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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当车子停在邝昕瑜家门口时,已经是晚上十点二十分。

 坐在车子里,巫浚麒看着睡着的邝昕瑜。

 她美丽的容颜显得如此无忧,他该告诉她,她的父亲正在寻找她吗?

 从狂音那里得知她父母离婚的原因和协议书上的协议,他犹豫着该不该告诉她这件事。他不许狂音找到上官瑜…如果上官瑜就是邝昕瑜的话…这也就是狂音一脸臭臭的原因。

 他要先探探她们母女的意思,如果她们一致决定不想见上官家的人,那么他绝不会让上官家的人来打搅她们。

 他轻拍她,想温柔的唤醒她,两人的距离不到五公分,他鼻息里充满她清新淡雅的自然体香。

 低一声,邝昕瑜睡眼惺忪的微微张开眼。看到近在咫尺心上人的脸,她漾起一朵美丽耀眼的笑容。她还没完全清醒,以为这就像过去无数的梦一样,他又出现在她的梦中,温柔的对她低诉他的爱意,然后缓缓的吻住她的

 她抬手环住他的颈项,上他的,就像在梦中她所做的一样。

 昕瑜?巫浚麒的愕然消失在两相接中。她的好暖、好甜,靠着他的身子好软、好香;而他的心,变得好热、好狂…

 怎么回事?他的心跳为什么这么急速、狂猛?只因一个浅浅的吻?

 他环住她的、稳住她的身子,情不自的加深这个吻,与她相濡以沫、。当她息的低传入他耳里,他才猛然惊醒。

 她还没睡醒啊!自己的行为简直像个趁人之危的登徒子!她是这么的信任他,而他却…

 不敢相信这真是他的行为,不敢相信他是着了什么魔,他结束这个吻,缓缓的离开她的、解下她环着自己颈项的手。而她还是睡着,嘴比方才红,漾着一朵幸福的微笑。

 为什么会这样?她当他是好朋友,他也当她是知己,不是吗?那为什么…

 他懊恼的靠向椅背,闭紧眼,试图厘清自己的思绪。

 他觉得有点狼狈,为她依然安稳的睡容、为她对他无防备的心、为自己竟如此茫然…

 头一次,他摸不清自己的心到底在想些什么。

 了!了!

 手臂转来一阵轻晃让他张开眼,转头看见已经清醒的邝昕瑜。她醒多久了?吻她之前?还是之后?

 你怎么了?好像很累的样子。邝昕瑜关心的看他。

 没什么。你睡得好吗?有没有做了个好梦?巫浚麒本是随意的问,不料却说中她的心事。

 她红着脸,眼光闪烁着不敢再看他。

 你…我做了什么吗?她不安的扭着手指。那应该是梦吧?一定是梦,只有在梦中他才会吻她。没有,你睡得像个小婴儿似的。巫浚麒审视着她,她是醒着的吗?

 呼,还好。她松了口气。

 晚了,你该进屋里去了。巫浚麒提醒她。

 啊?到家了?她连忙看向窗外,真的到家了!

 “呵呵…”巫浚麒忍不住呵呵低笑,为她吃惊的模样莞尔。

 我该进去了。邝昕瑜转过头,看着他缓缓的比着。

 “嗯,晚安。”他望着她低语。

 久久,两人依然都没有动,只看见彼此眼中的一丝不舍。

 我…

 你…

 两人同时比着,又同时停止,看着彼此。

 他微微一笑。你先说吧!

