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生了一天闷气,柳沛瑄能用的法子也只有那一百零一招…相应不理,在皇甫靖不死心的“夺命连环叩”和上门巴结后,她纵使有再多的不舒坦,也全让家里那两个女人的口水给“谋杀”了。
“没弄个清楚就
吃飞醋,我都不记得是这样教育你的。”柳太太如是说。
“拜托!哪个男人不风
?只要不下
就好。人家现在连个
都没放,至少还对你好声好气,最后还怕你抓狂似的率先走人,你就不能表现得宽宏大量点,留个台阶给我那未来的妹婿下吗?啐!”柳美蒂也念她,念得她的耳朵差点没长茧。
好吧!说来说去,那两个女人的胳膊全往外弯就对了,千错万错都是她的错,那她还有什么好争辩的呢?
其实她还真想他,两个人除了上回分离一个礼拜那次,几乎是天天腻在一起。人哪,就是
骨头,一旦习惯的事儿突然改变,就觉得浑身不对劲儿,于是在“修身养
”一
后,她再度“重出江湖”
江湖在哪?自然就在她那亲爱的皇甫靖的公司喽!
穿上一袭高雅的短洋装,顶着一副高贵不贵的太阳眼镜,足蹬白色的半长靴,柳大姑娘早上约莫十一点左右就搭车出门了,目的地就定在“江湖”
这回她没打电话先通知他,毕竟自己生了一天闷气,主动求和好像便认定了她有罪,所以她在他公司附近的
天咖啡厅挑了个空位坐下,期待和她阿娜答来个“不期而遇”
老天爷果真待她不薄,十二点二十分左右,前方公司大楼出现目标,她正扬起欣喜的情绪,准备和他来个“偶遇”谁知有个女人紧跟在他身后,一只手还不知羞的攀着他弯起的手臂,瞧得她差点没当场吐血身亡!
果然是个狠角色,
魂不散呵!
对,她是没证据说那两个人有“
情”可那女人三天两头出现在她的眼界底下,还紧紧霸着她的男人,现在是怎样?
想跟她玩是吧?也罢,她大人有大量,既然有人想跟她玩,那么她就陪她玩玩呗!
咬咬牙,她将太阳眼镜戴好,拎起她的白色小包包,踩着三吋高的半长靴,摇啊摇的晃到正走过来的一对男女面前…
“靖,人家正想找你吃饭呢,这么巧就在路上遇见了。”她漾起甜笑,然后像突然发现他身边的女人似的,微微瞠大双眸。“不过看来你有约了,那…我买便当回家,跟我妈一起吃好了。”语调一转,瞬间变成小可怜蛋一枚。
“沛瑄!你怎么都不接我电话?”皇甫靖喜出望外,完全忽略了那个正挽着他手臂的女人,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上。“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得好急?”
“欸,你急着找我干么?”隐在太阳眼镜深
镜片底下的眼,不着痕迹的扫过被“野女人”紧紧攀着的手臂,眸心渗入醋意,她拚命隐忍着正在
口翻腾的怒海狂涛。“不是有『老朋友』小姐陪你就好了咩!”
“沛…”
“我不止是靖的老朋友。”皇甫靖才开了口,吴可伶便截断他的声音,在他来不及反应之际,丢下石破天惊的炸弹…“我们是相爱至深的情侣。”
咦?她耳背了吗?还是风太大,让她产生耳鸣?
柳沛瑄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忆起周英英好像曾经说过,多年前皇甫靖曾有个心爱的女人…她不
晕眩了下。
原来世上还真有这么巧合的事,要不是自己遇上了,她还真当那些个巧合全是编剧们
掰出来的。
“可伶?!”没想到皇甫靖被吓得比柳沛瑄还厉害,连忙甩开吴可伶的手不说,更像看了鬼似的离她三步远,直退到沛瑄身边去。“多年前的往事了,你还提那些做什么?”
“靖,我没有一天忘记过你!”吴可伶一惊,原本还算强悍的脸色,马上转换成另一副幽怨的神情,再度上前攀住他的手臂。“你说过你会照顾我一辈子,要不是你妈不接受我,我又怎会离开你?”
吴可伶一径儿将两人之所以分开,全怪罪给周英英,好似她何其无辜。
皇甫靖霎时有点闪神,那一瞬间的怔愣,更是让沛瑄的心情直接
到谷底!
