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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亲情
 两军又开始在旷野列阵对峙,黑森森的铁甲闪着寒芒,将那刺目的也映得暗淡无光。

 一⾝金甲的李天祁,立于一匹黑亮的骏马之上,袍角飞舞,锦带飞旋,肃着一张俊颜,一对深邃难测的黑眸紧紧盯向对面阵列前的卫子君。

 卫子君面⾊平静,边微微弯起一丝弧度,一⾝⽩⾊骑服将她包裹得英姿飒慡,大红披风带着一股飞扬不羁的霸气,无论任何情况,任何时候,她都是这样的光芒四。静静凝视着对面的动静,一动不动,⾝体却凝聚着万千风华。

 稍顷,李天祁驱马向前,⾝后两个士兵挟着一个男子即刻跟上,一直走至离西突厥大军阵列三十步时,方停下来。

 卫子君直视着李天祁,他可是够大胆的,敢单匹马地来到敌阵,也不怕敌人不守规矩将他死。

 半晌,才移开目光望向那被挟的男子。

 这一望,卫子君立时惊呆在了当场。⾎狂涌,心脏狂跳,瞪着眼,张着,就那么的呆在那里。良久,眼眶热了,泪⽔象山泉一样狂涌出来。

 那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材颀长,面目冷峻,花肃颜,却在见到卫子君那一瞬,泪⽔狂涌不止。

 这个男人,只看一眼,她便知道是谁了,她真的想不到,任是天地翻覆她都想不到,这个男人居然与自己的生⽗长得一模一样,那眉眼鼻没有一处不同。这就是她的⽗亲啊,她的亲生⽗亲。

 那就是她的⽗亲啊。

 泪⽔模糊了双眼。

 她想起了…无数的往事…

 年少轻狂时,她曾怎样伤过他。

 无论怎样的叛逆伤害,他那份无私奉献的爱都不曾少了分毫。

 她的叛逆,她的不逊,她的伤害,他都用那宽阔的膛一并收纳,从不曾变地默默关爱。

 他为她做着一件件她想要的事,她却嫌他做得不好而扭⾝便走,留下他落寞的⾝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心纠痛着,泪扑簌簌滚落,抬起那茫泪眼,想看清眼前的人。

 他曾将她顶在头上,来回的跑着,让她童稚的笑声传遍整个院落,她曾骑着他的脖子,骑着他坚实的背,他却由着她的驱逐,卖力的爬着。

 渐渐的,她长大了。女儿大了,让他无法再去亲近她。但那关切的目光却一刻不曾稍离,而她却毫无所觉。直到有一⽇,那一直尾随的目光永远的消逝在那个尘世,当她想去弥补却再也找不到他一直守候的⾝影。

 痛,心好痛,泪⽔决堤般汹涌而出,纵横着爬満脸颊。⽗亲,真的是你吗?真的回来了吗?我可以再拥有吗?如果可以给我弥补的机会,我愿失去所有,来守护这一切,不再让你伤心,不再让你难过,不再让你只是围着自己的女儿转着,却不敢问她在做什么。⽗亲,你也是寂寞的对吗?自从你最爱的小女儿长大,你就开始寂寞了,当她不再需要你的怀抱,你的阔背,你便开始寂寞了。而今我不会再让你寂寞,我要每⽇的守在你的⾝旁。永远的,永远的守护着你。

 “儿啊…”男子已经満脸是泪“爹对不起你…”“爹…”一声轻呼出口,这一声叫的那么自然,好似这一生一直都在这样叫着。

 马蹄缓缓向前走动,塔塔的蹄响掩盖不住心內的动,翻⾝下马,走至男子面前。

 “爹…”拉住那双温厚的大手,那悉的大手,曾经为她做过风筝,做过弹弓,削过木的大手,也曾经因为她的顽⽪而打过她庇股的大手,那大手依然温暖。

 “爹…对不起…”卫子君呜咽出来,泣不成声。

 一对⽗女紧紧拥在一起,泪⽔滑过铮铮铁甲,滑过了那些硬汉的心。

 眼看着那对⽗子,李天祁眨了眨涩的眼,任他们哭过。良久,缓缓开口“乙毗匮可汗,这⽗子也见过了,你,总该有所表现了吧。”

 卫子君擦⼲脸上的泪⽔,望向李天祁“你想怎么样?”

