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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回 空谷遇香草 莽山屠妖龙(
 待太行夫人言毕即是挥手招拢仆从,又回首与众人示意,当先开路向林中烟雾深处飞去,刘乘风一行自是紧跟其后,因竺十八剑术尚未炼成,排云驭气又有些不周全,刘乘风只得伸出袖袍携其一同进⾝。反观沈、叶三女自是没有一丝妨碍,而姚花影⾝旁那位师姐举止则更是从容,肩未摇,⾜不顿,竟是凭空烟岚直上云霄。

 叶秋儿向不轻易服人,此时一见,也是自愧弗如,想着对方乃是姚花影师姐,只怕功行还要比其师妹精进的多。而一路上峨嵋女弟子偶有与姚花影叙旧,却总见其有些支吾。二女只当其门下长幼有序,有师姐于一旁,姚花影自是不好与二姐妹言谈,但奇怪的是,自始至终也不见其师姐开过口,沈绮霞心恬淡,见其不主动答礼,自然不会逾礼探询。

 再说张⼊云为恶猴携起,只在空中一阵奔行,那飞猴生具天地灵,虽是凶顽,到底也是世间灵兽,一路飞腾好似流星一般的迅捷。纵是他一⾝不凡的功力,但为其手脚被缚,周⾝困顿之下,也是颠腾了个七荤八素。张⼊云本还想在空中辨认方向,可那三只妖猴在空中却一意求快,并不遁正规路径,一路的周旋颠簸,顿时闹的他自己已是辨认不出方向。要知他先时被缚妖索起缚时,本可仗赖和尚所授佛门密印挣脫,但一来那太行夫人缚妖索威力实大,自忖纵是挣脫自己元气也势必得亏损,且自己此时已为峨嵋弟子添了⿇烦,若自己一走了之,恐坐望峰与峨嵋门下少不得有一场计较。

 张⼊云今晨才与沈绮霞一番深谈,往⽇雷音洞一役,自己负累其门下甚多,今⽇情形又与当⽇略有相似。少年人为前事‮愧羞‬,如今却再不想做出带累旁人的举动。何况他于这坐望峰还有好些疑问和计较,不舍就走,念头闪动之下才收了印法,⼲脆为太行夫人擒拿,到时自己只想法从牢狱中遁出即是。只是他近⽇来为祥草一事气渐⾼,有些将年少是情勾动,又为不想惹得楚妃子与太行夫人师姐妹关系不快,是以并未言明自己是楚湘妃举荐而来。

 且说张⼊云一路颠波,忽的眼前一黑,辨地理,自己竟好似已为恶猴带⼊一地⽳之中,耳边又冷又的气流拂过,更是证明自己猜度的正确。而三只妖猴因前番受了沈绮霞护⾝佛光照耀,心上戾气被一时间吹散,方一路上未与张⼊云作难,可此刻群猴一⼊地府,受此地寒气侵袭,顿时往⽇凶恢复了大半。一时间再不将少年好好管带,而是提了其发辫便是一路拖行,尚幸张⼊云这一头长发都是炼有功夫的,倒不见怎么痛苦。

 可如此一来又惹得妖猴不见畅意,三猴聚在一处,顿时兽语大作,显是在讨论如何‮磨折‬这掌中落难的少年。一番计较之下,到底在铁冠猴的授意之下,将张⼊云扔在一处⽔牢之中,且之前却又用一方两头如意的青⽟石锁将张⼊云双手双⾜困连在一处,将太行夫人缚妖索换下。待将其掼⼊⽔中时,因是手脚被困,只能免费挣扎着将头恰恰露出⽔面之外。远比寻常凡人还要多受‮磨折‬,群猴见张⼊云在⽔中挣扎狼狈,竟如人一般在岸上⾼声作笑,可到底它们均惧怕太行夫人法严,只能这样取软手法‮磨折‬,并不敢真的动用刑具摧残少年,直待三只飞猴在岸上笑了个,这才勾肩搭背,于嬉笑声中走了。

 张⼊云此时闻得这一潭脏⽔,腥臭无比,再左右四顾,⽔牢之中竟只得自己一人,连个探问的对像都没有。一时上眼触离边不过三寸的浑⽔,不由皱眉苦笑一声,只在作想故意示弱人前的举动,倒真让自己好生狼狈。待双臂运力将那石锁挣开时,竟是连用了三次劲力也不见寸功,他未想到这青⽟石这般坚固,苦笑之下,又待施法。

 可就在这一时,却听眼前有人讥讽道:“不用再这般多做手脚了!这困龙石受过牢狱外⻳蛇涧內万年郁积的气浸润,造制刑具最是坚固,尤其对付你这类刚劲力更是擅长,连我都挣不开的枷锁,你指望凭你这点力气便能脫的开吗?当真不自量力!”

 张⼊云闻言先是一惊,只赶忙回顾四周,留意是何人与自己说话。直待他将目光催动,这才在左首三四丈处发现一个圆圆的巨石。其上正露出一颗人头,一样也是目露寒光照着自己。张⼊云先时闻声已知对方是那唤作段惊霆的少年,可此时当真见了其人,却也还是大露惊讶,又其他除头首露在石外,周⾝都好似困在巨石当中,就如一尊佛像一般,甚是滑稽,当下又想着他刚才的讥讽,不由也是笑了出来道:“我当是谁,原来竟是你!这几⽇来我处处寻你,不想反倒是太行夫人将你送到我面前。算来这老夫人倒也不是尽做坏事。只是蒙你指教,便尊驾自己也是一般与在下处境,还是不由再替我心了!”

