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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当代女杂志社”二十年社庆热闹登场,文化界一时沸腾开来,所有过去参与过杂志专栏的作者、受访者,以及厂商还有自电脑随机选出的五十名忠实订户,都在受邀之列,会场文化界、商界、演艺界、艺术界众星闪烁,更重要的是,听闻过去五十年来,在商界占有举⾜轻重的地位,却一直低调闭锁的中部望族“方家”多名重量级大老将出席这场盛宴。

 方韶茵与四姑姑方凌云立在会场门口,一一向来宾致意,当一列⾝穿唐装、银发肃容的方家队伍走进宴会厅时,两人顿时直了背脊,方凌云紧抿的嘴怈露她內心的不安。

 走在队伍最前端,著银⽩⾊飞龙图纹唐装的老人,停在方凌云面前,已在厅內的贵客全停下了动作,只剩细微的谈,讶于见到这位传说中的方家老舵手。

 老人看着方凌云,嘴角微微动了动,却未出声。

 “⽗亲…”方凌云紧抓著方韶茵的手,颤著。

 老人目光虽然严厉精锐,眼底却也流露出深深的骄傲与不舍。

 两人相视许久,老人终于徐徐地开口:“回来吧!”短短的三个字,为过去二十年的固执与‮裂分‬画下旬点。

 “⽗亲,女儿不孝…”方凌云忽地跪倒在地。

 老人眼眶略红,扶起她,轻拍她的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老人突然转头望向方韶茵。“你是…凌术的二女儿?”

 “是,爷爷。”她恭敬地回答。

 “几岁啦?”

 “今年二十七。”

 “嗯…”他看看方韶茵又看看方凌云,最后再仔细将方韶茵看过一遍后,没再多说什么,随即转⾝离去。

 一行浩浩的队伍就这样夹带著惊人气势来,又留下満堂疑惑地离去。

 留在原地的方凌云仍久久无法平复动的情绪。

 “姑姑,这里我来招待,您先到休息室里歇息。”方韶茵将泪流不止的方凌云给她的“阿多仔”亲密爱人,回到宴客厅与宾客热络寒暄。

 不少人今天才知道方韶茵与方家的关系,纷纷打听如何打进方家的事业体,她则一概避重就轻地带过。

 台上提琴优扬的乐音环绕宴客厅,侍者端著红酒与点心忙碌地穿梭于宾客之间,方韶茵也尽职地介绍到场来宾彼此认识,淡雅的笑容一直挂在脸上,眼角不忘时时观望会场的状况。

 忽然,瞥见沈博奕自厅门走进,他弯⾝签完名一转过头来,两人视线就对上了,虽然中间隔著十几个人的⾝影,她仍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目光里的灼热,令她一时千头万绪…

 旁人轻唤方韶茵,她回过神,发现沈博奕手挽著一名妙龄女郞,她的目光陡然回冷,礼貌地朝他点点头,再将注意力转回之前谈的话题。

 前天清晨,他的那通电话将她一个月来努力庒抑的情绪全炸了开来,她才终于明⽩,无论她笑得如何开怀,无论她怎么让生活更快速运转,她都无法说服自己…她不在乎他。

 对他的怨与对他的思念同等重量。

 可笑的是,她从初认识就知道他对爱情的态度,她十分清楚这样的男人的心态,她应该有⾜够的智慧收回投注在他⾝上的情感,然后潇洒地摆一摆手,转⾝离开…既然如此,她怎么可能会爱上他?!

 爱上他…

 是啊,悲惨的结果。她还是以为自己是不同的,还是抱著小小的希望,认为他只是未遇到令他想停留下来的女人,所以在爱情中来来去去。

 但是,他说喜她,却不忘享受不同的女人带给他的新鲜感,他说喜她,此时,臂弯里却勾著另一个女人的小手,他说喜她,却一消失就是一个月。

 他本是个彻底的‮八王‬蛋!

 方韶茵在心底咒骂著,好让自己生出更多的力量对抗这个恶质的男人。

 沈博奕一进门,在众人穿梭的宴会之中马上就发现⾝穿米⽩⾊丝质长礼服的方韶茵,脸上挂著恬适的淡笑,举止优雅人。

 他还是来了。

 他不想因她未接电话就迳自猜测,否定他们之间确实存在的昅引力,他要亲口听她说,他需要弄清楚她‮实真‬的想法。

 一整个月没见到她的人,没听到她的声音,他是这么热切地期待再见到她,然而,她却只是给他一个礼貌的回应?!

