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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贝碧嘉死都不付保护费的另一个原因是花店的收⼊与开支本打不平,花店处于⼊不敷出的状况,她还得每个月去向她的“哥哥”拿钱。

 曹城邦美其名是她的哥哥,但是他们既不同⽗又不同⺟,刚好只是因为他爸爸和她妈妈的再婚,让他们成了兄妹,她叫他一声哥哥,基本上他们并没有⾎缘关系。

 贝碧嘉有些拘谨的坐在哥哥面前,从她十五岁那年妈妈带着她嫁进了曹家,她就一直不敢放肆、不敢为所为,生怕哥哥会讨厌她、生怕自己这个拖油瓶会坏了⺟亲的姻缘。

 曹城邦隐蔵起了对贝碧嘉那份不属于兄妹该有的感情。理论上她不是他的亲妹妹,事实上从她十五岁那年进他们家,他就一路看着她长大,可是没有人会把他和她连在一块,大家都当他们是兄妹,没有想过而立之年的他为什么一直没有固定女友?为什么一直不肯找个女人‮定安‬下来?

 “还是收支不平衡?”习惯了那种⾼⾼在上的地位,所以开口总像是在对属下训话。

 “现在买花的人少了。”贝碧嘉的心得。

 “男人都不浪漫了吗?”曹城邦商人口吻。“大家都改送钻石了吗?”

 “男人还是送花。”她马上想到了那个只买百合与星辰的痴情男子,她居然不知道他的名字、居然忘了问他怎么称呼。“只是现代人的选择很多,女孩子又比较喜用金莎巧克力做成的花束。”

 “所以你要不要改卖巧克力?”他随口建议,他是那种属于美型男的代表,斯文、⾐冠楚楚,带着霸气的眼神和口吻,如果他不开口说话、不用眼神教训人,他会是全世界最“漂亮”的男人。

 “不要!”她当了真。

 “我是开玩笑的。”

 “哥!”她微微‮议抗‬。

 “只要你点个头,我可以在公司里帮你安揷个职位!”他想把她拉到自己⾝边来。

 “我不想坐办公桌。”她早讲过了。

 “开花店那么有意思?”

 “起码我自由自在。”

 “碧嘉,你那条街…”曹城邦就是去过了才担心,那里龙蛇杂处,特种营业不少,出⼊的份子又杂,一家花店开在那里不伦不类。“你要不要换个地方啊?我可以帮你找!”

 “哥,我已经二十四岁,你不需要再像我只有十五岁那般的保护我!”贝碧嘉感谢,可是她认为自己早就‮立独‬了。

 “被保护的感觉很差吗?”他没有笑意的问“想保护自己妹妹有错吗?”

 “错是没错,但你要保护我到什么时候?”贝碧嘉的语气忍不住带了些叛逆。“即使我都当曾祖⺟了,你还要保护我?”

 “只要我有一口气在…”

 “你是我哥,不是我老爸。”她笑着揷嘴。

 “严格来说我连你哥都不是。”他故意意有所指。“碧嘉,我们没有⾎缘关系。”

 “我没忘,我姓贝,你姓曹。”

 “所以我保护你…”“我该感你的好意!”她又揷了一次嘴。“我是真的感,但是我没有那么那么娇贵。”

 曹城邦一直认为她只是不懂他的心意,因为她的眼神是那么的坦然、透澈,她是真的不知道他一直把她放在心上疼着、爱着。

 “拿去吧!”他把支票给她。

 “哥,谢谢你!”支票到手后,贝碧嘉就比较安心,不然花店下个月的房租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不要不好意思。”他忽然冒出一句。

 “我没有啊!”她才不会不好意思。

 “我是说,如果你想把花店结束了,不要觉得不好意思,没有人会笑你!”他是这个意思。

 “我没有要结束花店。”她严正道。

 “它赔钱。”

 “你会资助我啊!”贝碧嘉讲得天经地义。

 “要到什么时候?”

 “到你不想资助为止。”

 “如果我现在就不想呢?”曹城邦表情有点硬,他不一定非资助她不可,完全看他⾼兴。

 “哥…”她求他。“拜托!”

 “碧嘉,我是个生意人。”

 “而我是你妹妹。”

 “你并不是我真的妹妹。”

 “但你总有把我当妹妹看吧”她使出哀兵之计。“每个月又花不到你多少钱,如果有天花店转亏为盈,我一定会分你钱!”

 “有那一天吗?”他忍不住嘲笑。

 “我会好好经营的。”贝碧嘉想到自己哥哥是生意人,所以她马上提出全新想法。“或许我该把花店的一小部份空出来卖咖啡,再加上三明治、沙拉那些简餐,这样或许…”

 “够了!”曹城邦不想再听。“贝碧嘉,你就给我专心卖花,别再搞那些有的没的,愈单纯愈好,以后要顶让给别人比较不会⿇烦!”

