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夜,墨黑的天幕上缀着点点星光。
张狂的海风彷佛带着些微纵情的意味,缭绕在幽暗、魅惑的空间,远处隐约可听见浅浪击岸的海嘲声。
这里是垦丁夜行者的天堂…“星空夜语”
“星空夜语”和一般的酒吧不同,它是属于开放式的空间。
若真要细说酒吧的设计,倒是有趣。
一楼的开放空间十分宽敞,上等的柚木地板与耝木桩做为基本的设计元素,加上摆置其间的十来张圆木桌椅,构成耝犷而原始的酒吧风情。
二楼是好友特区及储货区;三楼是主人的起居空间,在二楼到三楼这段楼梯尽头,还有个铁门用来隔绝楼下的热络。
“以晴,给我一杯『红⾊宝石』、一瓶海尼
。”聂单扬一口饮尽手中的海尼
,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美女⾝上,猎
的眸光狂肆而放纵。
“真想在你⾝边竖块牌子…『垦丁鲍害』勿靠近。”岳以晴迅速调着酒,没好气地说。
未多时,吧台上放了杯带着梦幻
红⾊彩的调酒。
“多做事,少说话。”聂单扬朝她眨眨眼,満意地拿起酒杯,往目标走去。
岳以晴不以为意地轻扯
,看着聂单扬手中的酒随着他的步伐,恣意绽放
离
惑的⾊泽,她只能头摇轻叹。
即使认识聂单扬五年,她还是无法认同他的爱情观。
聂单扬过分浪
、放纵。她笑他总有一天会死于风流,而他却是回她一句…“人生得意须尽
。”
在垦丁…这美丽的蓝海天堂,有多少人在此营造出美丽的邂逅。
没有所谓公主与王子的完美结局,只要假期一结束,留下的只是一段段曲终人散的风流情怀。
对于聂单扬长期“驻守”在星空夜语猎
的行径,她早已见怪不怪。
岳以晴将调酒器洗净,将吧台
给她的搭档威尔后,便转⾝离开。
聂单扬的眼角余光瞥向吧台,看了眼指着十一点的罗盘形大钟,忍不住扬了扬
。
真搞不懂岳以晴这个女人,明明拥有数十张调酒师执照,也开了这家“星空夜语”酒吧,却偏偏极端厌恶这愈夜愈美丽的热络气氛。
“你说你自己开了一家店是不是?”意外被搭讪的美女眼中,尽是聂单扬英俊魅惑的模样。
“没错。”聂单扬不动声⾊地回过神,拿起海尼
,率
地仰首一灌,酒
顺喉而下。
女子的目光随着顺喉而下的酒,滑下他刚毅的下颚与滚动的喉节,直接陷⼊他惑人的狂炽里。
聂单扬感觉到她的注视,直接切⼊话题。“不知道姐小有什么趣兴?喜
⽔上活动吗?”
“喜
,所以才选择来垦丁度假。”女子
向他的眼,不难看出芳心随着他充満男子气概的一举一动悸动着。
“真巧,这是我的名片,期待你的大驾光临。”他掏出名片,电眼盯着女子以睫⽑膏、眼线,妆点出的美眸。
女子接过名片,讶异地轻呼出声:“你是『海扬』的老板?”
只要翻阅过旅游杂志的人都知道,在南湾的⽔上活动中“海扬”是各大杂志推荐的名店之一。
谁想得到,海扬的老板,竟是如此年轻而英俊,潇洒而不羁。
聂单扬脸上的笑容带着魅惑。“能够为美女服务,是我的荣幸!”
女子望进他的眼,心愈是招架不住,连手中酒红⾊的
体,都彷佛随着她颤然的芳心,晃
着心中蠢蠢
动的绮想。
两道了然的眸光相
,迸出
情的因子。
聂单扬轻扯
,搭上女子的肩。
夜漫长,一场不属于都会的放肆,如海风般恣意漫扬在属于黑夜的氛围当中。
“你说什么?辞职了?”
偌大的客厅里,回
着海权因为震惊而发出的大嗓门。
“对!”海婧翎将CHANEL当季新款银⽩⾊抓皱包甩在肩后,露出不以为意的表情。
海权昅了昅鼻头,感动地抱住女儿。“女儿啊!我的宝贝女儿,老爸的心肝宝贝,我…”
海婧翎无视于⽗亲夸张的表情,淡道:“我会再找工作。”
“什么?”