 他相信,相信这个女人绝对有将男人疯的能耐,那毫无情感的客套表情,几乎要让他以为过去那些相处的⽇子只是南柯一梦,这种醒来的感觉很难受,像被人硬生生从怀里夺去了什么,只留惆怅。

 但是,他依然无法潇洒转⾝,原以为心似浮萍,结果,不知何时悄悄落了地,生了,种在她脚边。安顿好女伴后,他走到方韶茵⾝畔。

 “茵茵…”

 一声温柔的叫唤,却不是出自沈博奕口中。

 一位穿著暗红⾊西装內搭珍珠灰衬衫,全⾝上下都是名牌服饰的男人出现在大韶茵⾝后。而她在听到那声呼唤时顿时脸⾊发⽩,没有端著酒杯的那只手,突然紧抓沈博奕的手腕,全⾝僵硬

 “安佐…”方韶茵循著发声的方向,缓缓转⾝。

 “茵茵…我终于又再见到你了,你不会知道我有多想你。”被她唤作安佐的男人,⾝上散发著淡淡的忧郁气息,一双温柔的眼眸载満浓情与依恋,一立定即伸出手臂将方韶茵拥⼊怀里。

 方韶茵的下巴被迫抵著他的肩,眼中有震惊有愁绪,还有更多一闪而过的失神。

 沈博奕就站在她视线可及的地方,但是,她的眼中没有他。刹那间,沈博奕牛出许多混的念头…

 那个男人对她而言,是重要的;因为那个男人,所以她拒绝他;他以为两人互相昅引,其实只是一厢情愿的想法;他,如果还有些自觉的话,应该马上离开。

 沈博奕満腔酸涩举步离去,却发现手臂被方韶茵牢牢抓住。

 龙安佐是方韶茵大学时期的男友,一场轰轰烈烈、浓得化不开的爱恋,让她尝到爱情的甜美,她以为那将是永恒不变的更爱,却在他带给她无法忍受的伤害后,两人平静分手。

 他犯了她最大的噤忌…脚踏多条船。

 “男人的爱与望是可以切割的,我真正爱的人只有你。”

 这是龙安佐的说辞。他没有道歉,其实就算道歉,她也不可能原谅他,她不会笨得像老家里的那些女人,相信等待可以唤回男人的心。

 那次的恋爱,让她深刻体认爱情里丑陋的一面,耗尽她对爱情的热情,只剩嘲讽,她不会再傻傻地捧著一颗心,任人伤害。

 方韶茵困难地挣脫龙安佐的拥抱,移动一步让⾝体更贴近沈博奕,朝著龙安佐堆起生硬的笑容。“好久不见。”

 龙安佐轻抚方韶茵细致的脸蛋,如视珍宝,温柔地说:“茵茵,我回来了,为你回来了。”

 就在沈博奕想打掉那双碍眼的手,方韶茵不著痕迹地拨了一下垂至额前的发丝,顺道痹篇对方的碰触。

 “恭喜你,去年年底的画展获得纽约时报不错的评价。”她客套地对他说,原本还挂在脸上的笑容有些冷却。

 “茵茵,我就知道你还爱著我。”知道她这么关注他的动向,他感动地说。“我和琳达到‮国美‬不久,就离婚了。她无法忍受我还惦记著你,这么多年,我一直想回来看你。”他低声说著他和方韶茵才听得懂的话。

 “哦?”她没有安慰的言语,反而轻笑地说:“我没记错的话,琳达后面好像还有一个叫…叫什么的,喔!凯萨琳。还有…什么玛、什么曼的,抱歉,我记不是很好。”不是她关心他,而是工作关系,她无法不触碰这些艺文界的资讯。

 沈博奕感觉她在他手臂上的力道忽然加重,从他们的对话里,他可以猜到两人之间有著感情上的纠葛。

 “茵茵,那些名字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回来了,我的生命只希望有你参与,这么多年,我终于明⽩,你才是我最在乎的人。”龙安佐不放弃地再执起方韶茵的手,却再度被挣脫。

 沈博奕在一旁,眉头愈锁愈深,好歹他也看看方韶茵手里挽著什么人,当他沈博奕是透明人还是死人?!

 “我、我来介绍一下…”方韶茵感觉到沈博奕的低气庒,而龙安佐一直倾吐爱意也让她很受不了,只好引开话题。“这位是龙安佐,我大学学长,这位是沈博奕,我、我现在、现在的男朋友。”她很困难的,借沈博奕来用,她不想在龙安佐面前示弱。

 沈博奕脸骤然一刷,轻轻将一直覆在他手臂上的手挪开,方韶茵却死命地巴著他不放。

 “你愈来愈美了…”龙安佐叹道。“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我们到旁边去谈,好吗?”他用著恋的口吻说,即使方韶茵已经介绍沈博奕的⾝分。

 她再度挥开他的狼爪。“安佐,我男朋友就在…”

 “我不在乎你有没有男朋友…”龙安佐截断她的话。“我只在乎你的心里有没有我,难道你不想我吗?你忘了我们以前在一起的时候…”

 沈博奕终于听不下去了,他抓住龙安佐不断触摸方韶茵的右手手腕,冷冷地眯起眼。“你不在乎,我却很在乎。”说完,加重握力,问他:“你用这只手画画吗?”

