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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标记
 花轿不是第一次坐。可这次感觉尤其的怪,上了轿,蔡圭眼眶红了,她竟然越礼的把青萍搂⼊了怀中,而青萍的手中多了一个小小的荷包。

 上了轿,打开荷包,里面竟然只是一个小小的⽟环,这个⽟环她见过,一直戴在蔡琰的手腕上的,并不十分名贵,但样式很精巧。她跟自己说过,这是出嫁时,蔡夫人给的,后来她一直没离过⾝。

 跟着她到匈奴,娘家的东西便只有这一样了,所以一直就戴在⾝边。现在她把娘家惟一的联系也给了她,真的是想把所有的东西切断?

 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把⽟环放到袖袋里,这世上很多东西,不是她愿意给,就是自己能要得起的。

 拜堂完毕。送⼊洞房。当着众人的面,揭了盖头,接受众人的祝福之后,董祀出去谢客。

 董祀可不敢真的喝醉,外面的人都瞪大眼睛看着呢,这样万众期待的时候,任哪个新郞官也不会真的喝醉?当然,也不会有人让他喝醉,一有人敬酒,自然会有一群‘兄弟’冲上来代酒,生怕他喝多了。一群人盯着眼睛,看着他走进⼊洞房。

 青萍相对轻松,董祀出去了,她默默的发呆,这样的她丫头已经习惯了,并且很负责的告诉亲的嬷嬷,‮姐小‬从匈奴回来之后,就一直这么痴痴呆呆的,不用太过担心。

 亲的嬷嬷细细看了好一会儿,还特意的小声的问了一声为什么。丫头是蔡圭的心腹,自然要按蔡圭的话回。故作随意的说道“不用这么小声了,‮姐小‬听不到的。”

 “啊,为何?”老嬷嬷的反应有点过头了,看着有点假了。

 “我听我们夫人有偷偷的跟大人说过,二‮姐小‬是舍不得匈奴的孩子们,所以就痴傻起来。不过想想是很可怜的就是了。”丫头呶着嘴说道,但声音还是不自觉的庒低了一些。

 “那她为何要回?”嬷嬷问道,她也是做过娘的,自然明⽩做娘的心情,这话倒是问得很真诚了。

 “为何不回来?匈奴有多么的辛苦?苦寒之地呢!生的又是儿子,要是生个女儿,就能带回来了。”丫环说得有声有⾊的,嬷嬷听得直点头,摇‮头摇‬,跟着叹息了一声。正想说点啥时,外面传来脚步声。两人忙噤声,各自站在自己的位置上。

 过了一会儿,董祀笑盈盈的进来,免了大家的礼,让他们出去吃酒,一切做得非常有爱。

 下人们恭喜了一声,默默的退了出去,出门前嬷嬷还特意帮他们带上了门。

 董祀笑着点头,看上去就跟普通的新郞一样,过了一会儿,他听到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了。才到门口把门轻轻的关紧并且栓上。

 青萍这才松懈下来,自己动手把凤冠取下,室內只有一个脸盆,她绞了个帕子扔给董祀,自己把脸浸在了温⽔中。一天了,似乎只有这时,她才能把真的把自己掩蔵起来。

 董祀看青萍这样倒是放下一半心来,至少这位跟自己一样,对这场闹剧有一定的共识,她对自己也无意,虽然自己曾经伤害过她,但她明⽩事理,静静的接受了命运了安排,想想觉得自己似乎更加对不起她了,抱歉归抱歉,但将来怎么办?

 名媒正娶了,再送回去给蔡琰做內管家?说出去会被人笑死,再说,自己也不舒服,怎么说也是老婆不是。可是像个祖宗牌位一样,把她供起来?人家心里得多别扭?而且自己也会别扭,谁家把老婆当牌位?

 现在的问题是,现在怎么办?算了,不管了,走一步算一步吧!他把帕子摊在脸上,也像她把脸浸⼊温⽔中,他把自己掩蔵在小小的帕子里,⾝子瘫倒在榻上,真累啊!

 青萍洗完了脸。再回过头,董祀成个大字瘫倒在榻上,想想,将来说是以礼相待,夫妇分房倒也是说得过去的。但今天他一定不能出去睡了,那就由他吧。当然不由也不行,这里是他的家,她能怎么办?

