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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那年夏天,想必凡是参加过大专联考的人,都绝对忘不了那样的季节。

 联考就像一副枷锁,紧紧圈住每一个考生,以及所有关心他们的亲人。在酷热的天候下,终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等待被决定的命运揭晓。

 放榜的前一晚,彻夜难眠。直到次,接到成绩单,在全家人的欢呼声中,我情不自的抱着满头白发的母亲大哭了一场。

 随后,日子便被期待和瑰丽的梦幻所填满,以为自此就是一片海阔天空,只待我们展翅远翔。

 然而,对于初次离家的我而言,北上的日子反倒不如原先所期待的那样适意。

 尤其,每当子夜突然惊醒,独自抱着棉被缩在角,凝视着全然陌生的环境,竟让我感到无所适从。

 就在满怀寂寞无依的情绪下,皖玫闯入了我的生活中。

 还记得她搬进来的那天,天好蓝好蓝。我帮忙她收拾堆得满地的行李,而两人却一直不好意思多开口。我静静的接受从她眼中默默传来的谢意。

 皖玫身材纤瘦,肤非常白皙,一张尖—下颔的瓜子脸。很巧的描出一双亲切而又善良的眼睛。再配着小小薄薄的嘴。

 从此,我们终形影不离,共同面对眼前陌生的生活和后不可知的机运。

 对于我俩的组合,大家都开玩笑的说:“你们倒像是一对连体婴呢”有时,也常听到有人认真的说:“皖玫和凌沂长得可真像是姐妹也!”

 每次听了这些话,一回到宿舍,我们部会面对着大镜子,仔细打量一番。我和皖玫有着同样修长的身材,和…头清汤挂面的直发。而最大的不同点,在于我们眼睛。据皖玫自己形容,无论我在笑或是沉思,看来总给入一种不妥协的印象。我想,这大概就是最好的诠释了!不像她笑起来显得很亲切,沉思时却显得很迷茫。

 皖玫给人的感觉,似乎永远都那么沉静,她的一颦一笑都宛如夏天的一股清,清澈见底,沁凉入心,一点也儿不造作。在她的面前,自然才是最好的相处之道。

 她喜欢穿着一袭淡蓝的洋装,再系上蓝色的发带,显得素净而美丽。我常常望着她出神,幻想着皖玫原是天上的仙子,却因故被贬下红尘,注定必须受尽尘世间的种种折磨和沧桑,而我或许是她的守护天使吧!”

 想到这儿。不沾沾自喜,但是我从未将这种想法告诉皖玫,因为我能想像,当我把这惊人的“神话”告诉她时,她必定会笑着摇摇头,然后指着我说:“你这大幻想家,最近是不是又看了什么书了,才会有这种怪异的想法!”

 唉!准是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态,所以。我宁愿把它当成一个小秘密。

 然而,一旦尘缘一了,岂不是就得从这世间永远消逝了吗?真糟,我果真是有点走火入魔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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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个周末的下午,皖玫和我刚从外面回来,我首先留意到,门口停了一辆引人注目的黑色林肯,豪华型的车身,显得十分气派。

 当我们一走近那黑得发亮的车身,只见车内走出一位中年男子,他居然必恭必敬的向皖玫行礼,又立即向我点头致意,使得我满头雾水,慌忙也向他点头微笑。

 “小姐,老爷吩咐,让我来接你回家。”只见他恭敬的对着皖玫说。

 我蹙着双眉。一副百思莫解的模样,凝视着皖玫的反应。

 皖玫面有难,一会才说:“老吴,你稍等一下,我进去整理一些东西。”说完,随即拉着我往宿舍跑。

 到了门口,已是上气不接下气。我捂着口,费力的吐出我的问号“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待会儿再告诉你,现在,就请你赶紧收拾一些衣服,陪我走一趟吧!”皖玫脸沉着。

 “究竟要干嘛?”我还是不明白。不过,仍顺从的提了个小旅行袋,胡乱了些衣物。

 …坐进车内,皖玫才抛给我一句“带你到我家看看!”