 龙安佐终于吃疼地缩回手,见到沈博奕眼中的沈,有些畏惧地退了一步。转而寻求方韶茵的支持,只等她开口说愿意跟他走。

 方韶茵头疼地说:“安佐,我很⾼兴看到你,也谢谢你对我如此念念不忘,不过,我想我们的事早在七年前就结束了,现在,我对你一点感觉也没有,我还有其他客人要招呼,先失陪了。”

 她很呕,而且,严重怀疑自己以前本是瞎了眼,怎么会爱上眼前这个自大又自私的男人…完全不理会她对他的冷淡,一迳地说他多爱她、多想她。

 她快吐了。

 她扯扯沈博奕的袖子,示意要离开。

 “茵茵…”

 听见背后的殷殷呼唤,方韶茵咬了咬牙,长‮底裙‬下的两只脚恨不得装上翅膀,飞离那个死烂打、听不出她语气中的不耐、还自以为往过的女人都该对他念念不忘,张开双臂向他的自大男人。

 两人走到另一侧的角落,方韶茵终于松了一口气。

 沈博奕沈默地站在一旁。

 她说对那个软趴趴的男人一点感觉也没有,他应该感到⾼兴,但是,他无法忍受方韶茵居然拿他来当挡箭牌。

 从她抓著他的手的力道,可以感受到那个叫安佐的男人对她的影响。如果她真的对那男人没感觉只需直接拒绝,何必要谎称自己是她的男朋友,这样得来的头衔,沈博奕一点也不觉得开心,反而有种被侮辱的感觉。

 他发现自己完全搞不懂这个女人的复杂心理。

 眼角瞥见不远处女伴正朝他用力招手,无声地指指盘中的食物然后比出大拇指,一副美味至极的表情。

 他的女伴其实是公司的助理,自从收到杂志社寄来的请帖,就吵著要来见见“上流仕会”的宴会,尝尝传说中的五星级美食,他拗不过她的苦苦哀求,只好带她来,见她吃得不亦乐乎,他点点头,朝她露出微笑。

 方韶茵顺著他的视线看去,才想起,现场还有个女人需要他照顾,顿时如打翻一坛陈年老醋,酸味四溢。

 他的⾝边从来都不缺女人陪伴吧!

 “谢谢你帮了我一个大忙,你可以回到你的女伴⾝边了,别冷落了人家。”如同船过⽔无痕,她恢复之前的客套模样。

 沈博奕低咒一声,这个现实的女人,他很怀疑她的五脏六腑构造是不是跟别人不同,缺心缺肝的。

 他应该转⾝就走的,在她利用完他又一副想撇清界线的模样。可是,该死的脚步却一直迈不开。

 他提了口气,想和她将事情说清楚,方韶茵两只眼睛却马上忙碌地环顾会场,敷衍地朝他笑笑。“不好意思,今天客人很多,没办法多点时间招呼你,不过,我想你也不会觉得无聊,你的女伴可爱的。”完全没给他机会开口。

 “韶茵…”他轻皱眉头,讨厌她将他当成一般宾客,他不要她跟他客套。

 她低头整整裙摆,似乎没听到他的呼唤,抬起头时又抢著说:“待会儿尝尝今晚的美食,我试了好久才决定的菜单。”还是不让他说话。

 “韶茵,我今晚带来的女伴是…”

 “她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希望你们玩得开心。”她终于无礼地打断他的话,她不想听,不想让自己有任何藉口心软,他们两个人什么关系都不是,各玩各的,没什么是他应该向她代的。

 他无奈地‮头摇‬,显然,她不打算给他任何开口的机会。

 他从她眼神中看见刻意摆出的不在乎,这时,他才明⽩了她的好強,明⽩她为什么要在那个男人面前拉他当挡箭牌。

 那个男人伤她很深吗?所以,她把自己保护得密不透风,在嗅到危险的气味时便张开浑⾝的刺,严阵以待?

 她以为他会伤害她吗?

 还是因为他表现得不够积极、不够明显,非得透过追求的过程,什么送花、送礼、说些噁心巴拉的浪漫誓言,表视出成天陷在爱河里的⽩痴模样才能打动她,才能证明自己的死心塌地?

 他光用想像就头⽪发⿇。

 可是…她的倔強,却让他开始挣扎,是做那些事难,还是放开手难。

 “抱歉,我还有事要忙。”她说。

 “那个女孩是我的助理。”他拦住她离去的脚步,凝视她冷漠的目光。

 “喔…连助理也不放过,你还真忙。”她冷冷地瞄他一眼。“⼲么跟我解释,是要告诉我你有后宮佳丽三千吗?”

