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二更刚过,乌云掩月地覆在墨⾊当中,即使朱胤然帮她安排的厢房位置偏远,她亦可感觉整个王府仍不感夜意地呈着股热络的气氛。
用过晚膳之后,⽔蕴星便藉故回到厢房当中休息,直至人声渐寂时才换上黑⾐装束,准备至三世子的跨院取回灵珠。
沿着⽩天走过的小径,⽔蕴星痹篇了来回巡逻的守卫,顺利地进⼊三世子的跨院。
守卫来来去去,显然没人发现她的闯⼊,⽔蕴星进⼊书阁后,心头却有股挥之不去的诡异。
此种感觉因何而来,连她也摸不清,但现下最重要的是偷天换⽇,把真的灵珠取回!
依着三世子⽩天的动作,⽔蕴星顺利拿到锦盒,却没想到一打开盒子,有着茕茕莹光的灵珠却变成了一颗平凡的珍珠。
可恶!看来有人早她一步换走了真的灵珠!但会是何人呢?
⽔蕴星懊恼地蹙起眉,黑眸掠过了一丝
惘,不明⽩自己究竟被卷⼊什么
谋当中。
正当她疑惑之际,一股掌风由后袭来,強劲的內力由后背穿肩而出,她硬生生接了对方一掌。
此人武功不弱,绝非泛泛之辈,此掌挟着七成劲力,夺命的意味甚浓。
掌气
了⽔蕴星体內的真气,受袭的肩顿时泛着股炽人的热意。
懊死!来者是谁?
在她的思绪混沌之际,黑⾐人锐眸瞥向桌案上半开锦盒內的珍珠,大为愕然。
“把灵珠
出来!”
既然灵珠已被调包,她便无需再逗留,⽔蕴星默然不语地扬掌朝他攻去,企图离开。
“别走!留下灵珠!”黑⾐人棋⾼一着地制住她的腕,不让她有脫逃的机会。
⽔蕴星完全想不透眼前的状况,只得全神应付,瞬息之间,两人已互换了十来招。
“有贼呀!有贼呀!”
就在此刻,书阁外的灯火骤亮,由远而近的人声让她大感不妙,假若再这么
斗下去,便再也无逃脫的机会!
无暇细思究竟出了什么问题,⽔蕴星瞥见案桌上的香炉,捉准时间素手俐落往上一挥,霎时炉盖飞落,炉中的檀香粉因此翻落,倏地形成散落的飞尘。
黑⾐人未料及⽔蕴星会出此招,即使双手已敏捷地覆住双眼,却也因眼前飞尘漫布暂时失去了视线。
⽔蕴星见状,瞬即翻⾝离开书阁。
在离开前,她瞥了眼廊前两个被打晕的守卫,并在那雕梁画柱之间,隐约瞥见一抹
悉的颀长⾝影。
是他?
⽔蕴星将愕然庒回心底,隐约感觉似乎所有的事在瞬间脫了轨,
夺灵珠的人似乎不只有她!
*********
“站住!”黑⾐人低喝,不肯善罢甘休地紧追在⽔蕴星⾝后。
朱胤然在一旁观看着,心想⽔蕴星已受了一掌,依她的武功定是抵挡不了黑⾐人敏捷若风的攻击。
在对方掌风疾落之时,他出手介⼊两人的打斗中。
黑⾐人未料有第三者出手,圆目猛瞠道:“莫管闲事!”
朱胤然闻声,只觉黑⾐人的声音极
,片刻间却想不起在哪听过。
两人对了几招下来,他略占上风,再过数招,两人双掌相
,啪的一声,黑⾐人猛退了数步,蒙面的布巾也被朱胤然忽探向前的手摘下,露出真面目。
“福隆?”朱胤然大感意外,没想到这黑⾐人竟是三弟朱泫义⾝边的人。
埃隆见⾝分败露,倏地旋⾝,⾝子借势窜起,翻过回廊尽头的⾼墙,瞬即便消失在两人面前。
怔然瞪着那背影,朱胤然眉头深锁,待他回掌收气后便见四方灯火晃动,且不断传来人声。
看来今晚在书阁的一场打斗已惊动了王府的守卫,未及细思,他二话不说地拉起⽔蕴星的手往府中隐密之处疾去。
⽔蕴星微怔,因伤而气息渐促。“放开我!你到底想怎样?”
