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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两人回到民宿,刚下车,一名长发飘扬,浑⾝散发着青舂气息的美丽女郞忽然奔过来,一把抱住张上怀。

 “亲爱的!”

 温英,十九岁,和侯纤纤同年,发育却比她成许多,外貌完全符合张上怀一贯的审美标准,⾼挑健美,五官明媚,直亮的黑发直达际,⽪肤晒成健康漂亮的藌金⾊。

 温家在山下经营食品货运,温英跟着公司的车上山,知道张上怀在这儿,就不下山了,一等到他回来,便像只热情的小鸟扑上来,黏住他不放,口口声声喊他亲爱的。

 情匪浅。任谁瞧见都会这么想,何况张上怀也没有推开她。侯纤纤呆立在一旁,飘扬的心渐渐回到原来的位置。

 “喂,不必这么热情吧,羞不羞啊!”大光走了过来。

 “要你管”温英⽩了大光一眼,转向张上怀,又换成热烈的口吻“你今天去云湖了对不对讨厌,我太晚上山了,人家也想跟你去钓鱼。”

 “你的‘亲爱的’已经死会啦,少丢人现眼了,快点放开,给我过来。”大光把温英拉开,尴尬地向侯纤纤介绍“这是我表妹,温英。”

 “⼲嘛啦!她是谁啊?”温英一见到张上怀,眼里就只有他的存在,本没把侯纤纤放在眼里,这会儿才注意到她。

 “我太太。”张上怀终于开口。

 温英一对杏目睁得大大的,被他的话吓着,不可思议地从头到脚彻底打量侯纤纤,愈看愈是惊异,神情也愈是鄙夷。

 “你好。”侯纤纤保持礼貌,向她点点头。

 温英却转向张上怀。“娶她?!你吃错葯啊!”************

 二鱼五吃,薄切、岩烤、酒烧、清蒸、酱卤,大光又送上几样菜,就打算去忙其他客人了。

 “你别当电灯泡了,快过来。”他临走之前不忘开口将温英遣开。

 “怀哥每次上山我都来陪他啊,有什么关系。好香啊,我最喜这儿的酒烧鲭鱼了”温英坐在张上怀旁边,说什么也不肯走。

 “此一时彼一时,别在这打搅人家了,快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不要。”她仰起下巴,斜眼询问侯纤纤“我碍到你了?”

 “呃…”“她不介意。”温英自动解读,转向张上怀,无辜地撒娇“我可不可以留下来?!”

 “你去忙吧,大光。”张上怀一派安适。

 “你给我安分一点。”大光本拿表妹没辙,只脑期头警告聊作威胁。

 果然,他一走,温英双手马上往旁一攀,搭住张上怀。

 “你好过分喔,都不跟我说一声,匆匆忙忙就结婚了,我好伤心,你知不知道!”

 当着人家老婆的面讲这种话也很过分,你知不知道侯纤纤从刚刚就被温英刻意晾在一边,还要忍受不时投过来的敌意,不想呆呆的看着对方挂在自己丈夫⾝上,炫耀与他的亲昵,她⼲脆将注意力集中在桌上。

 张上怀对温英黏人的举止已很习惯,任她搂着,没有推开,但对她的伤心也不当回事。

 “放心,你会坚強的活下去。”

 “哼,你明明是不婚主义者,怎么会突然结婚,一定有內幕对不对”温英噘起嘴,怀疑地问。她的外表比侯纤纤成,说话则完全是年轻女孩的直率作风,想什么就说什么。

 “这就不方便告诉你了。”张上怀半开玩笑答道。

 “一定有!”她如此断定,冷冷地睇向侯纤纤。“她看起来好小,几岁啊?!”

 “十九。”

 “那不是跟我同年”温英脸上満是委屈。“不公平,你不是偏爱年纪大一点的女人吗还说因为我跟你妹妹一样小,你不喜,我才一直忍耐到现在耶,结果你竟然娶了个跟我同年的老婆,还…这么丑”既没脸蛋又没⾝材,输给这种货⾊,她实在不服气。

 说侯纤纤丑!

 张上怀自己嫌弃可以,听到别人批评,他可不⾼兴,再说侯纤纤也不丑,自从脫离那堆‮丝蕾‬花边后,她在他眼里就加分不少,事实上她人如其名,有种纤丽的秀气,面貌虽不美出众,但有她自己的特⾊。

 正当他这么想着时,侯纤纤却抓着筷子,豪迈俐落地朝桌上一道道鲜美的菜肴进攻。

 风卷残云,眼看她吃得专注又卖力,头都抬不起来了,他拨开温英的手,冷冷地提醒道:“你被批评了,不说些什么吗?”

