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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褒禹动作很快,他迅速做好全部安排,短短几内,他见过书青的父母亲,找到新娘秘书打理结婚一切事宜,并订好机票飞往美国,处理他口中的繁琐事情。

 送走庚禹之后,书青定下心准备研究所课业。

 书青顺利考上几间研究所,最后选择母校就读,原因是这里有不错的公寓,而且她懒得搬家。

 至于室友乔力夫,虽然他很野兽,但她不排斥小动物,贺纬翔有点冷淡,至少不会做出人神共愤的坏事,至于阿樱,她搬出去了,有个不怕死的人爱上她,愿意冒着危险和她长相厮守。

 于是书青趁清晨,打了张不实广告,张贴在看板上,把阿樱的房间租出去。

 她坐在桌边,打开电脑,里面有几封庚禹传来的信件。

 他明明忙得不得了,还是一天两封信,每封信末没忘记注明“我爱你”他正努力落实自己的承诺。他说过,要一天一句,让我爱你成为日常生活所需,和早餐、中餐、午餐、睡眠一样重要。

 他打手机给她“我爱你”先飘出话筒,有时,分明没事可讲,他还是电话拨来,一句“我想听听你的声音”就软了她的心。

 她不是歌星,不擅长唱情歌,她不是广播员,声音缺乏磁,但他说她的声音能安抚他的心灵,让他心平气和处理每件事情。

 这是热恋男女常有的现象吧,不能分开太久,否则心灵容易乾涸,他们时时惦记、时时把对方摆在重要地位,时时地提醒对方我爱你,永不转移。

 早上,庚禹打电话来,说他累得要命,才下飞机,还没见到家人,就让经纪人押进片场拍广告,不是沐浴广告,而是男刮胡刀。

 便告中有场戏,他得和女主角在上纠,两人翻翻滚滚,最后一幕是女主角坐在沿为他刮胡子。

 他问书青,下次愿不愿为他刮胡子?她笑答,如果她和女主角一样有钱拿的话,可以考虑,他低骂了声钱嫂,她则在电话这头大笑。

 褒禹问她,夏爸爸、夏妈妈对他的印象怎样?书青回答,你该担心的是我对你的印象,于是他问书青,你对我的印象如何?她难得地给了一个字…Perfect。

 褒禹说,他和家人约在明天见面,他将正式向家人介绍她,要她耐心等待,最慢一个月,他将带着亲人回台湾娶她进杜家门。

 结婚…她还有几分犹豫呢,他们年纪尚轻,能经得起婚姻给予的考题吗?她的学业、他的事业,为婚姻做停顿,是正确或不正确?

 “夏书青,前两个礼拜你去了哪里?”乔立夫靠在门边,敲两声,将她远飞的灵魂唤回。

 “需要向你报告?”书青冷冷回答。

 大家都说她是冰山美人,偏偏啊,她的冰山遇见庚禹,瞬间融化,直接跳过春天进入夏季。

 “你很不友善。”小乔右手支着门框,审视书青表情。

 对他友善?她吃撑着!挤出假笑,她的敷衍很过分。

 “和Dam有关,对不对?”书青假笑,小乔也跟着假笑两声。

 心呛两下,眼光扫过,小乔的观察力好到惊人?

 “我和Dam?呵,呵呵。”这回书青的假笑变成乾笑,心底对他有几分佩服。

 “你看到Dam时,眼睛发直。没猜错的话,你和他肯定有过一腿。”跨进房里,小乔弯下身,眼睛对上她的脸,似笑非笑的表情碍人眼。

 “你以为人人跟你同样,满街的一夜情人?”推开他,她对虫发机不感兴趣。

 “不好吗?游广阔,处处皆朋友。”

 书青对他的佩服在最短时间内消灭“对不起,我无法认同你的游广阔,没事的话,请出去,我有事要忙。”

 “我有事。”

 “什么事?”

