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这下子可真是罪孽深重了,我当初真的不知道你是要用…这种方式。”
张子曜表情凝重,坐在他对面的严唯旭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刻意约在不易遇上
人的俱乐部,谈话间也尽量轻声细语、小心翼翼。
严唯旭长长叹了一口气道:“一开始我确实认为单纯的借腹生子就可以解决一切的事情,没料到我爷爷竟会临时使出怪招。在那节骨眼上,我能怎么办?难道把话说⽩了让她拒绝我,把这件事情搞砸?”
“所以,一开始我就坚决主张不要跟姜晓玬讲明,我想你应该有办法搞定那个女孩的。”张子曜不安地抬了抬眼睫。“你…应该没让人家太难受吧?毕竟她是个单纯善良的女孩。”
“别提了。”严唯旭眼瞳冷了几分。“你怎会找个乖乖女来当代理孕⺟?!”
张子曜抓了抓头发,懊恼道:“谁想得到那么漂亮出⾊的女孩子竟然没有经历过男人?这点我比你更讶异。”
严唯旭无奈苦笑道:“现在,只希望她不会恨我。”
“恨你?”微偏着脸,张子曜不以为然地头摇道:“应该不会吧!全湾台最有⾝价的单⾝汉,许多女人想到就流口⽔。换作别的女人,别说给她一百万美金,就算是免费,她们都抢着要。所以试着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姜晓玬算是赚到了。”
“我现在没心思管她怎么想。”严唯旭眉心微拢道:“总觉得这计画有点荒腔走板,不如想像中单纯。”
“荒腔走板是什么意思?”张子曜不解地膛大眼,随后又想起什么似的神情紧绷道:“难道你们没『做』成?不会吧!我们已经没时间了,你现在要我再去给你找人,我可没办法。”
“你别
猜。”严唯旭恶狠狠地瞪他一眼,如刀目光,几可杀人。
虽然他不太把女人看在眼里,但自己对女人的昅引力,他十分了解。姜晓玬对自己有没有一点动心,他看得一目瞭然,比谁都清楚。
张子曜松了一口气道:“有成不就得了!其实你也别想太多,既然做了,也没什么单不单纯。反正,你已付了该付的代价,就算『木已成舟』,也只能继续进行下去。”张子曜略一沉思,继续道:“应该下个月就会有消息了吧?”
“嗯。”严唯旭点头,这也是他最担忧的事。万一下个月报告结果出来是失败的,他真不知该不该再进行下去?
“现在她人在哪里?”
“我把她安排在度假别墅里。”喝了一口酒,严唯旭难得有愧欠的表情。“那里有点偏远,不过也没办法,为了避人耳目,只好先委屈她。”
张子曜听出他话里的深意,慨叹道:“从我认识你开始,就没听说过你替哪个女孩着想,没想到你今天竟然会替姜晓玬觉得委屈,真是不简单。我看啊!说不定是姜晓玬跟你合得来。”
严唯旭没反驳他的看法,但也不表示赞同。“这件事不像在酒会里当招待员那样简单又单纯,她愿意依照我们提出的要求全力配合,我是该感
她。”
“是是,这件任务非同小可。”张子曜也跟着他喝起浓烈的威士忌,不知怎么地,气氛竟有些低
,良久他才叹了一口气道:“唉,我都不知道这样帮你到底是对还是不对?”
“如果完成这件事能让爷爷安心,肯定你是积德了。”严唯旭再怎么不満爷爷的专制威权,心里最敬重的依然是他老人家。
“说到爷爷,我倒想问你,你打算怎么跟他
代这件事?若不事先想好一套说词,我怕到时候一切就全⽩忙了。”张子曜对事情的后续发展十分关注。
“我找到了深爱的女人,跟她谈恋爱生孩子,最后孩子的妈移情别恋走了。”
“就这么简单?!张子曜真不敢相信他会如此地敷衍。
严唯旭两手一摊道:“女方要走人,我也没办法。但孩子是在自由恋爱、双方你情我愿的状态下诞生,这点绝对没有违背爷爷的规定。”
张子曜摇了头摇,有点怀疑地道:“逮到嫁⼊豪门的机会却放弃?你想他会相信世界上有这么笨的女人吗?这个理由不够充分,我想很难过关。”
“管他过不过得了,这已经是我所能做到的极限了。”一把火气窜起,严唯旭
动地提⾼嗓子。“总不能真要我听他的命令去结婚。”
“别
动!我知道你的人生规画里没有结婚这项,没人会
你结婚好吗?”张子曜赶忙安抚道:“事情愈棘手,我们就愈要冷静,接下来,如果确定她孕怀了,你还得找个人好好照料她才行。一个女孩子家留在荒僻的大房子里生活,听起来
恐怖,也怪可怜的。”
“放心,我找到一个专门照料孕妇和坐月子的欧巴桑,她在这方面很有经验。
有这位欧巴桑陪着,她可以安心待产。”
“那很好!十个月可不短,请个有经验的人看着,大家都安心。”张子曜有意无意地附和着好友的话。
其实,他本来差点脫口而出的话,被严唯旭突来的盛怒给吓得缩回去。他不想跟他说,如果对姜晓玬的感觉还不错,就⼲脆假戏真做,跟她结婚过生活,毕竟有个相爱的女人在⾝边,一起照顾亲生骨⾁平安长大,才是真正的幸福。
然而这些良心的建议他
本没有机会提起,因为只要一提到结婚,严唯旭就会抓狂,反应比听到股市崩盘还要
动,屡试不慡。
姜晓玬长得够美,外表上配他是绰绰有余,两人要是合得来,真是再好他不过的事。不过,再怎么认为这主意不错,张子曜都不打算再提,一切就顺其自然吧!