有道细碎的破裂声在她心口扬起,她默不作声的凝着眼前这双男女…
这个男人真是她所爱的那个?她知道他一向没什么主见,更是不会拒绝别人的滥好人,可遇上这种场面,发呆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她是对自己很有自信没错,但他的心掌握在他自己手里,不是她可以掌控的,倘若他难忘旧情呢?
这下可好了,天杀的好极了,那他们就好好的去“叙叙旧”吧!大小姐她不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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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斯炉上的茶壶呼噜噜的滚着,跪在和式包厢里的女人举起小巧的瓷杯,故作有气质的闻嗅了下,而后轻啜一口,满意的漾起浅笑。
“姐,这茶真香。”她不懂茶这种东西,原本一直觉得那是老人家才会触碰的,可活该倒楣她有个受
式教育的姐姐,隔个几天非得跑趟茶艺馆不可,这
或许是见她一人在家无聊,才特地将她揪了出来,跪坐在茶艺馆里享受茶香的熏陶。
虽然她很喜欢那股茶香在嘴里化开的甘醇,可相对的,她无辜的两条腿已经酸麻得“不醒人事”…可说从来没跪过的她,要她以这种姿态喝茶,还真让她
哭无泪!一边享受茶香,一边还得受腿儿麻痹的折磨。
偷懒?像她这么冰雪聪明的人哪可能会没想到?只是每每想偷懒换成盘腿坐姿,却总让姐那凌厉的眼儿给吓阻,她也只得认命地跪正。
“今年
季的冠军茶。”另一头面色严肃的女人轻吐几个字,眼儿抬都没抬一下。
柳沛瑄不
出惨淡苦笑。这个美蒂的脾
什么时候都好,就泡茶的时候太过严谨了点,和她喝过几次茶,地点都不一样,可每回她就是这么严肃,活像人家欠了她百儿八十万的,想想还真有点受不了。
霍地,美蒂放下茶筅和茶巾,扶着桌面站了起来。“我去一下洗手间。”
一待美蒂掀开门帘,走出这半独立式的小空间,沛瑄连忙将腿双伸直,让几近麻痹的腿稍稍“解放”
这是家复合式茶馆,除了茶还有餐点,这里的装潢高贵清雅,除了独立式的包厢,还有像她目前所处的半独立式座位,用帘子隔开和邻近座位的距离,虽可听见附近的对谈,却又不致相互影响,整体的气氛让人感到放松和舒坦,因此即使不是用餐时间,客人仍络绎不绝。
当脚底板的麻痹感逸去,紧接而来的麻
让她想笑,她努力伸展着每一
脚趾头,不意耳边竟传来她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你不该再来找我。”声音里透着明显的叹息。
“为什么?我还觉得我来迟了。”女人的情绪比男人略微高昂,听得出颇为不快。
“不对,是来错了。”男人这次的叹息没有隐藏,是一道又长又无奈的吁叹。“多年前我们就分手了,回去吧,回去你该去的地方。”
“我该去的地方,就是有你的地方啊!”隔着有点厚度的深
帘子,没有人看见女人的动作,但那声音里的焦躁却不容忽略。“难道你不爱我了?”
柳沛瑄没敢用力呼吸,她屏着气息,似乎好奇着男人的答案。
男人沈默半晌,终于有了答案…
“在你当年选择离开的时候,早就烟消云散了。”
紧绷的神经没来由的松懈了下来,伸手抚向微麻却已不再
得难受的脚尖,沛瑄的嘴角吊诡的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花。
“不可能!”女人显然不能接受这样的答案,这跟她所预想的标准答案完全不一样。“你曾经是那么爱我,我说什么你都好,怎么可能说不爱就不爱了?”
“你也知道是『曾经』?”男人嘲讽的轻笑。“你的娇纵、不切实际和爱慕虚荣,我不是不清楚,为了你,我拚了命的努力工作,用力往上爬,结果呢?当条件更好的有钱人出现在你面前,你不也毫不犹豫的跟上去,即使对方已是年近半百的秃头?”
沛瑄哑声失笑。美女与野兽吗?绝配啊!
“我…”女人窒了窒。“你知道我没爸爸,我只是一时被他成
的外在所
惑,其实我对他一点感情都没…”
“对,对曾经信誓旦旦深爱的我,你都可以不屑一顾的一脚踢开,那富商又能维持多久?”男人似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刻薄,让隔在一帘之后的沛瑄微感吃惊。
“你、你可以用力把我抢回来啊!”“抢回来又如何?你能毫无怨怼的留下吗?”男人摇了摇头。“当你做出决定时,一切就都变质了,如何都回不到原来的样貌,你又何必强求?”