 “这事很重要,如果你不清楚代行程的话,我没办法帮你。”

 帮忙?不必了,他只要别把女人往家里带,让她在半夜被鬼哭神嚎的呻惊醒,她便感激不尽。

 书青没回话,小乔了解,他说服不了她“纬翔,我拿她没辙,你进来吧。”

 纬翔进门,坐到书青上,不疾不徐的态度和小乔的过度热心相反。

 “你们到底有什么事?”书青看着一前一后两尊门神,没好气的问。

 “演唱会那天,你的表现不像一般观众。”纬翔开门见山。

 “看演唱会需要配备正常表现?”她没打算公开自己和庚禹之间的事。

 “没有人会在Dam唱Rap的时候,泪满面。”

 “我的情绪反应和常人不同,行不行?”她不习惯被审,小乔的态度已够教人受不了,不需要纬翔再补强。

 “既然你和Dam没任何关系,那么这个新闻你知不知道都无所谓了。”说着,他起身,准备走出房门。

 “等等!什么和Dam有关的新闻?”书青迅速站起,拉扯纬翔的衣袖。

 “没事,反正你和他又不是深。”这时候,他但愿书青真的和Dam没有深

 “贺纬翔!”她用语气恐吓他。

 “要我说?行,代你和Dam的事。”纬翔一脸的没得商量。

 冰山成火山,谁有这等巨大力量?小乔靠到纬翔身边,等着书青言又止的下文。

 “他是我大学之前的邻居,我们的感情不坏。”低下头,书青咬住,说得不乾不脆。

 “暑假你背起行囊回老家,就是为了等他?”小乔问。

 “对,我们约好大学毕业后见面。”她招了。

 “所以Dam本来没有来台湾的计画,却临时排进演唱会,就是为了赴你的约会?”小乔越问越担心,好看的两道浓眉往下垂。

 书青笑笑,点头不足,摇头更不是。

 “经过两个星期的相处,你们之间…”

 纬翔的声音带上担心,书青抬眼看见他的表情,隐隐地涌上几分焦虑。

 “我们谈到婚姻,但他得先回美国处理一些事宜。好了,现在可以请你们告诉我,电视发布庚禹什么消息吗?”语毕,书青看向两人。

 她习惯小乔嘻皮笑脸的模样,不喜欢他神情僵硬、言又止的谨慎表情。

 “你先不要太担心,事情还没弄清楚,等弄清楚以后再哭还来得及。”小乔说。

 哭?小乔用了很重的形容词。

 “到底是什么事?”

 “Dam在台湾莫名其妙失踪,那时媒体闹得沸沸扬扬,后来你回来,没多久,Dam的经纪人发声明稿说,Dam的家人临时发生事情,目前他已经回到美国处理。之后,他拍广告、他录新歌…刚刚,电视上的跑马灯说,他为了赶一场发表会,车子撞上安全岛,目前他的意识不清。”

 意识不清是纬翔避重就轻的说法,跑马灯上面的字幕印的是_…性命垂危。

 “你们在开我玩笑?”寒冽浮上书青颊边,她脸色铁青。

 不好笑!拿庚禹同她开玩笑,这种朋友她不,别开脸,她态度倨傲。

 “除非我们打算和你断,否则我们不会拿这种事对你开玩笑。”纬翔看透她的心思。

 回头,她对着小乔和纬翔发呆。

 小乔没耐心等她回神,拉过她往客厅走,电视打开,不多久,字幕带来了Dam的消息。

 瞬地,寒意自她脚底往头心窜,颤抖主控她的身体,不能说话、不能思考,头脑呈现一片空白。

 算命先生说她的感情线很顺利,怎会一波三折?庚禹是好男人,他温柔善良,是从不糟蹋良家妇女的新好男人啊,要短命也该是受万人诅咒的乔力夫,怎会轮到杜庚禹?难道真是祸害遗千年,而庚禹被列为老天嫉妒的英才?

