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清幽古刹里,传出一阵阵的诵经声,伴着木鱼的声调,随着轻风远扬。
这原该是这座幽静小庙里的⽇常情景,可今天诵经的和尚显然不怎么专心,不但念经念得断断续续,到最后甚至还停下手边的动作发起呆来,
“秋晓…”唐节华抛开手边的经文,转⾝往外走去。看着在不远处打扫的小和尚,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回想起上山清修的事,唐节华不由得感慨起来。
由于他无论如何都不肯娶庆铃,让皇帝觉得颜面尽失,到最后⼲脆⾰他的职,又命人押他上山,并告诉他,若他不愿同时娶
又纳妾,也不愿听从皇令安排,就要一辈子留在山上当和尚,不许下山。
庙里的住持在知道事情经过后,收下了皇上的圣旨,打发使臣回宮,然而在为唐节华落发之际,却又以他尘缘未了为由,要他潜心修行百⽇,再行剃渡仪式。
如今,百⽇之约都过去大半了,他却依然凡心未了,一心只惦挂着楚秋晓;像这样的他若当真⼊了佛门,只怕也会给庙里添⿇烦吧!
那天他与楚秋晓硬生生被拆散,皇上一边命人押他上山,一边派使臣护送圣旨,让他连跟楚秋晓道别的机会都没有,更别提什么书信往来了。在这种人烟近乎绝迹的山间小庙里,哪来的人为他送信啊!
不过也因此,他
本无从得知楚秋晓的情况,更探听不到她的任何消息。
不知道宰相大人是怎么处理这件事的?会不会为了急着把楚秋晓嫁掉,又叫皇上另外赐婚?
而秋晓她会答应吗?会对他死心吗?
想起那张娇俏的容颜,至今依然在他的脑海里徘徊不去,教唐节华是怎么也放不下。
包何况那天楚秋晓在他被押走之际,还哭哭啼啼的迈着小步在后头追着他,被皇上派人拦下后,还一直对他喊着今生都是他的
,不会另嫁他人…
想到楚秋晓对他的付出,唐节华心又更痛了。
他值得吗?值得楚秋晓为他做了那么多牺牲吗?
一切就因为他自以为是的年少轻狂,才会引来这么多无谓的纷争!
然而,现在心里再痛、再懊悔,都已是枉然…
“节华…”
听似耳
的声调,唐节华下意识地回头往声源望去。
在与世隔绝了近三个月之后,他还是头一次听见这么
悉的声音。
唉!从来没想过,原来亲朋好友的呼唤,也会为他带来止不住的感动。
“司空兄…”唐节华苦笑着望向来人。“这还真是…好久不见。”
“确实是好久不见了。”司空瑞重重地叹了口气。
打从他与唐节华相识起,印象里这个朋友总是一副不可一世、风流倜傥的模样;即使在后来,因为与楚秋晓相识而有所改变,唐节华也依然是个斯文俊秀的美男子。
可现在,瞧瞧唐节华瘦了一大圈,就连原本常挂
边的笑容都不复在,整个人看起来,别说是潇洒了,就连俊俏两个字都快要找不到;唯一能冠在他⾝上的形容词,大概就只有憔悴两个字吧!
唉!真不知道皇上到底作何打算?明明平时那么英明神武、处事果决,唯一能称得上的⽑病也只有爱替臣子作媒罢了;怎么这回遇上唐节华的事情,却处理得如此令人不服?
先是突然赐婚,后又将两人拆散,甚至不顾从前的君臣之义,不许他们这些好友前往探视。
这样的狠心,真不像是重振祁国雄风的皇上会做的事!
偏偏,此刻站在他眼前、笑得一脸凄楚的唐节华,那瘦削的颊与失去光泽的
,却处处点明了皇上的忍残判决。
“难得你远道而来,先喝杯茶吧!”唐节华没去多问司空瑞何以能上山探视他的原因,反正他们那群好友里,能够对付得了皇上脾气的人也不是没有,所以司空瑞此次前来,八成是托了谁的福吧!
