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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暗晨隽不能否认,自己是在生她的气。

 无论是她上一分钟的幸福微笑,或是这一分钟的震惊表情,都让他不⾼兴。

 因为,那都是她爱上另一个男人,为那个男人而做出的反应。

 “什么?!取消?”席子悠愣住了,不仅因为他说的话,还有他说话的立场。

 就算开朋友玩笑也要有限度,更何况她和他本不,怎么能没头没脑地跑来对她说这种话?!

 “对,方仲祺为了保住方氏企业,决定听他妈妈的话,打消娶你的念头。在公司和你之间,他选了公司。”傅晨隽告诉她这个刚刚从方仲祺口中再次确认的答案。

 不管方仲祺的理由是“听话”还是“屈服”终究都选择了舍弃她。

 “你在胡说什么,公司的事跟我们结婚有什么关系?为什么阿姨会叫仲祺别娶我?”她才不相信这男人的胡言语。她从来不曾牵涉过公司的事务,而且从小到大都一直被当成方家未进门的媳妇看待,连结婚的⽇期都是⻩淳燕挑定的,怎么可能会在举行婚礼的前一个星期突然改变主意?

 “因为他要是执意跟你结婚,我就会继续执行对公司的收购计划,让方家丧失经营权,变得一无所有。”他字字狠厉,说得不留余地,也不怕她知道。

 向来,他对意并购的目标从不会手下留情,夺取手段也是出了名的強悍、狠绝,不讲情面。至今只要是被他盯上的企业体,全都会在很快的时间內落⼊被并呑、拆售的命运,无一幸免。

 这几年里,他就是靠著不断斗垮别人的公司来赚取斑额的佣金,还乘机⼊股不少新公司,在背后盘运作,用风险换取获利,迅速累积起自己钜额的财富。

 为了得到金钱与权力,他甚至可以硬下心,变得心狠手辣,只求达到目的。

 “很显然的,在他们⺟子的心目中,你还不如方家的财产来得重要。”他残酷地道出这个结果,就是要她认清楚像方仲祺那种没主见、又会在临危之际舍弃她的男人,本不值得她爱。

 还有⻩淳燕也不是真的无条件的疼爱她,只是因为她天善良,懂得知恩图报,所以从小待她好,总在她面前装出一副好心肠的样子,想藉此收买她的心,让她对那个收养她的阿姨死心场地,往后才会乖乖听从任何安排。

 ⻩淳燕的真面目,他十八年前就看清楚了。

 “不会的,我不相信…”她觉得这一切都太唐突、太意外,让她茫无头绪,脑子里很混,无暇理会这个自称要阻挠她结婚的陌生男人。

 席子悠急著找出自己的‮机手‬,想打电话给方仲祺作确认。他怎么还没来?婚礼怎么可能会消取?早上出门时他们明明还说好下午见面的,要是他打算取消婚礼,怎么会没告诉她一声?

 纠结的疑问随著铃声在她耳边回响,但连拨了好几次都无人接听,全都转⼊了语音信箱,她不死心地一再拨打…

 “用我的‮机手‬拨吧,他可能没脸接你的电话。”傅晨隽递出自己‮机手‬,猜到她要拨电话给谁,也不介意她亲自拨通电话去确认那男人的胆小懦弱。

 稍早方仲祺打电话来跟他表明愿意放弃她时,还跟他透露了席子悠今天下午会来试礼服的消息,要傅晨隽自己来跟她说明这被他称之为“谋”的真相。

 但他马上知道,这表面上像存心要让他难堪的做法,其实只是方仲祺自己不想面对她的推托之辞。因为经过这几次的接触,他发现方仲祺还是像小时候一样怕事、软弱,习惯以逃避的态度来粉饰太平,仅有的勇气也不过是逞点英雄、意气用事而已。

 所以他才不再浪费时间等方仲祺“考虑”决定直接找上⻩淳燕解决问题。

 “…”席子悠迟疑不决地看着他递到眼前的‮机手‬。要是真的接下,不就代表她信了这个陌生男人,怀疑自己未婚夫吗?

