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梁⽟晴带着远从国美而来的叔叔来到一间小房间,她从没想过自己还能再见到亲人,一颗心也显得非常
动。“叔叔,这些年你们过得好吗?”
“还好,做了一点生意,还算成功。”他异常感慨“本来以为你们家⽇子过得也不错,所以才会疏子联络,没想到竟然发生这种事情…”
梁⽟晴为他倒了一杯茶,內心虽也感叹万千,但这段⽇子以来的磨练,已经让她成长许多。
就像应锡禹说的,她很不幸,但是世界上比她不幸的人多的是,只要她的⾝体健康、四肢健全,没有道理自怨自艾。
她⾝边有这么多关心她的人,有一个这么爱她的男人,这些都是她振作起来的动力。
而除了振作,她更可以帮助别人,帮助那些比她更不幸的人。
这些道理她懂得很晚,但终究是懂了。而能让她这样成长的,都是因为应锡禹的帮助。“都已经过去了,我现在过得很好,真的。”
“看到你很有精神的样子,叔叔也放心了。”
想起他方才说有事要告诉她,梁⽟晴问:“叔叔,你刚才不是说有事情要告诉我。”
对方想了一想“是这样的,当年我到国美创业时,你⽗亲借了我五百万美金,经过十多年,我也算赚了一点钱,现在我想把这笔钱,连本带利共一千万美金还给你…”梁⽟晴有点吓到“叔叔,可是…”
“这笔钱本来就该还给你爸爸的,只是这些年我一直很忙,没有时间回湾台当面
给他,才会发生这样的遗憾…现在我把钱
给你,希望可以稍微弥补一下我心中的遗憾。”
“可是…”梁⽟晴心中还是很迟疑。
“如果早点把这笔钱拿过来,也许你们家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情绪无法自抑,老泪纵横。
“叔叔,这不是因为你的关系。”许多事情似乎都是早就注定好的。
擦去眼泪“你把钱收下吧!对你的生活也会有点帮助。”
“好吧!那我就收下了。谢谢你,叔叔。”
“我会把钱汇到你的户头,这几天就可以⼊账。”他顿了顿,继续开口说出下一件事情“还有一件事…”
“还有什么事情?”
“叔叔一家人都搬回湾台,决定在这里定居下来,叔叔是想,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搬过来跟叔叔住?”
“搬过去?”梁⽟晴完全没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这段时间以来,她一直跟应锡禹住在一起,也没想过这样适不适合,只是下意识的觉得,她也没有地方可以去了,这个世界上,她也只认识应锡禹了。
可是现在一听见叔叔的提议,她第一次觉得自己一直跟应锡禹住在一起,好像真的不太适合。
虽然他们早就亲如夫
,但毕竟还没有跨过去啊!
“叔叔是想,虽然将来你可能会出嫁,但是总得让你有个娘家可以回,所以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我…”
“其实这只是一个提议,你可以考虑看看,总之叔叔已经搬回湾台,你随时要找也找得到人。”
梁⽟晴一时无法做出决定“叔叔,这有点突然,可不可以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再想一想?”
“没关系,只要你愿意,随时都可以回来住。如果你打算一个人生活,也要常常联络叔叔,知道吗?”
梁⽟晴含泪笑了笑“我知道。”
“那叔叔就先走了。”
留下联络方式后,梁⽟晴起⾝送叔叔离去。
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原先以为自己在这个世界上都已经找不到亲人了,竟然到最后又冒了出来,还带给她一大笔钱,真像是在做梦一样。
可是现在的她,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意外之财,一点也没有奋兴的感觉。
有也好,没有也罢,因为她已经拥有应锡禹这个最珍贵的财产,拥有他的爱,是不是富裕的生活都无所谓了。
回到餐厅,发现所有人都不在那里,再到一楼的小起居室,发现只剩下沉欣欣在照顾小宏跟小志。
“锡禹呢?”
沈欣欣看了她一眼,笑着说:“一个人跑到三楼了…看起来心情不太好的样子喔!”
梁⽟晴看着通往楼上的楼梯“心情不好?”
懊不会是听到她与叔叔的谈话了吧?
她将两个小孩托给沈欣欣照顾,一个人上了三楼。
这段时间以来,三楼与四楼已经属于他与她的共同私有空间,其它人都不能上来。
推开三楼的书房里,梁⽟晴看到应锡禹一个人站在窗边,他似乎在喝着酒,不像狂饮,一口接一口啜着。
他想着事情,完全出神,没听见她开门的声音。
梁⽟晴站到他⾝后,拍拍他的肩。“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酒?”