 我一听,也兴奋的表示同意,也就不再发表任何疑问了。

 其实,皖玫的家就在台北近郊,只是她不太常回家,大部分的时间,都留在宿舍。

 我靠在宽敞舒适的椅背上,看看窗外熙来攘往的车辆,再仔细看看此时所乘坐的豪华轿车。对于皖玫,我又有了新的疑问,但是,我仍然保持缄默。“还是让她主动的为我解答这些问题吧?”我在心里盘算着。

 车子渐渐驶离城市的繁嚣,开上明山的仰德大道。这时,悦耳的蝉鸣鸟叫替代了吵杂的噪音,清凉的山风让人精神为之一振。我狠狠的作了几次深呼吸,急于将整座山风拥于怀中。

 慢慢的,沿途一带尽是人的幽静,和几幢别致的房屋。

 我时常幻想着能拥有那些幽深深的树林和种着花草的房子,织着少女的美梦,告诉自己将来要和心爱的人住在这样的房子里。也因此,我不从心里羡幕房子的主人,更希望他们也能把握住所拥有的幸福。

 皖玫的家坐落在半山,可俯瞰整个大台北盆地。精致的两层楼,大大的院落遍植着花木,院墙是白色的,低矮柔和的围过去。

 里面的房子是鸽尾式的斜斜的屋顶,淡蓝色的新瓦在阳光下璀璨亮。而房子的颜色也是白色的,色彩搭配得十分清醒目。

 进了院子.走过那条用白石铺砌的小径,上丁台阶,就看见那铺着整齐光亮的地板的通道。皖玫领我走进客厅,地面铺着地毯,踩在脚下软软的,舒服极了。一面是落地长窗,另外两面墙上挂着一些字画,房里的陈设一半是中国式的;有一套藤沙发和一个椭圆形的矮几。整个客厅的摆设、气氛,让人有种肃穆的感觉。

 这时,从楼梯上传来脚步声,皖玫向我示意,我领悟的点点头。一抬头便瞧见皖玫的父亲;穿着整齐的西装,头发微秃,戴着一副眼镜,用他那从事商业的人所特有的迅速与利,快步走下楼梯,一眼就可看出他沉稳果决的神态。

 “爸!这是我最要好的同学…蓝凌沂。”皖玫首先开口介绍我让她爸爸认识。

 我尽量想使自己看起来自然些,却更加感到局促不安,尤其是当我…看到她父亲灼灼人的眼神。

 “林伯伯,您好!”我的语气艰涩而生硬。

 “嗯!你来玩,有空的话,更希望你常陪皖玫回来。”他说完,便又转向皖玫说:“小玫,我晚上还有应酬,好好招待你同学,也多陪陪你妈!”

 当皖玫的父亲迈着大步离开客厅后,我顿时觉得迫感全然消失。但是。皖玫却一脸的无奈和忧郁,我真不懂,回到家更应该高兴啊!

 一直到吃晚餐时,我才看到这屋子的女主人.也就是皖玫的母亲。看上去四卜多岁左右,无论修饰举止,都一丝不。虽然她是坐在轮椅上。

 然而。她跟皖玫的父亲却是两上完全不同类型的人。从她的眼神中,自然着慈祥、和善。不过。我深信他们都是同样的疼爱皖玫…他们唯一的掌上明珠。

 从一踏进皖玫宽敞豪华的家,虽极其富丽堂皇,却掩不住满屋子的冷凄。

 林伯伯纵然在商场上打滚了二十余年,看拟一脸刚毅,而眉宇间仍然存有一股黯然.而林伯母因为行动不便,更显得分外孤寂和无奈。

 吃过晚饭,皖玟陪着她母亲到楼上休息,我独自一人站在阳台上,远眺山下的点点灯火,徐徐晚风吹来,却拂不去心中一股莫名的忧愁。

 “怎么,你在想心事?”冷不防,从背后冒出皖攻温柔的声音。

 “别开玩笑了,我哪会有什么心事呢?只不过…”尽管我与皖玫已情同姐妹,然而,若事实已牵涉到地不,愿提及的隐私,我仍有所不忍。

 “只不过什么?有什么话不能直说吗?”此时,皖玫正与我并肩站在阳台上,而眼光却飘向遥远的黑暗里。

 我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开口“我只是在想,有些事情其实并不像表面所看到的那样,就像你,你拥有一个人人称羡的家庭,但是,我知道,你却一点也不快乐。”

 “凌沂,你知道吗?我常常在想,我宁愿放弃一切物质享受。以换得一个正常而严凡的家,平凡的父母…”皖玫一副言又止的表情,也许我不该急于她说出心中的秘密。我拍拍她的手,想就此中断我们的话题。

