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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暖室温香
 人多力量大,阿紫没跑出多远,终究还是被追到了。不过经阿紫这一事,早饭时间却是给担搁了。直到过了辰时方才吃了早饭,席间阿紫瞧得沈醉在座,却是饭也不吃就甩了筷子回房去了。让沈醉十分郁闷,明明就是这小丫头的错,弄到现在反倒像是成了自己的错一样。不过他却也没把阿紫这小丫头闹的这点小脾气放在心上,饭照样吃,酒照样喝。只是再瞧见阿紫时却是把她当透明人一般,直接无视。

 早饭吃罢,段正淳叫来了范骅与华赫艮二人,亲笔写了一封给保定帝的信,叫他二人带着信押着段延庆回返大理。段延庆此时已是被沈醉了八成多的功力,早已是不如范、华二人了,再加上二人又是点了他道上路,所以一路上也不虞他会逃脱。再加此时四大恶人,已死其三,只余他这一个,更是没人会来救他。

 沈醉吃完饭,便又回房接着练他的无影千幻留影术。萧峰则是跟着阿朱去看周围的景去了,空房间留下来正好给他来练功。这一回,他终是在吃午饭前把这留影之术练成并练了,现在已是能一口气连化九影,每一个影子也都能维持十几秒的时间。

 午饭吃过后,沈醉便拿了钓竿到湖边去钓鱼,一边钓一边等着木婉清和她老妈秦红棉的到来。但是他直等到夕阳西下之时,却是始终不见两人前来,反而是发现在太阳落山之时,段正淳偷偷摸摸地出了方竹林往信方向而去了。

 “难道这家伙知道了康敏想要害他的心思,竟是还要去找她不成?”沈醉在竹林内看着段正淳远去的身影,心中暗道。他实在是有点想不明白这位风王爷的心思,明明就已经知道那女人已存了杀他的心思了,竟是还要去找她。难道是他真的对康敏用情至深,知道了她的想法心中受到了伤害,想要找她去问个清楚去?沈醉不知道,也想不明白。他只知道在康敏家中会发生许多的事,既然段正淳还是去找她了,那自己就应该拉着萧峰去看个究竟去。也好让萧峰知道杀害马大元的真凶是谁,让他认识真正的白世镜。而且说不定还可趁机截住萧远山,让他父子两个提前相认。他这番想罢,打定了主意,便连忙回房找了萧峰。好在这时是快到吃晚饭的时候了,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萧峰会跟阿朱跑哪儿去呢!

 他以发现段正淳偷偷一人出了方竹林前往信怕他会出危险为由,拉了萧峰要一起去看个究竟,也好顺便保护他。萧峰答应后,却是先把这件事告诉了阿朱,才跟沈醉一起出了方竹林追在段正淳身后去了。却不知他两人前脚刚走,阿朱后脚就把这事告诉了她老妈阮星竹。阮星竹一听段正淳所去的方向,便知他是要去找康敏,当时妒火中烧,立即拉着阿朱与阿紫也随后紧跟了上去。只不过她们三人的轻功却是差了沈醉、萧峰二人好多,因此也跟他们的距离差了好多。好在阮星竹却是知道康敏的家中所在,并不担心会找不到地儿。

 沈醉与萧峰追过了青石桥后,却是又发现了两人紧追在段正淳身后。从背影看那是两名女子,都是身穿黑衣,一人佩剑,一人挂刀。沈醉一瞧两人背影,立马便猜到了是木婉清与她老妈秦红棉二人。只是他有些想不到她们二人会追在段正淳身后,可能是她们在来的路上恰巧碰到,见段正淳动作有些鬼祟,便动了心思不出来直接找他而是在后面跟了上去;也可能是两人一直都躲在附近的,见了段正淳鬼鬼祟祟跑出来,便在后面跟了上去。不过不管是什么原因,见到了木婉清到来,却还是让他很高兴的,只是此时有些不便上前去打招呼。“二弟,那两个女子鬼鬼祟祟跟在段伯父身后,不知是否要对他不利,不如我先出手制住了她们再行问如何?”沈醉认识木婉清与秦红棉两人,萧峰却是不认识,看到二人跟在段正淳身后便直接把二人想成可能会危害到段正淳的敌人了。

 沈醉一听,连忙道:“大哥不可,那两人我是认识的,并非敌人!”