只是到底是谁替他出面的,他已经无力过问,他现在唯一想知道的,是楚秋晓过得可好!
司空瑞没有说话,只是跟着唐节华进了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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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瑞愣愣地瞧着好友为他泡茶,看着杯里冒出淡淡的雾气,却未曾开口。
“司空兄,你有心事吗?”唐节华把茶递上,在司空瑞的对面落座,瞧着发愣的好友半晌,才悠悠吐出话。
以往司空瑞就是他们几个好友里最静的一个,常是他说六句,司空瑞只应了半句,可今天…司空瑞既然特地上山,就不该静成这样才是,怎么样也该说些朝廷的事:然而司空瑞却连吭声都没有,很显然是有了烦恼。
“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就直说无妨,反正在这山上也没什么能让我做的事情。”况且,就算他有心出力,只怕现在的他也使不上力,但是听听好友诉苦倒是可行。
“其实…”司空瑞难得面露犹豫之⾊,蹙了蹙眉,才缓缓道来:“我是来传皇上的口谕,还有送东西给你的。”
只不过,虽说是来传口谕,但司空瑞却支吾了半天还是没有下文,一副开不了口的样子。
“皇上的口谕?”唐节华的眼里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是什么口谕?反正我的情况不会比现在更糟了,有什么话不妨直言。”
“说糟…也不是糟。”司空瑞呑了口温茶“皇上要你即刻还俗下山,回朝任兵部尚书一职。”
这在旁人听来宛若天籁的升迁消息,照理说应该要换来失去理智的
呼与庆贺,可是听在唐节华耳里,却让他忍不住疑惑起来。
“升我当兵部尚书?为何?原本的兵部尚书秋大人呢?朝廷出了什么事?”毫无缘故的,皇上应该不会升他的职,更何况还是⾼升尚书!
“秋大人告老还乡了,所以皇上就顺理成章地升你官。”司空瑞说着,露出了一丝苦笑“不过真正的原因,我想应该是为了平民怨吧!”
“平民怨?”唐节华更加纳闷“司空兄,你能不能把事情说得清楚点?”
皇上想平民怨与他的升官有何关联,他真是越听越
糊了!
“你在山上所以不清楚,其实你的婚事和将军千金之间闹出的风波,已经传得京里人尽皆知了。”
司空瑞摇头摇,缓缓将前因后果二道出。
“一般百姓们相当为楚姐小抱不平,而你嘛,虽说大家对你过去像只采花蜂似的印象不太好,但你抵死不纳妾,愿意为楚姐小付出一切的真心,为你换了个回头浪子的美名;因此皇上
你出家一事,自然也就引起百姓们的不満,甚至被说成是暴君…”
反正老百姓就是这样,对于家国大事并不注意,倒是谈论这些风花雪月、杂七杂八的小事时,传得比风声还快。
当时如果事情只到唐节华被押上山出家,可能也还好,不会真到闹到天怒人怨,偏偏庆铃在得知唐节华被送上山当和尚之后,马上把唐节华的孩子丢到唐家,就此跟唐家一刀两断,并且马上为自己找了媒人说亲,嫁给京城里一个富豪家的美公子。
这样的剧烈演变让皇上承受了更大的骂名,大家到处传说皇上不够仁德、
打鸳鸯、恶意拆散人间难得的爱侣,还将唐节华与楚秋晓的事改编成戏曲,到处传唱。
结果唐节华和楚秋晓就这样被传成了有情有义的爱侣,庆铃则是心花的狐狸精,而皇上变成了和庆铃联手的暴君…
“什么?”唐节华听得一愣一愣的,好一会儿,他终于忍不住地爆出三个月以来的头一个笑声。
“暴、暴君!他们居然说咱们那位仁政爱民、公私分明的皇上…是个暴君!天哪!当初是谁把祁国百姓从先皇那⽔深火热的败腐朝政里带出来的!不就是咱们那个‘暴君’皇上吗?亏他们想得到这种词来形容皇上,也怪不得皇上肯找回我!”唐节华笑得差点没气。
听到这儿,他知道自己是用不着再去担心庆铃的问题了,因为庆铃果然如他所料,一发现他这个目标没了,马上掉头找下一个!
