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小三,你怎么了?⾝体不舒服吗?”翠萍看着小三恍神又皱眉头的表情。
“翠萍姐,我没有不舒服。”杜宛燕回给翠萍一个安心的笑。
今⽇一早,她陪着翠萍逛市集,这个市集每半个月才有一次,海味、家畜、粮食、⽔果,各种吃的穿的用的南北货样样齐全。
两个小姑娘像是乡巴佬般,对于摊位上的任何东西都觉得新鲜有趣,只是杜宛燕大半心思还是想着罗杰。
她发觉自己病了,有时气恼着他,有时偏又想着他;有时想报复他,有时偏又体谅他的境况;有时想⼲脆一走了之、有时偏又觉得留下也未尝不好。
心思上上下下、变来变去,搞得她情绪大受影响。
“没事就好。我看你这几天的精神不太好。”翠萍很关心。
“大概是天气越来越热的关系吧。”她胡
说个理由。
“才孟夏而已,你就昏沉沉的,要是七月火烧似的⽇头,你不就要热晕了?”
人嘲汹涌、摩肩接踵,逛着逛着,不一会儿,她竟和翠萍走散了;她左右寻找着翠萍的踪影,却被骇然吓住,那远远走来的精瘦人影不正是罗家庄的老管家吗?
老管家年约五十,头发已花⽩,留着山羊胡,锐利的小眼充満着狡猾的气息。
杜宛燕转⾝快走,无奈还是被眼尖的罗忠给发现了。
罗忠看着她。她原本两颊凹陷、气⾊不佳,如今脸⾊红润、两颊丰腴,那容貌变得清秀温婉,有股聪敏的灵气,怎么都不像是三个多月前那个貌丑的模样。
罗忠⾝边跟着两名护卫,他在护卫耳边低声
代几句,护卫立即一左一右来到杜宛燕⾝边,形成挟持的局面。
“你们想⼲什么?”杜宛燕还是很冷静,没有因为这等场面而吓坏。
“小姑娘,借一步说话。”罗忠站在杜宛燕面前,表情不善。
“我为何要借一步给你?这可是人来人往的大街,你们不怕我大声呼救吗?”她大眼瞪着,软软的话却充満坚毅的力道。
“我是罗家庄的总管,你以为在大街上呼救就有人会来救你吗?你最好乖乖跟我走,否则我随便指控你偷了我的银两…”罗忠话未尽,可威胁的力道却十⾜。
“我不会跟你走的!”她想要往前方快走,却被护卫左右拉住臂膀。“救命呀!翠萍姐!救…”她⾼呼救命的小嘴马上被一只大手给捂住。
吵杂沸腾的大街上,就算有过路人听见她那极短暂的呼救声,也绝不会有人想惹⿇烦的多管闲事。
翠萍本就心焦地在寻找小三的⾝影,万一把小三给弄丢了可不妙。
着风势,翠萍清楚听见小三的喊声,她拚命踮⾼脚尖,想在人群中找到小三的⾝影,可是才一下子,声音就不见了。
翠萍边走边跑,终于看见前方那一抹被微风卷起的淡蓝⾊⾐角,接着就消失在暗巷里。
“小三!”翠萍⾼喊着,迈开脚步追了上去,等她追到暗巷口,哪还有小三的人影!
这该怎么办?翠萍没遇过当街掳人的事,小三该不会是被坏人给抓走了吧?要是有个万一…
须臾间,翠萍马上收拾心绪,连忙往回跑,一口气跑过市集、冲过拱桥,来到繁华的玄武大街上。
翠萍双手按在肚腹上,她已经
得上气不接下气,拚着最后的力气走进那布置得典雅的一品轩。
一品轩的掌柜认得翠萍是罗大爷宅里的丫环,马上
上前。
“萍丫头,看你
的,你是来找马爷还是找大爷?”
她的
口像是被棉被给挤庒住般,让她只能在
气中连忙从嘴里挤出话来。“大爷…在不在?”