 然而,皖玫的眼光仍凝视远方,久久没有移开。远处闪烁的漂流与霓红灯织得美丽非凡。

 “你还记得我们初相识的时候吗?”皖玫温柔低沉的嗓音又在我身边响起。

 “当然记得。”我笃定的立即回答。

 皖玫微笑着点点头,然后说:“原先我对寄宿生活并不抱太大的期望,毕竟以我的个性,几乎很少有人愿意付出耐心与我交往。但是。离开家,却也是我所选择的一种逃避方式。没想到,当我第—眼看到你时,你那种对一切事物充满乐观的态度,以及你浑身所散发出来的自信光彩,竟让我好生羡慕,在你身上,我找到了渴望已久的另一个自我。”

 我感动得执起皖玫的手,也为我们的友谊而动容。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爸和我妈必须为了生活而四处奔波。加上我妈一直深信我爸的能力,因而全力支持他创业”

 “那时,由于资金拮据,而且人手不足,因此,妈妈总是背着我到处收帐,那时候的我又瘦又黑。有时,妈妈看到我小时候的照片,总会心疼得落泪呢!

 “父亲在商场上原就有不少朋友,由于他们的鼎力相助,以及我父亲的才干,终于造就了今的林氏企业。”

 “林氏企业?。天啊!原来林伯伯就是…”我惊讶得说不出话,林氏企业一向是国内数一数二的食品工业集团,近年则开始开发观光服务业为其新的经营方向。而我竟会与可能是林氏的接班人…皖玫成为最要好的朋友。寻于自己这番遭遇,觉得好遥远,却又如此真实。

 就如同现在,我坐在林氏企业豪华的宅邸,听着皖玫诉说有关林家的一切…

 “我妈在生下我之后的几年,由于我父亲的事业正面临创业维艰的阶段,因此,她可说是投入全部的心血。后来父亲开发的食品逐渐获得市场的肯定,且供不应求。那时,母亲发现自己又怀孕了,她和你亲非常兴奋,但是,没想到,母亲在一次外出时,发生车祸,结果产,却也因此无法再生育,甚至下体瘫痪。

 “这种打击,使得我母亲一直郁郁寡。尤其她已失去了为林家传宗接代的能力,就连我,她都没有能力抚育,心中的内疚使她渐沉默…”此时,皖玫早已泪满面。也许自小即太过压抑自己的情感,使得泪水梗在她喉中,呜咽得不能自己。

 我一向不善于安慰别人,尤其是面对伤心落泪的皖玫。

 想想自己有时也曾抱怨自己过于平凡、平淡的生活,平凡的双亲,平凡的家庭,然而,皖玫的遭遇则如同当头喝一般,惊得我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转身看着皖玫,她鼻子,强忍悲伤,又继续说道:“刚开始,我父亲也曾想尽办法安慰我母亲,但事实却如何也挥之不去。更何况我父亲年事高,林氏企业的确需要一个强而有力的接班人是不争的事实,而我不仅是个女孩子,偏又个性文弱、畏缩。我父亲在这种极度矛盾的情绪下,他另外有了一个家,也已有了两个儿子。但是,愧疚、自责使他不知该如何面对曾经与他共患难的子、胼手胝足共同建立的事业,以及他心中深爱的女…”

 听着皖玫述说她的故事,我不知道在这多舛的情节中,谁才是真正的受害者?应该责怪林伯伯的无情?抑或是林伯母的软弱?

 我想,何不说是老天爷在捉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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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皖玫家回来后,我开始对“金钱”有了新的认识。

 有钱的定义是什么呢?难道是身居大别墅,出门有名车代步,却守着满屋子的冷清?。

 我想,我终于了解,皖玫为何总是.那么沉静和不常回家的原因了!

 自此,我时常想起那遥远却充满温馨的家。

 而我和皖玫的友情也更加亲密,我暗自斯许,我一定要保护皖玫,不许任何人再伤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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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就在平淡、呆板的生活中流逝。

 大二那年冬天,也是个周末,皖玫因为家里临时有事。一上完课就匆匆赶回家去。

 整个下午,我独自穿着厚厚的冬衣。在校园里漫无目的的游

 进入了十二月,天气是认真的冷起来了,天上云层厚厚的,像一些棉絮。没有风,寒气静静的侵入心里。

 每年都有冬天,但却不像现在这样,令人心里都冷得发紧。

 我静静的走在校园小径上,两旁的树木早已树叶凋落,剩下秃枝。

 再转往学校的运动场,那些人似乎不因抖峭的寒冬,而稍减他们对运动的兴致,以及那份执着的热爱。看到他们生龙活虎般,益加显出自己的落寞与孤单。

 想起远正南台湾的家,心中又挂念着皖玫,情不自,眼泪霎时夺眶而出。

 突然“咻”的一声,朦胧这中只见一个黑影从我眼前一飞而过。我大叫一声,本能的住后退几步。等我回过神,定睛一看,原来是个足球,早已滚进我右前方的草堆中。

 接着一千瘦长而高大的男生,快速的跑过来,他看似一脸愧疚,向我一低头“很抱歉,没吓到你吧!”