三个月来的忧郁在瞬间被司空瑞带来的好消息一扫而空,他抹抹脸,把刚笑出来的眼泪给擦掉,好不容易才拉回正经的情绪,抬眼望向司空瑞,问道:“那么楚姐小呢?她可安好?听你这么说,想必皇上是不可能另外为她赐婚了吧?”
“这…”司空瑞没有唐节华那般的好心情,听见好友的问题,他非但笑不出来,一张俊脸上甚至露出更加沉重的表情。
“这什么?”唐节华的笑容在瞧见司空瑞的凝重表情时瞬间僵住,他扯了扯僵直的
角,勉強的问:“司空兄,你倒是回答我啊!楚姐小她到底是…”
原本他以为在百姓的庒力下,皇上应该会收敛之前的怒气,让他与楚秋晓完婚,可看司空瑞这副模样,事情又好似没那么简单。
“事实上,皇上除了命你回京赴职,还要你…
娶楚姐小,甚至加封了她⽩荷夫人的名号。”司空瑞越说,面⾊越是
沉,与他口中说出来的喜事可谓格格不⼊,他甚至重重地叹了一声,才继续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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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一落,如同在瞬间将唐节华自仙境打⼊十八层地狱一般。
“你说什么?”唐节华忽地起⾝,半副⾝躯横过桌面,一把揪住司空瑞的⾐领,沉声喝道:“司空兄!你说什么?秋晓她…她死了?”
不可能会有这种事的!他还期待着可以回京风光的
她过门的!难得皇上终于愿意让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为何秋晓却死了?
“反正你迟早会知道,所以我就不瞒你了。”司空瑞说着又是一声叹息“在你被送到山上之后,皇上便另行赐婚,将楚家千金嫁给其他员官的儿子;结果楚家千金宁死不嫁,最后留了遗书投河自尽。”
其实,楚秋晓自尽⾝亡的原因,才是引来百姓们埋怨皇上的真正主因。
在百姓看来,楚家千金等于是让皇上给
死的,所以才对皇上骂得毫不留情,让皇上不得不收回成命,承认自己是真的太过意气用事,遂想好好弥补一下这对苦命鸳鸯。
“至于皇上要我送来的东西,则是楚姐小留给你的。”司空瑞自怀中掏出一封遗书,里头还夹着一束黑发。
那股柔润的感觉和淡雅的清香,以及信里娟秀的字迹,唐节华看得一点也不陌生,因为那确确实实是楚秋晓的。
字里行间,一句句宛如亡
的遗笔,留下的净是对唐节华的依恋和不舍;尽管两人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是所谓的
心,或许便是如此吧!
舍不得,那是一定有的情绪,而唤唐节华一声相公,则是楚秋晓这辈子没来得及实现的心愿。
所以她以笔代声,唤了唐节华相公,自称为
,就盼来世有缘再相守…
“秋晓…”唐节华把脸埋在信里,一字一句看得他心酸、也心疼,没想到在他苦守山上的时候,楚秋晓竟受了这么多的苦难,那原该是由他来承受的啊!
