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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清晨的金湖,波光潋滟,绿柳扶疏。

 光透进屋內,李沅‮浴沐‬在一片金⻩⾊的光芒中醒来,墙上的⽔蓝⾊圆形钟时针正指著十。

 十?十点了?!李沅从上弹坐起来,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睡得这么沈,她一向浅眠的,怎么可能一觉到天亮,而且还睡到十点太晒庇股?

 恍惚中,她闻到了一阵食物的香气,恍惚中,她还听到自己的屋子里有别的声音,她微眯著眼,脑子缓缓开始正常运作,她想起了昨天古天爵陪她回来,还坚持睡到她房里的事。

 那么,现在他人还在她屋里喽?

 李沅披上睡袍,循著那阵香气走下楼,才到阶梯的转角处,她就已经看见那抹⾼大俊的⾝影可笑的围著围裙,左手拿著行动电话,右手拿著锅铲,一边不知跟谁说话,一边煮东西…

 他的背影好宽厚,‮腿双‬笔直修长,微鬈的褐发呈现自然的波浪,⾝上穿著的还是昨⽇的深蓝⾊衬衫和黑⾊长,就算是这样正式的穿著,围上围裙,还是不失他天生的优雅尊贵。

 “強森,你确定是这样吗?为什么我的蛋全都糊成一团?仟么?油要先烧透,才可以打蛋⼊锅?…是,我知道了,胃疼的人要少油少盐…酱油加一点点就很人味了…OK,我知道了,有问题我再CALL你。”

 和远在伦敦城堡里的大厨強森通话完毕,古天爵转⾝把‮机手‬丢在⾝后的橱柜平台上,却在要转⾝与锅子里的蛋奋战时,看见站在楼梯转角处的李沅。

 迸天爵扬一笑。“嗨,早安,你肚子一定很饿了吧?等我一下,很快就有东西吃了。”

 李沅看着他,心里千回百转,连一句简单的早安都说不出口。

 她害怕自己一开口,盈在眼眶里的泪便会决堤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这个男人竟然在帮她做早餐?

 一个从来不曾走进厨房的男人,竟为了她穿起女人的围裙,打越洋电话给大厨,叫他教他这个堂堂的伯爵大人如何煎一颗蛋?

 长方形的餐桌上摆著⽩⾊瓷盘,上头已盛好火腿、蛋及烤好的吐司,她看着他为她涂上浓浓一层花生酱,替她冲好一杯热腾腾的牛,甚至像服务生一样的替她拉开餐椅,铺上⽩⾊餐巾…

 “快吃吧,看起来有点糟,不过这是我的第一次,你试试。”古天爵拿起她面前的刀叉递给她。

 低头咬了一口烤得香脆的吐司及煎得有些焦的火腿,李沅终是忍不住地掉下一滴泪。

 “不会吧?有这么难吃吗?”见她吃到掉泪,古天爵微皱著居,咬了一口自己盘中的火腿,还好啊,虽称不上好吃,但也不至于难吃,这女人究竟在哭个什么劲?

 “不是的…”李沅摇‮头摇‬,拿起纸巾抹泪。

 完蛋了,生病会让坚強的女人变得分外软弱无助吗?竟然动不动就掉眼泪,真是丢人!

 “如果不好吃就别吃了,我开车出去买好了,这附近好像没卖什么吃的。”说著,古天爵起⾝,下一秒钟,他的大掌被一只柔软的手给握住…

 “不必了,真的,我只是…”

 “只是什么?”

 “我只是太感动了。”咬著瓣,李沅的嗓音细如蚊蚋。

 迸天爵挑⾼著眉,目光灼灼地瞅著她。

 他只是帮她做个早餐,她就感动成这样?

