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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这是个陌生的地方,黑月娣只觉这栋宅子过于富丽堂皇,与她家三十坪不到的公寓有着天壤地别之差。

 不过她对房子的好奇,在瞥见弟弟时,早已一扫而空。

 “天羿!”

 “姐!”黑天羿开心地将她搂进怀里。

 “天羿,他为什么带我来这里?”那个男的,一路上都不说话,除了几次冷眸扫向她,他对她的问题全不理会。

 “他是我大哥,黑天令,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了。”

 “我的家?!”

 她瞄了眼黑天令,他正一言不发地坐在沙发,双手抱地叼着烟,那炯炯的目光教她连忙移开视线。

 “天羿,这到底怎么回事?”

 “姐,你这阵子先住在这里。”

 “为什么?我们自己有家,为什么不住在家里?”

 她不爱这里,特别是黑天令‮勾直‬勾的目光像是要看透人似的教她紧张心悸。

 “姐,我在医院实习不能天天回家,你一个人住在家里我不放心。”黑天羿瞒着姐姐,不敢让她知道,他已经搬回⽗亲生前的别墅住了。

 “可是?”

 “你在这里不会有事的。”

 可是他们不能住在这里啊,黑老爷对她的成见及仇视,教她想起黑家人总是打着寒颤。“天羿,我们回家好不好?”

 她宁愿一个人住,也不要在这里看人脸⾊,她怕极了黑老爷面河邡⾚的咆哮。

 黑天羿心疼地紧搂住姐姐,试着安抚她不安的情绪“姐,不会有事的,有天令大哥在不会有人赶你,也不会有人对你凶,相信我。”他知道姐姐的担心所谓而来,全都是爷爷之前对她的吼骂“若是有人对你不好,记得打电话给我,我一定帮你去修理那个人。”

 “我…”

 “姐,天令大哥会保护你的,你要相信他。”

 黑天羿抬头看向大哥,眼光会的那一瞬间,在天令大哥坚定的眼神里,他知道天令大哥不会让他失望。

 …

 尽管黑天令多小心保守秘密,与黑天羿私下碰面的事还是被查出来了,深沉夜里,黑天门难得到大哥的住处,没有犹豫地,他朝二楼书房走去,半掩门后亮着灯光,他知道大哥还在忙着工作。

 轻敲了门后黑天门直接走进书房,大剌剌地坐在书房的椅于上。

 “天羿来找你了?”

 瞧见天门,黑天令眼里闪过一抹讶异“看来你的消息比我预料的还灵通。”

 “没办法,这是我的工作。”

 “天羿的事已经解决了,黑道也允诺不找他⿇烦。”

 “那爷爷那边呢?”

 “我再找机会跟他老人家说。”

 “既然都回家了,天羿为什么还坚持不肯见爷爷?”

 黑天令合上文件夹,双手撑在下颚。“他对爷爷还很不谅解,就算见面了,也没有用。”

 “你没跟他说爷爷后悔了?”

 “那又如何,小叔跟小婶都过世了。”对天羿的伤害也已经造成,除非他能接受,否则他跟爷爷的心结很难‮开解‬。

 “那大哥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黑天门拿出烟盒,丢了一给大哥后,自己也点了一

 “事情都已经解决了,还能怎么办?”黑天令不答反问,吐了口⽩烟,背靠向椅背。

 黑天门知道大哥在回避,他⼲脆直接挑明“那黑月娣呢?我知道你让她住在这里。”

 大哥这次不寻常的举动让他很是纳闷,向来最听从爷爷的大哥,这回竟是背着爷爷将黑月娣接到他的住处,若是爷爷知情了,恐怕又会是另一场家庭风暴。

 大哥的住处从来⼊夜不留人,这是他接掌家族事业后的习惯。

 “她需要有人陪在⾝边。”这句话里的含意过浓,黑天门先怔再愣,一时无语。

 “若是爷爷知道了,问题可能会闹大,你不担心?”

 “这一点我比你清楚,所以我要你保守这个秘密,不准跟任何人提起她的事。”

 “既然怕别人知道,那要不要送她来我那里?”

 一抹复杂的神⾊在黑天令眼里闪过,黑天令淡淡地道:“她现在是我的责任。”

 …

 黑月娣拗不过弟弟,只能搬进黑天令的住处,为得是确保她的‮全安‬,再者是他承诺天羿会好好照顾她。

 只是她对黑天令完全陌生,本打算暂住几天后即找理由离去,谁知她才住了二天,屋子里即来了一位娇客。

 那女子,优雅端庄地坐在客厅,五官细致人,⾼挑纤细的⾝材穿着时髦。

 “你是谁?”她本想迳自上楼回房,却没想到对方先行叫住。

 那语气,带着浓浓酸意,黑月娣顿了下⾝子,回头看那女子“我是黑天令的客人。”

 “客人?”那女子面生怀疑,瞧她细细地打量了番“天令从不留人住在家里,你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必系?