 我慌忙想拭去还淌在两腮的泪珠,把他吓了一跳。他愣在那儿。直直的注视着我。我羞涩的跑了开,没想到他竟迈开大步追了上来,问了一声“你没事吧?”

 我抬起头,认真的注视他。他穿得很随和,一套运、动装,却有着浓得发亮的头发,浓黑发亮的眉毛和闪亮的眼睛。在冬日的黄昏下,显得神采奕奕。

 他那健康红润的肤,正如春天的太阳,散发着愉悦的光亮。

 然后,我摇摇头,迳自朝宿舍的方向走开…

 说也奇怪,自从那次尴尬的奇遇后,在偌大的校园中居然能时常碰面。每次总是看见他抱着厚厚的原文书,一副满有学问的模样,被一大群同学簇拥着。

 然而,只要一见列他,总会让我想起那件臭事。虽然,他尝试用善意的微笑和关切的眼神,企图纾解我的不安。但是,我照旧拉着皖玫尽可能躲开他的视线。

 久而久之,连皖玫也感觉出我和他之间微妙的举动。几经询问,我才将实情从头招出。等到下次见面时,皖玫居然主动代我向他点头致意,全然不理会我在一旁干瞪眼。

 有一天下午,我刚上完体育课,这堂课也是皖玫和我唯一没有共同上的科目。

 我拿着羽球拍,有一种运动后的快

 走在绽满杜鹃花的小径上,那粉红娇,淡白清雅,殷红淌血的杜鹃,郁郁的织成一片烟雨花香,石阶上也兜满了凋落的杜鹃。

 我情不自唱起“花落本非无情物,化作泥更护花”的诗句。

 “落去君休惜,飞来我自知,莺愁蝶倦唤芳时,总是明天再见隔年期。”从我背后传来低沉而富有磁的回声。

 我惊讶的回头,原来是他!浅蓝色的衬衫,外面罩上一件薄薄的夹克,灰色西装,黑皮鞋。

 “嗨!今天”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呢?”他追了上来,就站在我旁边。

 我低下头,继续往前走,也默数着石阶上的落花。

 “我能和你做个朋友吗?蓝凌沂。”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呢?”我口而出的问道。

 他满脸笑意的说:“、我还知道你的好朋友叫林皖玫!”

 “那你呢?你究竟是谁?”这下,我提高了声调,怒视着他,而他仍是一副不甚在意的表情。

 “我想,现在该是我自我介绍的机会了。我是任子超,医学院五年级的学生,美国华侨,请多指教。”

 他居然是华侨?我再次打量他,怎么看也不像是侨生嘛!可是,管他呢j反正也与我无关!“现在我们可以成为朋友了吗?”他看我一脸沉默,表情十足诚恳的追问。

 “不可以。”我突然有股想整他的念头。

 “为什么呢?”他总算开始着急了。

 我无动于衷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慢条斯理的说:“因为…你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已先知道了我的名字。”

 他听完,如释重负的说:“这可是情有可原的,我认识你们班上的张亦强,况且我看过上周你们系上的话剧表演和节目单,所以,我当然知道你们的名字呀!”

 张亦强是班上一位颇性格的侨生,个性开朗,因此人缘很好,很得系上女孩青睐。

 “你又怎么会认识张亦强呢?”我仍是丝毫不肯放松。

 “别忘了,我和他都是侨生哪!”他出雪白的牙齿朝我微笑。

 “喔!”我突然会意过来,连连点头,他也学着我语气动作,俏皮的也随着猛点头。那副样子好,滑稽,我忍不住笑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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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子超真正稔后,有时也搞不清彼此之间的情感。常常我看着他深情而离的眼神。心中竟会产生一种莫名的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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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子超开车,我们沿着滨海公路缓慢驶着。

 沿途一遇有美丽的景致,就会停下来看看蔚蓝的大海,吹吹海风。

 “以前在美国时,我也常常开车到处玩,那种感觉满奇妙的。浏览过愈多的自然景观,也就愈觉得人的渺小,所以,我经常提醒自己,正因为人之于天、之于地是如此渺小不可及,因此…”

 “喔!不会只有你一个人吧?”他的话还没说完,我便好奇且无心的问了一句。

 他别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似笑非笑的说:“当然是只有我一个人,不然,你说,还会有谁愿意陪我呢?”