 他还以为全世界的女人都希望自己的男人带她们上最好的馆子,吃最的料理,这样的生活品质才能让女人觉得幸福。

 没想到呵,他的子竟然是这么容易満⾜的女人。

 一手撑著餐桌,另一手仍让她握著,古天爵倾⾝,轻轻地在她上啄了一记。“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这样亲密的举动让李沅的心暖暖地,満溢著幸福的感觉。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你是指吻你吗?”古天爵失笑。

 李沅脸一红,轻轻地摇‮头摇‬。“我指的是…你煮东西给我吃、在医院里照顾我、放下你的工作在我家陪我…这些我从来都不敢奢望的事。”

 闻言,古天爵淡笑。“我以前…真的对你那么不好吗?我没煮过东西给你吃,那是因为家里不需要我动手煮。你以前没有生过病,我当然没有机会在医院里守著你、照顾你,就算你生病在家,因为家里总有很多人,所以,也不必我放下工作来陪你。很多事不是我不愿意做,而是没有机会去做,这应该不能算是我的错吧?”

 李沅的动了动,却没说话。

 他说的一点都没错,他们两个之所以离婚,并不是因为他对她不好,而是没什么机会去表现他对她的好,除了买⾐服给她、带她上馆子、参加宴会、让她⾐食无缺的住在城堡里,他可以表现爱意之处也只有在上,而这一点,她可以证明他确实做得很好了。

 只是,三年前的她真的没想过这些,女人总是贪心的,除了物质生活的満⾜之外,好強如她,本不甘心当个菟丝花,永远依附在男人⾝上,当个不能有声音的女人。

 但,现在这种‮立独‬自主的生活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失去了所爱的男人的⽇子,自由变成了更长的寂寞…

 见她久久不语,古天爵头一次有了心慌的感觉。

 他伸手抬起她的脸,正经八百地道:“好,我知道了,如果你真的这么喜我煮东西给你吃,认为这样才叫做疼爱你,那么,我愿意试试看,如果你真的在跟我的工作争风吃醋的话,那么,我也会试著多挪出一点时间来陪你。

 “但,我不准你再生病了,看见你病恹恹的躺在病上的模样,我却什么都不能为你做,那种感觉真是窝囊透了…你该明⽩,我恨透了这种无力感。”

 他的眼底,写著浓得化不开的担心与关心,还有深深的挫败感。

 他在向她投降,他在试著讨好她,他所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像在‮爱做‬的告⽩…

 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不懂…你今天究竟是怎么了?”她扯一笑,不自在地别开眼,低头咬起吐司。

 “我们从头来过好吗?”

 一愕,手上的吐司掉落在⽩⾊瓷盘里。

 “你说什么?”她怔怔地望住他。

 这样别扭的话,她一定要他再重复第二次吗?唉!

 咬紧牙,古天爵把心一横…

 “让我们从头来过…我真的不能没有你。”说就说,谁怕谁?比起他心理、‮理生‬上的需求与疼痛,这样噁心的话本就不算什么。当然,前提必须是她听了会回心转意的话。

 这可能是她认识他以来,第一次听到的甜言藌语。

 明知道是甜言藌语,她还是感动得心怦怦跳著,像是第一次谈恋爱、第一次接吻那样。

 “很抱歉,我没办法这么做。”虽然,她一千一万个‮望渴‬再回到他⾝边,但,已经太迟了,不是吗?

 迸天爵的眸危险的微微眯起。“为什么?”

 “因为…”李沅的话还没说出口,古天爵的‮机手‬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他没伸手去接,连看一眼的望都没有,但对方却似乎打定主意非要打到他接起‮机手‬不可,一声响过一声,一通接著一通。

 “你快点接电话。”好吵。

 他也觉得烦,只好拿起‮机手‬,看到来电显示的发话者是藌雪儿,一抿,终是按下了通话键

 “喂,我在忙,有事吗?”

 “你已经两天没有回饭店了,天爵,工作…真的很忙吗?”‮机手‬的另一头传来怯怯的嗓音。

 “一切都还在构想阶段,所以这阵子会常待在淡⽔这边,你若真的很无聊,可以先回英国去。”

 ‮机手‬的另一头一阵沈默,过了几秒才有声音传过来…

 “天爵…你在赶我走吗?”

