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七劫炼神(下)
好半晌李飞才讪笑着出来,脸上那股青黑之气已消失了,只是显得有些虚弱。阿奴垂着眼光
过来:“你感觉怎样了。”
李飞伸伸手踢踢腿,笑了起来:“好像全好了,连功力都恢复了大半。”
阿奴神⾊黯然:“不是,只是你內腑和气⾎中的毒气清除了,经脉、骨骼和內力中的毒素还在,几天之后效药一失,还是会复发。先上车吧,你⾝体虚不要吹冷风。”
李飞依言上车,一瞥眼之际,见驾车的是个壮硕的男人,庒着竹笠低着头,并不理会他。
马车继续前进,两人四目相对都有些尴尬,她曾想杀他,结果又来救他;他也曾想杀她,却又放过了她,而现在他还吃了她的口⽔和灵丹,承了她一个大大的人情,这笔账该怎么算?
他放了她算不算晦明说的“种因”结果却是靠她回头来救他,这算不算是“得果”?阿奴骗了他,现在来偿还他,算不算是“因果”?这种事大约连和尚们都弄不清楚,所以说话总是云里雾里的。
这时李飞才发觉自己脸上也有皱纹,大约早已不是自己的真正容貌了。
他的弓、刀都在马车內,假的那本书也在怀里,但从里到外的⾐服都换过了,现在外面穿的是青布夹袄,土蓝布宽
。可以肯定这本书阿奴已经看过了,至于他⾝体的最重要部位有没被看过还有待证实。
“这里是哪儿?”李飞率先打破了沉默。
阿奴低着头:“这儿是临海郡义
县附近,在东河县东南千里之外。”
“什么,这么远了!那我昏睡了几天?”
“四天五夜了。”
李飞猛地站起来:“糟糕,我的朋友们不知怎样了。”
阿奴也不知是气还是急,将他拉住庒了下来:“你这人啊,自己命都快保不住了,还总是想着别人…大乘禅宗已经出面保护他们了,太上教和幽玄宗与他们并没有仇,不会因为他们与大乘禅宗开战的,你就放心吧。如果你在他们⾝边,反而会引发大战害了他们。”
“说得也有些道理,可是,你为什么不杀我?”
“那你又为什么不杀我?”
“我杀不杀你是我的自由,可是你不杀我,无影门会饶得了你?”
阿奴惨然一笑:“受惩罚是肯定的,但还不一定会死,只是要给你拿解药却千难万难了。”
“为什么?”
“因为只有无影门的门主才有解药。”
李飞只觉脑中轰然一声,原来无影门门主就是阿奴口中的‘青姨’,从她们⺟女俩的
谈,可知她们与无影门门主的关系非常亲密,青姨如果不是她们的亲戚,也一定是同门关系。那么他还能寄望阿奴会背叛无影门吗?如果阿奴说为了救他而背叛无影门,那一定是假的,肯定是别有目的!
“被我杀的那个⾎影杀手⾝上难道没有解药?”
“我不知道,我一发现你中毒晕倒就下去找了,但他的残尸已经不在了。”
谁会把一具⾎⾁模糊的尸体搬走,李飞更不相信她的鬼话,阿奴第一次骗他,也一定会第二次骗他,她是不能相信的!但现在命运
控在她手里,却只能先假装不知道了。
李飞问:“你在无影门內是什么⾝份,为什么会与难民混在一起?”
阿奴幽幽叹气,说:“我也不瞒你,我与无影门內的一个重要人物有点关系,所以有较⾼的⾝份,但无影门內没有特权可言,唯有实力和功劳才能提升阶位。我进⼊无影门的时间还很短,化装成难民其实是一种考验,要三个月不能被人识破,类似这样的考验有很多,无非就是易容、潜伏、杀人、打探之类。”
“那么也就是说,你背叛无影门就绝对拿不到解药,你不背叛无影门就要杀了我,我都必死无疑?”
阿奴黯然点了点头,眼中已现泪光。
李飞一副悲怆之状,低头想了一会儿,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死就死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有什么好怕的!况且天底下灵丹妙药无数,未必就没救了。”
“不…如果没有解药,最多只有七天,哪里来得及寻找?”
李飞也能感觉到灵窍內还有毒气,加上偷听到阿奴⺟子俩的讲话,看来只能再活七天的事不是假的,不过阿奴肯定不会让他死的,因此装作无所谓地说:“不如我们找个大城,好好吃喝几天,让我临死前享受一下生活,等我毒发了,你砍了我的头去领赏,不是两不相误么,哈哈。”
阿奴的泪终于落了下来:“不,我不让你死,其实还是有一个办法的。”
“什么办法?”
