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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援军
 岳城的某处角落里,极为奢靡的气息弥漫在这间房之中,四处散落香草薰叶,随意可见名花美人。

 一个男子清澈的声音悠悠扬扬的响起:“哎呀哎呀,真是,人要衣冠呢…”

 这个男子面目极是俊美,尤其是一双眼眸有如玉琉璃一般,光影折间闪烁彩辉芒。单容颜看起来,仿佛不过二十来岁,但却是一头白发,纯白如羽的披展开来,在后背束成一缕,极是柔顺,浑无杂质。

 他此刻正站立在一面大铜镜前面,口中啧啧有声,彩眸中一片欣赏神色。但听他笑道:“天人化生,万物滋养。造化如此,当真神妙之极。”说着慢慢将手臂伸展开来。

 身旁的美婢会意,忙将一件纯白的袍子取来与他披上。那白袍纯丝织作,一朵硕大的金丝牡丹纹在其上,嫣然绽放,恍若冷香摇动,合着纯白的底,贵气之外,更显清雅。

 男子懒懒的声音响起:“玉儿,到中书省梁大人处取他手谕,到户部领七两天蚕丝来。嗯…限你十天内赶回。”

 身边一个美婢恭声应是,缓缓退去。又听这人悠悠一叹道:“儿,你刚从大都回来,太…咳,圣上最近可好?”

 儿甜声道:“圣上龙体康健,好的很呢。您老人家自管逍遥就是了,还惦念着那个药罐子干嘛呀?”

 男子听得这话,懒散神情一变,目光有若实质,缓缓转过身来,冷冷盯着儿。仿佛陡然间从春风和煦转为隆冬寒雪,儿哆哆嗦嗦的求饶道:“奴、奴婢知罪,您饶了奴婢吧。”

 男子叹息一声,幽幽柔柔的道:“儿。你仗着我宠你,时常捞些好处什么的,也就罢了。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没什么。”他右手摩挲着美人的头顶,伸指挑起一发丝,不住把玩着,便听他续道:“只是,你千不该万不该出言侮辱圣上。唉,我再宠你,也无法容忍这等大逆不道之罪…”

 儿急得快要哭了,伸手拽住男子的白色长袍,轻轻摇动:“奴婢。奴婢知道错了。念在奴婢服侍您还算尽心尽力的…”后面的话还未说完,儿双目陡然失去神采,身子一软,瘫倒在地。s

 男子转身继续对着镜子痴照,幽幽叹道:“选一处风水宝地,取芍药花瓣八两,把她好好葬了。”

 忽然想起点什么。他又说道:“给她家里送一百两纹银去。”身后一干美婢齐齐应命。

 却听得一个戏谑声音传来:“老怪物,一个如花似玉地姑娘,就值那么点钱?啧啧,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那么臭美。”一众美婢听得这话,都是大惊失,却是都听不出声音来处,一时之间不知所措。男子却是淡淡道:“如花似玉,自然以花下葬。你又懂个什么。你还是这么浮躁,想必这些年来。功夫也高不到哪去。”

 那个戏谑声音再度响起:“哈哈,你老人家头发全白,面容较之当年还年轻了几岁,想来是功夫大成了?”

 他这声话在别人听来倒没什么,但那俊美男子却听得身躯一震,喃喃道:“直之无前,神而明之。你的进步也不小啊…”那个戏谑声音仿佛喟然:“及不上你就是了。”

 俊美男子以手掩口,咯咯笑道:“我大了你二十一岁,五十年的神功修为,若是还胜不过你这点功力。那真要一头撞死了。”

 那戏谑声音地主人很夸张的“啊”的怪叫道:“哎呀哎呀,十七年不见,你怎地还是这副恶心模样?早知道就不该打开你那封信。”

 俊美男子大是嗔怒,却不好发作,口高低起伏。显是气得不轻。半晌才道:“你能找到这里,可是有消息了?”

 那人笑道:“丫的。害老子跑了一趟大都,原来你在这里逍遥。嘿嘿,自然是有消息了。想知道么?”