 泪水刷下,一串一串又一串,了脸庞衣襟,了她好不容易被证实的爱情。

 真是的,为什么不好好开车?工作太累停掉几场表演不就得了,干嘛让自己忙得精神不济?他又不必得靠唱歌赚钱,他不是说要把合约结束、不是说安定的家庭更让他心动?一定是他的脾气太温和,不起经纪人游说。

 美国肯定和他的八字相克,怎会三年前出车祸、三年后又出车祸?这么不会照顾自己,他应该把她随身带上,寸步不离啊!

 什么意识不清?电视明明写的是性命垂危,纬翔的中文造诣和庚禹一样差劲。

 意识不清只是短暂,了不起再次忘记夏书青、忘记他们的盛暑和约定,了不起她再度在他的梦里变得模糊…她不要他性命垂危、不要同他永别啊…是她害的吧,若她别提着水煎包出现,若她不要拖延他两个星期,若她别忙着替他重拾记忆,那么也许…也许他不必这么忙,不必工作一场跋过一场,不必超车、不必出车祸,所以…是老天在惩罚她吧,惩罚她的贪婪,惩罚她强求一段不属于自己的爱情。

 没错,一定是这样!

 因此,她始终对婚姻感到犹豫,要是她不受感动,要是她斩钉截铁说NO,要是…可不可以重来一次?

 重来一次,她保证不出现他眼前,她宁愿遗憾长存,不愿他离开这世界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她不要爱情、不要把庚禹命运和自己锁在一起。

 她愿意放手,倘若她彻底放弃,上天会不会重新给他机会?

 “没事的,媒体擅长夸大新闻,也许Dam只是擦伤,你打电话给他,问个清楚。”小乔往乐观方向想。

 书青没力气打电话,纬翔替她拿起手机,在电话簿里寻到杜庚禹,电话拨出,那头没接应。

 “你有没有他的住址、家里电话、经纪人手机,或者其他资料?”小乔连续问。

 书青摇头,她有E_mail。有电话号码,她以为这样就够了,哪里晓得一旦碰上事情,她照样跟他断了线?

 猛地起身,她冲回房里,抓起行李箱,拚命衣服。

 “你做什么?”小乔跟着跑进房间,阻止她的疯狂。

 “我到美国找他!”

 “你根本不知道他的住址和医院,美国那么大,你要到哪里找?”小乔泼她冷水。

 “不管,我不管,我就是要找到他!”

 她疯了,疯到什么都顾不得,她只要找到他、看见他,确定他平安无事。

 “就算参加美国十游,也不可能要飞就马上飞啊!我问你,你有没有美国签证?办签证要多久,你知道吗?”小乔急着敲醒书青。

 “我要去、我要去!”书青泪满面,控不住的悲伤折腾她的心,他们是前辈子对不起谁啊,偏要受这等折磨?

 “夏书青,你理智点好不?”

 小乔火大,恋爱中的女人缺乏理智,今天他算是见识到了。

 纬翔走到书青身边,接手她收衣服的动作,替她把衣服折叠好,分类放进行李箱中。

 “书青,你是狗仔队对不对?”纬翔问。

 书青抬眉,不解他的话。

 纬翔拭去她的泪水“不要哭,冷静下来,现在你没有时间歇斯底里,懂不?”

 冷静?多难的课题!

 “你先想想有什么管道能运用,可以查到Dam的经纪人、公司,和任何有关他的背景资料,至于机票、护照、住宿的问题交给我,我们分头进行。”纬翔沉稳的说。

 “你要帮我?”书青愣住。

 “对,我陪你飞一趟美国,记得,把你所能查到的资料统统交给我,剩下的部分由我处理。”

 点点头,书青泪眼蒙,他是她的浮板,托住她,不教她沉没。

 “谢谢,谢谢你。”

 “不客气。”纬翔拍拍书青的肩膀,微微笑开。趁这回,有些家务事他也该回美国处理了。

 ************

 走道很长,书青越走越觉寒冷,抓住身边的纬翔,有半秒钟时间她想调头跑开。

 “别怕,你说要见他最后一面的。”纬翔在她耳边低语。

 最后一面?怎会是最后一面?她以为他们的缘分绵延不绝,以为他们拥有的是长长的八十年,怎么一个回头,竟成了最后一面?