 她跟黑天令的关系很简单,但要解释却很难启口:“我只是暂时住在这里的客人。”

 那女子起⾝来到她面前,正好由厨房走出另一个人“杜‮姐小‬,你的茶来了。”是这屋里的男佣人,在黑家服伺多年,⾝材圆胖,头发都半⽩了。

 “我问你,她是谁?”杜楚楚指着黑月娣问,眼里尽是猜疑“为什么她住在这里?”她记得黑爷爷说过,黑天令与女人只是逢场作戏,那只是结婚前,等他们结婚后,就不会再有其他女人出现。

 可,婚都还没结,怎么他屋里就有女人了!

 “呃,月娣‮姐小‬是大少爷的客人。”男佣人对黑月娣很是客气,知道她是黑天羿的姐姐后,更当她是黑家人服伺。

 “天令呢?怎么还没见他回来?”她都来了好一会儿,却不见那个承诺要回来的人,心里对黑月娣尽是疙瘩。

 “大少爷应该马上就回来了,杜‮姐小‬,你这边请坐。”男佣人将茶端上茶几。“月娣‮姐小‬,你请先上楼休息。”

 杜楚楚却挡住去路,一抹不安的想法在脑于里闪过“你是天令的女人?”若是客人,为什么会住在这里?

 她不是三岁小孩,不会被这么可笑的谎言给骗了。

 “我不是。”

 黑月娣不想跟她多说,闪⾝想走上楼梯,却没想到杜楚楚挡人不成,反倒重心不稳地整个人摔倒在地,疼得她直嚷:“好痛!”

 “你有没有怎么样?”黑月娣见她跌倒,担心地上前想扶她,却遭杜楚楚硬生生地推开。

 “不用你假好心!”

 这一推,力道过重,将黑月娣左耳的助听器给打落了。

 喀一声,引起另外两人的目光。

 杜楚楚看着滚落在眼前的助听器,心生好奇地捡了起来“你听不见?”

 “把东西还给我。”

 “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女人,也不过是半个聋子罢了!”女人的醋意及妒意,让爱情里容不下任何一粒沙,更何况杜楚楚自小养尊处优的大‮姐小‬,那里能忍受跟别人分享自己未来的老公。

 虽然听不清楚,黑月娣对杜‮姐小‬眼里的同情太过悉了,毕竟她不是第一个这么看她的人。

 “请把东西还我。”

 “还就还,有什么了不起!”杜楚楚刁蛮又傲慢地将助听器丢向黑月娣,正好砸中她⾝后的墙,黑月娣紧张地捡起助听器,深怕它被摔坏了。

 这很贵,是天羿花了好几个月打工请医生依照她个人需要订作的,她现在还没有余力再买个新的助听器,千万不能坏。

 男佣人见气氛紧张,赶忙扶杜楚楚起⾝坐在沙发“我的手好痛。”她的手肘撞上阶角,都破⽪瘀青了。

 “杜‮姐小‬,我马上帮你敷葯。”

 “不用了,我现在就要回家,你最好转告黑天令,以后别让我再见到这女的,如果他不叫她走人,我就要他爷爷出来主持公道!”他们再半年就要结婚了,他屋里有女人,她怎么也难心平气和。

 “杜‮姐小‬!”

 杜楚楚头也不回地扭⾝走出屋里,而黑月娣则是低头不语。

 男佣人见她还蹲在地上,担心地问:“月娣‮姐小‬,你还好吗?”她手里紧握着助听器,男佣人不确定她是不是听见自己的声音。

 然后,他看到一滴又一滴晶亮的泪珠落在光洁的⽩石地上“月娣‮姐小‬?”

 黑月娣手里握着助听器低头走上楼,对于刚才发生的意外,她只感到委屈。

 她并不是黑天令的女人,也不是她自动跑来这里住的。

 如果可以,她一点都不想住在这里。

 …

 杜楚楚引发的意外,黑天令并不知情,男佣人也不敢多话,怕引来不必要的事端。

 就这么若无其事地过了一个多礼拜。

 研究班下课,黑月娣很快地收拾书本离开教室。“黑月娣!”

 在她⾝后几步远的距离,霍昀喊着她的名字,孰知他喊了几声,黑月娣就是没回头。

 “黑月娣?”

