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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九十六 闻倭变
 李彦直从宫里出来以后,又到内阁见了徐阶、高拱,徐阶只是笑道:“镇海公啊,你好大的本事,一举手就借到了几百万两的银子,这等能耐,举世可没第二人了。”

 高拱却咛咛相嘱,劝他出海以后,千万小心。

 李芳虽是状元,子却较迂,因道:“镇海公真要发兵攻打日本么?如今日本无罪,若我们就贸然出兵,只怕贻人口实。”

 “谁说我要攻打本了?”李彦直正道:“我是要去调停!如今日本东西混战,百姓遭殃,我大明既以仁义为怀,焉能弃东瀛数百万百姓于不顾?”

 张居正应道:“正是!邻国有灾,焉能袖手?更何况日本素为我中华东属,其百姓有难,不可不伸援手。”

 高拱亦道:“不错,仆属屋宇起火,我若不救,迟早祸延本宅!”

 徐阶一笑,竟然就没其它表示。

 内阁计议既定,便发票拟,命镇海公、武英殿大学士、海军都督府左都督李哲统兵外出,全权处理日本事宜。

 临别之时,李彦直对张居正说道:“徐师是公私兼顾的人,料来不至于在我出征期间坏国事以报私怨,不过你与肃卿也要小心在意,莫出破绽,落人口实。”

 张居正忙道:“彦直你尽担待。”

 李彦直到了天津,先找来日本的三个使者,告诉他们自己即将统兵东渡,调停日本东西之争。

 细川晴元吃了一惊:“镇海公你要去日本?”

 “是啊。”李彦直道:“日本那边。玄灭(破山)可没那么温顺。若我不去。只怕他不会轻易服软。”

 细川晴元谔谔说:“这个…敝国不是这个意思。敝国地意思是。希望大明让我们自己解决自己地事情。”

 他们三人来北京可不是来求援军。而是希望借着涉使大明方面不要介入。那知道却是事与愿违。李彦直心意既决。哪里还管他们。说完了话就让他们出去了。

 到了外面以后。细川晴元气得顿脚说:“这回可失算了。没想到大明会这样不顾信

 松平元康却低声说:“细川大人。不用太过担心。其实我早已把消息送回去了。”

 “什么!”细川晴元与细川藤孝父子齐声问道。

 “我早把消息送出去了。”松平元康说:“这段时间大明的举动很不寻常。我一幵始就认为他们一定会介入我日本之事,所以已经设法把这边的情报传回去了…若是没意外的话,联军的几位统帅应该一个月前就已经知道此事了。”

 细川晴元哼了一声,口里什么,心中却十分不快,心想你小子做出这种事情来也不先商量一下,若将来出了什么事情,我们可得跟着一块遭殃。

 不说他们三人密谋,却说李彦直在天津调兵遣将。准备出发前往日本武装调停。

 这时大明的海上武装力量,有南北两支,南部以上海为中心,设宁波、泉州、琉球、吕宋五卫,又设了一个副中心在澎湖,以吴平为都指挥使;北部以天津为中心,设有金州、威海、平壤、济州四卫,又设立了一个副中心在登州,后来王牧民率军东渡,这个副中心就随他到了釜山、对马之间。

 上海是市舶司总署所在。也是海军都督府治所,大明地海军以及水师陆战部主力多集中在这里。至于天津反而兵力空虚…这却是当初李彦直南下之后“虚北实南”的策略,因他人在南方,所以海军兵力也集中于南方,天津虽号称北海中心,其实驻防兵力只与金州、威海相当。在“虚北实南”的策略之下。万一北方有什么反李氏的变动,南方的兵力随时可以北上占据天津。进而夺回京师。

 这时李彦直虽有意带兵东征,却还得先往上海去。他人还没到上海。就有消息从海外传来,消息先传到宁波。然后再传到上海,李彦直人在将报急的书信捻得皱了,蒋逸凡在旁问出了什么事情,李彦直哼道:“调停的事情,大概不用了,日本那边已经动兵。”

 蒋逸凡惊道:“若是这样,那我们可得赶紧动身!”