掌柜道:“大爷和马爷都不在这。有事吗?看你慌得很。”
“他们去哪?”翠萍一手按庒在心口,连忙又问。
“好像跟二爷去喝茶了。”
“怎么办?”翠萍眼睫一眨,眨出了滴滴泪⽔。
“萍丫头,到底怎么回事?”掌柜看她那样子,也知道事情不妙。
“快去帮我找…大爷,说小三被人抓走了,求大爷…及马爷救救小三!”翠萍顾不得店里还有客人,说完话随即软倒在地上。
“这…小三是谁?”掌柜不识得小三,因为小三从来没有来一品轩走动过。
“掌柜的,翠萍给您磕头啦,求您老人家派人去找大爷,一定要找到大爷救小三!”说着说着,翠萍双膝跪倒。
“萍丫头,别这样,我让人去找大爷就是了,你快起来。”
掌柜一把扶起了翠萍,接着吩咐两个伙计去云来茶坊走一趟,那儿可是大爷及二爷最喜
喝茶谈天的地方。
这次杜宛燕没有被带进罗家庄,反而是来到一处人烟罕至的巷弄內。
这巷弄里,两边是⾼⾼的墙,
光照不到此处,墙面上満是绿⾊的青苔,显得幽森
暗,令人⽑骨悚然。
“小姑娘,看来你在京师混得不错嘛。”罗忠话里全是嘲讽。
“你想⼲什么?我又没踏⼊罗家庄一步。”她挣扎着,却挣脫不了那股钳制的力道。
“你是没有踏⼊罗家庄一步,但你留在京师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罗忠摸了摸山羊胡,锐利眼神几乎要穿透她。
“京师之地,人人可以来讨生活,我为的只是混一口饭吃。”她依然不慌不
,但态度却是坚毅果决,比之从前的平静淡然,她此刻有股強硬的气势。
“我看你为的是少夫人的位置吧?”罗忠冷哼。
“我想又怎么样?我不想又怎么样?你不是认为我是假冒的?既然如此,又何必在乎我想做什么。”
“罗老爷的长媳,也就是罗大少爷的夫人,合该是要官府千金,不然也要是大家闺秀,再不然也得是名门淑媛,像你这样的女子,是不容许嫁⼊罗家庄的。”
老管家
森的口气,跟这里的氛围一样,都令她不寒而颤,虽然如此,她还是努力抑制住紧张,她绝对不向罗老爷低头认输。
“是吗?那为何大少爷直到现在还未娶
?那为何大少爷要离开罗家庄?你以为每个人都跟罗老爷一样,唯利是图、见利忘义、背信毁诺、不顾伦理道义吗?”
“小姑娘,才一些时⽇没见,倒变得伶牙俐齿了。不过,你再会说话也没用,出⾝最重要,我得请你离开京师了。”
“你想做什么?”她又扯动手臂挣扎着。
罗忠微抬下巴,示意两个护卫。“送这位小姑娘出城,越远越好,确定她无法再进城为止。”
“青天⽩⽇下,难道没有王法了吗?!”她忍不住大叫。
“罗家庄就是王法。你最好安安分分地离开,否则我会安你一项罪名,把你直接关进罗家庄地牢里,让你这辈子都见不了天⽇。”
罗忠威胁着的同时,眼神一瞥,护卫立即在杜宛燕脖子上痛下一记手刀,她立即陷⼊昏
之中。
其中一名护卫将杜宛燕像布袋一样扛在肩上,罗忠再轻言
代几句之后,接着那名扛着杜宛燕的护卫就往城外的方向走去。
⽇头缓缓往西偏移,一起一伏的震动下,胃里翻搅得难受的杜宛燕,在极度不适下幽幽转醒。
看着地面上那倒退的影子,还有那穿着黑⾊靴子的小腿肚,她这才知道自己正被人扛在肩上。
⽇正当中,她不仅被烈
晒得头昏脑
,还得忍住恶心感;还有脖子上传来的阵阵⿇痛,这罗家庄的人非得每次都在她脖子上动手吗?
上次被那手刀一打,她脖子上的瘀青⾜⾜半个月才消褪,她还扭着脖子好几⽇,什么事都无法做。
可是她不能心慌,更不能急躁,用眼角余光看着两侧的景⾊,除了荒草蔓延,她看不到半点人影,就算她呼天抢地也没有人会来救她。
她灵机一动,先悄悄扯下束发的彩带,然后扔到了泥地上。
她相信翠萍发现她不见了之后一定会拜托罗杰来救她,只是她才跟他呕着气呢,他会愿意来救她吗?
一动不如一静,她还想留下这条小命,所以她最好不要挣扎,她可不想曝尸荒郊野外。
于是,她又掏出怀里的手绢扔在地上,再走约一刻钟后,她又将耳朵上的耳环拔下来扔到地面上。
強忍着不适,想着她⾝上到底还有什么东西可以留下来做记号?
就在她想破脑袋、又被摇晃到差点又要昏过去时,护卫突然停下脚步。
她被往前抛摔到泥地上。“哦…”她闷叫了声,皱起了柳眉。
等她适应了天旋地转,再深昅一口气好调节⾝上不适的痛楚,待她睁开双眼后,眼前哪还有护卫的⾝影。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放眼所及尽是一棵棵⾼耸⼊天的巨木,巨木遮蔽了天空,明明是⽇头正
的大⽩天,
光不但无法穿透这林木,四周还飘飞着云雾。
她缩在一棵巨木旁,双臂环抱,她⾝上连一丝⽇光的热度也没,甚至被那阵阵
冷的风给吹得起了寒颤。
好可怕的罗总管!一次比一次狠,想除掉她,却不用双手沾上⾎腥,只要把她扔在这座人烟罕至的
雾森林里。
她该往哪个方向走?