阿奴踌躇了好一会儿才说:“你出现得很奇怪,武功更奇怪,无影门已对你产生了趣兴,原只打算生擒你,却不料屡屡失手,连⾎影杀手都被你杀了。如果你连死都不怕,不如投⼊无影门,那么不但能拿到解药,还能躲过太上教和幽玄宗的追杀…天底下只有无影门的特殊蔵匿技巧和易容术能躲开他们。”
果然开始劝降了,李飞假装完全没有起疑,问道:“我杀了他们不少人,无影门还会接受我吗?”
“你夜一之间把东河城的富户盗光,并且嫁祸给太上教,⾜见你的手段⾼明;能逃过一个⾎影杀手和五个幻影杀手的袭击,并且杀了⾎影杀手,也⾜见你的武艺和潜力。如果我为你担保,他们也许可以收容你。”
无影门为什么要拉拢他?一个可能是无影门门主真的看中了他的潜力,想收了他培养成超级杀手;而更大的可能是看中了他的天梦神功,但从他⾝上的赝品《绣像⽔漩传》中看不出任何疑点,所以要稳住他,想从他口中掏出秘密来。
看样子无影门并没有准备用毒刑
供的办法来
他,反正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要骗就骗吧,看谁最后骗了谁!
李飞装作思考了一会儿,才以无奈的口吻说:“好吧,如果他们真的还愿意接受我,我就加⼊,总比死了強,我才十八岁,还没活够呢。”
阿奴脉脉含情地望着他:“李大哥放心,我一定不会让别人伤害到你!”
马车走了一会儿,阿奴拿出一个小包,开解是些瓶瓶罐罐,瓶子里装的是药⽔、胶⽔之类,盒子里面有许多小格,装了各种颜⾊膏状、粉状的东西。
她倒出一点
体混⼊一些粉末涂在头上,再用小梳子梳了几下,头发就变得黑多⽩少了。接着在脸上涂了些
体,
*
了一会儿,皱纹舒展开来,再对着小铜镜,用小竹刀勾画挤庒,额头弄些浅纹,眼角庒出些鱼尾纹。最后再混合成一些淡⻩⾊的
体涂在脸上,变成了一个脸带病容的四十多岁的妇女。
李飞看着她双手飞快地穿梭,不过几分钟就在眼前变成了另一个人,象是变魔术一般,不由叹为观止:“好神奇的易容术,可是你为什么不把自己扮漂亮一点?每次都扮得这么丑,现在真的是个‘⻩脸婆’了。”
“我本来就是很丑的。”阿奴“慈祥”地一笑,虽然脸⽪微有些僵硬,但因为扮的是⾝上有病的人,却也唯妙唯肖。
“我不信,你把脸全部洗掉让我看看。”
“看到会把你吓坏了…丑的比美的容易扮,丑的也比美的不容易引人注意。现在轮到你了,把眼睛闭上。”
“我没看到后面有人追我们,为什么要化妆。”
“等人家发现我们再化装就来不及了。快闭上,要不药⽔流进眼睛会很痛的。”
李飞依言闭上眼,阿奴沾了些药⽔在他脸上仔细涂抹起来,虽然她的手化装过了,感觉上去却细细柔柔,温软如丝,有如情人的轻抚。
他突然睁开眼,瞧见阿奴的眼中有一种温柔之⾊,阿奴却被他吓了一跳,大显扭捏,与大妈的脸不相衬了。她哪里是怕药⽔流进他的眼睛?是觉得在他脸上摸抚不好意思。
“咦,你的脸上怎么不会红了。”
阿奴更是羞得缩手,跺了一下脚:“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快把眼睛闭上!”
“我就不闭,为什么你以前会脸红现在不会了?”
“我…以前用的那种物药很珍贵,也很难弄,可以常年不退,而现在用的只是普通材料,不能⽔洗,也不能长久。”
李飞把眼闭上,暗想:鬼才信她说自己是丑女的话,什么时候找个机会,把她的脸洗掉看看庐山真面目。
阿奴只给他抹平了皱纹,涂了些
体,没有弄其他东西,李飞要过镜子一看,脸变黑了许多,加上现在的他比以前強壮,更像是一个农家小伙子了。
“我们下车步行。”阿奴说着手脚⿇利地收拾东西,震天弓已经被涂上胶⽔和泥灰,看不到表面的纹饰,变得灰不溜秋了,两把宝刀也换了破旧的刀鞘。李飞扯了一张大布把弓和刀包起来,与其它⾐物合在一起弄个大包背着。
两人下车,车夫什么都没说,继续前进。
“我们现在去哪儿?”
“一直往东走,到了城里再买马。现在开始我是你⺟亲,你是我儿子,我们是去投亲的。”
李飞差点跳了起来:“什么,我要叫你妈?”
“哎,乖儿子!”阿奴眼角流露出狡黠的笑意。
李飞又气又怒,眼一转,却贴在阿奴耳边道:“妈,我要吃
!”
阿奴瞪大眼睛张了嘴巴,一个踉跄差点跌倒:“你,你…”李飞大笑,⾖腐吃毕,迈开大步先往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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