 “怎么,跟方仲祺一样不敢面对事实吗?”他挑衅地问。

 朱不服气地抿起,她拿走他的‮机手‬,拨出方仲祺的号码,响了两声,旋即被接起…

 “傅晨隽,你已经称心如意了,还打电话来做什么?!”对方一接起电话就气冲冲地吼骂。

 席子悠认得出那声音,马上红了眼眶,喉头哽咽。

 她真的很不想承认,但这个男人说得没错,方仲祺真是故意不接她电话的。

 “我们的婚礼…真的取消了吗?”几乎已经确定的答案,但她忍不住要问他一次。

 电话里像是惊骇地倒菗口气,而后接上一声无奈的叹息。

 “对不起…”方仲祺艰难地说出口。

 听到这声道歉,她无力地垂下手,挂上电话,失了魂似的呆站在原地,觉得⾝上这袭⽩纱突然变得好沉重,勒得她口发紧,呼昅费力。

 第三次,她无预警地被抛弃,被一个她认识了近二十年的男人,从小一起长大的男人,今天早上还说他爱她的男人…

 想不到,她所冀望的平凡幸福就在顷刻间崩解了,而方仲祺竟然连当面告诉她的勇气都没有,还让她一个人傻傻地来试穿婚纱,像个小丑一样可笑、愚蠢。

 她眨眼,垂落两行泪…仅此而已,因为她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命运”

 哭,无济于事。她太了解了。

 暗晨隽取回自己的‮机手‬,默不作声地站在她⾝旁,等她平静,等她注意。

 他看得出她很难过,只是没有大哭大闹地发怈出来。

 但他更希望,她是因为不够爱,或不再爱方仲祺,所以才没歇斯底里。

 “为什么…”席子悠动了动嘴,沈缓地开口:“我到底是哪里得罪过你,为什么你要这样破坏我和仲祺的婚事,不让我们结婚?”

 回想他说过的话,这一切全都因他而起。如果不是这个男人半途介⼊,她就会开开心心地嫁给方仲祺,继续她在方家恬静安乐的生活。

 都是他害的!

 暗晨隽走到她正前方,不怕她用那双含著泪光与怨恨的眸子看着他,与她正眼相对。

 “因为你答应过长大后会当我的新娘,我不准你毁约。”

 如此冷静的话语,却在她心里掀起一阵‮大巨‬的波涛,席卷出深蔵的记忆,震慑她的心…

 儿时模糊的轮廓重新显影,她惊望着眼前冷若冰霜的男人,‮腿双‬不自觉地退了两步,终于知道他令她觉得悉的原因为何了,可是…

 “你不是姓傅吗?”她不解地问,刚才听到方仲祺在电话里并不是喊他“方启翔”啊?

 “对,我现在的名字叫傅晨隽。至于你记得的那个名字,十八年前就不存在了。”他改头换面,不惜一切换取成功,连姓名都可以舍弃。

 唯一留下的,就只有他承诺过的这个女人,他绝不放手。

 而他很⾼兴,她似乎也没忘记两人之间的约定。至少,她还记得“方启翔”

 席子悠轻拧细眉,这才发现自己又多当了一次被蒙在鼓里的傻瓜。

 原来阿姨和仲祺早就知道他的‮实真‬⾝分,却都没告诉她。而她还亲手拿了喜帖给他,这个“陌生人”来参加她的婚礼…

 大家是不是都觉得要她很好玩?因为她真的很笨、很呆、很好骗…

 “既然不存在了,为什么还要回来?”她酸涩地问道。

 席子悠悲哀地觉得自己的人生真像一盘被控的棋局,总是任人左右、愚弄。

 “是你先失约的,凭什么现在要我遵守约定?”她忿恨不甘地质问他。

 当年他已经重重伤过她一次,现在为何又要再度出现来破坏她所相信的幸福,让她再次尝到被人抛弃的痛苦!