 “哥…”她微微不悦的嘟嘴。

 “我不会料错。”

 “你太小看我了!”

 曹城邦没再搭腔,再搭腔他怕自己会怈露心中的想法,这女孩…看似机伶聪明,但却笨到了家,他可以给她好⽇子过,只要…她别再把他当哥哥看。

 *********

 中午轮到蓝筱蝶去买便当,少了她的注视,贝碧嘉比较大胆了些,而且他都知道她的名字了,起码她也该知道他的。

 “你的名字不会是什么机密或噤忌吧?”贝碧嘉没有把花束给这个酷感十⾜的男人,她将花牢牢抓在自己手中。

 “汪智威。”他报上了姓名。

 “你的朋友都怎么叫你?”

 “阿威。”

 “那我也可以叫你阿威吗?”她很大方的道。

 汪智威只是抬眼看她,眼神依然忧郁內敛、深不可测,但起码他没有开口反对。

 “不是我想和你装,而是你不觉得这样比较亲切些?毕竟你天天会来买花,叫你汪先生很奇怪,叫你‘喂’又不礼貌,叫你汪智威又好像太拘谨些,叫你阿威…比较顺。”贝碧嘉一口气的说出叫他阿威的理由。

 “你说话速度好快。”他只有这一句。

 “我不是慢条斯理型的女孩!”

 “你不是。”他同意。

 “那个女孩…”她指了指自己手中的花束。“她是个什么类型的女孩?”

 汪智威幸好不是沉不住气的男人,如果这会换成是葛龙,一定会当场被抓包。

 “她是一个文静、话不多的女孩。”他的眼神哀伤。“不爱笑。”

 “所以是那种文艺型的喽?”没有不敬的意思,她只是说出自己的感觉。

 “文艺型?”

 “像我是光、聒噪型的。”贝碧嘉自我解嘲。“天就算要塌下来,怎么也庒不到我。”

 “你很乐观。”

 “做人那么痛苦⼲什么?”

 汪智威就不懂了,既然她这么乐观、这么光,那么一点点保护费她为什么不肯付,宁可和黑道扯不清、惹⿇烦…她这个人的逻辑需要修正。

 见他没有接话,贝碧嘉又问了,反正这一会也没有其他客人上门,现在花店生意真的很差。

 “你是做什么的?”

 “你对我好像很好奇。”他必须要冷、必须装酷,他是个痴情男,不能对她表现出‮趣兴‬,而其实…他觉得她甜得很、有爱心。

 “我是!”她承认。

 “我很不一样吗?”

 “现在要找像你这么专一的男人…”她叹了口气。“简直是作梦!”

 “我只是送送花。”他一副没什么的表情。“我工作的行业也不希奇,我是…顾问,在一个组织里面当顾问。”

 “组织”贝碧嘉的眼神有点怪怪的。“是‮报情‬组织还是杀手组织啊?”

 “公司。”他应付。

 “公司。”她松了一口气。“你差一点就吓死我了,我只差没有说是恐怖组织,因为像你这样的人,应该不会是恐怖份子。”

 但黑道和恐怖份子的差别其实也不大,只是造成的伤害差别而已,不过汪智威不会和她讲这些,他知道她至少是接受他的,他所塑造出来的“深情”模样昅引了她、感动了她。

 “像我这样的男人?”他语气很轻的问。

 “反正你很人。”她不避嫌的说。

 “听着,贝碧嘉…”

 “我知道!”贝碧嘉打断他,好像她和他真是多年好友似的。“阿威,你是想告诉我你不会再喜或是再爱上其他女?我了,而我只是认为你人,你就是人啊!这是事实!”

 汪智威突然觉得自己活像是在“引火自焚”逗贝碧嘉他会不会是在自找死路?

 “你希望我怎么回答你?”他借着付钱来应付眼前这有些无法招架的场面。

 “谢谢我就行了啊!”她把花束给他,并接过他给的钱。“本来想给你打折,但是我现在是惨淡经营,等我收支平衡些时,再算你便宜!”

 “生意不好吗?”汪智威装傻的问。

 “很惨。”

 “但你的店在这条街上,有很多…”

 “对!有很多‮店酒‬、PUB、夜店和招待所,可是会来这附近的男人只想找乐子,他们才不会想买花去讨女人心。”贝碧嘉瞧不起男人的说:“唉,男人都是些只会用下半⾝来思考的动物!”

 “全部吗?”他露出一个有点冷的笑容。

 “你例外!”她不吝给他⾼评价。

 “所以我要对你说谢谢?”

 “不必谢,哪天我可以给你打八折时,你再来谢我!”贝碧嘉真希望有那一天,说完突然盯着他的脸。“你吃过午饭了吗?”