自从严唯旭离开以后,姜晓玬一直乖乖待在别墅里等待结果。
⽇子一天一天过去,每天独自面对孤寂空
的大房子,没人说话也无处可去,原本稳定的心情,又开始浮动起来。
姜晓玬害怕自己是不是做了错误的决定,为了一笔钱,把自己卖到这栋荒僻的空房子等待“
货”这样的牺牲会不会太大了?
自己吓自己是最恐怖的,终于有一天她受不了了,也顾不得严唯旭的千叮咛万
代,偷偷拨了机手给要好的朋友小米。
姜晓玬休学后,小米就一直在找她,想问她到底为什么要休学。所以当她接到电话时,一串连珠炮似的问题,几乎让姜晓玬无力招架。
“你一向最在乎成绩,怎么可能会为了家里的事情理办休学,我不相信!快跟我说,你人在哪里?”小米不死心,一再
问。
“小米,我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所以不能跟你说我在哪里。”姜晓玬觉得好想哭,她不知道该怎么把自己这几天奇怪的遭遇告诉她?
倘若小米知道她为了打工钱赚,连帮人家生孩子这种差事都接,怕她不当场吓得晕过去才怪!
“晓玬,你老实告诉我,你该不是被绑架了吧?”小米突地颤抖问道。
“不!不是,你不要
猜。”
“不然到底是怎样,你说啊!”小米很
动。“我还一直帮你注意可以打工的机会,每次有好的工作都第一个留给你,我真的是很用心想帮助你的。”
“我知道。”姜晓坍哽咽着,心里对好朋友觉得十分愧疚。“小米…啊!我的机手。”
猝不及防地,有人从背后菗走她的机手,接着是冷冷的警告。
“姜姐小,严先生
代过,你不可以对外连络。”
“刘妈妈,我只是跟同学报个平安。”姜晓玬转头就对上刘妈妈严峻的目光,她哀求道:“把机手还给我好不好?求求你,刘妈妈…”
“这是严先生
代的事,请姜姐小务必遵守。”毫无商量余地,铁面的刘妈妈就这样把机手没收了。
她虽是严唯旭派来照顾姜晓玬生活起居的仆妇,然而,从第一天踏进这孤寂的宅子开始,姜晓玬就觉得她
本是严唯旭派来看守自己的人,所谓的“照顾”只是好听的说法。
现在她的一切对外连系都被断绝,忍不住情绪失控道:“我要找严唯旭,他在哪里?我要见他!”
刘妈妈面无表情,淡淡地说:“姜姐小,严先生每天要处理的事情一大堆,他非常地忙碌,没有时间听你胡闹。你乖乖待在这间屋子里,等严先生有空闲了,自然会来探望你。”
“不行!我现在就要找他。”姜晓玬再也忍受不了这样可怕的⽇子,她不想要那笔钱了,她后悔了!
“姜姐小,请你别闹了。”刘妈妈语气严厉地警告。“我也是拿人家薪⽔做事的,你要是为难我,我也不曾让你好过。”
“还我电话!”姜晓玬卷缩在沙发里,浑⾝颤抖不停,她觉得⾝体好冷,肚子里有股奇怪的力量在騒动,整个胃部莫名翻搅,让她觉得好想吐。
“不行!你不可以打电话出去。”刘妈妈没耐
地吼着。“我正在替你料理午饭,你别闹了行不行?”
“我要找严唯旭,给我找他过来!”姜晓玬用尽全⾝力气大吼。“我不玩了!
你告诉他,我会还他钱,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噢!”
她哭喊的同时,胃部一阵翻搅,突来的恶心让她吐出一大团秽物。
此刻厨房里飘来浓厚的卤⾁香味,但进到她鼻间却彷如恶臭,让她无法控制地大吐特吐。
“姜姐小?”她这一吐,把刘妈妈给吓坏了,惊惶奔到姜晓玬面前问道:“你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救护车?”