 “唉!你也未免太客气了,其实,凭你的条件,应该会有很多女孩喜欢你才对。更何况在美国,女孩子不都是相当主动的吗?如果说,你从来没过女朋友,我可一点也不相信哩!”

 “听你这么一说,我才发现自己原来这么有魅力!”话才说完,子超就装出一副很“酷”的模样,我忍不住笑了出来,而心底竟也浮升一丝悸动。羞涩与自觉的脸红,使我沉默了下来。

 良久,他似乎发觉有些不动劲“怎么了?刚刚不是还开心的,这会儿,又板起脸来了?是不是我说错话了?”他一副纳闷不解的神情。

 我摇摇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他。

 车子转到了淡水。时值晴朗的黄昏,河堤上对对情侣连其间。

 薄暮时分,火红的夕阳浮在海面上,显得如此温柔,如此浪漫。

 我和子超坐渡船绕了一圈回来,在小店里吃着著名的鱼丸汤。

 “你常来这里吗?”他问。

 “我很少来这儿,刚刚你也看到了,这儿是情倡约会的最佳地点,我可不想当电灯泡。”我毫不掩饰的回答他的问题。

 “你…你没有男朋友吗?”他问。

 我一抬头,正好与他的目光相遇,直觉那跟神里竟有些许异样的情愫,令我微妙的紧张起来。

 “是有一些很谈得来的男的朋友,但是,总觉得缺少了一点‘感觉’。”我笑了笑,耸耸肩。

 “怎样的‘感觉’?说来听听。”只见他表现出兴味十足的好奇模样来。

 “其实我也说不上来,我想,总该有种不同的感受吧!好比说,内心产生某种些微的心悸,或是莫名的欣喜…反正,就像是一般人常说的‘触电’吧!”

 “到现在为止,你真的还没有这种…感觉吗?”子超说完,表情似乎有些失望。

 “这个嘛…恕我无可奉告。”说完,我一溜烟就跑向店外,走向海边。

 子超忙着结帐,然后一转身,紧跟我的脚步。接着,轻轻牵起我的手,紧紧的握着。

 我转过身来,望了他一眼,便又低下头继续走着。

 “凌沂。”他轻柔的喊了一声。

 “嗯?”我在内心里回应着他。抬起眼眸,注视着他的

 “看看这无尽的天、浩瀚的海洋、与大自然比较起来,人类所能拥有的仅仅是一个短暂的生命,因此,我常常告诉自己,要珍惜所有爱自己和自,己所爱的人。”

 我向他的目光。感受到自己心中有种莫名所以的情绪,隐约的涌现。

 我想,能得到子超垂爱的女孩,一定也能得到幸福。他的确是个好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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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超的父亲任教于美国某州立大学。旅居美国十几年后,我们真的很惊讶他能说出一口流利的国语。更由于子超从小在美国长大,个性朗,在刚毅的外表下,他拥有一颗热爱中国的心。

 他时常提起他的父亲在异乡求学、工作的奋斗历程,是一段受动的沧桑;透过镜片闪动的眼神,仿佛道尽了无数生活的波折。

 在忍受过异域的种族歧视,及种种不适的环境,虽然站稳了脚跟,但是随着年岁增长而深蒂固的“落叶归”观念,驱使他父亲愿意放弃在美国已拥有的地位,只要子超学业有成,即准备回国定居。

 每逢假,皖玫和我不再窝住在宿舍,子超总是陪着我们踏遍附近每一座山。

 他让我们学着去感受,这里才是我们真正的家。

 有时候,自己不怀疑,到底谁才有资格正在拥有它?

