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深不可测
璧倒台后,奕匡很难过,那桐却是沾沾自喜,虽然陈马,他却自认为已尽力而为、问心无愧,当不得半点埋怨。何况陈璧、李德顺虽倒,梁士却毫发无损,让收了钱的那桐倍觉心安理得。陈璧虽是同道,以往仗着袁世凯的撑
并不怎么待见那桐,倒了正好,眼不见为净,还腾个位置出来。
邮传部尚书是个肥缺,陈璧刚倒,各方面人物就如嗅到⾎腥味的鲨鱼一般蠢蠢
动,呼声最⾼、以侍郞之职暂时署理的盛宣怀在朝野上下大肆活动,志在必得。一想到此节,那桐便愤愤不平…休想!陈璧是我负责查办的,凭什么受苦受累的都是我,好处却你们占?为他人做嫁⾐的事情我可不⼲。如何庒倒盛宣怀呢,他苦思冥想没有什么好办法,想着徐世昌⾜智多谋,决心亲自上门讨教。
虽然那桐说得很隐晦,但徐世昌一听来意便笑了:“琴轩,我还以为你死等着外务部尚书不肯撒手呢。”
“哪里,哪里,前次是兄弟见识不明。梁敦彦正得帝宠,又有香帅为后援,急切之间是扳不倒的。”
“香帅病了知道么?”
“知道,昨天我还过去探了他一眼。”那桐心思一动“难道说?”
“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张南⽪一大把年纪病了自然正常。那桐心里这么想,但看徐世昌那副煞有其事的模样便没说出口,只讪讪地说道:“不晓得,也没好意思问。”
“是被梁生气病的。”
“啊?!”被梁敦彦气病地。怎么会?那桐大吃一惊。徐世昌当下就把粤汉铁路借款复核被外务部拒绝地梗概说了一遍。唯独只口不提张之洞那天夜里冒雨前来探访的事。
“原来如此,我怎么不知道?”那桐恼怒起来“我还是外务部会办大臣呢…梁生有点过分了。”
“不要说你不晓得。庆王也不晓得。”徐世昌故作神秘地说“是皇上的意思。”
“这…”“而且你冤枉了梁生。”昨天我进宮求见,正巧梁生灰头土脸地出来,你猜怎么着?皇上刚把他骂得狗⾎淋头。
“为啥?”那桐愈发糊涂了。
梁生在那硬顶,说“中德外
怎么能绕开外务部?”
“他胆子倒大。”那桐也有同样的疑问,只是不敢直接问皇帝罢了。
“哪里晓得皇上一句话就驳得梁生哑口无言…‘中德关系改善。光靠外务部行么?这么多年来外务部有哪些建树?收回南洋北洋外
权这样的事情还是皇上挑得的担子,你们什么时候提出过这样的建议了?’听说梁敦彦当场语塞。”
这不指着鼻子骂大佬么?那桐琢磨着话,感觉横竖不是个滋味。心里惴惴不安,听口气皇帝对外务部很不満意,难道也要跟着遭殃?“现在舆情动
,英法⽇俄公使天天都上门来吵,我想着既然管不了事情又妨着人家,便想挪个位置。”他灵机一动。⼲脆糊弄着把自己的动机应付过去了。
“英明!太英明了。”徐世昌挑起大拇指“皇上地心思还是你看得最透。”
“甭夸我了。外务部我碍着别人,其他部又没地方去,要不到你老兄手下做个侍郞吧。”
“别。你可别折杀我。”徐世昌赶紧拒绝“堂堂大学士屈尊做侍郞。你肯当我还不敢收。”
“那怎么办?就活该晾起来?”那桐翻了翻⽩眼。
“邮传部哇!陈璧做得,你那中堂为啥做不得?”徐世昌现⾝说法“我也是军机,现在不也兼了农工商部尚书么?”
这话正中那桐下怀,当下一脸虚心:“可怎么跟皇上说呢?也得有人举荐不是。”
“其他都好说,但要留意一人。”
“谁?”
“盛杏!”