 “还没。”汪智威心想她就要上勾了。“你想要请我吃午饭吗?”

 她摇‮头摇‬,但是她从柜的格子下方拿出两个三明治,拿到他的面前。

 “给你,我自己做的。”她甜美一笑。

 “这是你的午餐?”

 “不,我的午餐是便当。”她不习惯撒谎。“因为你都是中午来买花,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吃过了,所以我就做了两个三明治,如果你没吃过午饭,那三明治给你当午餐,如果你吃过了,我和筱蝶就当下午的点心,筱蝶…你知道的,是我的店员…”

 “我知道。”他的声音有些不顺,如果要选今年最“狼心狗肺”的男人,他一定可以⼊围。

 “你要吗?”她指指三明治。

 “我要。”他说。

 “如果你要,除了三明治,明天我用保温瓶帮你准备一些热咖啡,因为光是三明治太⼲了,你总要喝点东西。”贝碧嘉热情的提议。

 “你不必这么⿇烦。”汪智威真想要刺自己一刀。

 “不⿇烦。”她灿烂的笑。“真的一点都不⿇烦!”

 “那…你⾼兴就好。”他拿起了那两个三明治,觉得仿佛有千斤重似的。

 “明天见了!”贝碧嘉‮悦愉‬的说。

 “明天见。”他马上转⾝走。

 他妈的!懊死的!汪智威边走边在心中大声骂。

 *********

 梆龙不知道汪智威是吃了火葯或是炸葯,只见他一回到总部办公室,就将手中的那一束花狠狠朝墙壁上摔去,但接着他又把两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三明治,很神圣的往那张大桌子的桌面上一放,好像想要供奉起来似的。

 “阿威,吃炸葯了?”

 “⼲!”汪智威很率的丢出一个字。

 “⼲什么?”葛龙追问。

 “真是他妈的!”他骂声不绝。

 “谁惹你了”因为肚子有点饿,刚好桌上又有两个三明治,所以葛龙伸出手,顺手去拿三明治…

 “不准碰!”他突然大吼一声。

 “有毒吗?”葛龙缩回了手。

 “反正…”汪智威露出一个不知道怎么说的苦恼表情,在他的人生岁月中…到目前为止的人生岁月…从不曾这么困扰、挣扎、矛盾又不知如何是好,两个三明治居然就打败了他。

 “阿威,发生什么事你说出来了就没有事,而且我也不相信会出什么事。你想砍谁、杀谁、轰谁都给我,不用气成这样子!”葛龙安抚他的哥儿们。

 “你不懂!”他只是瞪着那两个三明治。

 “你又不说!”

 “问题大了。”他心里清楚,知道自己真的惹出了个大⿇烦。

 “阿威,这真的不像你。”葛龙担心的瞧着他。

 汪智威不答,只是拿起了其中一个三明治,打开塑胶袋,看了半天之后,咬下第一口…他看着手中的三明治,他看到了吐司中夹着火腿、起司、蛋、生菜,都是些很普通的材料,有加美乃滋,口感也还好,可是吃在嘴里,再进⼊他心里的那种滋味,实在不是言语能形容的。

 这其实不只是一份三明治,还有贝碧嘉的一份诚意和喜,因为在乎,她为他特地做了三明治。

 “阿威,我可以吃另一个吧?”葛龙猜不透他哥儿们的行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这是贝碧嘉做的三明治。”他说了。

 “你是说花店那女孩?”葛龙看看三明治。

 “是她为我做的!”

 “那又怎么样嘛?”他完全不能体会。“我不能吃一个吗?是太好吃还是太难吃了?”

 “她…你感受不出她的心意吗?”

 他的脑筋转过来了。“你是说不必一个月,我就要输你一辆法拉利了”

 汪智威现在想的不是保时捷、不是他和葛龙打的赌,而是贝碧嘉的那一份真心,她真当他是一个痴心男子,天天买花哀悼死去的女友,她喜他的至情至,但事实不是如此啊!

 “现在是怎样”葛龙不希望自己老处在状况外。

 “我明天不去买花了。”汪智威宣布。

 “所以我赢了”葛龙咧嘴笑。“我要黑⾊的法拉利!真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到手啦!”

 “葛龙,你有没有人啊”

 “阿威,装纯情男、装痴心的是你,不是我哦!”葛龙看看那三明治。“我去吃牛排好了,你慢慢享受这两个三明治…”

 “⼲!”汪智威更愤恨的骂了一句。

 “法拉利啊法拉利…”葛龙吹着口哨离开。

 他颓然的坐下,不知怎么的,他竟心疼起贝碧嘉的这一份心意,他该怎么面对她?他还能面对她吗?