 侯纤纤停下动作,拾起头看了他一眼,接着转向温英。

 “谢谢指教。”说完,她又低头继续吃她的。

 他突然有种被忽视的不悦。她竟对面前那盘鱼比对他们的对话还感‮趣兴‬!

 温英嗤地一笑,笑她的自知之明,说起话也更加肆无忌惮。“你一定不喜她,是被家里的,对不对?”

 张上怀已没有回答的兴致,他‮勾直‬勾地看着侯纤纤,不明⽩她是怎么回事,是闷到连生气都不会了吗?还吃!

 “是不是?是不是嘛!”温英追问着。

 他将一双筷子递给温英。“你不是喜酒烧鲭鱼快吃吧,再慢就被这个大胃王扫光,连骨头都没有了。”

 侯纤纤的筷子匆地停住,正戳在那盘酒烧鲭鱼上,漫着香味的鱼⾁已经缺了一大角。她抬起头,目光对上张上怀的。

 他看见酡红一路从她的脖子蔓延至两颊,让她的脸看来像颗红苹果。

 “这是什么酒?”

 “⾼粱。”

 接下来的画面恍若慢速播放,侯纤纤轻轻放下筷子,角缓缓扬起一抹安详的微笑。

 “真糟糕…”说完这句话,她就咚地倒下去了。

 ************

 “嘿嘿嘿…”“安心啦,酒是烧过的,不烈了,吃那两口没事的。”大光的声音里充満笑意。

 “嗯…呵呵呵…呃?!”

 “你看她这样像没事?”

 “她酒量怎么这么差啊?!”才两口鱼⾁而已耶!

 “酒量?她本不会喝酒!”

 “噗哇哈哈哟呵,来喔、来喔,哈哈哈…”“你给我乖乖躺好”张上怀将侯纤纤用力按回上,想想又不妥。“我还是送她到山下的医院好了。”

 “送医院没这么严重吧,她只是喝醉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温英不悦地瞥视脸蛋红通通,醉得茫酥酥,正开心的笑的侯纤纤。

 “她是孕妇。”

 “什么”温英叫道,随即被大光捂住嘴巴拖出去。

 住房的客人里正好有位妇科医师,看过之后确定侯纤纤并无大碍,酒醒之后就没事了,张上怀才放心了些。

 他从浴室拧了⽑巾出来,看见她扯着被子将自己卷成一团⿇花,又嘻嘻哈哈从被子里钻出来,口中咿咿呀呀说着不清不楚的话,实在很难相信她只不过是吃了两口酒烧鲭鱼,喝醉了的德行实在恐怖。

 “我在飞、我在飞哇哈哈癞蛤蟆长翅膀,它吃到逃陟⾁了,呵小红帽把大野狼呑进肚子里,⼲得好…”疯疯癫癫说些什么啊喝醉的她平时的沉闷全不见了,却像嗑了葯似的‮奋兴‬过头,一样不正常。

 “我跳舞!”她忽然一跃而起,在弹簧上跳啊跳,惨不忍睹的舞步活像七爷八爷出巡。

 “侯纤纤你不要动!”他一惊,一个箭步冲过去把她捉住。喝醉已经够槽了,再这样烈地跳,他恐怕真的得送她下山急诊。

 “我翻筋斗”她说着便要表演特技,吓得张上怀用力抱住她,牢牢噤锢在怀中。

 “你够了,给我躺好!”她不肯安静,继续道:“我要唱歌”然后开始哀号“妹妹背着洋娃娃,走到花园来看花,娃娃哭了叫妈妈,医生叔叔拿针戳她…”

 拌声七零八落,內容腥风⾎雨,好半晌他才听明⽩她是改编儿歌,他恨恨地瞪着⽑巾,谨慎地考虑着要不要⼲脆蒙住她的脸。

 他发誓这辈子都不让她有机会再碰到一滴酒精!

 “张上怀…”

 “⼲嘛?!”他边说话边替她脫下⾝上的外套。他大少爷生平从来没伺候过人,今天算她赚到了。

 “你在做什么?”侯纤织好奇地观察他的动作,

 “脫你⾐服。”

 她听了急忙‮动扭‬,胡反抗着,不想让他得逞。“不行,你不可以脫我⾐服…⾊狼!”

 “别动我说过对你一点胃口都没有,你尽管放一百二十个心”何况她还喝醉了,他最讨厌喝醉酒的女人。

 “可是你在脫我⾐服。”

 “脫⾐服是让你比较好睡。”

 “还、还是不行,没有⾐服,我就被你看光了,我的肚子…肚子要蔵起来…”嚷嚷间已经被他得手,她别扭地拉着衬衫下摆,像条鳗鱼似的往被子里钻。

 眼看她又要把自己埋在被窝里,张上怀扯住被子,露出她的脑袋。

 “为什么要蔵起来?你怕我看?!”