“我要找严唯旭…呜,我不要留在这里,放我回家。”她虚弱地低号,脸⾊和嘴
几乎⽩得像纸。
“起来、起来,我帮你清理⼲净。”下一瞬间,刘妈妈了悟了一切,她扶起虚弱的姜晓坍往浴室走去,好言劝慰道:“乖,你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依我看,你应该孕怀“,等一下我请医生过来帮你做个详细检查。”
孕怀了!
姜晓玬只觉得脑袋
哄哄的“孕怀了”三个字好像一枚威力強大的炸弹,直接投进她的心底,将她整个理智炸碎。
怎么可能这样就孕怀了呢?她后悔了,真的好后悔!
“我在跟你说话,你有没有在听?等一下吃过饭,你到
上好好躺着,我请医生过来,如果严先生有空,我也会请他过来看你,这样总行了吧?”
刘妈妈的声音彷佛远在天边,姜晓玬什么也没听进去,脑海里只有“孕怀了”
这三个字不断地浮起落下。
姜晓玬的眼眶倏地盈満泪⽔,鼻子一阵酸楚。
他来了又能怎样?孩子已经有了,这项
易也已经开始,她没有退路了。
严唯旭一直到姜晓玬孕怀満四个月才出现在别墅里。
“嗨,你还好吗?”第一眼看到她,他用了很奇怪的打招呼方式。
“嗯。”姜晓玬头也不抬地望着地板,她好恨他,一点儿都不想再见到他。
她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可以这么狠,就算是一项
易,难道他不用来探望一下这个“待产者”的状况吗?
“怎么?你不⾼兴?”严唯旭在她脸上清楚地读出忿怒与不満,于是柔声问:“因为我太晚来探望你的关系吗?”
“我好像在坐牢。”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毫无生气。“之前你没说要这样,你应该提醒我,让我知道我必须坐牢。”
“我想这不用说开,因为…这本来就是要秘密地进行。”他深呼昅,试图以最寻常的语气回答。
趴搭!
她的泪落在护住肚子的手背上,一滴,再一滴,又一滴…
红着眼眶的她好苍⽩脆弱,严唯旭伸手想为她拭泪,伸到一半突然觉得不妥。
那好像是对待
子、女友的方式,但她并不是。这么一想,他又将手缩回。
“四个月,连通问候的电话都没有。”说到这里,姜晓玬的泪珠急如雨下,她自己菗了张面纸擦拭。“就算只是生意,难道你平常不会打电话跟你的合作伙伴连络感情的吗?”
“对不起,是我不好。”严唯旭低头认错,或许是这辈子第一次,他竟然向女人低声下气的认错。“这些⽇子很忙,菗不出空来看你。”
“是吗?你忙了整整四个月,连打通电话、问问你儿子的状况好不好都没有时间?”姜晓玬幽幽地说。她连生气的力量都没了,只觉得好疲倦。
“我相信你会好好照顾他。”严唯旭定定地看着她的泪眼,柔声道:“我们当初选中你,就是知道你比一般女孩更坚韧、更勇敢。”
“是呀,看来我确实不负众望。”明知不该掉泪,但孕妇的情绪起伏实在难以控制,姜晓玬也止不住泪⽔,不停菗噎道:“本来你我就只是合作伙伴,不是什么恋人,我不该对你有所期待,是我想太多了。”
“我不是有意的,真的是工作很忙,又四处飞来飞去,所以始终没有空闲。”
严唯旭以为她会认分地把孕怀生孩子当一份工作看待,看来似乎不是。
他⾼估了这女孩的理智,她终究年轻,有她感情脆弱的部分。严唯旭疏忽了这点,心里感到愧疚。
“不必解释。”姜晓玬阻止他再继续说下去,哽咽道:“以后你都不来也没关系,我会好好生下孩子
给你,我知道自己只是工具,没道理要求什么,一开始是你付钱请我替你生孩子,又不是找我跟你谈恋爱。现在我想通了,从头到尾是我搞不清楚状况。”
“别这么说。”严唯旭皱着眉,心疼地看着她,并低声叹息。
这番话虽然贴近原始事实,却狠狠地菗痛了他的心。
“我说的是事实,你
本不必理会我的感受,不管我怎么害怕、孤单、无助、惶恐,这些都是我自己的事。既然我要赚你那份昂贵的工资,就该负起我所要支付的成本,不是吗?”
“晓玬,别这么说。”她的话像利刀,每字库句都狠狠刺进他的心窝,严唯旭自己也料想不到,她的无助哀愁竟能俐落地切割自己那颗早就练就刀
不⼊的铁石心肠。
“没关系,你们都说我勇敢。”昅了昅鼻子,姜晓坍擦⼲眼泪,眠
道:“告诉你,我不会让你们看笑话,姜晓玬说得到做得到,孩子生完我就走,一点儿都不会⿇烦你。我做得到,告诉你,我真的做得到!”