 我们似乎对于周曹宾生活环境太不在意了,眼前的一切,大家视为必然的接纳它,却从未真正付出对它的关怀,更少人了解如何去把握并且善加珍惜;兰旦离开国土,失去了国家的庇护后,才会感觉失去国家的个人是如何的孤独无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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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真心喜欢和他在气起的时光。那总令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愉与足,因为他既是个善良、体贴,又是个懂得如何逗人开心的男孩。

 但是,我仍然会感觉到些许的不安与恐慌,莫名的、毫无理由的。

 有一天,我们三人相偕逛街。

 马路上络泽不绝的车,好不热闹。想要穿过马路到对街去,硬是等了好一会工夫。很不容易,逮到了一个空隙,我和子趣马上身手敏捷的住前挤去。没想到,回头一看,胆怯的皖玫仍然,被困在车阵中。望着皖玫孤寂的身影,有那么一瞬间,我突然涌现出一种深深的、深深的难过,却不知道是为什么…

 最后,还是子超慢慢的走回去,才将皖玫救出重围。而那时,皖玫早已吓得一脸苍白。

 变到电影街时,我们临时起意,决定看场电影。片名不甚特别,但是内容却令人印象深刻。

 三名关系亲密的闺中好友,都不约而同的陆续爱上同一个男人,直到无法自拔的地步。一旦,三人无意间得知真相时,也正是友谊与爱情互相争战的时刻…

 走出电影院时,我们三人都不发一语,回想着剧情的冲击,一时之间,尚无法面对真实的生活。

 我们找了一家餐厅坐了下来,竟听到周围有不少人正烈的讨论着剧情。我笑了笑,对着皖玫和子超说:“那三位女主角演得真!”

 “我也这么觉得,她们把三种完全不同的个性诠释得恰如其分。”皖玫也心有同感的说。

 “哇!你们怎能忽略那位男主角的惊人魅力呢?想想看,他居然能吸引不同个性、思想的女孩,还真是不简单哩厂子超夸张的强调,似乎在抗议我们对他独特见解的忽略。

 “听你这样说,想必你非常羡慕他的福不浅罗!”我故意开玩笑的调侃他,皖玫听了,也在一旁抿着微笑,似乎在等着看好戏。

 子超看看皖玫,又看看我,他知道我们都在等待他的答案。只见他出一抹恶的笑容说:“可不是吗?这种魅力还真是男人梦寐以求的呢!”

 “哼!”我不以为然的睨视着他。

 “看来,似乎有人不表赞同呢!”子超仍然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子超,你不知道,凌沂向来最厌恶自以为是情圣的风人物了!”皖玫和颜悦的想为我们打圆场。

 “喔?”子超饶有兴味的瞅着我。

 “我记得最有趣的一次是,政治系有。一位花名远播的性格小生,大概是久闻我们系花…凌沂的美名,竟然每天跑来旁听外文亲的课,而且还特意坐在凌沂的旁边…”

 “皖玫,你就别说了!”一想起那件事,倒真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而事过境迁,也就更无意再谈起。

 “不行,皖玫你一定要告诉我,想必是相当采。”看来,这件事似乎引起子超很大的好奇。

 皖玫看了我一眼,想征询我的意见。我耸耸肩,她看我并不反对,便又继续说道:

 “那时候,果真引起不小的騒动,许多女孩子还特意想吸引那位性格小生的注意,纷纷为了他而大费周章的装扮自己,偏偏凌沂完全不把他当一回事。”

 “结果呢?”子超心急的追问着。

 “后来,那位性格小生便展开鲜花攻势,可是这招还是不管用,凌沂从来都不愿接受。没想到他还是不肯死心。结果,又有一天,当那位风小生又拿了一大把玫瑰想送给凌沂时…”

 皖玫说到这儿,笑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用手比着我。

 这样一来,更起子超的好奇心。我看皖玫已笑红了脸,一时之间也说不出话来,我干脆接下去说着。

 “因为我实在是被他烦透了,就接过他手上捧着的花,他以为我终于被他打动了,高兴得笑得子诩合不拢,没想到,我一转身,把那一大束玫瑰送给期中一位仰慕他的女同学。自此后以,他就不再踏进外文系的教室了!”

 “可不是,从那次以后,凌沂倒是又多了个‘冰山美人’的绰号了。”皖玫有点不平的说。

 “的确相当采。”子超听完大笑了几声,又说:“不过,那位性格小生我倒是看过几次,人长得相当帅,真可说是风倜傥呢!”

 “那你也应该知道他的女朋友有一箩筐吧!”我没好气的说着。

 子超点点头“这就是为什么你要拒绝他的原因?”

 “没错,对我而言,一个对情感不愿执着的人是不能相信他的,更何况,我想他之所以那么做,只不过是要证明他的魅力罢了,一个对爱情抱着游戏人间态度的人,我会毫不考虑的回绝他。毕竟,对我而言,爱情将是我一生所坚持必须执着以待的。”

 子超听完我的话,便沉默了下来,那双深邃的眼眸定定的凝视着我…  m.lAN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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