“这种情况,留下对谁都没好处,四姑娘!”朱胤然眉间染忧,当下只觉要尽快将她带离王府。
原来他已识破自己的⾝分!⽔蕴星暗惊,抑不住地讥道:“你跟踪我!二世子这也算英雄好汉的行径吗?”
“偷走灵珠对你没好处!”长叹了口气,朱胤然不解她为何要铤而走险盗取灵珠。
“我没偷灵珠!”⽔蕴星秀眉轻蹙,登时満腔怒火朝他发作。“在我进书阁前,灵珠早就被调包了!”
“不可能!”他扬眉,俊眸深邃而
郁。
“信不信随你!”她冷哼,
扬的情绪触动肩上的伤,让她瑕⽩的芙颊添了分楚楚可怜的娇柔。
“受了伤还这么精神,想来我不必为你担心。”朱胤然扯
调侃,嘴上虽这么说,扣住她手腕的掌却移往她不盈一握的纤
上,让气力尽失的⽔蕴星可以有所倚靠。
“反正不找到灵珠,我便不走!”她虽要強却也挣脫不了,只能双颊生热地任他一再“轻薄”自己。
“为什么?”朱胤然话才落便瞥见一抹人影往他们的方向而来,心一凛,他抱住⽔蕴星闪进廊缘。
朱胤然的宽背一抵柱,廊边地板却霍地掀开,显然他触动了什么机关,开启了地下密室的通道。
未及反应,两人同时坠⼊那方黑洞当中。
朱胤然紧抱着⽔蕴星,却控制不了坠势,两人随着往下倾斜的坡道滚动了好一会,终于被尽头处一道墙给挡下。
地道幽暗,伸手不见五指,朱胤然从不知道王府內还有如此隐密之处。
“你没事吧!”思绪一定他立即开口问道。
让他这么紧紧抱在怀里,她想要再受伤也难,⽔蕴星思及此,俏脸生热地
了心跳。
“没事。”她低声回应,在朱胤然的搀扶下站直了⾝。“这是什么地方?”
扬掌摸索着幽冷的墙面,朱胤然拢眉沉声道:“不知道。”
“你自小在王府长大,怎么可能不知道?”她轻啐,为他的答案大失所望。
“王府不如民间,其中心机又岂是寻常人所能预料。”他扬笑,笑容里夹杂着诸多莫可奈何的郁闷。
⽔蕴星心绪摆
地抿了抿
,正
开口,嵌在阒暗地道上的火把却登时亮了起来。
火光遽燃,两人顿时看清所处之地,原来此处是一座石块彻成的地底密室,而他们此刻是处在密室外的某条通道上。
“大爷,『东西』已蔵在您指定的地方了!”
一听到动静,朱胤然自然而然将⽔蕴星揽在怀里隐⾝在角落,说话的人声音清晰,两人向发声之处望去,只见火光正好映出两道剪影。
那人话方落,几声咳嗽响起,诡谲地回
在密室当中。“办得好!”“大爷放心,小的一定会严守这个秘密。”
“我相信!本世子自会给予你相当的报酬。”冷嗓一扬,紧接伴随着一声惨痛的哀叫。“不过…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哀声回
在密室中许久才散去,⽔蕴星一瞧见倒映在墙上的情景,难掩错愕地将脸埋进朱胤然怀里。
太忍残了!这…便是朱胤然口中的心机吗?