“找工作啊!要不是那头可恶至极的沙猪,我也不用浪费时间再找工作。”她灵巧的一个侧⾝,立即滑出⽗亲八爪章鱼式的拥抱。
她微扬的语气里仍是气愤难平。
“你…不是放弃当女強人了?”海权瞪大眼,骤变的脸⾊比川剧的变脸还厉害。
海婧翎侧头觑着⽗亲。“我有说吗?”
“啊!你不是辞职了吗?”
“辞职和我当不当女強人有什么关系?”她眨着眼,美丽的脸上布満疑惑。
海权往后退了两步,备受打击地伸出食指。“你、你这个不孝女!”
又来了!海婧翎翻了翻⽩眼,准备脚底抹油,做出开溜的打算。
“好好的贤
良⺟不当,做什么女強人?我不准、我不准!”
“谁规定女人一定得当贤
良⺟?府政有规定吗?”唉!都什么世代了,居然还有像⽗亲这样迂腐的老观念存在,海婧翎晃了晃头,已经懒得再说什么。
“反正老子就是不准你再出去找工作!”面对女儿桀骜不驯的态度,海权实在是又气又恼。
对她发飙他舍不得,要他低头妥协认同她的观念更是不可能。
所以这时候,往往只有“青番”到底,才能多争取与女儿对谈的时间。
“厚!老爸你说耝话!我要跟妈说。”
“是你妈大还是我大?而且现在重点不在这里!反正我就是不准你再出去找工作,听清楚了没!”
“厚!老爸你很『鲁』耶。”海婧翎瞟了⽗亲一眼,不打算再继续纠
下去。
海权眼见情况不对,连忙缓下脸⾊,捉住女儿的手,换个方式说:“要不,一次就好…”最近老友的儿子正打算将国外的生意转回湾台,虽然他还没见过那小子,但光凭两家的家世背景看来,这会是门当户对的一门好姻缘。
“我不要!”她还不了解⽗亲吗?只消⽗亲的眉一挑,她就可以猜出⽗亲脑袋里转着什么鬼主意。
“小翎,老爸的心肝宝贝!”海权眉头打结,语气里有苦苦哀求的意味。
海婧翎不为所动,故作体贴道:“我想你应该是闷得慌,我会记得叫大姐带小侄子们回来住一两个月。”
“我要那几个小⽑头回来做什么?”听到女儿提到那些正好动的外孙们,他不噤为之气结。
“别
动,我是怕你无聊嘛!”海婧翎窃笑在心里,红
忍不住往上扬。
一说到这个,海权更恼了。
老大海净瑜嫁出去已经三年了,小孩一个接一个出世,现在家里就剩这个把事业当生命的小女儿。
转眼间,海婧翎已经快拉起二十九的警报,若他再纵容下去,不知等到何年何月,才能等到她出嫁。
瞇起眼,海权扬声唤道:“杨嫂!”
一听到男主人的声音,正在厨房打点的管家连忙走了出来,毕恭毕敬地开口:“老爷有什么吩咐?”
“吩咐下去,二姐小从今天开始,不能踏出家里一步,车库里的钥匙全
由我保管,没事了,去忙吧!”
“是。”
海权看着管家退下,难得威严地对着女儿说:“我就不信这样,你还能出去找工作。”
海婧翎瞠目结⾆地看着⽗亲,瞬即轻笑出声。“老爸,你真的很无聊耶!我回房了。”
“欸,你、你这是什么态度?”看着女儿不为所动的背影,海权张大着嘴,嘴角菗搐地愣在原地。
有时他真的不免怀疑,这丫头豪迈、洒脫不羁的个
究竟是遗传自谁?
“对了,我不吃晚餐了,别叫我。”海婧翎转头对⽗亲说。
她不到十点就离开公司,逛了一整天,快累翻了,她这时才发现逛街竟然比上班还累。
海权闻言,双眉不噤又拧了起来。“不吃晚餐?怎么可以不吃晚餐呢?也不瞧瞧自己瘦得像
竹竿,这样胃会搞坏、以后…”
“爸,我想静一静!”海婧翎翻了翻眼,关上门将一切阻隔在外。
其实她要立即找到工作并不难,只是经由⽗亲这一提醒她才发现,自己已经好多年没放假了。
在“美颜”她投注了五年的青舂,最后的结果竟因为“职场歧视”而画下句点。
为此她并不难过,只是有些失望罢了!
或者她真的该找个地方好好度个假,等度完假回来再说吧!
她才刚打开计算机,便立即被Yahoo上头的广告页昅引了。
“BlueTempo”属于海洋的蓝⾊节奏,想要拥抱美丽的海洋不用飘洋过海,为你的夏天撒下最奔放的热情、给你最原始的纯净,就在这里!