 “我没这个意思。”

 “我真的打搅到你的工作了,是不是?对不起,我不会再这样打电话吵你了,你别赶我回去,我想待在你⾝边…就算一个星期只能见你一次面也好,这样总比大半年都看不到你来得好多了。”

 天爵的⺟亲三叮四嘱,告诉她绝对不能让古天爵一个人留在‮湾台‬,因此,就算在‮湾台‬过得很无聊,她也不能就这样一个人飞回英国去。

 “随便你,你开心就好,我妈那边…”

 “我刚刚才跟妈通过电话,她很好,不会有事的,只是,她很关心我们的婚期,天爵…”

 “这种事等我有空再谈,我要挂了。”他冷冷的打断她。

 藌雪儿的表情一僵,心一冷,透过话筒传来的声音却依然温柔得体。“好…你自己要保重喔。”

 “我知道了。”说著,古天爵结束通话,再次面对李沅。

 这个女人趁他讲‮机手‬的时候,已经把他为她做的早餐吃个精光,边还沾著⽩⾊的牛

 他伸手想替她拭净,她却躲他像躲鬼似的忙不迭闪开…

 “谢谢你的早餐,我想我已经好多了,你还是回饭店陪你的未婚吧!”她起⾝,脚步有些慌的离开餐桌。

 迸天爵眼明手快地扯住了她的手,恍然大悟。“是因为她吧!藌雪儿,这就是你不愿意跟我从头来过的原因,对吧?”

 这个原因并不难猜啊,他的表情却像是豁然开朗似的,李沅瞪著他,真不知该说他对藌雪儿太漫不经心,还是对女人心理的理解能力太过薄弱?唉!

 “我说过了,藌雪儿是我⺟亲选的媳妇,不是我。”这样,她还不懂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吗?

 李沅忍不住翻⽩眼,这个男人的脑子究竟是装什么?为什么他好像永远搞不明⽩真正的问题出在哪里?

 “那有什么不同?她还是你的末婚!”

 “当然不同,她是我⺟亲选的,让她当我的未婚也只是暂时挂个名而已…”

 “别忘了那天你急著要用‮险保‬套!”这件事在她心里一直是个大疙瘩,一想到心就痛。

 眉一挑,古天爵失笑道:“那只是为了你出面而用的烂伎俩罢了,你一直耿耿于心?”

 “我⼲什么耿耿于心?我只是提醒你,不管她是不是你自己选的女人,你跟她都已经上了…”

 “我没有跟她上,一次也没有。”他古天爵岂是随便的男人?如果他是,现在他就不会在这里想尽办法要她回心转意,重回他⾝边来当他的子了。

 没有?李沅心一跳。

 瞬间,庒在口上的石头好像全被清光光了,轻松得像是随时可以飞起来。

 “就算…就算你们没上…你有一天也会娶她。”就算真的很⾼兴他没跟藌雪儿上,她也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只好继续跟他唱反调。

 何况,她说的也没错,如果他不娶藌雪儿,那么他为何需要一个挂名的未婚?拿来当备胎吗?这是拿来气她?

 “我从来就没打算娶她进门。”一切只是权宜之计。

 什么跟什么?

 “如果真是这样,你当初就应该跟你⺟亲说不,而不是这样欺骗一个女人的感情,浪费一个女人的青舂。”还让她难过了几天几夜睡不好觉、吃不下饭,真是罪过。

 “我也想啊!”古天爵抓住她的手一紧,眸子一黯,沈声道:“可是我⺟亲病了,可能活不了多久了,这是我这个儿子可以为她做的一件小事罢了,现在这种时期…虽然我还是无能为力当她眼中的孝子,但,我至少可以做到的就是不要忤逆她的心意,你明⽩吗?”

 婆婆…病了?不久于人世?

 李沅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从来没想过那个⾼⾼在上、永远颐指气使的老伯爵夫人会有倒下来的一天…

 懊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难过?伤心?同情?还是感叹世间事的瞬息万变、造化弄人?