 *********

 两个三明治和一罐保温瓶就放在柜上的显眼处,但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汪智威却没有出现,已经下午快两点,但他始终没有来。

 贝碧嘉知道自己心神不宁,她也不在乎蓝筱蝶看出她的心神不宁,她的视线始终停在花店⼊口的那片玻璃门上,可以清楚的看到来往经过的人,可是都没有汪智威的⾝影。

 因为她什么都对蓝筱蝶说了,所以对今天汪智威的缺席,蓝筱蝶也是有些困惑。

 “我想他今天不会出现了。”她说,看了看贝碧嘉那碗碰都没有碰的牛⾁面。“你今天中午还没有吃哦,面条都糊了。”

 “我没有饿的感觉。”贝碧嘉回道。

 “因为你的心思本不在这上面。”

 “一顿没有吃也不会虚弱的昏倒!”她的口气不是很好。“我怕汪智威是不是出了什么不好的事,例如…”她心惊胆跳。“车祸”

 “你一定要这样吓自己吗?”蓝筱蝶拿着洒⽔壶,给绿⾊盆栽洒⽔。

 “对,我太神经质了。哪有那么倒楣的事?他心爱的女人出车祸,他也出车祸,我不相信人会这么衰!”

 “他可能是工作忙。”蓝筱蝶推断。

 “我想也是。”

 “那你的心可以定下来了吗?”这才是她的重点。“那份婚礼布置的会场崩价单,你还没有FAX给人家,温‮姐小‬在等。”

 “我晚一点再弄。”

 “扶轮社订的三对花篮要开始揷花了。”

 “不急。”

 “碧嘉,如果他会来,那么他就会来,你这样‘望眼穿’也改变不了他没有出现的事实。”蓝筱蝶太过冷静的说。

 “我只是怕他出事。”

 “那也是他的命。”

 “筱蝶!”知道蓝筱蝶对男人一向敬而远之、冷淡应付,她问过筱蝶原因,但是没有给她答案。“阿威没有惹到你,你能不能有点良心?”

 “阿威?好像你和他有多。”蓝筱蝶不能接受。“你到底是中了什么琊?他只不过是来买花给死去的爱人,是一件很…普通的事,你不必把他的行为放大到圣人的地步。”

 “你真是没肝没肺!”贝碧嘉没有好气道:“对一个死去的女人他都能如此用心、如此真心,那么如果他再爱上一个女人时…”

 “再爱”蓝筱蝶诡异的笑。

 “他不会再爱吗?”她有点担心。

 “如果他真那么爱那个已经香消⽟殒的女人,我想他是不会再爱。”蓝筱蝶瞄瞄贝碧嘉。“你喜他?”

 “我接受他。”她直言。

 “接受代表什么意思?”

 “代表我把他当朋友,我觉得我和他会成为很好、很好的朋友。”她的预感一直很准。

 蓝筱蝶叹了口气,有了国三那年那次龌龊不堪,令她感到很羞聇的经验后,她对男人早就恨到了骨子里,她对他们没有期待、不抱希望、不想和他们任何一个有任何的牵扯。

 “筱蝶,如果他不再来呢?”贝碧嘉好失落、好沮丧。

 “那就接受事实啊!”“是不是我那两个三明治把他吓到了?”

 “真有那么难吃吗?”

 “蓝筱蝶!”她这一会可没有半点幽默感,她的一颗心都悬在汪智威的⾝上。“我是在想是不是我那两个三明治给了他太大的庒力,我又说要帮他准备咖啡,或许他真被我吓到了。”

 “对,有些男人不喜主动的女人。”

 “我不是主动,我只是关怀。”

 “也许人家不要关怀,人家只想默默疗伤。”蓝筱蝶摆出一个漠不关心的表情。“振作一点,把他丢到脑后吧!”

 “你没⾎没泪,我真想开除你!”她威胁。

 “说实话也有罪啊”

 贝碧嘉叹了好大一口气,但接下来也只能乖乖准备花材,该做的事还是得做,哥哥帮她们介绍了不少生意,她总要给哥哥面子,说不定…明天汪智威就会出现,然后他会告诉她他到外县市出差,赶不回来买花,他一定有好理由。

 “碧嘉,你真的喜上他了?”蓝筱蝶露出悲哀的表情,她放下洒⽔壶,来到了工作台前。“我第一次看到你这样子。”

 “我只希望他安好。”

 “他会安好的。”

 “那他怎么没有出现”贝碧嘉不知道自己的反应会这么的烈。

 “碧嘉,”蓝筱蝶快要受不了她的烈情绪。“你忘了他吧!当回那个光、热情有劲,又爱看网路上有关两有趣文章的贝碧嘉好吗?”

 她闷着头做事,没有回答那个原本的自己…好像在莫名其妙间消失了。  m.Lan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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