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章 阎王好见鬼难缠
众人兴尽,送走了几位行长,张胜和徐海生彼此
换了一下意见,商定了进一步攻关的计划,然后便各自回家了。
喝了一壶凉茶,张胜点起一枝烟,把烟灰缸也拿到了
头,深深昅了一口,枕着手臂躺在
上想心事。
今天猝然起意向那位漂亮女孩示警的事他并没有太往心里去,那个女孩生得真是惹人怜爱,既然碰到了,不向她示警的话,恐怕很长时间內这件事都会成为亘在他心中的一块心病。
那个女孩当时肯定听清了自已的话,从她看向自已的眼神就能看出来,想必应能提⾼警觉逃过一劫吧。
做了件好事,张胜心中很舒坦,小时候不止一次幻想自己是啸傲江湖的侠客,纵情于山野,大隐于闹市。总觉得人生当如鲜⾐怒马、⽩⾐仗剑般洒脫,及至懂事后才知道世事无常,而他在这人海之中更是一个连泡沫都掀不起来的小角⾊。
今晚的事也就是在酒后,平时的他恐怕未必有勇气去管。毕竟⾎气之勇很多时候是以⾎为代价的,人在头脑清醒时,心里一旦存了个利弊权衡,勇气自然就弱了。
不过,这件事只是他生命中的一个小揷曲,除了带给他一点微熏的醉意,一点作为男人的淡淡満⾜,倒是很快就被他抛诸脑后了。他现在最在意的还是自已的大事,这件事已经有了一线瞩光,这让他心里踏实不少。这次的机遇,是他头一回主动的冒险。
剑走偏锋,一失⾜就是千古恨,但是一成功呢?那就是不飞则已,一飞冲天,现在的张胜既已走上这条路,那就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了。
在徐厂长牵线搭桥之下,张胜这段时间和行银的人天天混在一起,他原以为吃顿饭就能解决问题了,谁料竟是今天吃、明天吃,许多张胜一辈子听都没听说过的好菜这几天都尝到了,时不时还得弄点野味山珍给几位导领送到家去。
不过在这种密集攻势下,他们总算是松了口。徐厂长不知从什么渠道搞来厚厚一摞文件,有关投资、建厂的一系列合同,把它们
给张胜,由他跑行银。
张胜又陪着行银的人上上下下的跑,一处处的盖章,他也不能让跑款贷的行银哥们⽩忙活,往来车费、好烟好茶、午餐啤酒全是张胜自已掏的
包,一个多星期花出去三千多块,占了他全部财产的三分之一。如今他是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态度豁出去了,幸好天可怜见,半个月后款贷通知书终于到手了。
他去刻字社刻了个名章,去行银开立了个人账户,为期八个月、金额280万元的短期农业款贷到手了。张胜打的幌子是个民营企业家,其实一穷二⽩,哪有东西可以抵押?所以这笔款子办的是保证款贷,这也是难批下来的一个原因。
保证人是原三星印刷厂的一家关系企业,那时候行银在这方面也存在许多漏洞,管理不甚严格,这两家企业便互为对方的款贷做各种担保,保证关系
七八糟,徐厂长趁机钻了空子,把以前理办保证时的一些资料拿来鱼目混珠。
当然,文件上绝对没有他徐海生的半个签名,一旦事发,就算张胜想把他拉下⽔,也休想攀到他⾝上,法律是讲证据的。
款贷要付利息,借
是为了生蛋,资金落实到位后就得马不停蹄地解决买地事宜了。下一步就是同桥西区、大小王庄的村乡两级⼲部们接洽沟通,联系购买地⽪事宜。
但是这几天徐厂长突然又忙活起来,因为合资之后,港香方面一直没有出派一把手,近几⽇可能就要派人过来,徐厂长做为主要导领也要忙碌,要准备汇报资料。此外他好象还有其他的生意,张胜曾听他打电话,隐约提及了一些生意上的事情。所以徐厂长一时顾不上边。
这笔生意徐厂长付出的并不多,人脉利用的是他现有的关系,公关费用大多都能报销,加上开发桥西的消息还没传出来,正常情况下有人对桥西区没人要的烂地感趣兴,他们会上赶着来洽谈的,所以徐海生没有引起⾜够的重视。