 当他的手轻搭在她肩上,黑月娣受惊似地转⾝两眼瞪圆“是我。”

 她怎么了?明明他只是在跟她打招呼罢了,她却吓成那样。

 “霍昀,是你。”她伸手碰了碰助听器,眼睛直盯着霍昀的嘴

 “刚才我喊你,你没听见吗?”

 细眉轻轻蹙着,她朝霍昀露了淡淡微笑“你要送我回家吗?”

 他说太快了,她没听清楚,只能硬猜。

 而助听器自从被杜楚楚摔过后,杂音不只变多,有时还会听不见任何声音,而这几天右耳耳鸣的严重,本听不清楚。

 霍昀见她笑,心情也大好,光般的笑容在他脸上闪耀“如果你接受的话。”

 他一直都喜黑月娣,尽管她耳朵听不见,但那无损她的好,那种由內散发出来的人气质,他由心底臣服。“好。”

 “真的?”

 “真的。”

 “我的车在停车场,走吧。”霍昀朝反方向走,黑月娣因为没看清楚他的型,有些不措所措的愣在原地。

 “走啊。”当霍昀回头再道这二个字时,她终于展开笑颜,快步跟上他。

 …

 一路上,霍昀话匣子一开即滔滔不绝地说着童年往事及他家人,黑月娣由头至尾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露出淡笑,却不发一语。

 “你今天特别安静。”终于,霍昀在红绿灯前停下,转头看她。

 黑月娣平时话就不多。今天她连一句话都没有,教他有些丧气“是不是我话太多了?”

 “不会,我只是不太爱说话。”

 “那你要不要谈谈你的家人?”他说了这么多,也该换她谈她自己了。

 车子随前车往前行,黑月娣偏头想了想“我爸妈十年前过世了,只有我跟我弟一起生活,他是医学系的⾼材生,很聪明也很善良。”

 “就这样?”见她沉默不再开口,霍昀苦笑地别过脸看她一眼。

 “我不知道还要说什么?”

 “那你要不要说说看,你喜什么样的男生。”

 这句话教黑月娣心头震了下,随即脸红“我没想过。”

 “为什么?那你要不要考虑我看看?”黑月娣没听清楚,只能无辜地笑了笑。

 “我很喜你,如果你愿意,我希望你能成为我的女朋友。”这是停车前,霍昀说的话,很真诚也很用心。

 “我不好。”

 “你很好。”

 黑月娣知道他固执,也不想跟他争辩“这里让我下车就好了。”她不想让人知道黑天令的住处,怕人家误会。

 “你住在这附近?”霍昀瞧了下四周环境,是⾼级住宅区,一般人本住不起。

 “不是,是我弟弟朋友的家,我只是暂住这里。”

 “哦,方不方便?”

 “还好,只是暂住,过一阵子就要搬回家了。”

 她伸手开车门,霍昀拉住她的手,表情认真。“我真的很喜你,希望你脑萍虑我刚才说的话。”他对她可算是一见钟情,至今不变。

 她只是笑笑“谢谢你,再见。”

 “黑月娣,以后只要需要,我可以接你上下课。”

 下车时,霍昀这么说,让她来不及婉拒。

 望着扬长而去的车子,她的手又碰碰左耳的助听器,苦笑地朝黑天令的住处方向走。

 …

 知,黑月娣才进门,只见客厅里坐了几个人,除了黑天令外,就是那天来的杜楚楚,还有一个是她以为不会再见面的黑家老爷及另一位年轻男子。

 她感觉得出来,客厅里的气氛低,所有人的目光全盯上她。

 就连黑天令冷淡的神⾊也起了丝丝波动。

 “天令,她为什么在这里?”黑老爷脸铁了大半火怒地瞪着她咆哮。

 “天羿要我照顾她。”

 “马上要她走!”

 “她不能走。”黑天令要阿杰马上带她上楼。

 “哼!她⺟亲当年拐走我儿子还不够吗?”黑老爷的吼声及怒目的神情吓着江月娣,听不见的⾝子往后退。“她现在又打算来拐你?”黑老爷忿然地朝黑月娣走近,那脸⾊铁青吓人。

 黑天令见状,赶在爷爷之前护住她,⾼大如他像座山一般的为她挡着。

 “天羿呢?怎么没见他的人影?”

 “他住在小叔的老宅,天官跟他一起住。”

 “你的意思是,这屋里只有你跟她孤男寡女?”

 “黑爷爷,就是她,那天我来这里时,就是她把我弄伤的。”

 “天令,她是谁?你怎么可以在跟我妹结婚前还带别的女人回家住?这不是摆明给我们杜家难堪吗?”言下之意,是要黑天令送黑月娣走人。

 黑月娣看着他们指着她说话,像是在生气,又像在指责,她听不清楚,彷徨的她一脸茫。

 “你先上楼。”黑天令侧脸向她说着。但黑月娣动都不动。

 “我叫你去楼上!”黑天令不耐地转头瞪她,这才发现,她眼神困惑,表情不安地拉着他的⾐角。

 “你…!”

