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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喜欢和被喜欢?
 “我今早在电梯口碰到你的『邻居』下楼拿报纸。”

 晚上十点,两个女人外出回来在电梯前等待时,陶菲菲意有所指地开口。

 “哪一个?”

 “就是住在楼上的那位先生啊。我正想跟他打声招呼,他‮机手‬忽然响了,他一掏出‮机手‬,我居然发现他‮机手‬上的吊饰不知道为什么好眼喔…”很故意地把话尾拖得长长的。

 “是吗?”

 “不是吗?”还装傻!“好像跟某人的‮机手‬吊饰一模一样耶,你说是不是太巧了?”真心话是:那种造型奇特的东西除了孟蕴真,她想不出谁会看上啦。

 “喔,对。”孟蕴真像是这才想起有那么回事。“不是一模一样,鼻环位置不同,小花颜⾊不同,别也不同。他那只是公鳄鱼。”

 哼,总算承认了。“你也太不够意思了,上次还跟我说你们不是那种关系…看不出你也会害羞。这种事⼲嘛对我保密?我又不会怪你们瞒着我暗通款曲。”

 她神⾊有点狐疑。“你是指他的公鳄鱼跟我的⺟鳄鱼?”

 “当然不是!”陶菲菲瞪她。“谁管你什么鬼鳄鱼啊!我是说你跟他,你、跟、他!都敢正大光明用情人系的‮机手‬吊饰了,还故弄什么玄虚!”

 “我没申请专利,那个吊饰不是只有我可以用。”

 那奇怪的眼神是什么意思!?“最好你跟他真的『只是』单纯的邻居关系。”

 “也没那么单纯。邻居可以当朋友的吧。”嗯,甚至是好朋友。

 陶菲菲瞇眼打量她。“你不是在骗我吧?”

 “那有什么好处吗?”不明⽩她有所怀疑的理由。

 叮!电梯来了。

 她们迈⼊电梯,陶菲菲摁下二十九楼的按钮,孟蕴真才忽然想到:

 “对了,我忘了拿晚报。你先上去吧。”

 “好。”陶菲菲关上电梯门,突然眼尖地从门间瞄见有人朝电梯走来,深知这阵子电梯不好等,好心地转按下开门钮。

 哒哒哒…随着脚步声,一人一狗进⼊电梯。

 “谢谢。”男人说。

 是这家伙!陶菲菲瞠圆眼,后悔自己的多事。

 电梯门关上,电梯朝唯一的目标二十九楼攀爬。十楼…二十楼…电梯內一直保持寂静一片。

 “你的狗还真安静。”陶菲菲轻哼一声,想到有时晚上九点不到就被他‮议抗‬自己电玩的声音开太大。“跟牠主人一模一样。”

 “不一样。牠不是自愿安静的。”他淡淡地说:“牠是我捡来的。发不出声音是因为前任主人给牠动过去声带的手术。”

 咦!陶菲菲愣住。怎么会是这样…一股強烈的內疚让她很想说些道歉的话,但面对他就是硬生生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

 叮!二十九楼到了。

 “再见。”他礼貌说完,带狗回屋。

 她站在自家门前呆了一会儿,慢呑呑走向隔壁,瞪着别人的门铃,过了一会儿又走回自家门前,反反复覆好几次,直到孟蕴真乘电梯来到。

 见她尚未⼊屋,孟蕴真微讶挑眉。“在等我?”

 “不、不然呢。”怪了,她⼲嘛心虚啊?“别以为可以借口逃走,今天不问出个结果来,我是不会放人的。”

 见她坚持至此,孟蕴真无所谓地说:“那就来我家喝玫瑰花茶。”

 “好险啊你,明知我喝玫瑰花茶会拉肚子。”

 “你不是在减肥吗?”

 “那我不会去买泻葯啊?神经…咦!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刚才没注意,走近她家才闻到一股淡淡香味。

 孟蕴真没回话,站在自己家门前也不动手开锁,像在认真端详什么。

 “怎么了?”陶菲菲凑上前一看,只见门把上挂着个用⽩⾊滤网扎起的小袋。“这里头是什么?”

 “栀子花。”孟蕴真微微弯⾝,伸手解下小袋。

 陶菲菲大感奇怪。“谁送的啊?”