连⽇头都看不见,更别说能够分得清东南西北了,或许不用等到天黑,她可能就会遭到树林里的猛兽攻击,就算不被猛兽攻击,她也会活活饿死在这里。
她是不是该认命?
上一次从罗家庄出来,她不小心掉⼊湍急的河里,幸好被罗杰所救;那这一次呢?她有这么好运,能够再被罗杰所救吗?
如果她还能活着走出去,她一定要告诉罗杰她就是小燕儿,管他信不信,她一定要让他知道。
也许她死了更好,这样就不会令罗杰为难,他可以娶他心爱的小师妹为
,她也可以不必再为了感情而痛苦挣扎。
一堆
七八糟的思绪在脑里奔窜,她完全定不下心来,尤其这巨木林像一只只无声的野兽,正对着她张牙咧嘴的嘶吼,这里远比那个幽暗的地牢还要恐怖万分。
她的脖子很痛,
本无法转动;她的肚子也痛,因为在护卫硬坚的肩膀上磨擦;她的右小腿肚被划了一道伤痕,正流着鲜红的⾎丝,应该是在摔落地上时,被地上的利石所割伤。
看来她连动的力气都没,只能乖乖在这里等死。
不知过了多久,她可以感觉到天光越来越淡。就快要天黑了吗?万一天黑了,这里是不是会伸手不见五指?
“啊…”她尖叫了声。“啊…”不要!她不要留在这里。
她勉強站了起来。
此时,山中林鸟像是受到惊吓般,忽地群起从林间窜飞,成群地飞往更⾼耸的天际。
“小三!”
伴随着林鸟振翅的声音,是那比仲夏的雷鸣还要令人丧胆的呼吼声。
她不会听错的,是罗杰!是他在喊她!
“罗…杰…”她将双手圈在嘴边,大声回应着他的喊声。“我在这里…”
天地悠悠,她的一颗心全系在那个伟岸男子⾝上。
“小三!”
他那如索命阎王的吼叫,在她听来却比天籁还要美丽动听。
她继续⾼声回应:“我在这里!”
疾速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她凝神倾听,想从声音辨示他的方向。
明明他的声音就在前方,她忍着脚痛往前走,却听不见他的声音了。
她好慌,就怕他错过了她。“罗杰!我在这里!你听到了没?”她继续将双手圈在嘴边大声呼喊,一颗心如同坠落⾕底般。
“小三!”
霎时,那庒抑焦急又夹带喜悦的声音穿贯林木而来。
她听见了从背后传来那踩着落叶的沙沙脚步声,猛一回头,才触及他那双忧郁的黑眸时,随即落⼊一副宽厚的怀里。
她被他紧紧地抱住,仿佛不用尽力气,她就会随时消失在这座大巨的树林里一般。
在震惊过后,她张开双臂,用力抱上他那与巨木般同样宽猛的
际。
“你来了。”她将额头轻抵在他
前,听着跟自己一样狂
的心跳声。
“我来了。”他怀抱着她,鼻间缭绕着她那清新的气息,感受着她的生命力,一颗悬吊不安的心,才终于平复。
当罗杰从一品轩伙计的嘴里得知小三被人掳走时,惊骇莫名,心底的恐慌如同那热锅上的蚂蚁。
他快马飞奔回一品轩,向翠萍问清楚状况后,沿着杜宛燕被绑走的路线,向路人寻问,并且寻找着有限的线索及踪迹。
幸好那两名护卫挟持着一个姑娘的模样令人印象深刻,加上有人形容其中一位老者留着一把山羊胡,罗杰一猜便知道是罗忠。
于是罗杰和马丹青及几个忠心的下属,依照着路人指示的最后行踪,和马丹青分头寻找。
幸好他发现了她的发带,接着又发现了她的手绢,这让他信心大增,才能在短短两个多时辰內寻找到她。
“你还好吧?”他终于放开怀里的她,仔细打量着她,就怕她有任何闪失。罗忠意图致她于死地的意图非常明显。
“回去再说,我好怕。”她眼眸中盛着可怜兮兮的泪⽔,说出来的话已经夹带着浓浓哭音。
罗杰抬头望了一下天际。“嗯,我们先回家,再拖下去恐怕会走不出去。”他走在她⾝前,背对着她半蹲下去。
“这…”她纳闷地看着他的动作。
“我背你。”
天⾊即将大暗,这确实是离开这座树林最快的方法,没有让她脸红的余地,她只能整个人贴上他的背,以他⾼大的⾝躯,一下子就背起了她。
她的重量对他完全构不成困扰,他一步步走出这座
雾树林,若再拖延个一时半刻,恐怕他们两人就会成为树林里猛兽的晚餐。
一路上,她紧紧攀住他的肩膀,他感觉到她的不安。“别怕,有我在。”
“我总觉得后头有什么。”她的脖子受伤,无法回头看,更让她觉得连风吹动都像是鬼魂在嘶吼。“真的有什么的话,我一定会保护你的,别担心。”他只能轻柔安抚她。
一棵棵巨木错落在弯弯曲曲的林道上,让他无法施展轻功;
光长年被阻绝在巨木外,使得泥地更为
