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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回 山间添闲乐 举目为心哀
 而张⼊云则⽇常与乐长老人弟赵清弦在一起同休同止,正巧清弦心里十分向望山下劫富济贫,替天行道的侠客行径,与张⼊云相处不过十来⽇便已随成莫逆。他知道张⼊云一⾝技击功夫十分精深,每每一有闲暇便向其求教。而张⼊云则是知道乐长老人并不寄望自己弟子过多涉⾜江湖是非,是以虽是知无不言,但总是遁遁善,一再忠告清弦,江湖是非实是无益,如他这一般只在清山野岭中归隐,才是人间的大造化。

 可清弦每一次求教张⼊云所得本领都觉是妙到毫颠,而且张⼊云不但技艺精深,且中所学甚杂,清弦虽是累⽇求教,但总能在对方⾝上找到答案,比起自家师⽗师兄偶尔提点的种种还要来的精益简单明了。是以一连求救的十多⽇,简单把长乐老人平⽇给的功课全都耽搁了下来,反倒都让张⼊云做了,为此清弦很不好意思,可张⼊云却是一丝不放在心上。他过往与敌角斗,每常受伤,不是苦苦支撑便是要靠别人提携,如今能有机会从当世药王门下习艺,自是想得其一门奇技。何况他为了炼剑还要有求与乐长老人,如今即能与清弦好,⽇后总该能得些方便。

 只是张⼊云天生资质有限,于医术上的修习往往阻滞不前,而有时虽他在一旁的娘,只偶尔听闻的一两句,竟比他十数⽇功夫的研习还要来的透彻,为此娘没少讥讽与他。好在清弦资质也不见⾼,见张⼊云进步缓慢,反时时加以安慰,并将自己平⽇里进益心得与张⼊云流,二人一同钻研果然要容易好些。

 可时间略长,张⼊云却是本来一颗热心,不住的沉了下去,他知自己纵是发奋钻研,只怕再学上二十年也至多只是人间良医,如此不但好叫乐长老人失望,便是自己却哪有这许多时间消磨。

 于是每⽇里夕西下,张⼊云总是于山间万丈峭壁上取胡琴在手闲弹,一面苦思良策,好摆脫目前这般尴尬的境地。那哀劳鸦本是集幽怨哀气而生,因听得张⼊云琴声也是至哀,是以总是于傍晚时分守在主人⾝旁闻聆听琴声。

 这多⽇来娘与群鸦⽇⽇‮教调‬,已俨然群鸦的主人,尤其只剩下的一尾小⾚羽因三位兄长不在已是暂作鸦群的首领。它虽年幼,但精灵古怪很得心,为此还为它取名“龙牙”⽇⽇添在娘肩头相伴,不离其左右。而张⼊云奏琴召引的群鸦前来,为此娘自然时常也在一旁俏立倾听。且难得娘于一旁闻琴时,倒不嘲讽张⼊云琴艺拙劣。

 张⼊云初时甚是沮丧,总是自责自己资质愚笨,又见晚间提琴在手吐露心绪时,鸦群和娘总在自己⾝旁,心里很不自在,可哀劳鸦是披了⽑的飞禽,娘更是飞行绝迹,正座⽟⺟峰上就是张⼊云觅一处清静地躲开众人,也是寻觅不得。无奈之下,只得闭目扬琴,眼不见为净,沉心静气,只将全副心思用在琴声上。

 张⼊云本有內秀,虽然他知自己于医术上资质不⾼,但只一得静养,便潜心揣摩如何能别出蹊径弥补自⾝缺憾。这是张⼊云自幼习武养成的习惯,虽是每常有太多难题自己无法应对,但只要用心竭力,总有可图谋寄希的关窍,他又是多年养习的內敛沉着心,如此沉心着力,心也渐渐豁然开朗。

 而连⽇来群鸦于近前并不聒噪,娘于⾝旁也不作斥责,反让张⼊云心绪越来越舒适安怡,直到他接连于崖下枯坐了十余⽇,方才振⾝立起。再看⾝边,就见群鸦尚在,但娘却是杳无音信,多⽇以来张⼊云总见娘只在近前驻⾝,一时不见其人,反倒有些空的,他于自⾝修行上倍加小心,此时一感中气⾎虚浮,心中便是一惊。

 正在此刻张⼊云忽觉⾝后有异,忙回望探视,即见娘正与龙牙俏立与⾝后,一时不免有些变⾊,却又忙笑道:“你怎么忽隐忽显的,我刚才还正在找你呢!”

 娘闻张⼊云竟在寻觅自己,不由有些惊讶,可再看其脸⾊一如往常,便又讥笑道:“难得你也会想起找我,只是我又给不得你什么好处,怎么忽然记挂起我来了!”

 张⼊云笑道:“你也不用故意说这些话讥讽我,虽是我这几⽇闭目养心,但知你每常都在近前,连⽇来我都在用心于医术不得长进,心绪很不好,有你经常于崖边相伴真是要谢谢你了!”

 娘听张⼊云说起自己经常在崖前相伴,不由竟有些脸红,只仍是板着面孔傲声道:“这崖上除了你之外,我俱不认得,新近又添了两个受伤新愈満山爬滚的小丫头,更惹的我心烦,那忘恩负义的老猿我见了更是生气,说来算去,也只有这崖边才得清静些。何况你这几⽇气苦,天天如丧魂魄一般,几是要哭出来了,如此天天见你悲歌哀昑,倒也趁我心意,你还当我是好心陪你吗?不想你却会自以为是的说出这样的话来,真没的叫我恶心!”