 “我没有失约,我会娶你。”他难得动地握住她的双肩,坚定地宣告自己非她不娶的决心。

 席子悠幽幽地注视著他,明亮的眸中只有怨怼,没有一丝开心。

 “我不会嫁给你。”

 “为什么?方仲祺已经不要你了,你还搞不清状况,不肯对他死心吗?”

 她看着他,感到很可笑,不敢置信他居然还有脸说别人!

 当初他不也是一声不响地离她而去,连句道别的话都没有,让她等了又等,失望透顶,最后不得不死心吗?如今他突然出现,一句话就想要她回到他⾝边,简直是在作梦。

 休想!她才不会顺他的意。

 “我和仲祺的事,不用你管。就算我们不能结婚,我也不会嫁给你!”她甩开他的手,拒他于千里之外。

 “我非管不可,而且也一定要娶你。”

 “我不嫁,你能拿我怎样?”她回以一个倔強眼神,脸颊上泛起怒⾊的红润。

 她少见的大发脾气,气呼呼拽起纱裙,甩头离开,准备去换下这一⾝已经开始让她觉得累赘的礼服。

 “我会毁了方仲祺。”他冷冷地说了一句。

 她的手停在布帘上,杏目含嗔带怒地直视那个出言威胁她的可恶男人。

 “如果你出来以后还没改变心意,我就会设法毁了方家那对⺟子,让他们失去公司,失去目前所拥有的一切,直到他们变得穷途潦倒为止。”他步步近,无情地预言道。

 若是她真能硬下心肠弃方家于不顾,也不在乎心上人的遭遇,他便会让她亲眼见证他们凄惨的下场。

 “你以为你是谁!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吗?”她气极了,长这么大第一次吼人。

 “对,而且你最好相信我说到做到。”他挑起她尖巧的下巴,⽪笑⾁不笑地撇了下嘴,大方地把决定权到她手上。

 她奋力推开他,美眸狠狠地瞪著那个傲慢的男人。

 “我等你的答案。”他无所谓的扬扬手,走到旁边的椅子坐下,举止从容,信心満満,完全不把她的火冒三丈放在眼里。

 席子悠咬著下,用力拉上帘幕,隔绝傅晨隽那气死人的沈稳与冷静。

 她换著⾐服,忍不住恼怒地哭了出来…

 是,她当然相信他拥有⾜以摧毁别人的“本事”否则方仲祺也不会向他妥协,连⻩淳燕也赞成取消这桩婚事。

 可是,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先是像生⺟一样丢下她消失无踪,现在又像买卖商品一样来易她的婚事,还掐住她心软的弱点,用这种強硬的态度恐吓她!

 站在同样受人威胁的立场,她甚至能够理解方家⺟子选择取消婚事的决定,只是难以承受这种被人“出卖”的打击…

 而他,才是这一切事情的始作俑者,害她一次次伤心,从头到尾却没有任何道歉、解释,只用可恶又霸道的行径,她低头…

 太欺负人了!他一点都不尊重她的感受和意愿,好像她是没有感觉的物品似的。

 席子悠将婚纱挂回墙上,抚过缀在上头漂亮的珠片…

 “我想当你的新娘,跟你结婚。”

 儿时说过的话,现在想来却相对的讽刺、无稽。

 不同的情况,不同的心情,如今面对同一个人…

 她只有恨!

 席子悠拉开帘幕,走到他⾝前,怒红的眼眶还泛著⽔光。

 “如果我答应跟你结婚,你就能保证不会伤害阿姨和仲祺吗?”她要他亲口承诺。

 虽然方家的人为求自保而放弃了她,但她却狠不下心对有恩于她的方家置之不理,无法眼睁睁看着他们因为自己的关系而受连累。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扬说道,只给予合理范围的保证,没有多余的宽容。若是有人不识相地越界,那可怪不得他了。

 见他那副⾼傲又自信的表情,她恨得牙庠庠的,有史以来她第一次有种想踹人的冲动…

 “好,我答应你。”她忍下冲动,恨恨地说,表情十⾜的不情愿,跟刚刚试穿婚纱时的待嫁心情有著天地之别。

 “等你选好⽇子再通知我,到时候我会准时出现,跟你结婚。”她撇开脸,本不想看着他说话。

 暗晨隽从椅子上站起来,重新戴上墨镜,拉住她的手…

 “不用等了,现在就回去收拾东西。”

 ************

 “傅晨隽,你这个霸道的流氓!”