 我决定要到台北去。她告诉他她的决定。

 是吗?下定决心了?他问。

 是的。

 你知道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城市吗?他决定给她来个行前教育。

 我不知道…邝昕瑜摇头。

 巫浚麒缓慢的比着,那是一个陌生的城市,是一个人吃人的社会,是一个弱强食的世界;没有人会为你解释一切,也没有人会替你把你的意思解释给其他人知道,你必须靠你自己料理三餐、买东西,做一切现在有人替你做得好好的、而你自己从没做过的事。

 那里有各式各样的人,有好有坏,他们少有同情心,甚至是恶劣的,会故意欺负弱小;别人的痛苦,往往是他们茶余饭后的笑料。落井下石、锦上添花的人很多,雪中送炭的人几乎没有;他们为了名利,会踩着别人的尸体往上爬,谁碍着了他,他就会不择手段的排除异己,那里没有处处为你设想、为你奔波的母亲,那里和你这一方人间仙境是不同的。这样…你也要去吗?他不是危言耸听,而是想让她有心理准备。

 我…要去。她脸色略微苍白,不过表情是坚决的。

 看着她坚定的神色,心里松了口气。

 很好,就保持这种精神。他鼓励她。我绝对不会让那些想伤害她的人碰她一的。他在心里许下承诺。好了,该进去了,伯母已经站在门口好一会儿。

 晚安。她开门下车,缓缓的走向门口。突然,她又冲回车边。

 巫浚麒见状马上按下车窗。

 你…会一起去台北吗?原本她是不想问的,可是心里的不安和期待胜过一切顾虑。

 他一笑。会的,我会陪你的。他给她肯定的答案。还有事吗?

 没有了,晚安。她甜甜的一笑,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又突然回头。这次她来到驾驶座这边。

 巫浚麒伸出头靠在车窗上。

 又忘了什么吗?这丫头问题还真多呢!他笑看她。

 她红着脸,突然低下头在他上留下一个蜻蜓点水的吻,然后转身翩翩飞进屋里。

 他惊愕的轻抚自己的,他被偷吻了?

 他躲得开的,但是他为什么不躲?

 或许是一直对她没有防备之心,所以反应慢了一点;或许是过于惊讶,才会一时之间忘了躲开…

 要理由,他可以举出一百个,但是为什么没有一个说服得了自己的心?

 事情为什么老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想到狂音带来的消息,他缓缓的叹了口气。

 将车开回住处,巫浚麒缓缓的走进屋里。大厅的门都还没关上,细微的上膛声让他的神经倏地紧绷起来。

 巫浚麒马上凝神戒备,从厅里、走廊、房门走出六名持的大汉,口都指向他;而为首者,就是魏柏廷。

 “柏廷,你这是做什么!?”巫浚麒镇定的问。他该有所警觉的,不该因为思绪纷而失了警戒心,狂音才通知过他而已啊!

 “很简单,我要你死。”

 洗好澡,邝昕瑜躺在上睡不着,脑袋里还因为今天的事轰轰的。

 有人要找她,是谁?会是…上官家吗?

 她从没叫过一声爸爸,有爸爸时她还不会叫,也叫不出来;会叫了,却已经离开了上官家。

 是他在找她吗?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和父亲相认的事,也没期待过有父亲的日子是什么情形,因为她曾经有过,却造成她的残疾。

 她不是在怪谁,所有的一切她归咎于命。她只是不像普通单亲家庭成长的小孩,会期待拥有完整的父母之爱。因她所拥有的母爱,已足够抵过千百个像“上官先生”这样的父亲所能给予的父爱。她该问清楚的,她该问浚麒,到底是谁在找她;只是怕如此一来,浚麒就会发现她偷看他们的谈话。

 可奇怪的是,为什么他知道这种事却没有告诉她呢?今天一整天,他有足够的时问告诉她呀!扰她思绪的不只是这一桩,还有…他在躲谁?这比起她自己的事更让她心思紊乱。

 谁在找他?浚麒为什么不想见他们?他们又为什么要找浚麒?

 意想,她愈是睡不着。不知道他睡了没有?

 她起身掀开窗帘,隔壁的灯还亮着,这么说他还没睡喽!

 披上外袍,她匆匆下楼来到隔壁。

 奇怪,为什么连门都没关?

 邝昕瑜疑惑的走了进去,眼前的景象让她的心猛地揪紧。

 有些人拿着指着浚麒,她听不到他们的谈话,但是她看得到…

 我要你死!