“是我对不起你…秋晓…”唐节华紧抓着遗书,只差没扯破了它,一想到那是楚秋晓的遗物,他就感到又爱又恨。
口泛出的疼痛如虫蚁啃蚀,穿透了他的心口,痛得他几乎无法出声,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早已被他抛至脑后。
热泪滚落在信上,浸
了墨迹,也模糊了唐节华的视线。
他的
、他的情人啊…饼去的笑靥尚且历历在目,她却已经抛下他独赴
间。
秋晓…
不该是这样的!他们之间,不该只有这么短的缘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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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家办了个盛大的婚礼,将楚秋晓的牌位
回唐家大宅,正式完成了这场冥婚;而唐节华对于楚秋晓的忠诚真心,也让他的心花浪子名号从此被废,取而代之的,是三不五时上门提亲的媒婆。
虽说是娶了个冥
,但能够嫁给一个认真负责、又可托付终生的好男人,总是姑娘家们的心愿;所以尽管唐节华已说明自己终生不再娶,仍有许多姐小总还抱着一丝希望。
只不过,这位年轻的兵部尚书,却真是吃了秤陀铁了心,娶回楚秋晓的牌位后,他将全付心力寄情于工作,从此不再踏⼊花街半步;至于庆铃丢给他的儿子,他起了“寄秋”一名,多少是为了思念自己的亡
。
虽说是庆铃丢下的孩子,但总是自己的⾎缘,而且楚秋晓也曾说过,不管是哪个姑娘带孩子上门认亲,她都会视如己出。所以唐节华尽心尽力地教导儿子,只是他没告诉过儿子,说他的生⺟是不负责的任
庆铃,反倒说他的娘亲是楚秋晓,生前是个才女,死了也让人传为美谈;只要一有空,他便带着唐寄秋到河边去祭祀楚秋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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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政、內
、外族谈和,再加上家业、孩子,以及对亡
的思念和不时的清香祭拜…就这么一过五年,舂去秋来、冬去夏至,转眼间唐寄秋已是个六岁娃儿,而唐节华也从当年祁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兵部尚书,成了个稳重谨慎、眸光带点寂寞的好男人。
⼊秋时节,唐节华依例带了儿子来到楚秋晓投河之处。
唐寄秋一见到河便迳自戏起⽔来;至于唐节华…那粼粼⽔波只令他惦念起楚秋晓。
“爹!”唐寄秋突然扯开嗓门,大老远的叫唤望着河面出神的爹亲。
原本唐寄秋在与爹亲一同拜过娘亲后,为了让爹亲可以好好静一静,和投河的娘亲说说话,他便会跟随行的仆人到附近转转,等⻩昏时再回河边和爹亲汇合。
这本是每次来河边祭拜楚秋晓的习惯,可今天唐寄秋却打破了惯例,大声嚷嚷起来,打断了唐节华的思绪。
带着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仆人,唐寄秋一路顺着河岸跑了回来。
“怎么了?”唐节华当是儿子闹出了什么
子或受了伤,所以一把抱住
面奔回的儿子,便弯⾝细细检查起来。“什么事让你嚷嚷成这样?”确定儿子没受伤,唐节华才问道。
“爹!这里有庙,庙里有尼姑…”唐寄秋指着下游的方向,一边
气,一边开心的大嚷着。
“少爷…对不起,是小的没看好小少爷。”仆人露出为难的表情,低声歉道:“小少爷说想放纸船,我就跟着放了,哪晓得一没注意,小少爷就跑到前边林子的庙里去,还被庙里的人给请出来。”
其实说正确点,唐寄秋是被赶出来的。
就在仆人东寻西找,以为唐寄秋不见了,正想回来找唐节华谢罪时,就看到几个尼姑把自家小少爷撵出来,吓得他连忙上前把人带回来。
“请出来?”唐节华问都不用问,就知道好动的儿子八成是惹到庙里的尼姑了。低下头,他拍拍儿子的脸问:“是不是你吵着人家,道过歉没有?怎么说咱们来这附近,恐怕是叨扰了她们的清静!”
“啊,我忘了!”唐寄秋回头看了看下游,又蹦又跳地为自己的错误找了借口:“因为我有事想告诉爹,所以就把道歉给忘了!”
“寄秋,你…”唐节华正想数落儿子,冷不防地他又一把黏上他的臂膀,紧紧拉着他往前走去。
“爹,您就跟我一起去道歉嘛!我有东西想给爹瞧一瞧!”
“是什么?你不是打破了庙里的花瓶还是砸坏了庙里的雕花吧?”唐节华一边示意⾝后的仆人带着东西跟上,一边问道。
“才不是,我要带爹看尼姑啦!”唐寄秋兴致
地往前跳去。
“什么?”唐节华忍不住失笑。
耙情儿子是给媒婆吵烦了?他不娶外边姐小,所以想介绍尼姑给他认识!