 席子悠将最后一件⾐服丢进行李箱里,整个人坐到快挤爆的行李箱上,把它当成那块不苟言笑的千年寒冰,奋力重庒…

 那个过分至极的男人,一出婚纱公司就要求她马上搬到他的住所,还只给她一个小时收拾行李,直接将车开到方家的大门口等她…

 “一个小时后没看到人,我会马上进去把你扛出来,不想丢脸就动作快。”

 气死了,一想到他那咄咄人的嚣张语气,她就顾不得形象的“坐”得更用力,把长年来谨记在心的“淑女守则”全抛至九霄云外,耝鲁地对那口箱子,发怈満腔不満。

 叭叭…

 窗外传来一阵汽车的喇叭声。

 “时间还没到,催什么催!”她吁吁地拉上拉链,扣上扣环,拨顺散的长发,最后一次看着这个她住了快二十年的房间,才拽著拉杆往外走。

 一路上,她尽量痹篇佣人们的目光,遇见人问也不多答,只是点头微笑,走得很匆忙。

 幸好,这时间⻩淳燕和方仲祺还在公司里,她也省了一次尴尬,不然她还真不晓得现在该用什么心情来面对他们。

 “就这点行李?”傅晨隽下车,帮她把行李箱放到后座。

 “如果你是给我一整天的时间,我就可以好好想想里头还漏了什么东西。”她怒瞅著他,心想才一个小时能收多少东西,何况她整个下午情绪大起大落,脑袋都还混著,本就没仔细思考,抓了就往里头丢。

 不过,她不想跟他多说这些,反正他也没在尊重她的想法。

 席子悠别过头,迳自走到副驾驶座,上车、关门、拙‮全安‬带,全程都没看他一眼,表现出不同以往的“没礼貌”

 从这一刻开始,她决定要时时给他脸⾊看,处处跟他过不去,每天都要用很不客气的态度面对他,让他清清楚楚看出她对他的恨意。

 等著吧,他硬是这她和他结婚,她也不会让他好过!

 “先去吃饭再回家。”他边开车边说,听起来也没询问她的意思,就是告诉她这么决定。

 “我现在还不饿,想先去看房子。”她马上唱反调。

 “好。”

 她皱眉,偷瞄著他,奇怪他怎么没啥反应,惹得她火还没消,反而更闷了。

 两人就这么沉默著,经过了二十几分钟的车程,来到他住的大楼。

 他放下行李箱,带她参观这个七十几坪大的房子。

 “看起来很新。”她觉得这房子不太像住饼人的样子,反而像随时可供人参观的豪华样品屋。家具齐全、桌明几净,却没看到几样‮人私‬物品。

 “一个月前才装潢好的。”他淡淡地说。目前除了卧房和书房,他倒真没在这房子里用上太多空间。

 “那你之前住哪里?”

 “‮国美‬。”

 她有些吃惊,暗自想着这是否就是他突然消失的原因?还有他为何出国?又为何从不联络?至少该捎个消息…

 不对,要是他当年只是去了‮国美‬,⻩淳燕又何必要对他的去处三缄其口,只说他离开了,从来不准她多问?

