到了!”
水蹦蹦跳跳地出现在门口,一进门就大声地嚷着。
“嘘…”有意急着想要阻止,不过已经来不及了。
果然,倚在窗边的司为懒懒地开口了:“什么货?”
有意自知躲不过,只好装成一副什么事儿都没有的样子。“没什么啦!不过就是向织坊里要些布来。”
希望她平淡的语调可以打退小姐旺盛的好奇心。
有意在心中暗自祈求老天保佑。
“哦?你要做新衣呀?”
这时如果撤一点小谎,整件事即可落幕,但很不幸地,她一向是诚实的好孩子。“呢…不…”
“不是要做衣服?那你拿布干么?”司为不是小气,她是好奇,有意什么都不缺,怎么这回竟会主动要布?哇!
这可是一大进步哪!
只要是她的心腹侍女,不论什么东西一向都是任她们拿的,不但不用报备,而且爱拿多少拿多少,她也从不管这事儿的,可是她们除了每个月的薪响外,从不会多取一两,分的之清楚几乎都要让司为不满地抱怨了。
终于这次有意想开,要拿点东西了,司为差点没为了此事设宴庆祝。
“是要用来送人的,”这下可好,有意恨死自己的诚实了,小姐一定会不断地追问下去,直到她满意了为止。
果然…
“送谁呀?”司为好奇地道。
她在心中哀叹一声,全招了。“就是上回的若脂姑娘,小姐记得吗?她把簪子让予了小姐,咱们也该回送点东西以聊表谢意。”这才显得出她们住家并不是仗势欺人、不知礼数、财大气
的暴发户。
“哦。”司为应了声,对有意口中的若脂姑娘不是很有印象,只是最近她问得慌了,所以…“我也要去。”
“是…”这早在她意料之中了,有意无力地道。
想当然耳,这回司为又换了男装,当她们一行三人再加上扛着箱子的挑夫来到“盼君小楼”时,楼里差不多都客满了。
这“盼君小楼”虽名为“小楼”实际上这楼可真不小“芳满庭”才真正是一栋栋的小楼独立,这里有的只是一整幢大楼,而且龙蛇混杂。
不过,比起“芳满庭”.司为却比较喜欢这里,她一向爱热闹,加上这里又有许多新奇的玩意儿,当场乐得她手舞足蹈,到处晃来晃去。
有意见她对着一个赌局痴痴发愣,霎时吓白了一张俏脸,赶紧将她拉了出来,道:“公子,我们还是先找苦脂姑娘吧!”
司为这回倒是没有异议地任她拉着走,因为她虽然对那个正方形每一面都有着不同点数的东西很好奇,可是前面围着一群人身上的味道都好臭,她受不了。
通报过后,她们走上楼梯,等着人前来带领,司为倚栏支首,又是呆呆地望着下头的赌局。
不一会儿,有人来了,她们便被带到最高层楼的一间雅房。
“我就请是你们。”里头除了若脂,还有一名秀雅的公子,他笑望着她们,好整以暇地啜了口酒。
有意神色有些尴尬,怎么每次来这种地方都会被他给撞见?真是羞死人了!
“季公子。”她和
水朝他敛袖施完礼后,就尽量不再和他眼神
会,不然她真要找个地
钻下去了。
季遐浅浅一笑,对于有意明显的回避也不在意,目光不由自主地环了下四周。
咦?怎么不见她们那娇俏甜美的主子?
一股失望袭上心头,他随即释然了,收回视线,改望向那个由两名挑夫抬进来的一只雕漆的木箱。
端起酒杯又再啜了一口,他也不问那里头装的是什么,反正有意已经在开箱子了。
有意将木箱开启后,从中捧出一匹赭红色掺着金丝线的绸缎,向始终一言不发的若脂道:“这是我们公子为了感谢姑娘赠物之情,特地订做了给姑娘送来的,一点微薄之礼辽请姑娘笑纳。”
脸色从一开始就不太好的若脂终于有了反应,她瞧了眼有意手中的绸缎,表情微变。“很贵重的礼物。我收下了,多谢。”
扁是她手上的那一匹,价值就与那簪子相去不远了,再冠上“江南织造”这响亮的名号,那自是更加珍贵得多。任家好大方,竟抬了一箱来,这可抵过了她半年的营生哪!那任家小姐的婢女竟还说这只是一点“微薄之礼”
微薄之礼都巳经这么丰厚了,那贵重之札又是怎生的光景?若脂突然对任家的财力雄厚无法想像。
只不过,她的心倩仍不是很好,谁教她们要来搅和她和季遐这美丽的夜晚?
本来她是不愿见她们的,还是季遐先邀请她们上来,她不好让他失了面子,这才没动手赶人的,现在,札物她已经收下了,她们可以走入了吧?
若脂一双不懂得隐藏情绪的眸子瞪着
水和有意,摆明了她在下逐客令。
水对她没好感,翻了个白眼轻哼一声没理她;而有意虽然对她的无礼心中有气,却仍是扯了个了无笑意的笑容,拱手道:“礼物已经送到,我们也不多作打搅了,就此告辞。”
接着她转过身来朝们口走去,一边道:“公子,我们…”
话还没说完,突然就是个青天霹雳!
空
的门边,哪还见司为身影?
完了!她们小姐人呢?
M.LaNM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