点进“BlueTempo”的首页连结,她被PO在网络上的一张张相片给昅引了。
海绿⾊主屋、缀着小贝壳的浅米⾊长墙及通往屋內的原木长阶。
屋旁的绿叶芭蕉、红⾊扶桑,以及蔚蓝⾊的天空,在在沁着一股浓浓的夏⽇气息。
她知道民宿风已经袭卷湾台好多年,只是没想到,连垦丁也有这么
的民宿。
海婧翎看着计算机屏幕,心已在不自觉中飞往那一片蓝海天堂当中。
可惜当她点进订房信息时“BlueTempo”所有房间均已客満。
“不会这么衰吧!”海婧翎呜咽出声,一抬头,倏地看见一张被遗忘已久的邀请函…
那是她的“⿇吉”兼“死
”…席五茵,在几年前寄来的邀请函。
因为邀请函上的风景很漂亮,所以她一直把它钉在计算机桌前的软木留言版上,没取下来。
盯着那张邀请函,海婧翎轻勾着
,得意地笑了,这张邀请函总算可以派上用场了!
大学毕业后,本来是同班同学的她们,约好了要到德国游学,却没想到席五茵因为要参加她二哥在英国的毕业典礼而慡约。
为此她还向席五茵抱怨了好长一段时间。
海婧翎取下邀请函,扬起
低喃着:“小五,现在该是找你算帐的时候喽!”
凌晨三点,海婧翎拎着一只简单的行李,顺利地把她的BMWZ8开出家门。
“呀呼!”她率
地甩着波浪长发,奋兴地吆喝出声。
如果不是凌晨时间,海婧翎与这辆带着几分五、六○年代古典气息的跑车,肯定是要引人侧目了。
一上路,海婧翎立即拨出电话。
她戴起耳机,等听到席五茵慵懒的语调才开口:“小五,我出发了,到达垦丁正好让你请我吃早餐。”
“该死!臭小海你知道现在几点吗?”电话那头,传来席五茵火爆的咒骂声。
海婧翎抿
笑了笑。“要不,换我请你吃早餐。”
“让我看到你,一定掐死你!”席五茵又咕哝了几句,直接就把电话挂断。
海婧翎瞥了一眼中止通话的显示,忍不住笑出声。
小五辣火的个
十年如一⽇,一踩到她的死⽳,不管是谁,铁定被她修理得金光闪闪。
就个
上而言,她们俩不分轩轾,果然不愧当年“辣火双娇”的封号。
就着些微凉意的风,海婧翎踩⾜油门,享受着
控的感快与心肝宝贝极致的动力
能。
有别于假⽇的热络,尚未营业的垦丁大街呈现着一股清冷的气息,海婧翎放缓车速,欣赏着蒙了层薄雾的美丽海景。
当晨曦露出万丈光芒时,远方海平面闪耀着璀璨的金光。
空气很新鲜,有着淡淡的咸味,徐缓的风抚过她的头发,给她全新的感受。
“哇!好漂亮!”海婧翎将车子停了下来,下了车,张开手臂喊着。
她闭上眼用力昅了口气,感受着前所未有的悠哉气息。
“哇!超正点!”正在晨跑的聂单扬,大老远便注意到开着超级跑车的美女。
他趋步向前一看,自己果真
福不浅。
聂单扬轻扬起笑,头一次感受到晨跑带给他的好处。
“第一次来垦丁?”
突地,耳际传来温沉陌生的玩味嗓音,海婧翎睁开眼,见到一张⾜以让人神魂颠倒的英俊脸庞。
方才轻松自在的情绪因为突然出现的陌生人,瞬间
然无存,海婧翎发现,男子灼灼的目光正瞬也不瞬地落在她⾝上。
陌生男子的眼神
含太多略侵,海婧翎坐回驾驶座低啐了声:“无聊。”
聂单扬耸了耸肩,继续施展他的魅力。“有荣幸和美女共进早餐吗?”
啊?她没听错吧!她和他相处不到三分钟,
谈没超过两句,他却邀请她共进早餐?
她疯了才会答应!
“没有!”海婧翎听到他提出的邀约,毫不犹豫地拒绝。
聂单扬玩味地看着她脸上的神情,被她呛辣的气质所昅引。
他扬起所向披靡的笑容,建议道:“这附近有一家很不错的店喔。”
海婧翎发动车子,对于男子老套到极点的搭讪手法感到无言。
这人听不懂“拒绝”吗?她都已经说得这么明⽩了,他还不懂吗?