泞难走;而他则担心背上的她会有不适,所以无法快速奔跑,一切以她的全安为考量。
他的声音是那么低沉有力,却暖进了她心里。“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回去再好好跟你解释,我的马就在树林外。”
心头纷纷扰扰,他被她的出事吓得三魂七魄无法归位,还在犹豫该不该让她知道他已知晓她是杜宛燕一事。
过了须臾,他小心地跳过一块大石头,之后又涉⽔走过一处小溪涧。
“我被扛来的时候,好像没有走过这里。”要是有经过⽔流处,她应该会记得的。
“嗯,我们好像
路了。”他停下脚步。
刚刚心急于找她,忘了在沿途做记号,四周的景象几乎一模一样,
本分辨不出方向,稍早之前他是靠着好耳力,才能听到她的声音而寻找到她的位置。
此刻实在不适宜继续行走,万一不小心掉落山沟或者跌落悬崖,他或许可以自救,但她万万不能再受到任何伤害。
“大爷,那怎么办?”有他在,她果然安了心,不再像之前那样慌
无措。
“我可以燃起彩烟,让丹青来救我们。”他和马丹青分头找人,马丹青带了几个⾝手不错的家丁负责树林外的区域,而他为了行动快速,独自一人闯⼊树林。
他左右看了一下,不远处有个天然山洞,说是山洞也不像,那只是一处略略凹陷的山壁,大约可以容纳三个成年人躺平的空间。
他将她轻放在一块大石上,看着她那巴掌大的小脸。“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全⾝都不舒服。”天⾊暗,她已经看不清他的表情了,却能感受到自己双颊那热辣辣的灼烫。
“你忍一忍,我很快就带你出去。”
她不知道的是,一个练武之人,眼力好到能在黑暗中视物,况且此刻天还未真正黑透,她的羞赧尽收他眼底。
他不舍地离开她那张怯怯的小脸,站直⾝体,从怀里找出火折子,再拿出一
约掌心⾼的
子,点燃了
子的前端,接着再将
子往空中用力一抛,
子马上燃起七彩火光。
“哇!”她忍不住惊呼出声。
“丹青应该会看见,在他找到我们之前,我还得做一件事。”
于是他开始捡拾四周的枯枝、断裂的木头,燃起了熊熊篝火。
火光照亮四周,温暖了她对山林恐惧的心。“这样马爷应该也可以寻着火光找到我们。”
等处理好一切,他才在她的⾝边坐下。“这火光不仅可以指引丹青找到我们,也可以避免被野兽攻击,更可以保暖。”
火光映照他那刚毅的侧脸,明明是这么一张不讨喜的脸,偏偏心肠是这样的柔软。
山林里隐隐约约有一些嘶鸣声,那样的声音或远或近或轻或重,她不知道林子里有什么样的猛兽正对着他们,只能偎他近一些。
“怕吗?”他感觉到她的惧意。
“有你在,我不怕。”到此刻她才明⽩,他是令她全然的信任。
他伸出长臂,没有犹豫地将她搂⼊怀里。
她仰起小脸,爱恋地凝看着他。他一连救了她两次,他是她心中的无敌英雄。
他喜
她的羞意,这让他像是踩在云端般地飘飘然。“小三…”他忍不住喊着她的同时,
瓣也同时落下。
天⾊终于完全暗了下来,她双手紧紧环抱在他的
际,悄悄闭上双眼,感受着
上那甜美的滋味,也同时抚平了恐慌的心。
“小三…”他又喃喃着她的名,嗓音因为
望正炙而显得更低沉。
恋恋不舍的结束这一吻,他的心狂
着,她却因为这
情而微微颤抖。
他更加的搂紧她,两人静默无语,相依偎在火光前,感受着黑夜带来的情动暧昧。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眼⽪逐渐沉重。腾折了一整⽇下来,她耗损了太多力气,她
瓣带着悦愉的笑意,偎在他怀抱里沉沉⼊睡。
这夜一,是奇妙的夜一,很多事都变得不一样了。
她的爱意在心中快速滋长,如眼前的熊熊大火。
而他却是睁着眼到天亮,不但贪看她的模样,还得警戒着四周,丝毫不敢松懈半分。
他不噤在心里暗问自己:对于她,真的只有道义和责任?对于她,真的只是他所想的兄妹之情吗?那为何他又情不自噤地吻了她?
经过这夜一,果真很多事都变得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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