放下酒杯“没事。”
看着应锡禹的表情,脸⾊不蔵喜怒,却感觉到他心里似乎蔵有心事。是因为听到她可能要搬离这里吗?
梁⽟晴直接走上前,紧紧抱住他,像是在诉说她的决定与决心。她不想走,不想离开这里,离开他⾝边。“锡禹,我好爱你…”他笑了,紧紧回抱住她,他嘴上什么都不说,但用尽力气的手臂,却说明了他內心的感情。
“你是不是在胡思
想啊?”
脸一红“哪有?没有啊!”“还不承认…那你⼲嘛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
“我哪有喝闷酒?”他开始狡辩“我是个医生,我知道喝一点酒有益⾝心健康。”
梁⽟晴翻⽩眼,男人真爱逞強,心里觉得不舒服,却死也不说。
“这样啊?”她决定欺负他一下“那我把话收回了。”
“不准!”他急急说着,却又拉不下脸承认自己的心事。
方才他不是有意偷听,只不过是经过,就听见那一句“搬回去”而他承认,乍听之下,他真的心慌了,才会一个人喝闷酒。
他不是那么霸道的男人,看见小晴还有亲人在,也替她⾼兴。只是这样一来,她就必须先回到她亲人⾝边去,而他也没有理由留下她。
他知道,只要他们马上结婚,他就可以留下她。可是她还是得先回到她叔叔那里,才会嫁过来啊!
老天!他真不知道自己竟会这么黏她,一分一秒都不想失去她,真不知小晴失去踪迹那八个月,他到底是怎么撑过来的?
梁⽟晴被他紧紧抱着,差点无法
息。
但是他的一句不准,让她的心如此甜藌。她该说出她的想法,别让他內心如此不安了。“我不会回去的。”
“你说什么?”
带着幸福的微笑,梁⽟晴从没有这么确定自己的心意。她想与他在一起,永远不分离。
叔叔那里,她随时可以回去探望他们。但是她接下来的人生,她要跟这个男人一起度过,因此她一分一秒都不想离开。“我说我不会回去,我想住在这里,跟你住在一起。”
他笑了,俊朗的脸上露出微笑,如此
人“为什么?”
“因为我想跟你一起当小宏、小志的爸爸、妈妈。”
应锡禹心安了,他伸乎摩抚她的头发“这是求婚吗?”
梁⽟晴但笑不语,却无法掩饰笑容里幸福的光彩。
不过求婚这档子事,还是应该男人开口,她可不会抢着做。
幸福,已经握在手里了…
*********
不过应锡禹的态度竟然在几天之后彻底改变,他竟然主动叫梁⽟晴回到她叔叔那里。
“你说什么?”
“…我说,你应该回到你叔叔那里去。”
梁⽟晴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的表情一脸严肃,眼眶里没有一丝情绪与波动。她大惑难解,不懂这个人怎么现在的态度跟几天前完全不同?
那天她说她下回去时,他不是一副很⾼兴的样子吗?怎么现在会这样子呢?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梁⽟晴深深的观察起他,她的眼神让应锡禹有点坐立难安,赶紧固守自己的心防。
“可是你那天…”
“我那天什么都没有说!”应锡禹硬声说道。
“可是那天我说我下回去了,你明明很⾼兴啊!为什么现在又这样说…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很⾼兴,我也没有说希望你不回去。”
他的声音好冷,让梁⽟晴有点吓到。她鼻子一酸,眼眶红了起来。“锡禹,是不是我做错什么?”
应锡禹闭上眼睛“不是!只是我觉得你应该回去。”
“为什么?”
他
自己将这番话说出口“我只是个医生,比不上你们梁家的家财万贯,我想你离开梁家后这一年多来,吃了很多苦头,现在终于有机会了,你应该回去过以前的⽇子。”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梁⽟晴大叫“什么叫作我应该去过以前的⽇子?你把话说清楚。”
“我没有办法给你那种奢华的生活,那不是我负担得起的,⽟晴,这段时间下来,你应该知道这一点。”
梁⽟晴脸上不自觉滑落泪⽔“所以说到底,你还是不相信我,你还是认为我是那种千金大姐小?”