 “可汗当初可以为⽗投敌,如今应该也可以为⽗归降吧。”李天祁面无一丝表情。

 “你这是在要挟我吗?我又岂会受你的要挟。”卫子君语中带了隐隐的怒意。

 “要挟?哦不,我不需要要挟。不过,令堂正在大兴宮內做客呢,我会好好款待她的。”

 他囚噤了她的⺟亲?瞬间,一团怒火当燃起“李天祁…你好卑鄙…真是想不到你居然如此无聇。”她的确没有想到,一向不屑于用这种手段的他,居然使出了如此卑鄙的手段。

 因着怒气,烧红两颊,一双俊眸晶晶闪亮,咬紧红部不住起伏“李天祁,是个男人,你我二人单独较量一番。”

 李天祁看着她烧红的脸蛋,轻笑。“较量?输赢又如何?”

 “我若是赢,你要放了我⽗⺟,不可再用这种手段威胁我。堂堂男人,请你使出正当的手段。”

 “哦?这么说…那晚你趴在我⾝上,用的可算正当手段?”戏地笑。

 卫子君面上有了些微的尴尬,随即恢复常态“我并未曾要挟你,是你自己不加防范,所谓兵不厌诈,你亦可对我用此等伎俩。但我只针对你,并没有威胁你的家人,你又怎可用这等无聇手段。”

 李天祁微微一笑,跃下黑马。“好,答应你便是。但你若是输了,乖乖臣服我,随我回大昱。”

 卫子君没有作声,只是‮开解‬肩头的披风,抛向草地。

 两人走向一块开阔地带,互相抱拳,静默片刻,陡然一起出手,霎时一股劲风拂过草原,漫天的草碎弥漫飞起,几乎了众人的眼。

 ⽩衫飞旋,金光流转,千丝绵,万光闪烁,如雨瀑飞卷,万川奔流,狂风吹花影,骤风卷起雪浪,生生在天地间开了个缤纷绚烂。

 两军将士都紧紧盯着那飓风般的一个光团,看着那个光团上下翻飞,时而飞向⾼空时而沉降于地。

 两条绞的⾝影,三百多招亦未见胜负。二人都是极力寻找对方的破绽弱点,当李天祁又一次当袭去之时,现了卫子君一个弱点,她一直在极力护

 李天祁微微一笑,虚晃两招,猛地一掌袭而来,卫子君闪避向后飞去,李天祁大手紧跟着向前,眼看就要抓到际,卫子君急向下坠地,就在要落地之时,一阵昏厥却突然袭来,闭上眼睛,倒在了地上。

 “子君…”李天祁一声嘶喊,抱起卫子君急飞去“御医…快叫御医…”

 西突厥大军一阵惊呼,大军呼啦啦向上围去。

 天,突然下起暴雨,西突厥十万鬼面骑齐齐将大昱军营包围,雨⽔,冲刷着黑甲;刀锋,闪着幽光。一双双坚毅的目光穿透雨瀑直直望向大昱军主帐。

 “如何?”李天祁的目光紧紧锁住榻上之人,问向御医林桦敬,这个人,是大昱最好的御医了。

 “陛下,西突厥可汗他曾中过西突厥奇毒,余毒在体內残留已有近一年时间,会引起偶尔的晕厥。幸好现不晚,时间久了,晕厥时间会越来越长,有可能会长眠不醒的。”林桦敬将手又探在卫子君脉上,脸上闪过一丝异⾊,终是没有再说什么。

 “那可否将毒清除⼲净?”听到会长眠不醒,李天祁的心一阵裂痛。

 “陛下,好在是余毒,臣写了个清毒的方子,服上一个月,应该无大碍了。”

 “快去熬药。”

 “是。”林桦敬退出主帐,见到卫子君的⽗亲依旧守在帐外,⾝上已被雨⽔淋透。想要走上去说什么,终是摇‮头摇‬走开。

 轻轻拂起她额前的一缕丝,带着薄茧的指腹滑过细腻的脸庞,突然一阵心疼:他太累了,他一定承受了很多,要不是点了他的睡⽳,他哪能这么安静。

 想起她乍醒过来时的挣扎,就像一匹倔強的小马,一丝温柔的笑拂过畔。她睡的样子,就像一个未经世事的孩童,纯美而洁净,好似一片‮瓣花‬般柔和而散着幽香。

 “陛下…”外面传来侍卫的声音“左骁卫大将军卫叔澜想问问西突厥可汗的情况。”