 “站在那儿⼲么?”他往前走,却发现她不动。

 她回神,一见他那张冷冰冰的脸孔,脫口回答:“我怕你这房子也是抢来的,住起来会良心不安。”她偏把他当坏人看。

 他表情不变…没什么表情,也没表现出不悦,只是静静地等她跟上。

 其实这房子是他原本就打算要回国和她结婚、定居‮湾台‬才买下的。只是因为计划忽然提前,进行得比他预定的还仓促,所以连房子的装潢都特别匆忙,还特别请设计师连赶了两个月的进度才及时完工,打造出一个让她住得舒适的空间。

 “我帮你留了一间书房。”他打开其中一间房。从之前托人调查的资料里,知道她喜阅读,常到书店买书。

 她看了看,没什么反应。

 “这里是‮立独‬的更⾐室,过季的⾐物、鞋子都可以摆在这里。”

 她随便看了一眼,转⾝离开。

 一间又一间,她的反应愈来愈冷淡。

 然而傅晨隽的态度却始终持平,不冷也不热,继续他有条不紊的介绍过程。

 “这间是琴房,我请人加強了隔音设备,你可以放心练琴。”他也知道她的琴弹得很好,有时会参加比赛,成绩很不错。

 她看着那架摆在正‮央中‬的钢琴,心中五味杂陈,最终归纳出一股很不愉快的情绪…

 “我不会在有你的地方弹琴。”真讨厌她的脑子里记得这些!不过她不会再让他听见她的琴声,也不再是那个为了取悦他而努力练琴的小女孩了。

 他们之间的每个回忆,都因为他的不告而别,变得令人憎恨。

 如今,还得加上一条蛮横无礼。

 “等我不在家的时候,你想弹再弹好了。”他也不強求,由她去。看来自己是被彻底讨厌了。不过,只要她在他⾝边,他被恨也甘愿。

 她瞪著他先行离去的背影,气他不知是在装傻,还是本不在乎她的任何情绪,才能完全不被影响,始终维持他的冷静。

 “这里是主卧房,你的⾐服摆在这一边,空间不够可以自己调整,缺什么再去买。”他打开一边的⾐橱,里头已经挂叠了各式整齐的⾐、裙、,以她最常穿的三种品牌为主,连贴⾝⾐物都有。

 “谁要你准备这些了?!”她盯著那些⾐服的‮寸尺‬,马上往前挡住一步,语带尴尬地抱怨,心想他就算是调查过她的喜好,也不用替她准备到这么细微吧,多羞人呐。

 “不喜可以重新再买,这些是我请造型师帮你挑的,那些也是。”他指著另一头的梳妆台,上头已经摆著成套的保养品和化妆品。包括其他可能用得上的⽇常用品,他也都请人帮她准备妥当了。

 所以他只留给她一点时间收拾重要的东西,不需要带太多的行李搬过来,反正不够的都可以再去买,而且他也不希望她在回方家收拾行李的时候遇见方仲祺,免得她更难忘了他,⽇后一直对那个男人念念不忘。

 方仲祺已经独占了她十八年的时间,此后的一分一秒,他都不会再让给那家伙了。

 他要将她紧紧绑在⾝边,绝不松手。

 席子悠看着他为她准备的物品,很意外在他“目中无人”的外表下,竟然还有这点体贴人的心思。

 以前他的任何一点关心、礼物,总会让她开心上大半天,但现在…

 她并不领情。无论他送她再多东西,都美化不了他那些恶劣、野蛮的行径。

 “两个人用得著住这么大的房子吗?打扫起来多累人。”她一脸不感‮趣兴‬地转移焦点,拿房子的大小来挑剔。

 这里不比方家随时都有几名佣人进进出出,有些人还住在屋子里,看起来的确冷清多了。况且她在方家几乎不曾做过家事,若是他存心整她,叫她一个人收拾这个房子,那也有得她受了。

 “我会请钟点女佣定期整理屋子,也会找人帮你料理三餐。”他轻松回答她的问题。打扫、煮饭都不劳她动手,让她住得方便、舒适,才是他挑中这房子的原因。

 这房子不仅生活机能好,大楼本⾝也是采⾼科技的‮全安‬管理,如果他出国处理事情,留她一个人在家也比较放心。

 “而且等我们有了孩子之后,自然就热闹多了。”他最后接上一句。

 她一听,马上反驳:“谁说要帮你生孩子了!”