梁⽟晴掩面哭泣“我做得还不够吗?你到底要我怎样做才行?锡禹,你告诉我好不好?你告诉我…”
梁⽟晴趴在桌上哭泣,但是他没有安慰她。他们就这样僵持一段时间,她哭泣,他毫无反应。
她抬起头“我想要留在这里,真的,我不想回去,你不要赶我回去好不好?锡禹…”
孰料,他还是冷着声音头摇“你真的应该回去,⽟晴…不要
我说出更不好听的话…”
他抿着
,表情冷酷,一点怜悯都无;这让梁⽟晴更伤心,他的表现对她而言仿佛天崩地裂,让她不敢相信。
会什么会在几天时间內,他就变了一个样?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那我们呢?你要我回去,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她边哭泣,边
息着“你是不是下爱我了…”
他没有回答,脸上的面具差点出现一丝裂痕,但他却迅速的修补起来,下着痕迹。
任何狠话,他都可以说:任何谎言,他都可以说;唯独对她的爱,他无法否认…
“你走吧…”
梁⽟晴的心一瞬间冷了,不敢相信这男人这么忍残。
他认为她无法陪着他过平凡的⽇子,他瞧不起她,认为她只是个奢华的女人。
她都不知道他心里仍蔵着对她这么深的歧见与歧视。
既然如此,那他为什么要救她?
老天!她的心真的好痛。
她站起⾝,強
自己昂起头,尽管內心是如此的卑微脆弱、如此的伤痕累累,但他这么瞧不起她,她还待在这里做什么?“你真的要我走?”
凝视着她,应锡禹终于出现一丝不舍“离开这里对你比较好,跟着我你不会幸福。”
“反正你就是瞧不起我,对吧?”自嘲一番,苦笑中带着泪⽔“好!我走,我去收拾行李。”
她转⾝离开书房,独留应锡禹一人。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应锡禹就像是失去支撑一样,彻底垮了下来,心里不断告诉自己:这样做是对的、是对的,对她也最好…可是…可是…千万个可是却在脑海中徘徊…
想起她要离去,他竟如此感到心痛不舍。
他已经不定决心去做一件事情,可是这样的决定会伤害她,于是他决定让她回到她的亲人⾝边。
她会懂他的心吗?
他从来没有瞧不起她的意思…从来没有…
十分钟过后,梁⽟晴提着行李走下四楼,经过书房门口,应锡禹抬头,看着她已经准备好的样子,心里的痛楚更甚。
她一双眼睛哭得又红又肿,双
惨⽩,显然遭到很大的打击,可是她仍強撑着自己,背脊
直。
应锡禹站起⾝,走上前去。“我送你…”他想多争取一些与她相处的时间。
“不用了,我自己走就可以了。”她没再看他,独自迈开脚步往楼下走去,而应锡禹也跟上去。
来到门口,梁⽟晴打开大门,外头
雨绵绵的,好像在哀悼着她的境况,悲悯她的感情。
她停下脚步,没有回过头却说:“锡禹,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出生富豪不是我的错,过去的过错我已经悔悟了,你怎么可以这么瞧不起我…”
“我…”
“算了!我不在乎了…”她走出去,淋着雨,当着他的面,往巷口走去。
应锡禹急着要拿伞傍她,却看见她上了一辆计程车离去。
內心的离别之苦已经涨到极点,握着手的拳头指节已经泛⽩,那种痛楚无法用言语形容,更无法排解。
应锡禹颓然的走回屋內,这里又只剩下他一个人了。有⽟晴在的时候,有多美好啊!
一个女人自瓶在他⾝边,陪着他笑,在他不开心时逗他开心;在他累的时候慰抚他的疲劳,为他
持家务。
那正是他想要的幸福。
现在,一切都没有了!
他痛恨自己必须如此忍残的伤害她,但他却无路可走。因为他可能必须离开她,离开她一段好长、好长的时间。
甚至能不能再回来,他一点把握都没有。
人世间的缘分何其奇妙,却也何其忍残。殷殷切切期盼能拥有缘分,却在到手后不得已必须斩断。
他与她的这一段感情,他永远不会后悔,纵使他正面临人生中最重要的决定,更可能因此决定而就此失去生命,他也不会后悔他曾经爱过她。
应锡禹不定决心,回到书房,坐回办公桌前,拿起电话,按下号码。“喂!欣欣吗?我是应锡禹…那件事我已经做好决定了…我决定去国美,加⼊那边的实验室,请你帮我向医院提出辞呈…我知道,我知道我可能一去不回,可是我是医生,我如果有能力救人,我不能躲起来…
“请你帮我照顾小晴,未来如果情况失去控制,你要帮我照顾她…谢谢你…”梁⽟晴当天就回到了叔叔家,果然受到叔叔一家人的热烈
。
叔叔没有女儿,所以简直就把她当成宝贝女儿一样看待:婶婶也对她很好,一看到她瘦弱的模样,拼命的想帮她补⾝子。
她甚至还多了几个哥哥、弟弟,或许是⾎缘亲戚关系,让她完全不费力就打进了这个家庭,成为其中的一份子。
叔叔家非常有钱,完全不下于自己原来的家庭。叔叔生意做得很大,分公司遍布全球,现在由几个哥哥接班,继续发扬光大。
她又回到了宣蒙之家,成为天之娇女、千金姐小。命运之神怎么会这样的玩弄她?让她自顶峰跌落⾕底,再攀升至顶峰。
…其实梁⽟晴知道,与应锡禹相处的这一年多来才是她生命的顶峰,她的成长,再加上情感取得依归,她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
回家十天了,她没有联络应锡禹,却也没有任何一点锡禹的音讯。她赌着气,却也伤着心。
他真狠,几句话否定了她的成长、抛弃了她的感情,真狠…
可是她还是爱他啊!一直一直爱着…
“小晴,怎么还坐着发呆啊!礼服穿好了没?”