 张⼊云见自己还是被娘借故奚落了一顿,只得无奈‮头摇‬道:“如此说来倒是让你见笑了!不过能与不得意时有美人相傍,倒也是件很让人欣慰的事!”

 娘兰心慧质,又与张⼊云相处⽇久,已知他一些脾,虽口中说的此话,其实却是借故推搪取笑自己。因又知张⼊云脸嫰,反倒立意让其难堪,⽇后不敢再拿自己取笑,闻言反近前两步与其调笑道:“哦!没想到你竟也有兴致调弄起女⾊来了,即如此不如今夜我二人再到这里一叙如何,我自负琴艺舞技也不算差,至时若君琴,妾自当歌舞相伴如何!”语毕一个福⾝,却如绵柳一般盈盈下拜。

 张⼊云少年心智,那经历过这些,一闻娘首度自称妾时,便是连心都慌了,待摇首拒绝,可是面上好生尴尬,又做不得。有心摆手,可娘已是一步一移踱近自己⾝前,一时温情款款风情万种,只惊动的他无言以对,一步一退,只让至⾝后峭壁无路可退方才作罢。

 而娘已是及至近前,当下取手轻抚石壁将张⼊云庒在岩壁上动弹不得后又娇声道:“怎么?难不成我不是小雅,就不成吗?还是我生的比她丑,你便看不上我吗?”

 张⼊云至此时已是含收腹,几将体內最后一点真气全都吐尽了,才未让娘丰与自己膛相抵,到了此时,他知道自己怎样也不能是娘的对手,只得苦着脸笑道:“都怪我不好!胡说话,让你生气了!我知道不是你的对手,还请娘能放过我这一遭!”

 果然娘见张⼊云服软,随即柳眉就是倒竖,当下只翻着冷眼喝声道:“不是‮心花‬枕头,就别说些风月话,以后再若拿我取笑,可给我小心仔细着点!”语毕已是倒⾝退去。

 张⼊云见娘终于不再苦苦相,这才长吁了一口气,瞬时一⾝噤闭半⽇的冷汗俱都自⽑孔中流了出来,崖上本就风大,一阵冷风袭过,直冻的张⼊云周⾝一颤,不由自主连打了两个噴嚏,此时他自內功登堂⼊室以来绝无仅有的事。一旁娘见他被自己‮布摆‬的如此,不由连声得意的娇笑,张⼊云正在上下不得,为时也只能不尴不尬的笑了笑。

 却不料娘又是近至⾝前,目注张⼊云娇声道:“你也不用太过害臊,你能知机服软,转瞬之间便于女子面前赔话,便说明你也不是不知风趣的人,若得我调治,异⽇倒兴许是块可造之材也不定呢!”

 此番话说的张⼊云更是哭笑不得,真不知娘是在安慰还是奚落自己,想到自己竟能让花中魁首娘这般称赞,怕也是⾜以**了。只是不经意之下张⼊云却自己也想不到,自己竟还有这一桩潜质,念头闪动之间,却忽然想起远在千里之外,生风流的亲生⽗亲,也许娘有此一言,许是自己自生⽗那里有些承继罢了。一想到这里,张⼊云一颗心顿时冷了下来,再目注娘时已是恢复了往常的气度。

 娘见张⼊云瞬时间便已恢复如常,不由也是一惊,本有些调笑的话,却又不方便出口了。再见张⼊云已有起⾝上峰顶的意思,便又对起嘱咐道:“你快些上的峰顶也好,目下正有位女前辈⾼人要急着见你呢!”

 张⼊云虽是心上正自不悦,但听得娘话里蹊跷,不噤问道:“什么女前辈?怎么会要急着见我?”

 娘见张⼊云急迫,却又讪笑道:“你即救了人家的两位徒儿,她做师⽗自然也该相谢一番才算有礼啊!说来好笑,你一坐这枯崖十余⽇,反倒让两个被你救了的小丫头好生不过意,有心想报答你,反而无从⼊手,只空便宜了那只臭猴子,这几⽇里內丹法诀倒是被它骗了不少!”说话时娘已然柳眉倒坚,钢牙反咬,只不知⽩猿若得知娘如此嗔怒,却不知它又要采摘些什么灵花异草来填补。

 而张⼊云见此却是不置可否,当下略思忖了一番却又道:“那你呢!当⽇哀劳鸦与你也曾出手帮过忙,怎不见你…”话说到一半,却又赶忙止住。再看娘脸⾊,却早已是笼了几层寒霜。如此张⼊云倒有些不好意思,只得皱了皱眉头以致谦。

 娘见张⼊云变⾊,心里反有些安慰,再见他半⽇不曾说话,只得道:“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人家有心要帮你,总该早一点去才是,若去迟了,好处只怕都让那猴子争去了!”

 张⼊云即然已知有前辈莅临,自己⾝为晚辈,若不去拜见到底有失分寸,何况自己到的⽟⺟峰上本就是有为而来,即有前辈仙人可以求救自是不能错过。为此便一个起⾝跃至崖上,又见娘仍驻⾝在峭壁上,知她心傲绝不会与自己一同前去。眼见其一人孤⾝与绝壁之上,⾝旁只有怪鸦相伴,竟忽然觉得她形单影只,心中不由生起几许怜惜,不自觉时,已然说道:“即如此,我且先去走一遭,若到时你还在这崖边,我再来看你如何?”

 张⼊云将话说出口时,便觉有些不妥,再见娘闻声,却仍是不作一言,张⼊云凝望良久,也不见其一次变化,不由轻吁了一口气,起步便往乐长老人庭院中飘去。  M.Lan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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