“他?”那桐咬牙切齿“听说他最近上蹿下跳,还拼命在走载泽的路子,看那副嘴脸我就不喜
。”
“告诉你个秘密。”
“哦?”那桐神经绷得极紧。
徐世昌悄悄耳语道:“皇上本来是很
公的,又有皇后那层关系在。但泽公有两件事情让
,第一样便是和盛杏走得过近!”
“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
“泽公要查账,皇上是赞同的,清理财政本来就是这个用意,可盛杏赶脚上前,居然借张翼的口攻击周学熙,说他靡费公款开办开,要求督促各省切实商办。”
“哼,他哪里是要商办,分明是要自己办,他好捞取好处。”那桐从鼻子里出气“那几条铁路的烂账还没同他算呢。”
“对!这条陈一上,却把岑云阶给惹火了,他一说盛杏的丑事,皇上能喜
么?”
“不能!连我看了都烦。”
“所以,皇上只给了他一个署理的衔头,前几次学部、礼部、农工商部大臣出缺哪个不是很快就顶上地,用得着署理么?”
“有道理。”那桐一听两眼放光。
“所以给你老兄出个主意,盯着盛杏,你只消帮岑云阶弄点料就可以了,下不下手、怎么下手,都不用你亲自
办,即便不中也没什么损失,不是很好么?”
“妙!妙!太妙了!兄台简直是子房复生!”那桐长揖到底“我若遂了愿,今年…”
—
“咱们哥俩客气什么?”望着那桐得意洋洋离去的步子,徐世昌微微一笑,又完成了皇帝
代的,挑动盛、那两人争斗的任务…皇帝地心思什么时候居然变得这么可怕?
就在徐世昌对那桐耳提面命时,皇帝在养心殿里召见周学熙和岑舂,询问收回开平利权之事。
“臣有定见,但只恐忠言逆耳,触怒君颜,故不敢言。”
岑舂煊发恼:“辑之,你这说得什么话?皇上乃是圣主,什么样的忠言听不得?你弄出这么大地动静,想沽名钓誉还是故弄玄虚?做人要像你⽗亲一般务实,千万不要学人家清流空谈…”周学熙的⽗亲是周馥,官至两广总督,岑舂煊与他
情不错。
不要学人家清流?周学熙心里嘀咕,这不是指着和尚骂秃驴么?你岑中堂这次倒陈、李不就用⾜了清流的力量么?嘴上却一脸谦虚:“岑中堂教训的是。”
“你们俩用不着在朕面前唱双簧,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林广宇也不是傻子,当下便点破了两人的用意,倒把岑舂煊闹了个大红脸。
“从前说官督商办,但官方督则督矣,却未曾商办。”
“如何?”
“譬如电报局发电报是官报免费,私报收费;发报时又先官报尔后私报,到好来官报越来越多,私报越来越少,一年亏空累累。若是切实商办,没有一个商人这样傻。现在之所以这样弄,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是官督官办,用公款填补亏损窟窿。”
“这却简单。”林广宇扭过头去“王商即刻拟一道旨意,免去周学熙所有本兼各职,专任开公司总经理,有职有权,员官不得⼲扰。”
“第二样事情,要收回开平,靠磨嘴⽪子不行,靠打官司也不是办法,臣有个法子可以收回,但是损耗太大,只恐舆情与圣意不能容忍。”周学熙卖起了关子。
“说!”
“那便是商战,只要把开平挤垮,不管八英镑也好,170万英镑也罢,都不用理他,只要让他破产,让他一分钱不值咱再拿回来便是,只是这招数有点损。”
“损不损朕说了算,你只管继续说。”林广宇恶狠狠道“霸了咱们的矿,挂不咱的国旗,好大的胆子!”“矿面积是开平十倍,目前出煤量却和其持平,还有很大潜力。臣意图加大开采力度,同时削价销售,起码得比进口煤便宜。”
“现在什么价?”
“⽇本进口的煤炭每吨56两银子,矿煤炭质量稍好L过7。
“萍乡煤多少?”
“这…”周学熙有些为难,看了岑舂煊一眼。
“只管直说。”
周学熙便开始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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