“别胡闹了,她们在清修,怎么好意思去吵人?”唐节华一把拉住儿子,决定把他带回家好好开导一下。毕竟他一个人也把儿子教得很好,不是像外边媒婆或家里两老说的那样,非娶个
子回家不可。
“可是,尼姑很像娘啊!长得就像爹房里挂着的娘一样!”唐寄秋记得爹亲书房里有幅画,听说画的是他没机会见面的娘亲,可刚才的尼姑,模样就与画里的娘像了个八分样,教他不好奇也难,自然要拉着爹亲去见识一下。
“什么?”唐节华心头一震。
在离楚秋晓投河之处的尼姑庵,竟有个与楚秋晓神似的尼姑?
莫非是…
“快!快带爹去!”唐节华迫不及待地催促起儿子来。
“少爷,但是…那座庙是尼姑庵啊…”看唐节华决定跟着前去,仆人忍不住出声提醒。
“就说是寄秋上门叨扰,所以我们去道歉,也算是正式拜访吧!”唐节华说罢,没再多搭理仆人,迳自拎起儿子便往前奔去,心绪则已飞到过往。
神似楚秋晓的尼姑…
会有这样的事吗?老天爷…是否终于垂怜于他了?
那人…会是他思念多年的楚秋晓吗?
老天哪!如果这是梦中,那就别让他醒来,让他带着儿子与楚秋晓相会吧!
*********
假借道歉之名进了尼姑庵后,唐节华马上开门见山说明来意,告诉庙里的女尼,说他想找个在庙里修行的尼姑,同时也声明是因为听儿子说过,有个尼姑和他的亡
长得很像。
只不过,查了好半天,他得到的答案却是…
“抱歉,这里没有这样的尼姑。”不管有没有嫁过人、有没有孩子,庙里就是没有半个二十五岁上下的年轻女尼。
“没有?”唐节华忍不住纳闷起来。
他望向自己的儿子,心想无缘无故的,儿子应该不会扯谎,于是他低头探问:“寄秋,你真的是在这里见着的?”
“不是这里。”唐寄秋摇头摇,再仔细看了看四周,说道:“我是从院子里那棵大树旁的门进去,过了院子的第三个房间看到的,那边有一个留头发的尼姑!”
他说得很仔细,却让唐节华听得皱眉,因为这样的形容,他一听就知道儿子必定是
跑到庙里隐密的房间或噤止进⼊的地方去了。
而听了唐寄秋的话,原本还算客气谈话的老尼姑,脸上的表情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虽然就道理上应该要小小训一下唐寄秋,但眼前的男人看来⾝分⾼贵,让她也不便开口,只能转移话题。
“我想是这位小施主误会了,小施主见到的人,并不是本寺的尼姑。”老尼姑努力平心静气地与唐家⽗子谈话。“那是一位寄居本寺静修的女居士,因为不希望外人打搅,才独居后院的。”
听见老尼姑的回答,唐节华只想狠狠敲儿子的脑袋。
回去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居然跑到人家的后院玩耍去了。
老尼姑没有注意到唐节华的反应,只是继续说明:“不过,这位女居士虽然年龄与施主所要找的人相当,但她并没有丈夫或孩子,所以我想应该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你说她与我所寻之人年龄相当?”唐节华原本有些失落的心情突然出现一丝曙光,尤其儿子还信誓旦旦地说,那女子与亡
十分相似。
“爹,我就说她像娘啊!苞爹房里挂的娘一样年轻!”老尼姑还没应答,唐寄秋已经迳自拉着爹亲往门外走去。“走,我带爹去看!”
老尼姑本想阻止,无奈年纪大了点,动作也慢,所以她还来不及阻止唐寄秋,唐节华就已经被儿子拉了出去。
只不过,虽说是被拉出去的,但其实唐节华是借机跟出去罢了,不然依礼来论,老尼姑一定不会放他进后院,就算那姑娘是他朝思暮想的楚秋晓,恐怕也没办法确认,所以这种时候就只能仰赖顽⽪的儿子,乘机闯一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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