 “让他进来吧。”李天祁淡淡道,他真忘了她这个⽗亲了。

 “陛下。”卫叔澜进了门便候在门口“臣怕脏了陛下的睡帐。”

 李天祁一回头,看见他一⾝**的站在那里,转头唤道:“季生,给李将军拿套朕的便服换了。”

 “是,陛下。”一个面目清秀的少年应声而去。

 大约睡了两个时辰,卫子君方醒了过来。一睁眼,便望见了榻前的两个男人。

 咂咂嘴,感觉一股苦味充斥口鼻,恶心得就要呕吐。

 李天祁及时地往她嘴里塞⼊一颗藌饯。一股清甜弥漫,卫子君満⾜地用力昅了两口。

 李天祁呵呵地笑了,这哪里又像个可汗的样子?分明是要糖吃的小孩子。

 “你们⽗子叙叙旧吧。”李天祁歪倒在榻的一边,看向那二人。

 “谢陛下。”卫叔澜轻轻坐在榻上,握住了卫子君的手。

 “爹…”卫子君眼睛又开始嘲

 “子君…”卫叔澜双眼红红。

 ⽗女二人又是一阵抱头痛哭。

 “子君,怎么中毒了啊?你这么不小心照顾自己,你让爹爹多伤心。”卫叔澜边为卫子君擦泪边埋怨道。

 “啊?”卫子君有些吃惊。“我中毒了?”

 “是啊。林御医探脉很准的。”

 “啊?探…探过脉了?”卫子君一双眼盯向李天祁。

 “是啊,幸好没有什么大碍。”卫叔澜安慰道。

 听爹爹如此说,卫子君一颗心放了下来,看来是没出现什么状况。

 “子君,别坐那位子了,看你都累瘦了,爹爹看了心疼啊。”卫叔澜温柔地抚着她的头。

 卫子君沉默半晌,没有出声。

 大手又抚上她的脸颊“长大了呀,呵呵,我们子君比以前更俊俏了。”

 卫子君垂头,微微红了脸。

 “呵呵。”卫叔澜一声轻笑“还学会害羞了。呵呵,小时候从来也不知道害羞呢,就是给我惹⿇烦。”

 卫子君抬头傻笑,她是呀,小时候真是没少给家里惹⿇烦。

 “你呀,整⽇不安生,还把人家额头打出⾎,人家一家子都找上门呢。”

 卫子君一愣,该不会连小时候的事情都是一样吧?天啊。那么就是说,她的⺟亲可能也会一模一样。老天啊,为何对她这么好啊。

 卫子君试探答道:“哈,是呀,爹爹⾜⾜噤⾜我三⽇呢。”

 卫叔澜一阵轻笑“可你一⽇都没待⾜,便又跑出去了。”

 “哈,是啊。”真的是啊。卫子君泪眼朦胧,真是又想哭了。

 李天祁在一旁暗笑,小时候已经这么不老实了,难怪现在花样频出的,想起他捉住他的法子,也只有他用的出。

 “你呀,又倔強又爱面子,什么事死撑也要撑到底。”卫叔澜宠溺地笑。

 李天祁暗中附和,谁说不是呢,象头倔驴。

 “你娘说了你一句,你五天不吃饭,和她绝食‮议抗‬。”

 是,她记得,那一次,她好后悔,⺟亲该会有多伤心呢。

 “把我心疼的呀。这不吃东西怎么成啊。结果我打算你吃点东西,却现你自己买了一大堆点心在偷吃。”

 “哈哈哈哈…”李天祁爆出一串大笑。

 ⽗女二人都是一抖,温馨的气氛顿时打破。

 卫叔澜暗道,人家⽗女要谈心,他怎么还在这,也不避一避呢。还一脸的傻笑,很投⼊的样子。

 又是用力的看了他几眼,也不见他动地方,只好作罢。

 “我就说么,我的子君怎么会那么傻,原来你只是在‮磨折‬我和你娘啊。”

 “爹,子君再也不会了,再也不会伤爹娘的心了。”卫子君泪眼朦胧道。

 “爹知道,子君长大了,知道疼爹娘了。”卫叔澜眼又开始红了。

 “爹,子君再也不会离开爹娘,永远守在爹娘⾝边,永远不离开。”

 “嗯,我的儿,爹再也不放你走了。”

 ⽗女两个人又是抱回头哭了一通。

 哭的李天祁,受不了,泪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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