 不公平,不该是这样的结局,如果他们注定无缘,那他不该回台湾,两人不该再次见面;如果他们有缘,他怎能用这种方法向她道再见?

 不要,这种安排不合理,她有权拒绝。

 书青停住脚步,她只要转身跑开,只要冲出屋外,只要让雨水淋了满身,她便会清醒过来,然后发现,这些不过是南柯一梦。

 “书青,你来了,庚禹一直在等你,他说要见你最后一面。”杜和杜妈妈看见她,连忙身走来拉住她的手,泪水不断。

 她们也说是最后一面?原来他们真的只剩下最后一面!

 杜庚禹,你好坏,你老说自己孝顺,孝顺的人怎舍得让白发人送黑发人?

 “,你多想了,我和庚禹约定好要结婚,新娘秘书已经替我找到不错的婚纱礼服,就等庚禹忙完手边工作,带你们回台湾宴请宾客。”她挂起笑容说着。

 有没有听过意识控制法?对,她要用意识控制整个状况,那么庚禹不会死,那她不是见他最后一面,他们的爱情可是长长远远,聿福绵延不绝。

 “傻书青,你在说什么?”老泪纵横,书青的话句句教人断肠。

 “,你放心,庚禹没问题的,我进去喊几声加油,他会迅速痊愈。一书青着背说。

 她不勇敢,却装得好勇敢,她的两腿在打颤,她甚至要纬翔扶着才迈得出脚步,可是,她还是选择勇敢。

 彷佛走过一辈子,耀眼的灯光照得她头发晕想吐、想哭,她想的每件事都只能想、不能做。

 “加油,再几步就到了。”纬翔在她耳畔打气。

 她这么骄傲的孔雀呐,一向是她在帮人,曾几何时她也孱弱得需要旁人相助?

 接着,纬翔为她推开门。

 她看见白白的单上一张苍白脸孔,大大小小的管子了他满身,做什么啊?谁让他们这样折腾庚禹?

 走近沿,她再站不住身,屈膝跪下,握住他的手泪如雨下。

 “你说,歌给的礼物全数归我,你还没做到,怎能躺下?你还欠我几十万,我没看见红利,你是不是打算就此扯平?

 我犹豫该不该嫁给你,是你说得好笃定,笃定我的心情,没想到,偷跑的人居然是你!不喜欢我,就请你明说,不要用这么残酷的方式来提醒我,好吗?”

 她说那么多话,庚禹只是一动不动,像个不负责任的听众。

 “你要讲我是林旺,我认了,你嫌我不够温柔可爱,我也同意,只要你肯醒来,我给你批评我的权利。即使你打算否认这场求婚,我也不反对,醒来,请你醒醒好不好?”

 他真的残酷,任由她哭得死去活来,他依然沉睡不愿醒。

 “知不知道回台北那天,我们在火车站碰上杨依依,她对我说什么?她说,我就知道,到最后你们一定会在一起。原来,几年前就有人看出我们不是单纯的哥儿们情。

 你在车厢里,苦着脸问我:“你确定她是杨依依?为什么我认不出她的容貌?”我回答:“脑浆在你的脑袋里,你想对谁记取、对谁遗忘,我哪有能力控制你?”

 你想过半晌后,回答我:“我的心一定很小,小到只能装得下一个夏书青。”幸好哦,幸好你不是说,夏书青太大只,把我心底的空间全数填满。不然,我又要把芹菜当早餐,又要去学瑜珈,把脚往头上摆。”

 书青不停说话,也不晓得他有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她拚命说着,一句接一句,从早上说到晚上,从晚上说到深夜,然后她倦极累极,趴在他边入睡。

 清晨第一束阳光在什么时间进来,她不知道,只知道意识回来时,庚禹不见了,她跳起身,四处寻找,听不见耳际传来的每一道声音。

 她从浴室到走廊,从医院地下室到顶楼,翻过每间病房。

 她心里幻想着,庚禹肯定清醒了,肯定想运动四肢,肯定想躲起来,同她玩捉藏…书青奔跑,跑得鞋子掉了一只,她踢掉另一只鞋子,赤脚踩在地板上…

 “庚禹…庚禹…庚禹…”她到处喊,喊得自己心焦惊惶。“庚禹…庚禹…我输了,我认输,你出来,我认输…”

 心在狂跳,胃在搐,她的泪在颊边泛滥成灾,一道道栏杆铺陈她的心伤,她认输了呀,为什么、为什么他还不出来?