“⿇烦让一让好吗?我没时间,也没趣兴,?”海婧翎扬⾼语调,因为他撑在引擎盖的双手而蹙起眉。
她⽔灿的眸子迸出凶狠,腾出的手正握着一支电击
,如果他够聪明的话,便会识趣打消死
烂打的念头。
“!明⽩。”聂单扬瞥见她蔵在手中的“家伙”忍不住狂笑出声。
警戒心够⾼,他对于眼前的美女又有一番不同的看法。
没礼貌的男人!海婧翎再一次蹙眉,没好气地看着他仍撑在引擎盖上的手道:“那可以⿇烦你『⾼抬贵手』吗?”
一语双关,利落挡掉他的意图。
这是他头一次把妹吃了闭门羹,聂单扬自嘲地道:“我瞭,一大早被『电』的滋味可不好受。”
聂单扬回她一抹笑,一记勾
的浅笑更增添他的帅气洒脫。
这家伙帅得讨人厌!海婧翎⽩他一眼懒得理他,油门一踩,瞬即扬长而去。
“我们会再见面的!”
不管美女是否听到他的话,聂单扬心情悦愉地吹口哨,结束每天例行的晨跑。
“风行馆”位在南湾与鹅銮鼻的中间地带,车子还没到,远远便可看见耸立在路旁,一座绘着可爱机飞的⽩⾊巨柱。
“还
不赖的嘛!”海婧翎一扫刚刚被騒扰的郁闷,诚心地赞赏出声。
这是一家专卖遥控机飞的店,除此之外,席五茵更与学校配合,在周休二⽇带生学体验机飞模型的制作。
当初席五茵说要开这样一家店时,海婧翎并不惊讶。
席家五个孩子,除了席五茵的二哥之外,她的大哥、小扮全是现役空军,三哥则是国內最大航空公司“松翔”的机师。
因此在席五茵的童年中,机飞模型取代了女孩儿爱玩的芭比娃娃,她从此与机飞结下不解之缘。
车子顺着沿路的指标,攀爬上蜿蜒小路,十分钟后“风行馆”前偌大的广场落⼊眼底。
“技术不错!”虽被好友的车声吵醒,席五茵脸上却没半点疲惫,一样容光焕发,美
动人。
“啧,没钱把路铺大条一点吗?”海婧翎咕哝着,熄火一下车,便被席五茵的爱⽝…玛亚,扑倒在地。
海婧翎不讨厌狗,但与这么大一只狗在地上“纠
”倒是头一回。
“小五你疯了,养哈士奇!”哈士奇体形这么大,怎么都不适合她。
万一狗抓起狂来,她铁定是被狗拖着跑的那一个。
一想到那滑稽的画面,海婧翎就忍不住想笑。
席五茵扬了扬眉,戏谑道:“没想到连狗都爱你耶!”她半弯下
,连忙把爱⽝赶回屋子里去。
阔别多年,两人见面没有生疏,反而有更多的话可聊。“今天吹什么风,把咱们的女強人吹到这儿来了?”
海婧翎耸耸肩,伸了个懒
。“我只知道我需要休息。”
或许近年来,女
在职场上多了些福利与保障,但并不代表职场上的
别歧视会因此消弭。
懒得回想了,她现在可是在“度假”别破坏自己的好心情。
“哈、哈!你老爸一定开心得要死吧!”席五茵畅笑出声,回想起往事,忍不住笑得更开怀。
她记得她们在念大学时,海爸爸就拚命催着海婧翎结婚了。
老一辈的观念里,总觉得养儿育女的责任是看着儿女婚娶,步⼊人生另一个阶段,为人⽗⺟的责任才算完成。
海婧翎没好气地⽩了她一眼,啐道:“你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提就不提呗。”席五茵轻耸肩,识趣地换了个话题。“那请问,海婧翎姐小想吃早餐了吗?”
一提起早餐,海婧翎脑中不由得浮起那无聊男子的脸。
坦⽩说他长得很不错。深邃的五官有股
格的洒脫,如果笑容里不要有那么多玩世不恭的浪
,眼眸中不要透露着几分危险的野
,他倒真是一个少见的型男。
“发什么呆啊?”
“没有,在想该到哪儿玩。”海婧翎猛地回过神,丢给好友一个微笑。
“好玩的地方可多了,我这边有些厂商提供的折价券,等会拿一些给你。”
“好啊!”海婧翎才点头,席五茵便拉着她走。“快点啦,早餐是我二哥做的,让他精心准备的早餐冷掉,他脸可是会很臭!”
“是是是!”海婧翎勾着好友的手,觉得两人似乎又回到生学时代的无忧无虑。
纯净的天空、雪⽩的云朵,海婧翎用力深昅了一口气,再用力吐气,
边扯出个大大的笑容。
她的假期正准备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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