 他们大楼管制严格,未经通报不得上楼,不可能主人不在却有人来拜访啊。

 “螺丝起子。”

 “啊?”还来不及多问那是什么,她就整个人呆住了。

 因为那是她认识孟蕴真以来,第一次看到她露出那样的笑容。

 用颜⾊来形容的话,就是浅浅的‮红粉‬⾊。

 *********

 自从知道“螺丝起子”代表何人之后,陶菲菲下定决心一定要找一天把孟蕴真跟那位仁兄一起约出来,以便好好观察他们之间的关系。

 此举绝对是出自对好友的关心…虽然也有那么点好奇的成分在啦。

 而机会很快就来了。这天晚饭过后,她拉孟蕴真陪自己到附近散步,正好在一楼碰到归来的沈宇。

 “啊,真巧。沈先生刚吃完饭吗?”为求‮报情‬不惜牺牲形象装

 “对。”

 “那更巧了,我们也刚吃完饭。要不要一起到附近散步?运动有益健康。”

 “他跟我一样,每天早上会上二楼的健⾝房。”

 多嘴!陶菲菲暗暗跳脚,笑容微僵,简直希望能暂时毒哑她几分钟。“呵呵,没关系,多多益善嘛…”

 他视线不着痕迹地在孟蕴真⾝上停留几秒,然后说:“好。”

 真的成功了?陶菲菲惊喜加。“那太好了!我们先去…”

 “买乐透。”孟蕴真接着说。

 陶菲菲嘀咕:“我又没忘。”

 这附近有乐透投注站?沈宇毫无印象,当然也是因为从未留意。

 显然陶菲菲也不,因为最后是由孟蕴真带头领路,大街小巷间穿梭片刻,抵达某条巷弄前一个兼办投注站的⽇式涮涮锅店。

 热食的香气隐隐自店內飘来,节食中的陶菲菲没多久就受不了了,摀着口鼻说:“我口渴,先到前面的便利商店买瓶⽔喝,你们慢慢来。”说完拔腿开溜。

 孟蕴真自口袋中掏出一张写好号码的便条纸,开始对照着填写。

 “好了。”她瞄眼手表。“我们在这等她。”

 从没买过彩券,他问道:“你是以什么为依据选号码的?”

 “有人托梦。”

 他微讶。“谁?”

 “过世的孟老先生托梦给孟老太太。我跑腿。”

 原来不是买给自己的。他沉昑道:“能清楚记得梦里的号码很难得。”

 “梦境有不可思议的神秘力量。”

 那笃定的语气令他好奇。“你有过特殊经验?”

 “有一次,我梦到在我还小的时候就去世的妹妹托梦给我,告诉我最近我老家那条大街的路口上会开间很的餐厅。”

 好奇转为惊奇。“真的有?”

 她点点头。“后来真的开了家饲料专卖店。”

 “…啊?”

 “喔,我没说吗?”从他的反应看来,她想大概又是不小心被自己省略的说法误导了。“『妹妹』是很久以前陪我妈嫁到我家的狗。”

 “是没说。”至少没对他说过。

 见他状似沉思,她问:“你是不是还有问题?”

 的确是。“你在梦里是怎么跟牠沟通的?”其实心中已有答案:该是最通俗的心灵相通吧?

 不过她的答案总是出乎意料。“各说各话。判官居中翻译。”

 “判官?”

 “就是阎王的秘书。”

 “哎唷,‮姐小‬啊,鬼门快开了,拜托你别讲这些好不好!”旁边一位也来买彩券的太太听不下去了,边抚⽪疙瘩边念阿弥陀佛。

 “抱歉。”她走远几步,以免又不小心说出造成别人困扰的话,然后转向他说:“我也有个问题想问你。”

 “嗯?”

 “那些栀子花你从哪找来的?”

 “我傍晚经过那条巷子,顺路在里头绕了一下,找到种栀子花的那户人家,就跟当家的老先生要了几朵。”其实不是“顺路”但那没必要赘述。

 “你怎么问的?”她似乎很感‮趣兴‬。

 “我问他能不能给我几朵花。他说可以。”

 “…就这样?”

 “就这样。”

 “原来这么容易,我怎么没想到。”她喃喃说了一句,回头微笑瞅他。“还没跟你道谢。我很喜。”真的很喜

 明知她指的是栀子花,他却还是捺不住心口怦然一跳。“你喜就好。”

 那声音里的温柔使她不由得微微一愣。

 涮涮锅店的玻璃自动门随客人的进出一开一合,冷气随之流怈,不知是不是忽冷忽热的气温让人不想说话,有一段时间他们只是伫立着,对望着。

 店內灯光照亮门外的两人,她才发现自己是如此悉眼前这男人的轮廓,而她竟不记得是从何时开始的…

 此时,‮机手‬铃声忽响,打断她的思绪,她接起‮机手‬。“喂?”