 突地,际传来一道力量,她猛然回身,是纬翔不是庚禹。

 他不说话,表情却写满话语,她盯住他,盯得牢紧,然后恍然大悟,她读懂他的表情,抡起拳头,她往他前猛捶。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去找庚禹!”

 “他死了,他已经死了,你再也找不到他!”纬翔对她吼叫,冷静的他失去沉稳。

 “不信!你和小乔同挂,你们专爱欺骗我的泪水,你们一定是在打赌,看谁有本事教冰山美人发火。”她失去理智、她歇斯底里,她挣扎着身子,想离他的手臂。

 “走,我们马上回台湾,不然下一个死掉的会是你。”

 纬翔抱起书青,她不依,拚命捶着他的肩。

 “不要…不要…不要…”她声嘶力竭地喊着。

 天地在她眼前暗去,书青坠入黑暗深渊…

 ************

 “书青,醒醒。”是纬翔的声音。

 她不愿意睁开眼睛,不愿意面对实际。

 “书青,快,下飞机了。”

 回到台湾了吗?睫颤动着,泪水刷过眼帘,一切结束?

 “书青,别哭,你只是作恶梦。”纬翔推推她,把她从不愿清醒的梦中推离。

 勉强睁眼,她看见纬翔眼底的关心。

 只是恶梦?那么她的恶梦是从哪里起的头?从庚禹搬到她家隔壁?还是他成了歌星,再度回到台湾?

 “我们下去吧,美国到了。”纬翔安定的笑容安慰了她的不安情绪。

 美国到了,不是台湾到了?

 她不确定的问:“你说这里是美国?你有没有糊涂?”

 纬翔难得温柔的拍拍她的头发说:“我不糊涂,糊里糊涂的人一直是你。”

 所以、所以…只是梦?

 书青用力咬下,会痛!现在是真的,刚刚是假的…幸好…她吐口长气…幸好只是梦境…

 尾声

 整天玩花玩草的纬翔,居然是美国电子业的龙头老大,暨通电子的新任负责人?!巧合的是,他和庚禹的父亲有生意上的来往。

 她四处打听Dam的资料始终碰壁,直到无意问她把杜爸爸的名号说出来,纬翔几乎是同一时间,马上连络上杜家。

 她不知纬翔是怎么对杜爸爸说明她和庚禹的关系,但一下飞机,杜家就派专车来接他们。

 医院里,温度过低的冷气从领口、袖口灌进身体里,书青打了个哆嗦。她扯住纬翔死命往前跑,她跑得很快,快到腔里的心脏几乎要跳出来。

 “别急,现在的杜庚禹没本事跑给你追。”他笑开。

 在飞机上,他打了电话和杜伯伯联络,听说杜庚禹已经离险境,幸好他清醒了,否则继续昏下去,也许他会成为植物人。

 “他们会不会拒绝访客,不让我进去?”

 “你是杜家未来的媳妇,我想,他们正列队等你。”纬翔的语气轻松。

 “如果庚禹病情加重呢?”书青胡思想,所有好的、不好的念头,在她脑中纠结。

 “勇敢点,如果庚禹的情况真的不乐观,他需要的不是你的眼泪,而是你的大力支持。”

 书青用力点头,她会尽全力帮他,和从前做得一样好。

 她走了多久她没注意,她满心满脑想的全是庚禹,想他的温柔、想他的春风式笑容,想他从不拒绝人的温和,他是好男人,真的,好到不行的男人,倘若真有天神、有公平,那么弛们该将庚禹留在人世间。

 “小青,是你?!”