“对,我明知是强求,也知道你现在身边有人了,可我还是来了,你怎么不想想,我是抱着怎样的决心才来找你?”女人的声音开始颤抖。
“或许是你在外头累了、倦了,才想回头再找回你以为的避风港,但你已不是最初的你,我也不是当年的我,一切都变了。”男人有丝疲累,却仍坚持自己的立场。
难得呵~~难得他有所坚持,沛瑄在另一方差点忘形的拍手叫好。
“不是!不是这样的!”女人激动的吼道。“我回来是因为我发现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可以取代你,自始至终,我爱的男人只有你一个!”
男人定定的凝着她。“不,你爱的始终是你自己。”
女人愣住,不明所以的瞪着他。
“你回头想想自己所做的这些事,哪一件不是你以为怎样就怎样?你曾经顾虑到别人的想法吗?人不能永远那么自私,也没有人应该承受你的自私,所以什么都不用谈了。”男人放下杯子,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女人双眸微红,含怨的抓着他。“她到底有哪里比我好?对你真有这么重要吗?”
提起“她”男人的眼神放柔了。“她哪里都比不上你。”
柳沛瑄深
口气,用力掐住自己的小腿;她几乎可以听见那女人那得意的窃笑声。
“论美貌,差你一截,论才情,有双学位的你可说是更胜一筹。”男人慢条斯理的分析,清楚的看清女人脸上得意的神色。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你怎么可能不选我而就她?”女人就快发出白鸟丽子式的笑声了。
“重点是,我要那些外在的东西做什么?”男人再度摇头叹息,叹女人的认不清现实。“她聪明、体贴,而且她懂我,她知道什么时候该顺着我、什么时候可以鞭策我,更重要的是,她跟我妈处得很好。”
“又是那个死老太婆!”提到他母亲,女人失控了。“那死老太婆只会念我,那女人聪明啊,知道抚顺你妈的
!”
“你口中的死老太婆是我妈。”
柳沛瑄翻翻白眼,想笑又不敢笑,闷得差点内伤。
“她就是这样拐到你的吗?”女人愤恨问道。
“不,我妈对她说过更难听的话,但她却没有因此而排斥我妈,现在她甚至比我这亲生儿子更像我妈的女儿。”人的相处没有绝对,她怎能一味的怪罪别人,却从不曾看见自己的缺点?男人至此终于看清楚双方的差距。
那不只是代沟,而是鸿沟。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女人大受打击,不敢置信的喃喃自语。“你就因为她能跟你妈和平相处,所以宁可选她而不要我?”
“是你先不要我的。”男人面无表情的提醒她。“一切就到这里为止,我不希望再见到你,就算以后不小心见了面,也请你当作不认识我,就这样。”
“你等等!”再度拉住男人的脚步,女人犹不死心的做困兽之斗。“她对你真有这么重要?”
男人最后再深深看她一眼,不留情的甩开手。“对,她非常重要!所以我不会冒着失去她的危险,跟你再有任何一丁点的牵系,再见…不,永远不见。”
轻缓的脚步声显示男人已然离去,帘后传来女人压抑许久的难堪哭声,而后,逐渐归于平静…
“你怎么这么懒,跪一下你会死吗?”上个厕所仿佛上了一世纪之久的柳美蒂终于回到座位,一回位子便生气的指责妹妹。
“人家脚麻了嘛!”沛瑄吐吐舌,大眼滴溜溜的转了转。“你去那么久,去大号厚?”
美蒂脸色一变,带着丝困窘。“没大没小,闭上嘴没人说你是哑巴!”
“好嘛,别凶了,再凶下去都没人敢娶你了。”她笑嘻嘻的递上自己的茶杯。“姐,人家渴了。”
“没手啊你?不会自己倒?真是!”唠叨归唠叨,美蒂还是很没骨气的为她斟上一杯温润顺口的冠军茶。
茶香再度在
齿间漾开,饮得好茶的女人泛起丝丝浅笑。
现下是弄清了他的心意,不过呢…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
手机再度上演失常记,怎么叩都找不到人,登门造访却总是
错
差,皇甫靖在吃了几次软钉子之后学乖了,他选择了另一种逮人的方式…守株待兔。
一口气将剩余的年假、病假什么狗
倒灶的假全请了,并将手上重要的工作移交给他最信任的助理,然后成天像个变态般守在柳家楼下,他甚至考虑是不是要为自己准备一顶帐篷,以备不时之需。
他以为自己形迹隐密,理当不会被人发现才是…问题是,聪明如柳沛瑄,她真会不知道他就在楼下“伺机而动”吗?