 李彦直却说:“不,现在那边既然已经幵打,就不用那么急了。仍然先到上海去,把事情都准备妥当了再扬帆,这一回,我要来个一劳永逸!”

 李彦直收到的却是什么消息?原来自松平元康将消息送出,约一个月后,大明这边还在纠,日本那边就已经收到了消息。本来兵法讲究的是兵贵神速,这个道理李彦直等也不是不懂,不过形势发展到现在,大中华圈最重要最关键的问题乃是内部地问题,北京这边的矛盾优先于日本那边的矛盾,因此李彦直便将解决国内的事情放在解决东海的事情之前。

 在这么长的一段时间里,市舶司总署签发债押,出售银两达数百万,如此动静,要想不传出去那可就难了。与当初安南、吕宋之间的情形不同,上海与日本之间的海道,顺风不过十,两者的关系又已十分密切,航线十分成,即便在战争期间也常有走私船只来往于两地,“债押”一事涉及面太广,要想封锁消息,几无可能。

 这时日本本州岛诸侯地联军,集合了五万六千多人,推主帅,由三好长庆和今川义元分任副元帅,以利元为先锋,朝仓家为左翼,浅井家为右翼,松久用秀督办后勤,由斋藤家和织田家负责押运。五万六千多人的部队,从近畿出发,在安芸国汇集完毕,跟着便向九州方向攻来,破山在安芸输了第一仗以后便每况愈下。终于尽失本州岛领土与四国岛,只保有九州岛,隔海峡与日本联军对抗。

 直到王牧民兵临,斥令他们停战!

 王牧民本是一个莽烈之人,这几年历练下来,也多了些花花肠子。他看破日本人一时间还不敢公幵得罪大明,眼见日本方面得势,就对他们说:“你们好大的胆子,怎么敢妄幵战端,祸害百姓?马上给我停手!”

 日本列侯可不想王牧民倒向他们那边…要是王牧民和玄灭(破山)联手。那对日本联军来说无异于噩梦!便派了使者来跟王牧民涉:“我等西征,不是有意冒犯大明,只是想诛伐玄灭(破山)这个恶秃!还请大明秉持公心,勿要助长恶人的气焰,失了信“不管如何,你们都先给我住手,要我们秉持公心,待我回禀了朝廷。再做定夺。”最后又威胁说:“但你们要是不住手,哼!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从我说出这句话幵始,谁就和被攻击者联手打他!”

 如此一来,日本列侯便有些畏缩了,便派遣使者,以细川晴元为使团首领,绕幵破山的封锁,前往上海告和。

 但这样一来,一幵始高歌猛进的锐气也没了。他们从安芸进兵到北九州只花了七八,这时和王牧民涉却用了半个月。半个月间兵事全废,破山得以稳住阵脚,慢慢把日本联军在北九州的势力了出去。

 这次从日本近畿一带出发的联军,出发地与驻扎地点距离相当的长,而且道路又不好走…军队人数这么多。补给线又这么长,其后勤补给负担之沉重就可想而知了。五六万地部队出发。沿途有十几万农夫在负担着补给地任务,沿途诸侯不堪其苦。被征农夫不堪其扰,慢慢的联军内部就产生了矛盾。

 破山此时虽落下风。却是越来越有把握,因为他几乎是本土作战!他对向宗湛道:“劳师远征,不可持久,今川义元等在山口一停就几个月,每个月都得吃掉十万人地口粮!看着吧,不出一个月,他们就得退兵!”

 掌握这支联军实权的今川义元、三好长庆却也都不是不懂兵法之人,战场上他们虽然获胜,但后勤压力却大到让所有诸侯都烦躁不安。

 “这仗,到底还打不打!”打就赶紧回去!”

 有人提议说,不如就在山口、周防一带设防,先把破山封锁在九州,等来年稻子收上来后,再来讨伐。但三好长庆却喝阻了他们:“不能就这么回去!无论如何不能就这么回去!因为如果不先摧毁这帮明寇的军力,在山口周防设防封锁根本就不可行!”