 这些人要杀浚麒?不!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她…

 报警!对,赶紧报警!

 她踉跄的退后,不料却撞上某样东西,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唷,看我发现了什么?一个水当当的美人。”魏柏廷眼睛一亮,吩咐手下看好巫浚麒,缓缓的走向邝昕瑜。

 “不许你碰她!”巫浚麒大吼,失了镇定。

 “不许?呵呵,现在我称王,你能奈我何?”魏柏廷哈哈大笑,依然朝着邝昕瑜走去。

 “昕瑜,快走,快跑啊!”巫浚麒对着邝昕瑜大喊。

 她接触到他的眼光了,那是有别于他过去的沉静,变得恐慌、狂,他对着她喊什么,恐惧的她根本无法分辨他的语。

 她看到那个男人靠近她,眼底的神色令她颤抖,发软的脚根本使不出力来,她瘫软在地上,恐惧的瞪着那个男人。

 “魏柏廷!不准碰她,魏柏廷!”巫浚麒想冲上前,却被魏柏廷的手下拿吓阻,他想不顾一切的放手一搏,却被魏柏廷的一句话给阻止。

 “巫浚麒,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就算这几枝你不在看眼里,那你妹妹和宋皇仪的命你不能不顾吧!”

 “什么!?他们在你手里?”巫浚麒一震。

 “没错,他们在我手上,只要我按个钮,他们就会尸骨无存了。”魏柏廷狂妄的笑着。

 他是不能不顾他们的安危,可是…看着昕瑜恐惧的样子,他怎么能放任魏柏廷欺负她呢?

 对不起了,皇仪,小妹。

 瞬间他做下决定,他们身在组织,早该有所心理准备,这种事迟早都会遇上,这是他们的宿命。他相信皇仪的头脑和谋略一定能带着小琪困,但是昕瑜不同,她只是一个无辜的女孩!

 他手上只有五把飞刀,眼前却有六个人,对魏柏廷又不能痛下杀手,毕竟他是魏老的独生子。他知道自己的胜算不大,但若不放手一搏,那昕瑜…

 巫浚麒一蹲身,手一甩,五把随身小刀落人掌中,神准快速的朝魏柏廷出,然后剩下四把往四周持大汉出。瞬间,哀号声响起,声也在下一秒钟响起。

 一切都静止了,邝昕瑜恐惧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朝她走来的男人单膝跪在地上,大腿上着一支小刀,而其他五名大汉有四名是口一刀立即毙命,只有一个,手持着冒烟的,对准着巫浚麒。而巫浚麒,则因方才的一倒卧在地上,血从他身下冒出,染了一地嫣红。

 “不!不!不要!”破碎的声音从邝昕瑜嘴里吐出,她踉跄的起身靠近巫浚麒,不料却在经过魏柏廷时被他抓个正着。

 “放…放手…”邝昕瑜恐惧的挣扎着。

 为什么?他明明已经中刀了呀!

 “为了这一刀,我会要你替巫浚麒加倍奉还!”魏柏廷狠的笑着。拖着挣扎的邝昕瑜,走进卧房里。

 “浚麒!浚麒…”邝昕瑜破碎的大喊声消失在卧房门关上的刹那。

 “昕瑜…”巫浚麒困难的撑起身子,死命的想救人,可是脑后一个重击,他晕了过去。

 巫浚麒猛地张开眼睛,一下子就认出这是组织里的医疗室。

 他没死?魏柏廷怎么会放过他呢?还有…昕瑜!