 “哦!”萧峰奇怪了一下,问道:“是什么人?”

 沈醉转头向他笑道:“前面那两个女人也是母女俩个,其中那位母亲叫做修罗刀秦红棉,年轻时却也是咱们段伯父的一位红颜知己。而另外一名女子,便是他们二人所生的女儿。她们到这里来显然是要来找段伯父的,想来是在路上见他有些偷偷摸摸,心中起疑,便在后面跟了上去要看个究竟的!”

 “嗯!”萧峰先是点了点头,紧接着却是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口气。点头是他认为沈醉推测的在理,而叹气却是因为段正淳的风。他通过一天的时间也是对段正淳的风有些了解了,自遇上他时,便见得他身边有个阮星竹,后来又问了康敏的事才知康敏年轻时也是与他相恋过一段时光的,因爱生恨,才会如此那般。再加一个段誉的母亲,段正淳的正牌夫人,这就是三个了。想不到,现在却是又见着了一个。

 沈醉也约略猜到了萧峰的叹气是为了什么,却是并未接话,只是看着前面木婉清的身影。木婉清与她母亲秦红棉,显然是没注意到后面还有人跟着,只是紧紧跟着前面的段正淳。他看着两人的身影渐渐出视线范围,抬头看了看已经全部黑暗下来的天。抬头望天之时,却见得夜空上突然乌云滚滚,刚出来的几颗星斗立马便被乌云给遮住了。地面上,风也渐渐的起了。他想到了原书中写到这一节时,说是下雪天,现在看这天气,果然便是要下雪的样子。想不到,转眼又已至冬日了,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转头向萧峰打了声招呼,便又施展轻功跟了上去。行了约有一柱香的时间,天越发的阴沉了起来,风也更急更大了起来,满天的北风呼啸声中雪花飘落,从空而降。

 又行了一个多时辰的路,两人便已能看见信城墙。段正淳并未进城,而是绕城而走,转往了城东郊外的马大元家。他不进城,后面跟着的几人自也是没进城。等到沈醉与萧峰赶到马大元家中时,两人轻身上了一棵树上往下看去,便发现段正淳已是不见,只屋外东北侧伏着二人。正是秦红棉与木婉清母女两个,此时雪下得更加大了,母女俩身上都堆了一层白雪。东厢房窗中透出淡淡黄光,寂无声息。沈醉与萧峰对看一眼,轻轻一跃,便已到了东厢房窗下。

 天寒地冻,马家窗子外都上了木板,萧峰等了片刻,听得一阵朔风自北方呼啸而来,待那阵风将要扑到窗上,他轻轻一掌推出,掌力和那阵风同时击向窗外的木板,喀嚓一声响,木板裂开,连里面的窗纸也破了一条。秦红棉和木婉清虽都在近处,但因掌风和北风配得丝丝入扣,所以她们并未察觉,房中之人却是也没察觉。萧峰凑眼到破之上,向里张去,一看之下,登时呆了,几乎不信自己的眼睛。

 只见段正淳短衣小帽,盘膝坐在炕边,手持酒杯,笑嘻嘻的瞅着炕桌边打横而坐的一个妇人。

 那妇人身穿缟素衣裳,脸上薄施脂粉,眉梢眼角,皆是意,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便如要滴出水来,似笑非笑的斜睨着段正淳,正是马大无的遗孀马夫人,康敏。此刻室中的情景,萧峰若不是亲眼所见,不论是谁说与他知,他必斥之为荒谬妄言。他自在无锡城外杏子林中首次见到马夫人后,此后两度相见,总是见她冷若冰霜,凛然有不可犯之,连她的笑容也是从未一见,怎料得到竟会变成这般模样。不过他想到段正淳与康敏以前的感情,便也心中稍解。只是她先前故意把带头大哥说成是段正淳,显是想通过自己的手至他于死地。而且他从知道段正淳来这里时,便猜到段正淳是要来找康敏报复的。但他瞧现在小室中的神情,酒酣香浓,情致绵,两人四目投,惟见轻怜密爱,却是那里有半分仇怨?他心里不由万分奇怪,心想难道是两人已然化解了愁怨不成。想到此处,他却也不对段正淳对付女人的手段而产生些佩服。