 想得美!她才不会帮他生小孩,她恨死他了!

 暗晨隽望着她杏眼圆睁,一副极不服气的模样,他眉头稍拢,轻抿著

 她预料他又要要流氓地威胁人了。

 “去吃饭吧。”他说完,掉头离开。

 她愣住!没想到他半点反应也没有,简直像一片结冰的湖面,不起半圈涟漪。

 她忿忿地握拳,真不晓得自己小时候为什么会喜和他玩在一起?

 坐在餐厅里和傅晨隽吃饭,席子悠没什么食

 她的食量本来就不大,今晚因为心情欠佳,吃得更少,所以在用餐之余,她有很多时间打量坐在她对面的那个男人。

 仔细回想,他们小时候好像从来不曾同桌吃过一餐饭,只有在屋外吃点心、零食的印象。

 年纪大了一点,她慢慢了解了他与方家之间的关系,也大概可以推想出从前那些她所不能理解的事情,是因为他和方家人处得不好,感情疏离所致。

 然而这十八年呢?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遇见哪些人?既然没有忘记她,当年为何丢下她默默离开,音讯全无?

 他坚持娶她,是因为爱她吗?或者只是出于纯粹的执著,不甘心看着她嫁给同⽗异⺟的弟弟…

 凝视著他那冷峻且带有几分孤傲的神情,她忽然觉得自己和小时候一样对他有很多疑问,也因此意识到其实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他这个人。

 他在想什么、要什么、为什么…她完全不了解,也失去了了解的动力。

 现在,她不想再像儿时那样常常追著他问问题,以免他会误以为她还很关心他。

 这次,换她跟他保持距离、爱理不理,让他也试试不受人重视的感觉有多糟。

 反正,她不当乖乖牌了。

 “帮两位上甜点。”服务生端上饭后点心。

 盛产草莓的季节,店家自制的⽔果塔里自然是少不了红⾊的草莓果粒,还是两整颗对剖的主要装饰…

 很漂亮。她想,这大概是彻底不属于她的一天。

 席子悠丧气地拿起叉子,准备拨开那些美丽的果实,再吃掉她最爱的甜点。

 眶…

 轻响一声,她面前的盘子被调换成另一盘,上头的草莓已经消失不见。

 暗晨隽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又从盘子里的草莓开始吃起。

 席子悠看着他和小时候一模一样的贴心之举,脑子里很不争气地想起当年自己曾为此而感到多么开心、満⾜…

 原来他还记得她不喜吃草莓。那么,他也该知道她现在有多讨厌他吧,因为他和⺟亲做了同样的事,再次伤透她的心,给了她更沉重的一击。

 她无法忘记那种被人遗弃的感觉,以及苦苦等待却一再落空的心情,所以她不能原谅。

 “我不会因此而感谢你的。”席子悠忍住脫口而出的谢意,故意用很没礼貌的语气对他说话。

 暗晨隽抬眼看她。

 三秒,零反应。他像似不介意,更像没听到似的继续低头吃东西。

 她轻皱眉,突然有股冲动想开口问他…你真的觉得我们适合结婚吗?你真的想娶一个恨你的女人为吗?

 一桩勉強来的婚姻,她不懂他究竟能从中得到什么,又为何如此坚持?

 她不开心,难道他就会快乐吗?

 她握紧叉子,生著闷气,最后什么都没说。

 整个晚上,她以沉默适应重逢,视线很少再停留在他⾝上。

 而傅晨隽始终维持一成不变的冷漠,寡言的程度不亚于她。

 两个人就这么无言以对的吃完晚餐,一路僵持到家。

 他洗过澡,换上睡⾐,主动表示要到客房里睡。

 她则独坐在房內,静望着眼前崭新的布置,久久无法合眼。

 这夜,因为那个让人猜不透的男人,她的睡眠品质糟透了。  M.Lan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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