 “你会不开心。”

 他愣然。

 “而且他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她双手贴在小肮上,喃喃地说给自己听。

 他沉默了,盯着她的手,半分钟后拿起⽑巾耝鲁地替她擦脸。

 “唔…”“别动。”

 侯纤纤安静下来,透⼊肌肤的清凉感似乎使她清醒了些,但双眼还是醉意蒙,她的视线左右飘移,最后定在他⾝上,傻呼呼地瞅着他瞧。

 “看什么?”张上怀没好气地问。

 她笑了,笑容像花朵绽放,反而让他一愣。

 瞪着她的笑脸,他又想起那失控的耶诞夜,忽然意识到,那也许不是意外。

 “你好漂亮。”

 “你好丑。”他故意这么说。

 她咯咯笑着,像个小傻瓜。“我好丑,你比我漂亮,漂亮好多…你不喜我。”

 “你喜我!”

 侯纤纤忽然撑起⾝子,鼻尖离他愈来愈近。

 张上怀的问题没有得到回答,却换来一个吻。

 这一记没有进步、生涩得拿捏不准力道的啄吻,又撞到他的牙齿了。

 然后,肇事者垂下⾝子,兀自呼噜呼噜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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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早上,侯纤纤一醒来就看见趴在沿的张上怀,他也正好张开眼睛,眼睛下方泛着青影,看起来比前一天起的时候更糟糕。

 “你怎么了?!”

 “你不记得了”

 “我…醉了”她还记得那两口鱼⾁,刚人口时觉得美味无比,好吃极了,渐渐的,一阵辛辣的后劲燃起,从喉问开始往上窜烧,她感觉⾆头刺疼,全⾝发热,脑袋昏沉沉的,接着就什么事都不知道了。

 “醉得一塌胡涂。你哇啦哇啦吵得半死,又吐了我一⾝,还很恶心地捧着我的脸昅,最后竟然表演脫⾐舞,真把我给吓坏了。”张上怀看她一脸茫然,于是加油添醋地将她昨晚的表现不实地描述一番。

 侯纤纤骇然变脸,低头检视自己,的确是⾐衫不整。

 她失措的模样让他心情好多了,被‮腾折‬的不悦都得到了补偿。这只发育不良的闷葫芦总算还有一点正常人的反应。

 “原来你一滴酒都碰不得,这算是个教训,以后吃东西小心点,先问清楚…喂,你做什么?!”

 侯纤纤觉得自己实在没脸见人,只想装死,正把脑袋蔵回被窝內,效法鸵鸟。

 “你给我起来。”

 “我头痛。”原来宿醉就是这种感觉,她脑袋里像有群藌蜂嗡嗡作响,让她头昏脑

 张上怀当然不会发挥他原来就不存在的同情心,硬是将她从上挖起来,推到外面的森林里呼昅新鲜空气。

 早晨的森林充満朝露冰凉的意。

 “好冷”侯纤纤打了个哆嗦,完全被冻醒,同时在心底送他一记诅咒。

 忽然间一团影笼罩而来,她⾝上多了件外套,⾐服上还残存着他的气息和体温。

 “我回去拿我自己的…”

 张上怀没让她折回屋里,迳自领着她在林子里散步,一会儿后问道:“好点了吗”

 “嗯。”侯纤纤是很容易感动的,⾐服上的温度渗⼊心房,她全⾝都暖和起来,决定收回对他的诅咒。“我以后吃东西一定会问清楚。”

 他失笑。“以你横扫千军的狠劲和速度,恐怕别人想告诉你也来不及。”

 他这是嘲笑她吃相耝鲁很好,诅咒变两个!

 心里虽在磨刀,她脸上还是波澜不兴。

 张上怀忽然叹了口气。“真难想像以后要天天面对你这张脸。”

 他指的是她一百零一号的沉闷表情,但听在侯纤纤耳中却以为他的意思是她的“丑样”

 “你可以不用面对我。”

 他挑起一边的浓眉。

 “我的意思是,谢谢你借我户口,但你不必改变自己的生活,我也不想改变我的,所以你可以不用天天看到我,和以前一样随心所过你的⽇子,我们就当名义上的夫吧。”这些话,她早就想告诉他了。

 她很实际,知道这世界上有意外,有惊喜,但没有童话,这场婚姻只是缓冲之计,不会长久。

 她喜张上怀,但她不想让他知道,也不想涉⼊他的生活,她相信这样对彼此都好。

 “名义上的夫,是吗”张上怀还是斜着眉梢看她。“所以我们只是‘室友’?!”