 俊美男子双目一亮,喜道:“当真?快把它交给我。”

 那人戏谑笑道:“我可没那玩意。”

 俊美男子皱眉道:“莫要拿我玩笑。以你功夫,岂会夺不到那宝贝。”

 那人嘿嘿笑道:“你可只让我打探消息。看在咱们情的份上,我探到那物事在…”最后几个字模糊不清,显是用上传声入密的上乘功夫,一干美婢只听得云里雾里,那俊美男子挥了挥手,皱眉道:“你们都下去吧。”众女躬身领命,顷刻间散得一干二净。

 隐在暗处那人发声仍然飘飘渺渺,却有如实质:“老怪物,你出手还是不出手。”

 俊美男子叹道:“唉…这东西对圣上有多么重要…你又不是不知道…罢了罢了,我破例出手一次吧!”

 那人哈哈大笑:“那东西对皇帝的重要就和命子对男人的重要一般无二,难怪,难怪!我还以为你个老怪物食髓而知味,窝在这里坐观成败,是想让…”

 俊美男子俊脸涨红,尖声喝道:“住嘴!”

 那人嘿嘿笑道:“住嘴就住嘴。反正你也听不出我在何处,不怕你打我。”

 俊美男子口不住起伏,良久方才平复下来,叹道:“唉,你领我去吧。呵呵,这一走,我那徒儿不知又要说些什么闲话了。”

 那人默然不语,男子微有些急,问道:“怎么,还不走么?”

 却听那人道:“看在你我情,我破例帮你打探到那物事的下落。但具体位置,呵呵…”俊美男子听他这话,登时会意,淡淡道:“你想要什么?”

 那人缓缓吐出几个字:“我要…”终是事关重大,后面几个字又归于一片模糊。

 俊美男子听得他话,嘴角弯弯,含笑点头。

 两道快捷无伦地身影嗖地掠过密林高宅,几乎瞬间便不见人影。但听得那戏谑声音又怪叫道:“老怪物,你慢点儿,慢点!”

 六大派中的精英弟子,还有少数幸存的武林人士,静静的听着这群自来无恶不作的蒙古鞑子高声唱着的不知名的曲调。苍凉雄壮,悲怆恸人,几个三代弟子竟是不由自主地落下泪来。场中诸人都觉得心中好似忽然间被满,仿佛被什么哽住了喉。明明是北地荒原苍凉豪阔的歌声,能一抒臆,却仿佛南朝水乡吴侬软语,让人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这等事换做从前,各大派掌门都会毫不犹豫的痛斥其非:“纵然身陷绝境,又岂能在敌人面前流泪示弱?”但此时他们自己也被气氛所感染,便是自来对蒙古鞑子深恶痛绝的灭绝师太,也是默默垂下手中倚天长剑。

 雄壮的歌声渐趋低沉,这是来自黑山白水的祈祷之歌,自来有勇士亡故、英雄殒命时,部落里的老人们就会唱着这支曲子,为亡灵超度。

 这位千夫长是个地道的蒙古汉子,虽然自幼在西藏学习密宗武功,但却是最为信奉冥冥中的黑山大神,这歌虽是为族人所作,但更为英雄而作。他此刻唱出来,一方面是为死去地弟兄们超度亡灵,另一方面,却是敌人虽然杀伤甚多,但他们宁死不降,奋战到最后的精神赢得了蒙军全体的敬重,因而高歌咏之,再杀不迟。

 一曲完毕,那员千夫长正要一挥弯刀,示意全军冲锋,却听得一声如雷大喝:“住手!”

 这名千夫长久居汉地,略通汉语,听得这话,手下不由顿了一顿,举目望去,但见沿着河岸,有几骑飞奔而来,身后跟着密密麻麻约莫七八百个叫花子。叫花子后面远远吊着千余骑兵,清一的蒙军服饰。

 千夫长目瞪口呆,他实在想不通为何会出现这等状况。但见领头一骑是一个瘦削和尚,定睛细瞧过去,但见和尚马匹上横放着一人,赫然便是这三军之主,万夫长燕赤尔!

 随着马匹越奔越近,千夫长发现燕赤尔神情萎靡,显是受了重伤,他犹豫着将手中弯刀放下,周边蒙兵也纷纷发觉有异,转头望去,见主帅遭擒,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张松溪见机不可失,吩咐好一批人照顾伤者之后,大吼一声:“大家随我冲呀!”拔出手中长剑,向前冲杀而去。  M.Lan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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