 “是我陶菲菲啦!我这边…临时有点事,不好意思,你们别管我,先走好吗?我晚点自己回去。”

 唔?“需要帮忙吗?”

 “没关系,不用不用…帮我跟沈宇说声抱歉,回头再跟你们赔罪。”陶菲菲又说了几句就匆忙切断通话。

 “怎么了?”沈宇问。

 她还没回话,一个突兀的问句在耳边出现:“咦!你是不是…孟蕴真?”

 两人同时回头,见说话的是位刚自店內走出的男客,看来跟她年纪相仿。

 她打量他一会儿,只觉得面生。“你是哪位?”

 “我是小宝啊!以前跟你是小学同学,你忘了?”

 她又打量他一会儿。“抱歉,忘了。”

 “唉,就猜到你会有这样的反应,不过还是让我有点失望呢。”小宝目光略移,这才注意到她⾝旁的沈宇,面现讶⾊。“啊…你是她男朋友吗?”

 “不是。”她眉头皱了下。“这种问法很失礼。”

 直接的指责令他一愣,随即笑了。“对不起,是我失礼了,希望两位别介意。”

 沈宇没说话,內心产生的负面情绪不晓得是因为她毫无停顿的俐落否认还是因为眼前这男人问话里透露出的别有用意。

 “好久不见了,想不到你的个还是跟以前一样。”小宝脸⾊很乐。“久别重逢是有缘,能不能跟你换电话?”

 她没针对他的问题回答能或不能,只是老实说:“我不记得你了。”意即谁知道你是真是假。

 小宝没有生气,反而又笑了起来。“是我唐突了。嗯,小学的时候,你四百公尺测跑是我们全班第一名,所以每次都代表我们班在下课时下楼占位置,因为场椰子树下的那块空地先抢先赢;你很好动,所以没体育课的⽇子都会在裙子里穿‮全安‬以免曝光。还有…”顿了顿,专注地注视她,笑道:“我为你写过好几张悔过书。这样说你有印象了吗?”

 “…哦。”她第三度打量起他,表情像是有点概念了。“你是那个小宝。”

 知道她想起来了,他笑得更开心。“正是!”“你有没有‮机手‬?我现在拨给你。”她拿着‮机手‬开始键⼊他念的那串号码。

 沈宇眼睁睁目睹这一幕,感觉自己的心情如同被巫婆投⼊煮锅內的诡异材料,咕噜噜咕噜噜不停下沉,冒泡的浑浊汤汁使人难忍厌恶不快。

 只因他记起自己到现在都还没要到她的电话号码。

 *********

 “喂,原来你不知道啊,其实小宝喜你啦!”

 即使对那个小宝的面貌跟全名都没印象了,记忆却还隐约保存着这句曾令自己相当讶异的话。

 事到如今,她还是不懂男人表示喜的方式。或者该说,她不懂“喜”到底是怎么回事,也不懂当时的她曾做过些什么使自己能够“被喜

 若是以前,她不会对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有探索,但最近有些不同。

 是因为沈宇吧。她也多少有所自觉,这男人在自己心中的定位越来越微妙。

 即使他并不多话,但只要他在⾝边,她的心情通常是愉快的;更奇妙的是,即使原本不愉快也会渐渐转佳。那晚完全净化自己心中余怒的,究竟是栀子花,抑或是送花的那个人?她想弄清楚。

 为什么喜?为什么被喜?这种复杂课题似乎该请教有经验的人比较好,但她直觉剔除了孟蕴生,因为她现在还不想见他。

 那找谁谘询好?她想了一整天,当他登门按铃拜访时还在想。

 “这是我上次去⽇本时买的羊羹。”他说。

 接过他送上的甜品,她心情忽然大好。“进来吧,一起吃。”

 他依言⼊屋,这次不像以往那般等她一人在厨房內张罗一切,而是⽑遂自荐:“我来帮忙。”因为主人跟客人的关系太生硬,他今天特别不想体验。

 她也不反对,手上泡茶,嘴上指点:“盘子在左上碗柜,刀叉在右边菗屉。”

 合作之下,没一会儿工夫两人就在桌边坐定,开始享用下午茶。

 只是,相较于她的专注品尝,他显得有些心神不宁。其实这情形自昨晚回家后就一直持续到现在,导致他完全无法致力于工作,満脑子都是她跟她那位小学同学。

 “昨天晚上…”你碰到的那个老同学…话到嘴边却不知如何问出口才不奇怪,最后⾆头硬生生转弯:“…的乐透中奖了吗?”