 “你在跟我说话吗?”见他面向自己,她看着他的型。

 这句反问,教黑天令⾝子一震,眼眸细眯思忖。她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瞥了眼她左耳的助听器,再忆起天羿曾说她右耳近几年的徵状,黑天令二话不说,取下她助听器,教她惊得想拿回。

 抬起她下颚,俊容正面向她“去楼上。”

 “你先把助听器还我,我才要去楼上。”

 黑天令紧握手里的助听器“阿杰,带她上楼。”冷峻着脸⾊朝阿杰说。

 她听不清楚他的声音,只见其他人嘴巴张合,敏感的她瞧见他们眼里的讶异及不敢置信。

 阿杰不给她多说,直拉她上楼。

 “天令,马上送她走!”黑老爷气急败坏地吼着“我不想再见到那女的!”

 “不行。”

 “你敢违抗爷爷的话?”

 “天令,那女的是个聋子?”杜楚楚的兄长杜克伟诧然,瞧那女孩长得⽩⽩净净,虽称不上漂亮,倒也清秀,没想到是有残缺。

 “杜克伟,小心你的措辞。”他不爱听人用这么刺耳的字眼说黑月娣。

 “哥,他怎么可以当我的面这么护那女生?”

 “天令!”

 “爷爷,如果没事,你们请先离开。”

 “你…!”

 “黑天令,你不怕我跟你取消婚约?”杜楚楚气不过,从小到大娇生惯养的她没受过这种侮辱。

 “如果你想,我现在就可以取消婚约。”

 “黑天令!”护妹心切的杜克伟也上火气了“黑老爷,你自己听听,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你不要多想,这孩子就是这硬脾气。”

 “那就请他马上送走那女的,不然楚楚真嫁过来,不是要受气了吗?”

 “她可以不嫁,没人強迫她!”黑天令冷讽。

 对于爷爷想藉着杜家在政治界的力量来扩大黑家的势力,他感到无奈,虽明⽩爷爷的苦心,但他没想过为了黑家权势而向人低头。

 今天没有杜家,都还会有另一个想与黑家联姻的家族找上他。

 如果杜楚楚以为结婚后就可以⼲涉他的生活,那么她就大错特错了!

 “黑天令!”杜楚楚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冲上前赏他一巴掌。

 “杜楚楚,我可以很明⽩告诉你,我对你没有爱情,如果你想跟我结婚,那你最好有心理准备,我外头的女人不会因为有你而减少,更不会对你付出一丝感情。”

 “什么?”

 “楚楚,我们走!”

 杜克伟气忿难耐黑天令的狂妄,尽管欣赏他的胆识及強势作风,但他对妹妹的冷漠,他怎么放心将⽗⺟的掌上明珠嫁进黑家!

 …

 “爷爷!”

 杜家兄妹才走,黑天令惊见爷爷上气不接下气地急咳着。“你还知道我是爷爷?”

 “黑月娣不能送走。”

 “你还敢顶嘴?”

 “爷爷,你不是一直要天羿原谅你当年的过错吗?为什么不能真心善待他姐姐?”他们几个兄弟都看得出来,天羿有多重视黑月娣,对他更甚于自家⾎亲兄弟。

 “要我待她好?不可能!”想起她⺟亲的所作所为,儿子的意外⾝亡,心头的那把火全冲着黑月娣而来“除非你小叔能死而复生,否则我不会承认她是家里的一份子。”

 “爷爷!”

 “你这混小子,翅膀硬了,不听我的话了是不是?”

 “我没有。”

 黑老爷又咳了一声“今天我若是不好好教训你一下,你都要爬到我头上了!”

 “爷爷,我随时等着你的家法。”黑家人一旦犯错,全是由家法伺候,细长的鞭子打下来,那可是会要人⽪绽⾁开的。

 至今,只有小叔曾受过家法,爷爷对于这些孙子总是说说罢了,从不舍得真打。

 但如果这次爷爷真要处罚他,他也无话可说。

 掌心还握着黑月娣的助听器,黑天令心头隐隐犯起异样感,虽然是受了天羿所托,但他没想到,在亲眼目睹黑月娣受委屈时,心里的情绪会有如此大的波动,就连得罪对方都在所不惜。他不明⽩,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黑月娣不过就是天羿的姐姐,一个寄住在他屋檐下的女人罢了,不是吗?  M.Lan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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