 她到屏风后面换去了吉服,摘下了満头的珠翠,坐在铜镜前慢慢的梳理长发。想想刚刚丫头说的话,应该是蔡圭教的,看来大家都有了共识,让她装傻以骗过曹

 这些⽇子她除了对蔡圭略还有点表情,对于其它人都是一脸木然的。此时也不知道丫环是不是真的知道,不过以她的子来说,不论是真是假,都一装到底为好,至少这样‮全安‬得多。

 “想什么?”背后有董祀清冷的声音,她回头,他没起来,但帕子已经拿下来,搭在额头上。红⾊的吉服,苍⽩的脸。此时的董祀看上去有些无力。

 “没事,您睡吧。”青萍还没有跟陌生人说心事的习惯,专心的梳头,再用丝带随手束起。可是头梳完了,却又没事做了,新房的红烛是不能吹的,她睡在哪?

 “你放下帐子,过来睡吧,你以为窗子能有多结实。”董祀苦笑了一下,他已经看到了她的茫然,看着窗上的⽩纸。

 青萍看看纸糊的窗纸。也是,沾了,用指头戳一下,就是一个洞。里面一目了然,用不了两个时辰,他们新婚之夜就分的事就能传遍全城了。

 “明天您让人把窗子用⽩纱糊吧!”她叹了一口气,淡淡的说道。

 “⽩纱?”董祀想想怎么跟琰儿一个习惯,琰儿小时候也要用⽩纱糊窗,不过在吴地时,没人理她,后来到了长安,师娘也就由了她,把她的房间用纱糊了。

 “阏氏喜这么做,当时还觉得她奢侈,现在看来,还真是我们太不小心了。”青萍淡然的说道,现在才知道,弄了半天,蔡琰是为了不让人窥探。

 “她从小就不同其它人,用羊⽪当纸、窗户用纱、吃东西也是,说她讲究吧,有时又不讲究,有时想想,她做的事,我大多都不知道为什么。”董祀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从小,他习惯了琰儿说什么是什么,也从不问为什么,现在才知道原由。

 “她不喜跟人解释。”青萍回头看镜子。

 “是啊,她让我做很多事,我从来没把这些事联系在一起,后来才知道,原来很多事之间相互的有联系。很怪吧?我们从小在一起,看同一本书,可是为什么她从书里看到的,我却没看到?”

 董祀很困惑,当年的望远镜。他到现在还不知道蔡琰怎么想的,找出当年的图纸,无论蔡琰让做什么,画的图纸,董祀都小心的留着,当时只是舍不得扔,现在找出来看,原来她的每一步都是小心翼翼,力求精确。而这些真的是书上看到的吗?为什么自己没看到?还是因为她天生就聪明?

 青萍怔住了,想想,在蔡琰⾝边十二年,她还真不知道她在书里看到了什么,倒是看她在读书,但很少能听她说。谁从书里看到什么,都是自己的事了,但真的谁说谁看到了什么,还真是说不清楚。这些话他从没跟人说过,可能现在终于有个人可以说说了。结果等了半天,青萍却还是默默的坐在那儿,默默无语“怎么不说话?”

 “不知道说什么,她说她很幸福,她跟我说,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但视乎如何选择。”青萍有些聊奈的玩着几上的小梳子。突然发现梳子上的花纹有些特别,细看了一下,竟然是一枝青蔓。这不是她的陪嫁,陪嫁上的花纹全是牡丹花“这是谁的?”

 “你的!顶着别人的名字,一定不⾼兴吧?总得有属于你的东西,我让他们在你的东西上全打上这个,虽然不能真的打字上去,就算是你的标记吧!”董祀淡淡笑了一下,这是他能为青萍所做的小事“也许给不了你幸福,但我努力不让你不幸!这是我的选择。”

 “谢谢!”青萍咽下喉中的硬块,好一会儿,才轻轻的说道。董祀没有说话,闭上了眼睛,但他翻了个⾝,不着痕迹的,让出了边上的位置。

 青萍收走了帕子,放下帐子,默默的躺在了边上。两人就背对着背,都一齐默默的闭上了眼,谁也不再说话了。

 夜过得很平静,青萍都不知道自己到底真的睡着没睡着,但清晨醒来时,董祀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看着満室的光,突然对这次的婚姻有了一丝的信心。

 第二天,董祀就叫人来把青萍的屋子里的窗子全糊上了青纱,透气好,而且有一种很朦胧的感觉。晚上室內点上灯,不用开窗子,內室也能看见一、二,熄了灯,內室反能看到窗外的景物。

 她默默的看着,看来因为自己名字里有个‘青’字,于是他似乎就要把‘青’字,全部都融在她的生活里的每一个角落里。

 青萍也懒得看了,虽然名字里有‘青’字,但说实话,她还真没特别的喜青⾊,现在被強迫的把青⾊弄到自己的人生,真是服了董祀了。算了,看他是一片好心的份上,由着他吧!  M.lAN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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