 室中的情形沈醉却是早知道的,因此他并不急着要看。只等得萧峰看了一会儿,移过了头去,才凑上去往里瞄了一眼。只见桌上一个大花瓶中满了红梅。炕中想是炭火烧得正旺,马夫人颈中扣子松开了,出雪白的项颈,还出了一条红缎子的抹边缘。炕边点着的两枝蜡烛却是白色的,红红的烛火照在她红扑扑的脸颊上。屋外朔风大雪,斗室内却是融融暖。他早知是怎么回事,因此对室中情形也并不奇怪。只是瞧着此时康敏衣衫半解、酥、脸儿红晕,眼儿含媚,显得万种风情,也不有些口干舌燥之感。深一口凉气,他移过脑袋,背靠在壁上,,这才将那一口气缓缓吐出,把脑子里那些个念头甩开。也不再凑过去看,只是背靠着墙壁听着里面的动静。

 只听段正淳道:“来来来,再陪我喝一杯,喝够一个成双成对!”

 康敏哼了一声,腻声道:“什么成双成对?我独个儿在这里孤零零、冷清清的,思夜想,朝盼晚望,总是记着你这个冤家,你…你…却早将人抛在脑后,那里想到来探望我一趟?”

 段正淳低声细气的道:“我在大理,那一天不是牵肚挂肠的想着我的小康?恨不得翅飞来,将你搂在怀里,好好的怜你惜你。那听到你和马副帮主成婚的讯息,我接连三三夜没吃一口饭。你既有了归宿,我若再来探你,不免累了你。马副帮主是丐帮中大有身份的英雄好汉,我再来跟你这个那个,可太也对他不起,这…这不是成了卑鄙小人了么?”

 康敏道:“谁希罕你来向我献殷勤了?我只是记挂你,身子安好么?心上快活么?大事小事都顺遂么?只要你好,我就开心了,做人也有了滋味。你远在大理,我要打听你的讯息,不知可有多难。我身在信,这一颗心,又有哪一时、哪一刻不在你的身边?”

 沈醉在外听到此处,心道康敏这毒女人还真个是会睁眼说瞎话,怕是早把段正淳哄的晕呼了,那防预心自也早就没了。这时又听里面段正淳轻笑了一声,然后是康敏“唔”的一声,像是段正淳猛不防地一把抱住了她,又像是亲了她一下。不过他却仍是没凑过去看,斜眼看时,只见得萧峰凑在破中的头也移了开来,眉头皱着。这时忽听得身侧有人脚下使劲踏着积雪,发出擦的一声响。萧峰看了沈醉一眼,便急转过身去,身形如风,飘到秦红棉与木婉清身后,连点了她两人背心上的道与哑。两人也不知是谁做的手脚,便已动弹不得,也说不出话来,不由心中都是又急又怕。但她们身体被制,又运力冲不开道,却也是只能干着急没办法。

 沈醉在萧峰飘身而出时也连忙跟了过去,此时正站在木婉清的身后看着她的背影,却是没有转到她前面去,只转了半圈,从后面瞧着她的右半边脸。瞧了一会儿,他忽然双耳一动,向萧峰轻声道:“大哥,又有人来了!”

 萧峰看了他一眼,侧耳倾听了一阵儿,点了点头,然后看了看院门处,向他指了指旁边。沈醉示意,便随着他先躲到了一旁。不多时,脚踩积雪的声音响起。从另一边轻手轻脚走过来三名女子,萧峰一瞧,一眼便瞧见了阿朱,另外两个自是阮星竹与阿紫。她们三人到得此处,正在瞧着秦红棉与木婉清不动的身形奇怪,忽然眼前一花,萧峰已到了跟前,竖指于“嘘”了一声。阿朱瞧得是萧峰,连忙低声询问是怎么回事。萧峰一一轻声回答了,待得说到秦红棉与木婉清的身份时,阮星竹轻“咦”了一声,便转到秦红棉与木婉清身前去看她二人。阿紫也跟着她转了过去,看了一会儿木婉清忽然抬手要去摸她的脸。谁知手刚伸到半途,便已被人捉住,转眼一看,却见是沈醉。