⽔蕴星贴在他怀里,汲着他⾝上清冽的气息,握紧的拳却也平息不了心中的颤动,隐约地,她感觉到朱胤然⾼大的⾝躯紧绷着。
“灵珠是世上罕见之宝,却也勾起人
最丑陋的一面,在王府它成了争权的利器。”朱胤然一提及这些,心不由得忽地一沉,难再有好心情。
“什么?你说…灵珠?”⽔蕴星若有所觉地看着朱胤然,等着他继续未完的话。
“若我没猜错,他们口中的『东西』,指的应该就是灵珠。”略一思考,他已大抵明⽩发生了什么事,现下他需要的是亲自应证这一切。
⽔蕴星看着他沉重的侧脸,心中惘然,眼神尽是落寞,这重重的牵扯让她不知道灵珠是否有重回灵珠岛的一⽇。
过了好半晌,确定密室再无动静后,朱胤然警觉地半探出⾝,捕捉到
悉的背影离去后,他回眸道:“我们得找出口离开。”
他低下头,感觉到一股若有似无的幽香窜⼊鼻端,心神一
,这才发觉⽔蕴星纤弱的躯娇正抑不住地打颤。
“没事了!”以为她仍心有余悸,他的掌轻抚着她的背,却没想到⽔蕴星清雅的容颜起了一丝波动。
“你…会为了灵珠杀我吧?!”听他剖析王府的种种,⽔蕴星心底不得不如此揣测。
朱胤然看着她绝望的清冷面容,不解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假若灵珠真的是王府争权的重要宝物,你又如何能置⾝事外?”目睹可怕的一幕,⽔蕴星再也无法说服自己,朱胤然是不同的。
再怎么说他也贵为世子,自是会与他杀人的兄弟一样,为保权位不择手段做出伤天害理之事。
她突如其来的话让朱胤然感到啼笑皆非。“四姑娘,你知道我不会杀你的!”他轻语,低沉的语调透着万千柔情。
他眸中显而易见的柔情教⽔蕴星倒菗了一口气,她似被点了⽳,瞠着眸、愕然地无法反应。
朱胤然低哑轻笑,低头觑着她娇憨可爱的模样,双手捧着她的脸,轻轻吻上她苍⽩的
。
虽然仅是蜻蜓点⽔般的碰触,却教⽔蕴星好似着了火般,感觉
上仍残留着他的温度,那
着⿇热的烫在
上散开,缓缓沁⼊了心扉,泛起圈圈涟漪。
⽔蕴星圆瞠着眸,震慑地不知该做何反应。
他、他…眼前的男子对她做了什么?
⽔蕴星耳边嗡嗡作响,脑中一片空⽩,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他…这无吃岂徒竟然就这么把她给轻薄了去!
千百句咒骂在口中盘旋,偏偏此刻的她一句话也嚷不出声。
“我舍不得…”将她的情绪纳⼊眼底,灼热的鼻息
绕,朱胤然双手上瘾般地不愿松开,以指腹不断挲摩着她颊上美好的感触。
随着他的指撩拨,⽔蕴星羞窘地难以自己,他们…怎么会进展到如斯地步,她怎么会任他轻薄而不予反抗?
她懊恼至极、无助至极呀!
“别一脸要将我生呑活剥的模样,咱们得赶紧找出口离开,你肩上的伤马虎不得。”満意地瞅着她颊上生晕的模样,朱胤然恢复一贯神态,从容开口。
瞧他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蕴星抬臂赏了他一记拐子,率之前行而去。“无聇!”
“真狠!”
吃痛地低咒了声,朱胤然瞅着她的背影,深知自己的心已深受她所牵引,怕是再也找不回往⽇的洒脫不羁。
*********
走出地道进⼊方正石室,两人赫然惊觉方才墙中倒影仿佛只是他们的幻觉。
灰墙石室宽敞洁净,没有遗留半点痕迹,朱胤然暗惊其行事俐落,似乎已脫离他对兄长体弱多病的印象。
“这间石室应该可直通我大哥的院落,出去后我们得迅速离开,你可以吗?”估量着眼前的局势,朱胤然迅速下了决定。
“无论如何,我不会成为你的负累。”她毅然接口,盈若秋⽔的眸子有说不出的果断。
朱胤然笑了笑,哪里会不明⽩她
子里的倔傲。“我明⽩,你自和一般姑娘不同。”
这话再一次惹红了⽔蕴星的脸庞,莫可奈何地⽩了他一眼,她这才明⽩朱胤然有厚如城墙的脸⽪。
要不他怎能随口便说出教人怦然的话语?在心跳速加的瞬间,⽔蕴星在心中暗自哀叹着。
她的心是不是已失去了掌握,一个劲地偏往这男子呢?
朱胤然无暇理会她脑中飞转的情绪,只专注回想方才窥见之事,直到扳动了石室的机关,看着石室的门才开口问:“你为何会想偷灵珠?”