赶紧收拾起伤痛的情绪“婶婶。”
看着她已经穿上红粉⾊小礼服,香肩微露,娇
滴。这段⽇子下来,她的⾝材呈现一种纤瘦中带有成
的美感,活脫脫是个成
的女人。
“真是漂亮,我就知道这套礼服穿在小晴⾝上,真是美极了。”
“谢谢婶婶…”此刻的她无心接受赞美,只能随意应和。
她的心里想的全部都是应锡禹,早就不在乎自己穿的是什么了。
婶婶呼唤一旁的佣人拿来一盒盒的珠宝,统统展示在梁⽟晴面前。
以前听闻过这个女孩为了配件的事情闹脾气不参加舞会,所以他把她自己所有的珠宝统统拿出来。“小晴,选一件珠宝戴上吧!”
梁⽟晴看了看,竟然一点趣兴也没有,心不在焉“哦!”“这副好不好?小粉钻搭上祖⺟绿,这一副是婶婶最喜
的,你要不要试试看?”
婶婶选了一副确实非常适合中年妇女戴的珠宝,只见梁⽟晴看都没看,点了点头“都好。”
于是婶婶帮她戴上,左看右看“好像有点老气喔!年轻女孩果然不适合祖⺟绿,我换换看…”
“不用了,婶婶,这样就好了,谢谢你。”
“可是…”
梁⽟晴站起⾝,挽着婶婶的手,
“我们下去吧!让叔叔和哥哥们等太久不好。”她完全不想将时间浪费在选珠宝上。
她只想度过今晚的舞会,一个人躲回房间,想念她的锡禹。
她有一张他的照片,成为这段时间以来唯一的依藉。说他忍残,但不想他,对自己更忍残。
梁⽟晴来到大厅,马上成为现场注目焦点。
那些过去梁⽟晴⽗⺟的朋友也都来了,看见梁⽟晴又“⿇雀变凤凰”心里不噤讶异:而那些曾拒绝帮助梁⽟晴的人,更害怕自己被梁⽟晴报复。
不过梁⽟晴没那么无聊,她只想赶紧结束这一切。曾经她很喜
参加舞会,但现在一点也下。
舞会是为了庆祝⽟晴回到梁家,以及⽟晴的叔叔搬回湾台居住。梁⽟晴礼貌
的与叔叔跳了一支舞后,就谢绝所有人的邀约,一个人躲到角落喝酒。
可是她太美了,各家公子、少爷像是狂蜂浪蝶一样前仆后继,纷纷想与梁⽟晴攀谈,昅引美人的注意。
这些人曾经都鄙视过梁⽟晴败家的行为,但却还是被她的美貌昅引。
梁⽟晴不耐,却不想撕破脸。她借口尿遁,远离众声喧哗,一个人躲到花园散心。
天空一片清朗,让月亮完全透出月光,洒落在庭院中,洒落在池子上,成为一片银⽩世界。
梁⽟晴坐在池边,脫下⾼跟鞋,不顾形象的撩起裙摆,将双脚放进池子里,冰凉的池⽔瞬间⿇痹她的感觉,也让她的脑袋变清醒。
她开始思索一些事情,她不懂为什么应锡禹会在突然间产生这么大的变化,哪有人前几天还亲密的抱她、亲她,隔几天就变了一个人?
这期间究竟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是工作上的事情吗?可是应锡禹这么厉害,大家都称他是神医,怎么可能会对工作上的事情产生烦恼?“那到底是为什么呢?难道他真的是不想要我了吗?”
“当然不是啊!”梁⽟晴拾起头,一下子就看见站在一旁,脸上带着微笑的人。“欣欣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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