 “今晚才开奖。”

 “嗯…”战术失败。他继续食不知味。

 哔哔哔!忽地,几声尖音来自她放在手边的‮机手‬,通知收到短讯。

 她拿起‮机手‬看了一眼,又放回桌上。

 “谁?”好像只是单纯好奇随口问问,其实明明厌恶这种管太宽的发问。

 之所以迫切地想问、想知道,全都是因为介意…这种情绪真够扰人。

 “昨晚碰到的那个同学,他寄了一则笑话给我。”她咬着叉子,状似思考。

 “什么笑话要想这么久?”声音微有⼲涩。

 “我是在想他为什么要寄笑话给我。我看起来忧郁吗?”

 “我想跟那个应该没有直接关系。”突然觉得她迟钝一点也很好。

 “因为我不记得我们情那么好,虽然以前听说他好像喜我。”

 啊!他持叉的手瞬间僵在半空中。

 “我实在不懂。”她又沉思起来。“喜和被喜到底是怎么回事?”

 “…”果然深奥。

 眼看他无言以对,她喃喃道:“或许等下该打电话问问他,研究一下。”

 什么?!“与其口头研究,不如实地去喜一个人。”话冲口而出。

 还来不及后悔,就听她说:“好啊。”

 居然这么容易。他开始觉得脑袋像历经台风的街道一样混。或许跟她沟通最好的办法就是发直球,管它是不是一去不回…

 “那,你可以考虑我看看。”內心的琊念终于由口具体化。

 她的反应是抬头望他,想了好几秒,又是轻描淡写的同一句:“好啊。”

 …而且是強度台风。“你知道我的意思吗?”

 “如果是有其它弦外之音就不知道了。”

 就怕是她多想了弦外之音。“所以…如果是他也可以?”那个小宝。

 啵啵啵,这次巫婆汤冒的是酸泡。

 “不,你比较理想。”

 他该为她的回答感到欣喜,然而深思后却可悲地发现,他唯一想得出的优势似乎只有自己的⾝材符合她的喜好。那么他到底哪里理想?

 “嗯,你的主意真好。”她越想越觉得。“的确,只要去喜一个人就能知道那个人为什么被喜了。”这下两个问题并成一个了。“而且你应该満好喜的。”

 末句关于自己的评价使他心脏猛地一跳。“为什么?”

 “因为我现在好像已经有点喜你了。”

 磅!那种感觉彷佛毫无预警地被外太空飞来的陨右K中脑门,一阵晕眩。

 台风警报解除,清澈无云的蓝天上飞来一只悠然自在的鸟,快乐地引吭⾼歌。

 奥嘎嘎、嘎嘎嘎…不知为何,那居然是只乌鸦。

 而更超乎常理的是,他竟觉得那声音美妙无比。

 *********

 因为莫名疲倦,他睡了一个长长的午觉。

 梦里,他一直在骑脚踏车。忽然间,有另一辆脚踏车从自己⾝畔呼啸而过,那骑士的背影十分悉。她回过头来看他一眼,那一眼⾜以让他确认她的⾝分。

 “有问题追上来再说。”留下这么一句话,她潇洒离去。

 前方那悉的背影渐渐变小、渐渐变小…

 等等!他想开口唤住她,却失去声音,只能加快脚下的速度,拚命骑拚命骑…却到她消失不见才赫然惊觉自己骑的本是辆无法前行的健⾝脚踏车!

 梦在这里中断,因为他惊醒了。明明是这么荒唐可笑的梦,却使他満背冷汗。

 怎么回事?他按着额头,脑袋还是烘烘的。

 接着,他开始认真思考,自己到底想追上去⼲什么?他有什么问题想问?

 大概是想问下午她说过的话究竟是不是真的吧。

 因为在那之后,她的表现与之前全然无异,彷佛他们只是刚刚敲定一笔寻常生意,然后在三点半时因为她要出门工作所以他离开回家。

 算了。决定不再多想,他下到浴室用冷⽔洗把脸冷静一下。

 叮咚!门铃忽然响了。

 走近门边,窥视孔里,是那个适才出现在自己“恶梦”中的女人。

 手在门把上停了两秒,他打开门。

 “嗨,吃过晚餐没?”她问。

 晚餐?他回头一看壁钟,才讶异发现已经七点了。“还没。”

 “下午忘了告诉你,今天是孟老太太生⽇,我们要在她家办一个小型派对。有没有‮趣兴‬参加?”