 听见旁人唤自己,书青迅速转头,是杜爸爸、杜妈妈!

 书青来不及反应,下一秒,她让杜妈妈抱进怀里“小青、小青,真的是你!太好了,你们两个一定心有灵犀。”

 心有灵犀?什么意思?庚禹知道她要来吗?庚禹终于醒了吗?她有满肚子的话想问,可惜杜妈妈和她一样,有满肚子话想说。

 “医生说,我们不能放弃,要不断对庚禹说话,于是我翻出一大堆陈年往事跟他讲,甚至连小时候为他念的童书都拿出来了。我们说无数话,他没半点反应,的眼泪唤不醒他,爸爸的愤慨也叫不醒他,我们用尽办法,想把他留下。

 直到贺先生打电话来,我们才知道你就是庚禹提过的结婚对象,我们分工合作,在他耳边谈你的事情。说,从前你最爱厨子做的咖哩饺,他天天闹着厨子准备,庚禹听见居然掉下泪来!”

 “他有反应了?”书青问。

 “是啊,他有反应了,然后这几天,我们不断说着你们的事情。”

 对啊对啊,人家说梦境和真实情况相反,所以庚禹醒来了,所以她不会坠入黑暗深渊,她一面笑、一面掉泪,很奇怪的情绪表现,但所有人都能理解。

 纬翔拍拍她的肩,确定没事了,他把自己的手机号码留给她,轻轻一句:“有任何事需要帮忙,打电话给我。”

 然后他转身离开,走出医院大门,他有他的难题正待解决。

 “记不记得你们醉倒在你家客厅那次?记不记得庚禹老把的茉莉花拔得光?原来这小子喜欢你,已经喜欢那么多年…”杜妈妈太快乐,拉住书青说个不停。

 “够了,你要不要让小青进去看庚禹?庚禹等得不耐烦了。”杜爸爸走过来,拉起书青往里定。

 “你告诉庚禹,小青来了?”杜妈妈跟在后头问。

 “对,他在等她,小青,快进去吧!”推开病房门,杜爸爸投给她一个安慰笑容。

 书青深气,走进病房。

 和梦境中一样的白色病房,他的苍白脸色也和梦中一样,不同的是,他的眼光好温柔。

 “嗨。”书青说。

 褒禹轻轻动了动手指。

 他想说:嗨,你变丑了,为什么眼睛下方出现黑眼圈?是眼霜不够用吗?为什么合身的牛仔在她身上变得松垮?是厂牌不好,洗了几次便失去弹

 他还想说:给我几天时间,等我养好伤,我带你到名牌店,重新把你变回美

 褒禹想说的话被胃管挡住,出不了喉咙,红红的眼眶代替他出口心情。

 “你看起来很像恶灵占堡里面的拉乔娃薇琪。”

 褒禹点头,是啊,只要她帮他把管子拔去,他就可以跳起来对付活死人部队。

 “你欠我越来越多了,你知不知道美国的机票和签证费很贵?”

 “书青坐到他身旁,伸出手握住他的,她不喜欢他冷冷的手掌心,她拉起它们放在嘴边呵气,执意为他送上温暖。

 褒禹浅笑,他欠她的越来越多,最好欠下整个世界,他乐意在未来的一生中,慢慢偿还他对她的亏欠。

 弯下指节,他同她十指相扣。

 每次你离开我飞往美国,就会碰上车祸,是美国人不会开车,还是你搞不懂美国的交通规则?要不要我替你恶补几堂课?”她在笑也在哭,泪水染上他的被子,晕出阴影。

 她的恶补很有用,每次总能让他的成绩飘高三十分,她是个好老师,从以前就是。

 “别告诉我,你又失去记忆了,上次车祸,你忘记夏书青,你让梦里的小青失去五官容颜,整整三年半,你把我抛出脑海。

 这回,我不叫你称心如意,就算你忘记我是谁,我也要你把我牢牢记取,如果你的脑袋很坏,记不起来,我不介意在你房间里贴满我的照片,我会把我们的共同经历编写成书、画上重点,你一次背过一次,直到你可以在我的‮试考‬中拿满分。”

