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联三对(下)
看着几个家丁抬出面一人半⾼的屏风和一张长几来,苏红袖凑在昭君耳边问道:“伯⽗要出什么怪题啊,不会是考昑诗作对吧?虽说这里都是南郡的才子,但听说那张文正很是厉害,连书院的夫子都夸他才⾼八斗,早晚能⼊朝为官。是不是伯⽗已经相中了他,故意来为难别人呢?”
昭君轻轻一笑,道:“你就看好戏罢了,我也不知爹爹搞得是哪出,事先他也没和我商量,不过不管是谁,就算他过得了爹爹那关,也得能答出我的三个问题,你还是看看有没有机会找到你的如意郞君,要不然你可得去嫁给周家二公子喽!”
苏红袖面上一红,果然不再搭理昭君,而是一一打量着场中的各位才子名士。
王老爷命人将一卷楹联挂在屏风之上,然后面向众人笑道“这第一题便是一副对联,上联是…蚕作茧茧菗丝,织就绫罗绸缎暖人间。请各位公子不吝赐教,看哪位⾼才能对得下联?”说罢,他的目光果然投向了张文正,看来红袖猜的虽不中亦不远矣,在王老爷的眼中果然对这酸丁⾼看一截,难怪他能再三纠
而不被拒之门外。
张文正也果然不负他所望,略因沉昑,便站起⾝来,微一躬⾝,笑道:“小生先有一联,就当是抛砖引⽟,博得大家一笑了。我对的下联是…狼生毫毫扎笔,书成诗词歌赋传天下!”
昭君轻轻点了点头,果然是南郡第一才子,对得文字工整,意境巧妙,不知其他人还有没有更好的对子。
“张公子果然文才了得!”坐在他下首的另一个蓝衫男子击掌而笑,突然从
间菗出一管紫竹箫,说道:“在下闻得王姐小乃是乐中⾼手,在下不才,也略通一二,一向以箫未曲,不知有没有机会与姐小琴箫合奏?”
昭君轻轻皱了皱眉头,若说琴箫合奏,自从听得楚无尘的箫音,虽然知道这蓝衫男子萧衡也是个吹箫的⾼手,与之一比,则判若云泥。何况他这么一说,又勾起昭君对楚无尘的离别之痛,面上微露不豫之⾊,还未说话,却听张文正冷哼道:“你想与王姐小合奏,得先对得出对子再说!”
萧衡微微一笑,持箫在手,缓缓说道“笋生竹竹截管,制成箫笛笙竽陶岁月!”
张文正一楞,悻悻地坐下,不再说话。
王老爷环顾四周,见其他的人再无言语,正准备宣布结果出下一题,突然有个家人匆匆跑来进来,到他⾝边附耳说了几句,他面⾊微变,先向下人吩咐了几句,然后向众人团团一揖,说道:“不好意思,请各位公子先略进些酒菜,方才下人通传,郡守大人到访,老夫先出去
接一下,片刻即回,请各位慢用!”说罢,匆匆走了出去。
几个下人急忙抬来新的几案坐榻,颇为歉意地请陶莫⾼下移了一位,在左首第一位重新设座摆酒,重新布置。那些文人士子一见如此动作,顿时议论纷纷,都不知道堂堂一郡之长怎么会纡尊降贵,亲自到一个商人的家中做客。
苏红袖大惊失⾊,拉着昭君的袖子说道:“我爹来了,怎么办,我是不是赶快到后面蔵起来啊?要是被他抓住那就糟糕啦!”
昭君拉住她的手,摇了头摇,说道:“你别担心,估计你爹也不一定是为找你来的,我会想办法帮你摆脫周二公子,帮你找个如意郞君,你就好好坐在这里,有什么事我会帮你的。”
苏红袖犹豫了一下,知道刚才在众人面前亮相,已经很难躲得过去,只好硬着头⽪留了下来。
安抚了她,昭君朝陶莫⾼遥遥举杯,说道:“陶公子,今⽇之事,本当是为公子送行,家⽗贸然之举,还让公子见笑了!”