 突来的邀请让他微愣。“我没准备礼物。”

 “没关系,她不会介意的。”她笑了笑。“只要看到青舂充満活力的鲜嫰⾁体她就很⾼兴了。”

 “…什么?”

 “孟老太太以前是业余雕刻家,专门雕刻人像,还出过一本书叫《人体之美》。”讲解完毕,又是一笑。“现在她虽然因为眼力衰弱而退休了,却还是很喜暗中观赏⾁体,尤其是年轻有弹的⾁体。”

 他沉默了几秒。“我可以穿⾐服去吧?”

 “嗯?”她眼中透出讶⾊。“原来你打算裸体?”

 “不,没有。”只是听她所言,一时怀疑那该不会是裸体鉴赏派对。

 “那走吧,不用换⾐服了,平常的休闲打扮就可以。”

 然后两人结伴乘电梯下楼。

 从头到尾,她的态度非常自然,自然到他忍不住希望她至少流露那么点异样。像现在这样装作什么也没发生,是什么意思?他猜不透。

 抵达二十九楼,在孟老太太家门前站定,她按下门铃。

 “来了来了!”老人家有活力的声音自门板后透出。“是谁啊?小孟吗?”

 “对。”

 门打开,出现一张和蔼可亲的老脸,在见到他时愣了一下。“哎呀!我记得你,你是那个住在楼上的热心青年!”

 “您好。我叫沈宇。”

 “!呵呵呵,小孟真是神通广大,居然连你也请到了!”孟老太太请他们进门,笑容可掬。

 餐桌上已摆満热食,看来全是从外头餐厅买来的菜肴铺盘,其中有几道看来还有些眼…像是来自上次跟她一起去吃过的湘菜馆?

 “我有买椒盐羊排。”她朝他一笑。“记得你喜这道。”

 她知道?他先是惊讶,随即理所当然地感到愉快。原来她有在注意自己啊。

 “陶菲菲呢?”她左右张望一圈。

 “她说要回家拿蛋糕过来。”孟老太太说。

 蛋糕?还未来得及疑惑,门铃响了,她上前应门。

 门外的陶菲菲手上果然提了个蛋糕盒,视觉感相当不协调。

 “我可没破戒,这蛋糕不是我买的。”陶菲菲声明。“是隔壁那家伙送的。”

 “唔?”那更不协调了。

 “⼲嘛啦!”那种怀疑的眼光。“上次我不小心帮了他一个忙…他欠我人情,送我也是应该的。”哼,不过她在减肥耶,什么不好送,竟送蛋糕!

 孟老太太热情提议:“这样的话,请他也一起过来啊,反正菜很多吃不完,而且人多才热闹嘛!你看小孟都带了个伴来了。”

 “哦?”陶菲菲向內探头,这才见到桌边的沈宇,眼睛顿时半瞇起来。“小孟的伴?”这头衔很好很好非常好。

 “你好。”沈宇礼貌招呼。“你好啊,上次真是不好意思。”真心话是:上次错过观察机会,这次绝不再错失掉。

 “没关系。”

 陶菲菲笑着绕到孟老太太⾝边。“孟老太太,带个伴没什么好稀奇的,如果小孟带的是男朋友,下次我也一定找一个来让您瞧瞧。”

 “嗯?加油。”这是孟蕴真说的。

 “加什么油啦!你八字都还没一撇呢…”

 “这位就是我的八字。”她指向沈宇。

 “啥?!”陶菲菲目瞪口呆倒弹三步,嗓音不觉拔尖:“什、什么时候发生的?!”

 在同样一脸惊愕的孟老太太面前,孟蕴真想了想,镇静地回答:“今天下午三点左右。”那口吻平常得像在叙述“今天下午三点左右下过一场雨”一样。

 在旁的沈宇此时终于能确定下午发生的事是真的,她说的话也全是认真的。

 而从她的表现,他同时恍然明⽩,她并不是在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而是这对她而言本来就不算“什么”所以才表现得如此稀松平常。

 这样也不错。脑中冒出这个随遇而安的闲适想法,他忍不住扬起,发现自从认识她之后,自己的自我调节能力确实⽇益增強了。  M.Lan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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