 这么感的话语,怎教人不动容?他哭了,她的泪滚入他脸庞,和着他的泪水一路滑到枕头中央。

 摇头,他想拿掉呼吸器,想亲口告诉她,他没忘记夏书青。他想握住她的手心,在上面写满我爱你,他想她的头发,把她的长发弄成鸟窝,再一束束替她顺开,告诉她,从今以后,他会顺从她所有心意。

 他还想带她到安平的黄金海岸吹海风,指着远处的渔船对她说,我是你的港湾,这个港湾只容得下一艘叫作夏书青的渔船,请你在疲惫的时候靠过来,对我诉说你从远方带回来的故事。

 “你知不知道我累惨了?从新闻快报中知道你出车祸,我再也没办法入睡,眼睛一闭起来,就看见你苍白着脸对我说再见。

 谁要和你道再见?不要,我要和你脸贴脸、心对心,四目相望,直到永远。我不给你借口抛下我不管,我不允许你从我的生命中退位,听到没?我不允许,你是我的未婚夫,马上就要成为我的丈夫,将来要当我小孩的爸爸、我孙子的爷爷,要是运气不错,我们还要手牵手带着小曾孙去逛街。”

 儿子、孙子、曾孙…她给了他一本美丽的未来书,他怎舍得不认真翻阅?爱她,从以前、现在,到未来,他的心不转变。

 “若是真的到了不能不离开的时候,你必须让我先走,因为我不爱哭、不爱当可怜的小毖妇,而且觉得丧礼事宜繁琐无趣,懂吗?我先死完,你才可以死,要是你不答应,我就不嫁给你。”

 我先死完,你才可以死!?这是什么造句法?亏她还是中文高材生!

 他怎会爱上这么别扭的女人?可他就是爱上了,在不懂得爱情时就爱上她,爱她的聪明慧黠,爱她的鹤立群,爱她的美丽,爱她的毅力,也爱她圆滚滚的身材。

 “你答应了对不对?”

 他点头,同意这个痛恨繁琐的女,同意她,他要比她晚死一小时,至于讨人厌的丧事,就让儿子女儿去心吧,因为他和她一样讨厌繁琐。

 “很好,约定了呦,要是这回你敢再约,我一定把你的头砍下来,寄给世足赛,要他们拿你的头当足球踢。我不会再回南部老家守着,笨笨的等你回来,不会提一包水煎包试着唤回你的记忆,我会…”话说到一半,她笑开。

 会怎样?她的笑容让他不安。

 “想不想知道我大学四年的兼差工作是什么?”

 不知道,只晓得她是学生,刚从大学毕业,最近准备进研究所拿学位。

 “我是狗仔队,专门跟踪明星歌星,拍下他们不人知的八卦照片。从现在起,我会每天拍下你的照片,躺在病上的、体洗澡的、起衣服在股上打针…这些镜头一定可以替我赚到好多钱。”

 好狠的女生,可惜他就是爱她,能怎么办?点头,他不再约了,这辈子不会,下辈子也不会。

 “谈定了?”书青问。

 他点头。

 “很好,我累毙了,让我睡一下,好不好?”

 她的笑容只维持三秒钟,然后趴到他边,几乎是头一沾上缘,她便沉沉入睡。

 无声叹息,庚禹心疼她的累。

 手触上她的发际,轻轻一句对不起,他好抱歉,不过,他将用一生来弭平自己的错失。

 太阳从云端透出光亮,这里不是南台湾,空气中没有淡淡的茉莉花香,但她来了,带来他记忆中的所有美好。

 【全书完】

 编注:知康予璇与杜以航的采情事,请翻阅棉花糖515《幸福的浓度系列》四之一『5度浅尝爱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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