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疑云
两人到了小寒山下,把人分成三路,从山脚下撒网似地搜上山去,最后在山顶会合,均是一无所获。
尚悲云虽是焦忧,却还是沉住气与阙金寒将石屋內外看了一遍,凡是能够蔵人的地方都细细搜索一番后,仍不死心,又同阙金寒一起下到南面崖下去看,不知不觉中⽇已西斜,众人勉強又寻找了半个时辰,天便完全黑下来,再看不见,这才作罢,动⾝返回城中。
阙金寒吩咐手下人各归各位,他自己也来不及回自己的住处,与尚悲云告别,急着赶往取松院复命。
尚悲云又累又饿,拖着疲倦的⾝子回到逐云阁,才到门口,便见一个小丫头站在里面翘首翘脚地往外看,正要出声喝斥,那小丫头已看见他,脸上绽出喜⾊,却并不
上前来,反而一溜烟地朝內院跑去了。尚悲云知这必定又是元宵遣来候他的人,原本焦躁不快的心倒平和下来,心头微生甜意,凉滋滋说不清的受用。
等到了东厢,霍元宵那边已命人准备好热⽔,亲手绞个帕子递上前来,见尚悲云一头的汗,⾝上⾐衫尽都是灰,不由得吃了一惊,一边给他擦脸,一边蹙起秀眉问:“这是去做什么了,弄成这样?”回头冲门边的丫鬟道“快去给大公子准备澡洗⽔…”
尚悲云也不吭声,只望着她笑,马马虎虎洗了手脸,将弄脏了的外袍卸下来往地上一丢,仰⾝躺在榻上对霍元宵道:“我饿死了…先弄点吃的给我。”
霍元宵跟过去歪⾝在榻边坐下,凑近他头发嗅了嗅,皱皱鼻子:“还是先去洗洗,你这头发上一股子馊味。”
尚悲云抬手捏捏她秀巧的鼻尖,道:“这就嫌我臭了?”
霍元宵咯咯笑着避闪,见他脸⾊微发着青,一脸倦容,不噤心疼起来,忙招呼人端来饭菜,笑道:“懒鬼,快起来吃罢!等吃完了,好好把你这⾝泥洗一洗。”
尚悲云闻见菜香,一骨碌爬起⾝来,走到桌前坐下吃饭。
霍元宵见他吃的狼呑虎咽,由不住笑道:“你慢着点儿,别噎着了…怎么倒像几辈子没吃饭似的?”
尚悲云一边往嘴里扒饭,一边抬眼去看她,含含糊糊地道:“我饿了。”
霍元宵在旁替他往碗里挟菜,瞅着他脸小心翼翼地问:“云哥,我听阿昌回来说,你跟着二师弟去小寒山了,莫非是洛小丁那坏小子出了什么事?”她口中的阿昌便是先前替尚悲云送粥回来的那个家人,霍元宵见只他一人回来,免不了问上几句,这才知尚悲云同阙金寒一道去了小寒山。
尚悲云手中的筷子慢了下来,瞥眼看了看她,隔了半晌才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碗筷,低声叹气:“小丁他不见了…”
“不见了?”霍元宵一时转不过神来,又跟着问“这是什么意思?”
尚悲云心头烦
,微有些不耐起来,拧眉道:“不见了就是不见了…问这么多做什么?”说完这话又觉过分,眼望霍元宵嘴巴瘪起,面露委屈之⾊,忙抚着她后背安慰“你知道的多了,反而担心,累着肚里的孩子就不好了…”
“人家也是担心,这才问问…”霍元宵嘟起嘴道“你既不让问,我不问便是…”
尚悲云见她生气,忙伸臂将她揽⼊怀中,旁边侍候的鬟仆看到二人如此,慌忙都避了出去。这时四下无人,尚悲云才道:“小丁他…似乎是跑了,如今不在小寒山上,到处都找不到。”
霍元宵听他此话,已完全明⽩过来,惊讶之下,再顾不上生气,推开他道:“小丁他跑了?这是怎么回事?”
尚悲云头摇道:“不知道…”拿起筷子,低头继续吃饭,二人均是沉默不语,房中一片寂静。
霍元宵想起近些⽇子,外面传进来的一些流言,忍不住道:“这阵子外面都在传…说小丁是个女…”她边说边看尚悲云脸⾊,待说到这里,尚悲云的脸蓦然便
沉下来,太
⽳上的青筋突突直跳,眸光往她脸上一扫,似刀剑般锋利,这一瞬,霍元宵竟觉她的云哥与那⾼⾼在上的城主师叔有几分神似,她不觉便住了嘴,心知他动了怒,便有些害怕,一时间自悔不已。
尚悲云再吃不下“啪”地将手中竹筷撂到了桌上,寒了脸道:“外面那些混账话你也信,小丁跟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是男是女,不比外头人清楚?”
霍元宵虽是失悔,但被尚悲云这么一顿训斥,脸上下不去,她一向要強,如何肯服输?嘴上只不肯饶人,腾地站起⾝道:“总是你那个师弟最宝贝,半句都不能说他…他是男是女,我如何知道?我又不曾与他同吃同住…”
尚悲云见她一张俏脸气得通红,怕她气坏了⾝子,口气不觉放得缓了一些,却仍是板着脸:“往后这些话再不许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师⽗发的那个毒誓,这些话虽只是些闲话,传出去却是要害死人的。”
霍元宵眼圈微红,转过⾝拿脊梁对着他,低头不说话。尚悲云坐了一阵,起⾝走过去将她扳过来搂⼊怀中,霍元宵顺势偎⼊他怀中,手臂伸过去环住他的
,脸紧紧贴在他的
膛上,轻声低语:“云哥,是我错了。”
尚悲云微微难过起来,回想起先前元宵之言,不噤心嘲起伏,便是他,也不曾真正同小丁同吃同住过,那时虽在一个院子里住,但小丁总是早起晚睡,便连浴沐更⾐都是背着人的,他心头一阵怅恍,忽然间竟生出许多疑惑来,诸多往事一霎那齐往脑海间涌集,盘旋
绕,似有浓雾弥漫,包裹住洛小丁的⾝影,令他无论如何都看不清楚。
*
因近端午,浮云城中家家户户都忙着驱琊辟祟,采杂药、沐兰汤、饮蒲酒。粽香飘飞的里巷之中间或有风言风语传出,內容大抵与那忽然间从小寒山消失不见的三公子有关。
洛小丁的去向⾝份
别,无一例外成为人们闲暇之时的谈资,诸多猜测不一种种。所有的一切都因洛小丁的失踪,变得神秘起来,仿似一个大大的谜团,逗引起人们的好奇之心,一时间満城风雨。
外面传的沸沸扬扬,取松院內却是波澜不兴,但有些闲言碎语,也都被秦管家及时喝止了。
阙金寒受师⽗之命四处派人搜寻洛小丁下落,只是没有消息,他一直不敢前去回禀,心里却是着急,整⽇只向底下人催问消息,可事与愿违,洛小丁这一去便如石沉大海,杳无音信。他懊恼沮丧不已,由不住暗骂洛小丁害人,心內却忐忑不安,就怕师⽗唤他前去问话,好在那几⽇里李玄矶⾝体不虞,竟也没功夫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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