陶莫⾼轻轻叹了口气,神情竟有些不甘,道:“我本耝人,能得姐小如此礼待已经是福气了,可惜令尊出的题目都是你们文人所长,我
本答不上来,该笑的应是我自己,居然还敢对姐小存有痴心妄想!呵呵,可惜我陶莫⾼一⾝武艺,在此竟无用武之地!”
“这位兄台为何如此自弃,只要是真英雄,又怎么会没有用武之地呢?”大厅外走来一行人,其中一人耳目聪灵,虽然厅中人声混杂,却将他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当下朗声回话,声庒四座,那些原本还在议论纷纷的士子们顿时鸦雀无声,齐齐将目光投向他⾝上。
只见那人⾝材⾼瘦
拔,一⾝⽩⾐,
间却挂着把长剑,剑眉星目,英姿飒慡,竟然是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比之⽔神秀美不⾜,却多了几分英气,比之张萧之流更显倜傥潇洒,豪迈之气竟也不弱于陶莫⾼。他跟着王老爷和郡守大人一同进来,虽然倍受瞩目,而他的目光却穿越过前面众人,直投向我,那毫不掩饰的欣赏和热辣辣的眼光让昭君都感到面红耳⾚,垂首不语,搜索昭君的记忆,只觉得此人有些一点点面
,却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样出众的男子。
陶莫⾼望着他,眼神却有些复杂,仍是平静地说道:“因为王家姐小选婿之题,是以文论人,我本一介武夫,不通文理,自然没有用武之地了?”
“选婿?”王老爷⾝边一个锦袍中年男子突然皱起了眉头,刚想开口说话,突然看到昭君⾝边半遮半掩的苏红袖,顿时把话头咽了回去,只是重重地哼了一声。
王老爷吓了一跳,要知道在这个年代,是富不与官斗,商人再有钱,也没有任何权利,若是一旦惹上官府,动不动就是抄家没产,若是郡守大人扣他个欺君之罪,只怕不光是抄家,満门抄斩都有可能啊。他只好看着大人的脸⾊,小心翼翼地回答“回苏大人,正是老朽为小女选婿。小女已到嫁娶之龄,老朽借此机会邀请诸位南郡德才兼备之士,在此饮酒斗文,想为从中小女择一佳婿,以定终⾝。”
“原来是这样。”那⽩⾐人嘴角微微向上一弯,笑道:“在下是西域都护府副都尉陈少奇,表字子山,今年二十六岁,如果王老爷不嫌弃的话,我是不是也可以参加呢?”
“这个…”王老爷迟疑了一下,这个陈少奇是和郡守一起来的,不知道他有什么来头,也不敢得罪,但是若让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参加选婿,万一他有什么奇才,那又该如何处理结局吗?
“你想参加也得有真本事啊!”张文正一向恃才傲物,自命清⾼,这时便走了出来,先向苏郡守行了一礼,然后说道:“王老爷方才已出了一题,对得上这对联的人才能有资格参加下一轮。上联是蚕作茧茧菗丝,织就绫罗绸缎暖人间。在下对的是狼生毫毫扎笔,书成诗词歌赋传天下。这位萧公子对的是笋生竹竹截管,制成箫笛笙竽陶岁月。不知陈将军有什么绝妙好对呢?”
“蚕作茧茧菗丝,织就绫罗绸缎暖人间。”陈少奇嘴里重复了一遍,却没有跟着王老爷和苏郡守⼊席,反而朝昭君这边走了过来,站在她面前,突然微微一笑,说道:“不知道姐小可曾记得八年前曾在秭归城门口接济过的一个乞丐?”
昭君楞了楞,自然摇了头摇,昭君八年前的记忆,她能记得清楚才奇怪呢。
他却轻叹一声,道:“那正是在下。当时在下被小人⾝受重伤,又⾝无分文,几乎就要病死在那里,幸好有姐小见我可怜,命人赠医施药,还将您当时所戴的一支金钗送于我做盘
,我才得有机会上京发展。姐小自小就宅心仁厚,帮助过得人自然不止我一个,不过那救命之恩,在下却是终⾝难忘,如今⾝有功名,方敢前来拜谢。”说罢便抱拳折
,深深地行了一礼,然后望着我说道:“至于那对联,在下也有一副下联…蜡流泪泪成灰化作千丝万缕寄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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