他发现张胜这人虽然平时默不作声,但是头脑极其灵活。他这个人的木讷只是因为缺少⾜够的见识,没有开阔了眼界,他很快就能融⼊其中。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他无论是穿着、谈吐、还是待人接物,都不再是原来那副稚嫰青涩的模样了。所以联系好几位员官的秘书和几位基层导领之后,他便让张胜先去摸摸底。
张胜现在已经置办了一套相当不错的西装,穿起来英俊帅气,再把那有点土气的发型也换了,俨然也是一个相当出⾊的职场青年。出⼊之时,只要是和这些员官们打
道,起码也是出租代步,不再骑着他那辆破自行车现眼了。
张胜兴冲冲地赶到桥西区,先和几位大王庄、小王庄的村⼲部接洽了一番,好烟递上去了,晚上够规格的酒宴也招待了,可是谈及买地的实质问题,这些看似憨厚的村⼲部便哼啊哈的不肯接招了。
农民有农民的机智和狡猾,而且这些村官乡官摞得下脸,和他们打
道张胜还嫌稚嫰了些。张胜很郁闷,无法理解其中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他都是按照徐厂长的
际方式来的,可这些乡村⼲部比行银的财神爷还难对付,大概这就是阎王好见小鬼难
吧,招待他们的规格不算小了,可是他们温呑的笑脸、滴⽔不漏的官腔,让你急不得气不得。
存在帐户里的280万都是款贷,每天都有利息的,他们拖得起,张胜拖不起啊。万般无奈之下,张胜只好打电话向徐厂长汇报情况,徐厂长今天心情似乎特别好,在电话里听的总是放声大笑,听到一半他就说:“行了,你不用再说了,到我家来,咱们见面谈。”
张胜心急火燎,打车跑到徐厂长家。徐厂长住在“浅草幽亭”小区,这是一幢⾼档住宅区,徐厂长住三楼,楼房讲究金三银四,他购买的是最好的楼层。
半跃式建筑,近两百平的房子,整个房间装饰都是欧式风格,显得富丽堂皇。徐厂长的儿子在新西兰念书,⺟亲先是去陪读,后来⼲脆花了一笔钱办了绿卡,成了外籍华人。不过徐厂长一直独自留在国內,家里平时雇有保姆来打扫房间。
张胜也顾不上打量这房间的豪华,换了拖鞋进了客厅,坐下便把这几天来打
道的经过和目前的情况详详细细地对徐厂长说了一遍。
徐厂长穿着睡⾐,走到红木打造的酒柜旁,从里边取出一瓶XO,倒了一杯走回来,轻呷着美酒,静静地听着张胜的诉说。
张胜说完了,困惑地问:“徐厂长,你说这事怪不怪,那村官儿比行银管钱的都牛,你不管咋客气、咋请客,他们都是哼啊哈的,就是不接你的话碴,你说这事…到底哪儿出了问题?”
徐厂长摇了摇杯子,将杯中酒一口饮尽,在口中呷了片刻,缓缓咽掉,这才眯着眼笑道:“这几天,我的事情比较多,也没顾上提点你。这件事啊,主要责任还是在你,你天天请、天天陪,⽩痴都看得出你是多么急于购买地⽪了。
你可不要小看了他们,他们或许少点见识,穿着谈吐土了点儿,可不代表他们的智商比别人低。敌人是大大地狡猾啊,要不是看出你急于购地,他们是不会这么稳如泰山的。现在怕是和你杯筹
错的功夫,人家已经掌握了你相当的底细,不怕你不出更多的⾎。这才沉得住气…,”
张胜想想自已这些天热切的邀请,的确热络过了头,不噤暗暗后悔。为人处事的经验不是与生俱来的,看来自已还得学呀。
他着急地问:“还得出⾎?那…还得怎么办?”
徐厂长笑着说:“这个嘛,咱们就得看他们的胃口有多大了。我这几天有空了,咱们反过来摸摸他们的底。对了,咱们市最火的饭店是哪个?最好的休闲乐娱中心是哪个?什么地方的姐小最漂亮?”
张胜瞠目结⾆道:“这个…我怎么知道?”
徐厂长笑道:“目前来说,最好的饭店是‘火八月’,唱歌跳舞是‘天籁之声’,澡洗
摩按去‘大和’,姐小最漂亮的自然在‘国⾊天香’。”
他站起来,重重地一拍张胜的肩膀,豪迈地一挥手道:“回去好好休息,晾他们三天,然后请这帮土包子和你一起去开开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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