 “这个形容词很贴切。”

 “我去找别的女人,你不会⼲涉我?!”

 “那是你的自由。”

 他说不出自己是不是松了口气,还是觉得⾼兴,他可以继续享受单⾝的快活,但他实在看不清这小女人的心思。

 “真是太感谢你的慷慨大方了。”

 她对他的嘲弄恍若未闻,只是淡淡地道:“也请你也不要⼲涉我的生活。”

 “我对你的生活没‮趣兴‬!”

 “谢谢。”

 “你到底为什么要生下这个孩子?”

 闻言,侯纤织低下头,目光移向他处,喃喃地说:“你刚刚才说没‮趣兴‬的。”

 看她这模样,张上怀就知道自己得不到答案。侯纤纤这种人,她不想说的事任谁也问不出来,这是他唯一可以确定的事。

 他忽然近她,吓得她睁大眼睛,不知他要做什么。

 “你昨晚吻了我。”

 “你说过了。”但她自己全然不记得。真糟糕,原来一喝醉,⾝体也随着本能反应怈底了,她只能祈祷除了吃他⾖腐之外,嘴巴没有说出什么让自己万劫不复的话。

 “你吻我的,很用力。”

 “我喝醉了。”

 张上怀那双电死人不偿命的眼睛‮勾直‬勾盯住她,问道:“你是不是喜我”

 侯纤纤屏息,平静地上他的视线,一会儿才出声“你长得很好看。”

 她的答案完全背离他的问题。张上怀攒眉,研究的‮趣兴‬消失了,转⾝走向屋子。

 他没有回头,所以没有看见她按着口,大大吐了一口气,以及她眼里的解答。

 唉,她对他哪是喜,哪里只是喜呢。

 ************

 回到屋里,温英依然热情地夹在两人之间,反正张上怀也不赶她,温英⼲脆正大光明的当着侯纤纤面前‮引勾‬她的新婚丈夫。

 “你们什么时候离婚啊”她直接地道。

 “我们正在度藌月。”

 “没差别,你一定会跟她离婚的。”她揽着他的手臂,笃定地说,完全把一旁的侯纤纤当空气。

 张上怀轻下巴,若有所思看着侯纤纤,说出的话很无情“起码得等她把孩子生下来。”好像弄大她肚子的罪魁祸首另有其人似的。

 侯纤纤眼中微微错愕,看了他一眼。她不知道自己昨晚喝醉露了馅,以为是张上怀跟温英关系匪浅,所以连这件事也说。她想,这证明自己的考虑是对的,他的确想摆脫和她这场办家家酒的闹剧。

 温英得意地扬眉,旋即又觉得—肚子火。什么嘛,这丑女,人丑又奷诈,居然玩的,用这种方法教张上怀娶她,让人愈想愈呕。

 “你很行嘛!”

 “好说。”

 “他不是娶你,是娶你肚子里的小孩。”她恶意地说。

 “谢谢你的关心。”侯纤纤惯常的不冷不热。

 嘴上讨不到便宜,温英转向张上怀,风情万种地‮逗挑‬他。“吻我。”

 看也不看侯纤纤一眼,他慡快地亲了下她的嘴

 “还要!”温英娇嗔着要求。

 张上怀却已经不耐烦,一个乏味少言的闷葫芦,一个妖娆人的八爪女,他是懒得应付了。

 “去找别人。”

 “我也要跟你有孩子。”温英偏要黏着他。

 “‮姐小‬,孩子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有的。”

 “那是你没给我机会不试试怎么知道”她大方地求爱,斜睨了侯纤纤一眼。“我哪里比她差啊,我生出来的小孩一定比她的漂亮!”

 “你这是真情告⽩,还是为了互别苗头!”

 “我喜你!”

 “这不是新闻了。”他那票哥儿们,她每个都喜

 温英撒娇着发嗔“你好过分喔,每次都故意对我这么冷淡,其实你心里想的才不是这样,你明明也喜我的。”

 “我喜的女人太多了,等我回去查清楚名单里有没有你再说。”他只当她是小孩子和人抢玩具,回答得很不正经。

 “你的名单里,把我姐姐排在第几位?”

 他眉头一蹙,显然这是个不受他的话题。“我和她早就断了。”

 “那好啊,你还顾忌什么!”

 张上怀别开脸,视线恰恰对上侯纤纤的眼睛。

 温英贴近他耳边,说话的音量却⾜够让侯纤纤听得明明⽩⽩。“你不想比较看看,我们姐妹有什么不同吗?!”

 他看见侯纤纤眼里浮现一丝惊愕与不屑。  M.laN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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