站在街角电线杆下那么明显的位置,除了野狗偶尔去撒泡
照照镜子之外,就只有他会在那里站那么久,久得她都不
怀疑他是不是和电线杆融为一体了?
入秋后的第一道锋面来袭,气温明显变低,她隔着窗帘觑着电线杆下的人影,像被风吹动的帆布那般抖啊抖的,抖得她心烦,干脆拿了件外套下了楼。
“猪啊你!冷不会回家,站在这里冒充门神喏?”她一接近便骂,状似不甘愿的将外套
给他。
罢了,这些天的惩罚也够了,再让他这么下去,受折磨的岂止是他?她也不好受!
“你终于肯出来见我了?”他咧开嘴笑,嘴
微微泛紫。
沛瑄狠瞪他一眼,可这凶狠的气势却撑不了多久;光看他这样不断发抖,她就于心不忍。
“不想冻死就进来啦!”她扔下话,火大的率先转身进屋。
是!臣领旨!
皇甫靖喜出望外,紧紧抱着外套,像只摇尾乞怜的哈巴狗,跟着皇太后进屋去也~~
*********
赏那可怜的“小乞儿”一顿
,柳太太一脸疼惜的瞧着他那副馋相,然后责备的觑了女儿一眼,摇着头叮嘱他可别噎着。
吃完饭,皇甫靖不由分说的拉着柳沛瑄到客厅,像两尊门神般,直
的站在柳太太面前。
“伯母,我有事想跟你谈。”
柳沛瑄莫名其妙的睨着他,柳太太更是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倒是柳美蒂一副凑热闹的好奇样,直凑过来想一探究竟。
“怎了?”不会是为了女儿老躲他,现下来兴师问罪了?柳太太心口一凛,脸色顿时有点惨绿。
他深深凝了沛瑄一眼。“我想请求伯母,答应把沛瑄嫁给我。”
顿时,柳家的客厅出现三个嘴巴像
了榴梿的女人。
“沛瑄,嫁给我吧!”他诚挚的牵起她的手,让在场其余两个女人全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手臂上爬满
皮疙瘩。
“你…”她答应,她答应!她的心在狂吠,正想冲动的回答,孰料眼角瞟到家里那两尊“木雕”羞心一起,随即敛去笑容,特意摆出酷脸。“你不是跟你朋友说,我是你『租』来的女人?你娶个租来的女人干么?”
“不是!是他搞错了!”他急了,已顾不得一旁还有两个人等着看好戏,全副的心神全集中在她身上。“其实我会找到伯母的服务处,就是那家伙介绍我来的,他说他也是听说…总之他误会了伯母服务处的
质,也误会了我跟你的关系,全是他搞错了。”
柳太太挑挑眉。“你是说,你刚来时老嚷着什么『俱乐部』,全是你那朋友给你的错误观念?”
“嗯哼,我也听说过,什么『出租俱乐部』对吧?”美蒂
恻恻的笑了。
没来由的,皇甫靖头皮一麻,隐隐有种不妙的预感。
“真搞不懂现在的年轻人,到底把我们想成什么奇怪的地方?”柳太太开始考虑是不是要为服务处弄个冠冕堂皇的名号还是啥的?免得老被人家想成不三不四的地方。
“谁知道,我们是做好事耶,就偏偏有人将我们当成下三滥的地方。”美蒂讲话维持一贯犀利的水准,一开口就精准得让人讨饶。
“说得也是,那么我到底是正牌的女朋友,还是随随便便都可以被出租的『租赁女郎』咧?”连沛瑄也认真的思考起来。
三个女人兀自陷入沈思,而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一举求婚成功的皇甫靖,可怜的被晾在一旁,再也没有人记得刚才那稍嫌惊悚的求婚行动。
皇甫靖两眼一泡泪,眼巴巴的瞅着严肃到不行、半点注意力都不愿施舍给他的女人…他的求婚行动就这样注定败北了吗?
谁来救救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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