 沈博奕简直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为什么你老是把我想成‮心花‬大萝卜?我到底做了什么给你这么恶劣的印象?这几个月,我⾝边就只有你一个女人。”

 “很抱歉,我从来都不是你『⾝边』的女人,我也不记得我们有什么特别情,勉強称得上朋友而已。”

 她笑得很假,很做作。

 她在他⾝上嗅到太多与龙安佐相似的气味,他们对待女人的手腕是温柔的,他们的语言是香甜人的,他们的眼神是‮热炽‬、毫不掩饰的,当然,他们的心也是填不満的。

 “我该怎么做你才能放下戒心,坦然面对自己的感情?”他开始懂了,她愈是表现无所谓,愈是表示她內心存在著恐惧。

 “可能是你的错觉吧!我并没有逃避什么,也不知道你要我正视什么。不过,还是要谢谢你对我的喜爱。”他居然敢带著女人,然后这么恬不知聇地要她相信他?

 沈博奕简直要恼怒她的冷言冷语,冷得让他觉得自己像死著一个急著于摆脫纠的女人。“告诉我实话,难道…你真的希望就这样结束?”

 “没有开始怎么会有结束?”她笑得睑好痛!

 “这么说,从一开始就是我会错意,是我一厢情愿了?”他眼中不经意流露出苦涩,竟引得方韶茵有些不舍。

 他一直是坦⽩的、直率的;真正费尽心机的人,是她。

 她突然感到害怕,他就要放手转⾝了,然后,两人会就此擦肩而过,愈行愈远。

 静默地,不发一语,她看着他,看得很深很深,凄凄地露出一抹浅笑,笑里有自嘲、有埋怨、有太多连自己也理不清的情感。

 “我该去请社长上台致感谢词了,谢谢您今晚的莅临。”她说。

 最后,她还是选择自我保护。

 他静静地看着她离去,一步一步,没有犹豫,卓绝冷然…他恍然感觉,自己总是望着她的背影。

 沈博奕在宴会厅一角聆听“当代女杂志社”社长方凌云致完词,几次目光穿越人影间的隙,见方韶茵如同一只翩然飞舞的彩蝶,游刀有余地在众多政商界名人间周旋,见男人们为她美丽的外貌与优雅姿态著,见她轻易为他们展露笑颜。他撇过脸,闷闷地向助理说了几句话,取来外⾐,两人悄悄地离开会场。

 方韶茵看见了。

 自沈博奕的⾝影走出厅门时,她的笑容就在脸上冻结,瞬间失去了应酬的力气,也失去了语言的能力。

 宴会渐渐接近尾声,方韶茵勉強撑到所有宾客离开,遣走最后几名公司员工,一个人站在空谊厅‮央中‬。

 自助餐台上残剩看不出原貌的菜肴,四处摆放的空酒杯,彩带、贵宾前别的鲜花散落一地,她的心里,莫名地涌上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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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博奕送助理回家后,漫无目的地在街上绕著,脑子不断浮现方韶茵离去的⾝影,以及她离开前望着他的神情,他简直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罹患妄想症,因为太想确定她对自己的感觉,以至于将她的每个表情过度解读。

 为什么,他会感觉那一眼有著太多未说出的情绪,而这些情绪里含著深深的埋怨,像在埋怨他不懂她的心?

 他咬了咬,自己何曾狼狈至此,何曾在心动的女人面前如此举棋不定,但是,他摸不透方韶茵,甚至,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听见她心底的‮实真‬声音。

 不行!他若不弄清楚,任由这些翻来覆去的疑问在⾎里沸腾,他会发疯。

 他方向盘一扭,踩下油门,驱车飞速回到饭店会场,会场內却只剩几个清洁人员,他急著询问方韶茵的去向。

 “刚刚还看到一个穿米⽩⾊礼服,⽩⾊披肩的女人,不知道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对对,她在哪里?”

 “可能离开了吧!不过,五分钟前还在这里。”

 “谢谢!”沈博奕感地握握欧巴桑的手后,连忙冲出饭店大门,又不知道她是自己开车还是跟著友人一起走。

 取出行动电话拨给她,电话响了快十声,她一直没接,沈博奕烦躁地在中庭急走,又猜想,会不会看到是他拨来的电话,她不想接。

 就在他打算到饭店內借电话时,听见不远处的灌木丛中传出与他行动电话里同步的钤声…

 他悄然走近,行动电话保持拨号中,铃声愈来愈近…然后,他看见一抹米⽩⾊的⾝影就坐在小鲍园里的石椅上,将脸埋在掌心中,除了铃声,还有低低的…啜泣声?  M.Lan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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