“别说了!晓玬,对不起。”严唯旭心疼地将她搂⼊怀中,温柔地拍抚她纤柔的背,她的柔软香甜唤起深蔵在他记忆深处的秘密。
曾经他为了这样柔美的人儿狂疯陷落,
烈狂放的感情不是假的,也绝对不是
易的部分,那是无可替换的真情流露。
“放心,以后我会常来看你、看宝宝。”他用双臂护拥着她,在她耳畔许下承诺。“这么久没来关心你,是我不对,以后我会常来,你别难过了。孕妇哭泣很伤⾝体,我不想你生个忧郁宝宝给我。”
“我没关系,都说我想清楚了。”姜晓玬苦笑道:“你常来的话,我会以为我们在谈恋爱,这样不好,很不好。”
“唉。”严唯旭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不来她不开心,常来她认为不妥,这女孩似乎不如其他女孩那样容易安抚。
不过此时此刻,他不想争论什么,只是暗自决定:以后要常来探望她,不管谈不谈恋爱,这女人怀着自己的骨⾁,孕育他们严家第四代,光凭这点他就算再忙也得拨空来陪她,跟她肚子里逐渐成长的孩子说说话。
“你不担心我生了孩子后赖着不走?”相拥许久,姜晓玬又问了怪问题。
“你不会。”严唯旭歪着头看她,好像她提的问题很愚蠢。“你有你的梦想,为了舞蹈你可以付出一切,这股热情你忘了吗?”
“我没忘。”黯下眼眸,姜晓玬感觉自己的心一再往下沉,连她也弄不清楚为什么严唯旭给的这番“正确答案”会教她如此失落?
舞蹈是她的一切,怎么怀上孩子就淡去了热情呢?
姜晓玬好失落,又好有罪恶感,随着肚子里的孩子愈长愈大,她的舞蹈几乎被挤到外头去了。
她有时候会幻想自己生下孩子后留在严家,好好陪着她辛苦怀胎十个月生下的儿子快乐长大,就算没有名分地也无所谓。她想陪在孩子⾝边,陪在孩子的爸爸⾝边…
不过,令姜晓玬意想不到的是,她的幻想竟然慢慢蜕变成望渴,尤其当孩子的爸爸每周固定时间来陪伴她的时候,心中的求渴像难以控制的野兽,一不小心就探头出来要吃掉她的理
、坚持。
她默默地守住这份不可能实现的幻想与望渴,当严唯旭轻抚她隆起的部腹,跟肚子里的宝宝讲个不停时,她总会忍不住偷偷拭泪。
当严唯旭付出的耐心、爱心愈多,她的痛就愈深愈大,心里滋长的渴盼在残酷地凌迟她,一遍又一遍…
幸福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姜晓玬顺利地在预产期产下⽩胖的儿子,看见儿子的瞬间,她狂哭不止,严唯旭过来拥抱她、安慰她,却没有开口要她留下。
她期待着,从儿子诞生到坐完月子,期望落空教她心如刀割。
依照合约,她没有理由留下,生下儿子后她取走尾款,一栋精华区的小豪宅外加一百万美金到手,她该带着丰厚的酬劳去圆梦,虽然那个梦似乎已经失去意义。
但是,严唯旭却按照合约规定,在満月当天带走她的心肝宝贝,没有道一声再见。
失去儿子、心如刀割的姜晓玬只能收拾行李,形单影只飞赴她的梦想国度,进⼊皇家舞蹈学院努力习舞。
儿子已将她的心带走了,没生育之前的姜晓玬,绝对体会不到骨⾁分离的痛楚竟是如此大巨且深刻。
带着空洞的心灵,她让自己成为练舞的机器,从⽇出跳到⽇落,跳到没力气想念儿子,每天都累到直接倒在
上昏睡为止。
无处诉说的后悔和思念,⽇夜啃蚀姜晓玬的心,若是时光倒流,她绝对不可能接受这样的
易。
现在的她宁可用生命换回她的儿子,可惜她一点立场都没有。
难眠的深夜,姜晓玬想起严唯旭的冷⾎寡情,总会心痛到不能自已。
原来他对她付出的所有柔情,只是为了她肚中的小孩,那些近似恋爱的感觉,全是他在演戏,因为他无论如何都要得到孩子。
从头到尾,他只想用尽办法得到他的孩子,为了让她这个“生产者”开心,他甚至不惜虚情假意。
他怎么可以这么狠心?怎么可以?
哭到不能⼊眠,姜晓玬只能勉強自己闭上眼睛,细细回想儿子可爱的模样,想像他长到一岁会是什么模样,再想像他长到两岁又是什么样子?
这么地想着,心里也痛着,于是她在数不尽的眼泪与笑容中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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