 他飞快的坐起,却因腹间的剧痛而闷哼一声。

 “你在做什么?快躺下来啊!”巫浚琪听到声音马上来到边。

 “小琪,你没事了?”巫浚麒安心的闭了闭眼。

 “嗯,皇仪想办法让我们困了。还好我们及时赶到,要不然你就死在魏柏廷手上了。”想到那千钧一发的情势,巫浚琪仍是心有余悸。

 “小琪,昕瑜呢?你们有及时救了她吗?”巫浚麒激动的抓住她的手质问。

 “这…”巫浚琪想到当她打开房门时的情景,心里一酸。邝昕瑜被蹂躏得不成人形,赤的身体布满伤痕,两腿间血迹斑斑,魏柏廷是彻底的得逞了,而且不只一次。

 看到她的表情,巫浚麒惊恐的松开手,不!昕瑜她…

 “她人呢?”巫浚麒声音破碎。

 “在她家。”

 巫浚麒马上翻身下,他必须去找她!

 “哥哥!你要做什么!?伤口会裂开的!”巫浚琪阻止他。

 “让开,巫浚琪!”巫浚麒低吼。“可是…”巫浚琪慑于他冷厉的声音和表情,缓缓的让开。

 巫浚麒马上离开医疗室,来到他在组织里的住所,拿到钥匙准备开车去找邝旷瑜,却遇到挡在大门的宋皇仪。

 “不要阻止我,就算会死,我也要去见她。”巫浚麒冷声道。

 “目前的你不适合长途开车,我开直升机送你过去。”

 是心痛,这紧揪的感觉是心痛吧!

 巫浚麒看着窝在墙角的人儿,心痛得几乎死去。

 “从医院回来之后她就是这个样子,整天只是躲在墙角动也不动,连也不睡,东西也不吃,她的神魂好像已经离开她的身躯。我试了好多的方法,可是她依然无动于衷,我…”邝品绮哀伤的哭了起来。

 巫浚麒痛彻心肺的望着邝昕瑜。“对不起,伯母,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昕瑜,是我…”他的声音哽咽。

 “不,不是你的错,你也是受害者啊!我只是不懂,为什么一向平静的山中生活会突然出现那些恐怖的亡命之徒持抢劫?”

 巫浚麒知道是组织将实情了下来,所以对外,这只是一桩普通的强盗持抢劫的案子。

 “伯母,可不可以让我和昕瑜独处?”

 邝品绮点点头,哀伤的看了一眼邝昕瑜,然后离开。

 巫浚麒蹒跚的走近她,然后蹲下身子坐在她的面前,着气休息一会儿之后,才慢慢的审视着她。

 才两天而已,所以她脸上、手臂、身上的瘀青都还很明显,那一处处的青紫刺痛他的眼,剜剐他的心。

 他握住她的手,感觉到一阵轻颤,抬起她的脸望进那空无神的双眸。

 “昕瑜,是我啊!”明知道她听不见,但除了和她说话,此时又能如何?

 预料中的,并无任何反应。

 “昕瑜,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遇到这种事情!你就这样将自己封闭起来,你可知道我有多愧疚、多心痛?”忍不住将她抱进怀中,他轻轻摇晃着她。

 感觉到怀中人儿的挣扎,他低头一看,看到她眼底迸出的恐惧,他没有放松反而将她抱紧,却引来更强烈的挣扎。

 “啊…啊…”恐惧的低鸣不断的从她嘴里吐出,她挣扎着,试图挣脱这个恐怖的恶梦。

 巫浚麒闷哼一声,腹的伤被踢个正着,剧痛蔓延全身,让他松了手,她随即逃离了自出事以来所窝居的墙角。

 她还是没认出他来,她的神智还是没有清醒,依然遗落在那一夜。

 巫浚麒勉强自己起身,血一滴一滴的渗过衣服滴落地上,形成一滩血水,醒目的嫣红。

 邝昕瑜瞪着那嫣红的血,记忆闪过倒地的巫浚麒,眼神变得狂

 浚麒…浚麒…

 抬起头,她对上了那双充满疼惜爱怜的眼眸,所有的回忆霎时回笼。

 “啊…”一声悲鸣,邝昕瑜抱头跪坐在地上,呜咽的哭泣着。

 巫浚麒迈步向前,将她抱进怀里轻轻的晃着,无声的安慰她。

 她抓紧他的衣服,哀哀泣。  M.LaN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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