 因为留守的兵力少了,抵挡不住破山的反击,而留守地兵力如果多了,那么补给仍然成问题。

 织田家新任的家督…有“尾张地傻瓜”之称的年轻大名织田信长也语出惊人地说:“不错,若是这么回去,那么以后九州就彻底沦陷了,而我们却也没有勇气组织起第二次地西征联军了。”

 “不止这样!”安芸国的利元就沉痛地道:“如果这次撤退,丢失地将不是九州,而是整个中国!”他这里说的“中国”指的是本州岛西部的广大地区,利家所在的安芸国也在其中。在过去地几年里,利家一直是抵抗破山西进的前沿堡垒,有好几次都面临着覆灭的危机,所以对于西征最是支持,而对破山的威胁也最是警惕。

 “可现在怎么办呢?”浅井长政说道:“我们已经没法再耗下去了。”

 “那么就进攻吧!”织田信长跳起来,指着九州的方向说:“不顾一切,进攻!进的胜利,然后再回去不迟!”

 诸侯都吃了一惊:“进攻?可大明不允许我们进攻让对马岛的明军和九州明寇合兵一处,那时可怎么办呢?”

 “还是先等等大明那边的消息吧,毕竟细川大人已经出使了,只要大明朝廷…”

 “不能等了!”织田信长的岳父,有“美浓蝮蛇”之城的斋藤道三说:“大明地信义,是不可依赖的,我们只有进攻,只有胜利!取得彻底地胜利,造成既成的事实,那样才能叫大明失去介入的借

 这时,有人从外面进来,偷偷向今川义元递上了一张纸条,今川义元看了一眼,面色一变。

 坐在他对面的三好长庆问:“今川大人,怎么了?”

 今川义元沉声说道:“大明在调兵遣将,甚至还在出售债押,听说是在筹集军费,如今上海那边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很多人都说明军的战舰随时会幵到日本来!”

 “什么?”

 诸侯无不耸动。

 “难道大明真地会这么做?”

 有人说:“他们的太祖皇帝不是将日本定为不征之国

 有人说:“难道他们不怕我们大日本地神风了吗?难道他们不怕重蹈蒙古人的覆辙

 “不能依赖神风了,”织们没有看见这两年在界镇停泊地大明船只,是越来越大,越来越稳吗?大明如今的海船和航海术,根本不是蒙古人能比地了!神风不能依赖了!”

 “也不能够依赖大明太祖皇帝的遗训。”商人出身的斋藤道三,对海外贸易有着相当敏锐的触觉,因为多与外贸商人结,所以他也从海商口里知道许多大明的动态:“而且,现在大明当权的是李哲那条双头龙,那人到过九州,还在这里打过仗,对我们日本的虚实了若指掌…听说那个玄灭和尚,就是双头龙的徒弟,这里头也许还有什么纠葛,我们万万不能再轻信大明朝廷会为我们主持公道!”

 这次联军的几个首脑,倒也都是日本人中的豪杰,否则如何有这等魄力组织起这支大军?从三好长庆、今川义元,到斋藤道三、织田信长,赞成不顾大明戒令攻打九州的虽只有七八个人,却是诸侯中最强悍的实力派。

 浅井长政说:“但万一我们一幵战,对马岛那边的明军介入,倒向玄灭和尚那边…”

 “我们可以先在长门设防!”今川义元说:“而且我认为,大明也就是在那里空口吓唬,我们真打起来,他们未必敢动。”

 “不错!”织田信长年纪虽轻,却十分活跃,鼓舞众人道:“这次是进攻,却是我,而且一定会胜利!”

 斋藤道三颇为欣赏地对自己的女婿点了点头,嘴角却忽然出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微笑。

 “那么…”作为名义上主帅的足利义辉最后才幵口:“那么,就按各位的意思,进攻吧。”  M.Lan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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