 不料段惊霆心气实⾼,便是理论时也不愿输口,当下又冷笑道:“我这样子不堪,你的处境难道就好!再和你说,这⽔牢內的臭⽔,一⽇有两次起落,到时只要再上涨个五寸,你连呼昅都不能够,且看你能敝气多久!”

 可张⼊云闻言却笑道:“这倒不牢尊驾烦心了!我张⼊云自有自己的办法!”

 段惊霆只当他在強言遮掩,只鼻下一声嗤笑,却又与讯问其道:“我知你擅用暗器,此刻⾝上可有钢针一类的东西,最好是铁丝,不过能用一枚银针也可凑和!”

 张⼊云略一思忖便知其精擅开锁的法门,噤不住问道:“原来你不但喜強掠别人宝物,还精擅偷盗开锁,这倒真可是术有专攻了!”

 段惊霆恼道:“你有就拿出来,哪来的这许多废话!先和你说清楚,那太行老人心思毒辣,⽇后必要取我二人命,那群猴子能将我俩独囚噤于此便是证明。这脏⽔沟里臭气熏天,你有意于此长住,大爷我可没这耐!”

 张⼊云受其训斥,并不见恼,反开口笑道:“这地方实是肮脏不堪,我也无意在此待久,你所说的铁丝我⾝上倒有,你且稍等一等,待我从这枷锁中脫⾝再取于你!”

 段惊霆闻张⼊云还要不自量力挣脫枷锁,正在不乐,开口相讥,不断忽听得⽔下一记闷声,竟似是张⼊云⾝上的青古锁为其翻倒在⽔底。再看⾝边少年,却已是立起⾝子,伸了伸懒,再见他⾜下踏动,却连双脚也脫了噤制,一时径往自己存⾝处走来。

 要知段惊霆也是聪明绝顶心细如发之辈,双目精光生处,留意的张⼊云手臂与平⽇略嫌瘦小,却又在片刻之间恢复如初,当下已自明⽩,再抬起头与其冷笑道:“缩骨术!哼!看不出你一⾝玄门正宗功夫竟也能炼有这般古怪的异术!倒是我一时眼拙了!”

 张⼊云闻声轻笑道:“好说!好说!兄也是一般诡异的本领,在下也深自佩服的紧!”说完已取手将当年隐娘所赐,口中蔵得经年的铁丝递于其边,又笑道:“不知兄却要怎么将这铁丝接下!”

 段惊霆也是⾝具夜眼,待见张⼊云将铁丝递过时,虽是从其口中取出,但却不见一丝口涎,知他连口中蔵物,几是江湖把戏一流的小术竟也精擅,倒不由真的有些要另眼相看其人。只是他向来自负,自不能示弱人前,当下也不理张⼊云,只屏一昅,便将铁丝衔在口里。再一垂首,已然丢至项下巨石隙之中。不过刹那间的功夫,就听得其前传来一小串细碎的金属声。还未待张⼊云回过意,但见其前元宝一般的巨石已是轰然倒下,原来那巨石乃是前后两半,正好合成一副连枷将內中人四肢均牢牢固住。

 张⼊云见他这般快速便将四肢石锁解下,正在心惊,再此时⽔牢中脏⽔飞溅,不风又惹得他一阵皱眉。而此刻段惊霆已然从石笼中跳了出来,扬手寒光掠过,已将铁丝还于张⼊云,并道:“这铁线蛇的背筋当真好用!不想你竟有这多玩器一般的细致物事!咦!…”他虽是⾼,但到底一时为张⼊云相助才得脫困,言语之中确比方才和宜了一些。可未料到一语投地,便觉对面少年气息陡然间化了嗔厉,他是炼武之人,顿时已将劲气放出护住⾝体。

 果然便见得张⼊云已是舒松双拳,直发出声声指节间骨暴之声,且又换平⽇和⾊冷笑道:“既然段兄已然脫困,且舒动舒动筋骨,与小弟较量一番吧!”

 段惊霆见他目光瞬间便已与常⽇不同,虽不知一向做得和事佬的张⼊云怎会生出这大的嗔怒。但他眉眼一作,也是同样作傲放声道:“这个主意不错,两年前我就想与你一斗!今⽇难得你改了,有意较量,我自是求之不得!”同时也是双拳前引,周⾝杀气已是箭指一般揷向对面敌手。

 张⼊云见段惊霆一脫得石笼便能凝聚其一⾝劲气,观其行⾊,虽在⽔牢中困顿时久,却又瞬间便又生龙活虎,直是神气完⾜,没有一点疲累的迹像。只此一观,便知其有长力,又极擅战,心中也不由有些佩服。当下亦赞道:“段兄倒是锻炼的一⾝好筋骨,实令小弟有些佩服!”同时再又伸了一记懒,正在脚尖提动,好似浑⾝庸懒无力,却只听空中一记脆暴,但见⽩虹惊走,竟是难得他偷施绝技,一上手便动了弹指神通一般的狠手。

 而那⽔牢虽是占地颇广,但到底不如平地可以拔力,段惊霆又见张⼊云一记来的‮烈猛‬,知对方也是极擅近⾝格斗,只一为其占了先机,这场比试便已输了八成,当下竟不避走,而是左臂一横,已屈臂封挡张⼊云这可洞穿金石的一击。  M.lAN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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