 “你…怎么不早跟我说婆婆的事呢?”

 听到李沅还是喊他的⺟亲“婆婆”古天爵感动得一把将她拉进怀里紧紧的抱著…

 “我以为…你从来不曾喜过她。”何况是在两个人都已经离婚的情况下,他告诉她⺟亲的病谤本没有意义。

 他一直知道⺟亲对待李沅的态度很冷淡也很严厉,但,他的⺟亲当初也是这样走过来的,所以他不以为意,总以为婆媳关系就是这样,适应了就好,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直到李沅提出离婚后离开英国,⺟亲乘机对他数落李沅的种种“浪”行径,以及有关她给他戴绿帽等等的传言。

 他认识李沅的⽗亲很久了,从她⽗亲口中,他得知她的部分成长过程及好強善良的个.再加上一年半的婚姻生活里,他对她的观察与了解;老实说,他庒儿不信这样的传言,却不得不因此正视李沅在自己家族里所受到的待遇,以及⺟亲对待她的方式。

 他找来一堆家族里跟自己较亲近的人问话,才知道李沅在家的⽇子眼被关起来没有两样,过的不是闲闲在家没事⼲的贵妇生活,而是宛如管家、佣人的生活。

 但,得知这些,依然不能让他对于她的提出离婚感到释怀。

 如果她爱他,她应该可以委曲求全的不是吗?她怎么可以轻易的说要离去?

 必于这一点,他恐怕永远也无法原谅!

 但,他爱她,他还是‮望渴‬她、思念她、想要她,所以他还是来了,来‮湾台‬找她,这可能是他这辈子做过最低声下气的事了。

 “我的确不是很喜婆婆,对不起。”虽然她不喜婆婆,但是听到婆婆不久于人世,她的心里还是很难过,⺟子天,婆婆生病,她相信夭爵的心里一定也很不好受。

 “不必说对不起,因为…我也不是很喜我⺟亲,虽然她生我养我,但是对她而言,我恐怕只是她巩固家族地位的一个重要东西罢了,不过她还是我的⺟亲,不是吗?何况她就要死了…”

 纤细的指尖封住了他的口。“不要这么说,天爵,我相信婆婆真的很爱你,只是她爱你的方式不是你想要的方式罢了,就像我一直以为你不爱我,可是…你却说你不能没有我…是一样的道理,我想。”

 低眸锁住那两片‮红粉‬⾊的办,古天爵意外的问:“你以为我不爱你?”

 好想咬她…

 在他为她付出了这么多的代价,不顾一切的把她娶进门之后,她竟然以为他不爱她?她有没有良心啊?

 李沅幽幽地看着他,鼓起勇气轻问了一声:[你…爱我吗?”

 迸天爵紧抿著不语,脸上有著可疑的红嘲。

 “你从来没有说过你爱我。”打蛇随上,她半是责难半是爱娇的睨著他,希望可以出她一直想听的那句话。

 “我说我爱你,你就会答应跟我从头来过?”

 “我…考虑。”

 “那等你考虑完了再告诉我。”

 老狐狸!

 “‮考我‬虑完了。”她今天非得听到他说那句话不可。

 他挑挑眉。“答案?”

 她深呼昅了一口气。“好,可是我不保证结果。”

 没关系,反正,他从来就没做过赔本生意。

 “听好了,我只说一次。”连说句甜言藌语也要拿乔一下,免得养成她以为他很好说话的错觉。

 “好。”李沅仰起娇颜期待著。

 “我…爱…你。”缓缓地,他一字一字地说出口。

 并不如他想像的困难嘛,他想着。

 这女人却听得如痴如醉,好像那三个字是藌糖。

 他将脸凑近她,将那两片颤抖不已的‮红粉‬⾊瓣,轻轻地、轻轻地含进嘴里…

 “我爱你。”破例地,他又说了一次。

 为的,是看见她那双晶灿的眸子,再次闪现惊喜与感动。  m.lAN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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