 “别碰她!”沈醉待萧峰与阿朱说了几句话后便也走了出来,此时见得阿紫的动作,怕她又会使什么坏心眼对木婉清不利,便连忙伸手抓住了她手腕警告道。

 自早上那一事后,阿紫心中便已对他存了害怕,此时见他瞪着自己的目光,不由心下有怯。但却仍是不服输地“哼”了一声,甩开了他手,却是也不敢违背他的意思再去碰木婉清。而是转过身去,从这边秦红棉透出来的一个窗中去瞧室内情形。阮星竹瞧了会儿秦红棉,便也转过头去往窗中瞧去,这一瞧见室内情形,忍不住便要张嘴呼出声来。但她一声却是只呼出了半声,便觉颈后处一凉,已是发不出声音。紧接着背上道也是微微一凉,便已动弹不得。这是沈醉怕她出声惊扰到屋中之人,耽误了事情的发展以拈花指凌空点了她道。顺带却是连阿紫的道也点了,怕这小丫头会胡作出什么事来。

 “康敏这女人很不简单,咱们还是往后静观其变吧!”沈醉看着萧峰与阿朱转过来看着他的疑问目光,模棱两可地解释了一句,便转过身去又走到了他与萧峰原先站着的地方去背靠墙壁听着里面的谈话。萧峰与阿朱对视了一眼,萧峰点了点头,两人便也跟了过来,凑在窗中听着瞧着。

 此时却正听得里面康敏在为段正淳讲她小时候为穿新衣不顾家中艰苦,父母拮据,新衣穿不到又因见了邻居家女孩子穿了新衣嫉妒,晚上偷了人家衣服拿剪刀剪成了碎片的事情。外面阿朱听着,忍不住面上变,不由自主地想要张嘴惊呼,但想到不能惊扰到屋中人后便紧紧地捂着了嘴。

 紧接着便是康敏用言语试探段正淳是否已中毒,段正淳醒觉到自己提不起内力,再联想到她先前用言语陷害自己,便立马想到定是着了她的道。他心中想到这些,却仍是面不改拿话唬住了她。再任她如何装模作样,却是也不为所动,不出破绽来。康敏见试他不出,便直接挑明道:“段郎,你中了‘十香**散’的烈毒药,任你武功登天,也必是内力全失!”

 段正淳听了这“十香**散”的名头,心中虽惊,却仍是极力镇定,淡淡地道了声:“是吗!”

 康敏此时不敢确定他是否真个已内力全失,便也不敢过去,只远远地站着道:“段郎,你肯不肯和我做长久夫?”

 段正淳轻笑道:“我若说不肯,你便要杀了我吗?”他说完讽刺地笑了下,随后又叹了口气,道:“小康,你真个这般恨我,非要杀了我才能解恨吗?”

 康敏柔声道:“段郎,你只要答应娶我为镇南王妃,我便不会为难于你!”

 段正淳叹了口气,道:“小康,我跟你说,我现在是大理国的皇太弟。我哥哥没有儿子,他千秋万岁之后,便要将皇位传了给我。我在中原不过是一介武夫,可是回到大理,便不能胡作非为了。便是我想要答应你,我哥哥却是也不会答应的!你若是真的喜欢我,我大不了便永不回大理,留在这里一辈子赔着你可好?”

 康敏看着他好一阵子,道:“不好,你若是不做皇帝,那我便也做不成皇后了。只留在这里做个乡下农妇,有什么好?”

 段正淳听了她这话才算是真正看清她了,惨然一笑,道:“小康,我原以为我们曾经山盟海誓、刻骨铭心的深爱过的。但到了现在,我却才知道你爱的只是我那王爷的名头,至于我这个人却是从来不重要的。想来你肯嫁给马大元,怕也只是为了他丐帮副帮主的名头吧!”

 “我…”康敏听了他的话面色一变想要辨驳,但听到最后却是凄然笑道:“是又如何?”

 “哈哈哈…”段正淳有些痛苦地笑着,笑了一阵儿后,道:“我既不能让你做成皇后,那你便过来杀了我吧!‘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我大理段二,风一生,能死在你这样一位美丽佳人的手里,也算是最好的归宿了!”

 沈醉在窗外听着段正淳的这番话,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他实在没曾想段正淳这么快就萌生了死念,而且听来好像还为知道了康敏只是爱他的地位而不是他的人而伤心。看来这人虽是子,却也是一痴情子呀,起码他对待每一段感情每一个女人都是认真的。

 阿朱在外面听得段正淳叫康敏来杀他,不由把心提到了嗓子眼,紧紧地抓着萧峰的手,并用眼神乞求他一定要救自己父亲。萧峰自然了解她眼中的意思,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放心。便又继续探头往里看去,打算在关键时刻再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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