⽔蕴星圆瞠着眸,隐忍不住地扬⾼嗓。“好笑!灵珠本来就是灵珠岛的镇岛宝物,我不过来取回自家的东西罢了!”
“自家的东西?你是灵珠岛的人?”她说的理直气壮,朱胤然有些讶异,好半晌后才反问。
“我是不是灵珠岛的人都与你无关。”她敛眉,不愿再透露更多,心绪一定,肩上灼痛更加明显。
“咱们现在同坐一条船上,难道你不觉得我们该同舟共济吗?”他撇过头,黑眸深邃地让人瞧不真切。
“什么意思?”
“如果我没猜错,我猜灵珠在我大哥手里。”
丙真是螳螂捕蝉,⻩雀在后?在一层层菗丝剥茧的推敲之下,朱胤然终是明⽩这“失珠目的”的前因后果。
三弟要将失珠之责裁赃至他⾝上,却不知大哥早已布署一切,成了最后的持珠者,这一切的一切,发展完全出乎意料之外,却也教他更加心灰意冷。
思绪一转,朱胤然突如其来地问:“你非得拿到灵珠吗?”
“此点无庸置疑!”一提起灵珠,⽔蕴星眸中那凛然不惧的模样再次出现。
“四姑娘,咱们做场买卖如何?”
朱胤然瞧着她坚定的神情,心头一暖,
边跟着
开浅笑,在他印象里⽔蕴星就是这般自信而率
,似乎只要她下定了决心,这世上便再也没有其他事可以难倒她似地。
或许这正是她在自己心中特别的原因吧!
又是买卖?相较朱胤然脑中千思百转的想法,⽔蕴星在心底轻啐了声,不以为然地细思,与他做买卖她总是吃亏的一方,这一回她才不会蠢到再同他做什么奇怪的买卖!
她拧起眉直接否定他的提议,而肩上火焰般的烧灼感,更令她每一寸肌肤都带着难耐的剧痛。
轻扯着苍⽩的
,她倔強地拒绝回答他的任何问题。
“我帮你找灵珠,但我要知道你想得到灵珠的原因。”他温温浅笑,言简意赅地开口。
假若找灵珠只是为了成就兄弟间的争斗,他宁可让灵珠回到属于它的地方。
“你…要帮我找灵珠?”莫非肩上的伤让她的脑子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她瞅着他,期望能由他脸上看出一些什么,无奈只是更加地
了思绪,她该信他吗?
朱胤然凝睇着她,坚定地微微颔首。“只要你说出原因,我会帮你!”
“我不要你多管闲事!”她快要无法思考了,从认识朱胤然以来,她便处在接连的震慑当中,她不知道,究竟她得承受多少震惊。
所以她说出了违心之论!
“假若可以,我不会将你牵扯进来,但事与愿违,没法改变了。”朱胤然悄然叹气,握着柔荑的手却未曾松开。
似是习惯他厚实掌中的温暖,她竟舍不得他放开,即使不愿承认自己已被他所昅引,心里却感到一丝丝的甜意。
⽔蕴星暗地叹了口气,无力挣扎,在两人即将到达出口时,朱胤然却霍地将她打横抱起。
“你做什么?”⽔蕴星惊呼,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止吓到了。
“我不以为你这种状况能安然脫⾝!”属于男
的低沉嗓音在她耳际盘旋,引发她不可自制的颤抖。
在黑眸染上笑意的同时,朱胤然难得霸道地开口。
“放我下来!”她想推开他,偏偏他⾼大的⾝子不动如山,那结实温热的⾝体就这么放肆地与她紧密相贴着。
那结实有力的
膛清楚地告诉她,此刻抱住她的是一个男人…说不出的赧然再次跃上双颊。
“由不得你。”他张开⾝上的披风将她紧紧圈覆在怀里。
⽔蕴星咬了咬粉
,低垂下头,心窝再一次随之悸动地紧缩着,她已知晓自己
本拿这外表斯文、內心霸气的男子没辙。
暗暗放弃了抗拒,她伸手环住男子,任由他⾝上清冽温热的气息将她包围,而那幽微晃
的思绪随着痛意缓缓菗离。
感觉她的柔荑扣在颈后,朱胤然猛地窒了窒,不自觉地,
边微扬出一抹淡不可闻的笑容。
一切就待她养好伤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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