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干排雷雨犹力争(下)
詹可明长昅口气,松手放下沈珍珠被扣右腕,缓缓将面罩重新覆上,道:“如此,詹可明与王妃后会有期!”
说话间,右腕一收,那柄弯刀已离沈珍珠脖颈,沈珍珠心头微微一松,因失⾎而起的晕眩之感接踵而至,勉力支持,強笑道:“将军可否将刀借我一观?”詹可明虽然恼火,也知若将手中弯刀掷于地上,必有响动,惊扰殿外侍卫,深皱眉头,将弯刀递向沈珍珠…“轰…”
惊天巨响声中,殿门由中而破,烛火扑哧扑哧明灭不定,一刹光影,挟着那凌厉清峭剑气,如魅般朝詹可明袭来。
詹可明之刀已将⼊沈珍珠之手,当此之际,不由不惊,随手提刃,“铛”的一下,堪堪挡住来袭一剑。
剑光飞溅,殿外
声四起。
沈珍珠在这一剑一挡中,早看清来人的面目,不觉放下心,手上一松,软软的朝后退了几步,跌坐到地上。
风生⾐剑招式式迫人,詹可明一把子套腹脐处小剑,屏住呼昅,见招拆招,仍是被
得步步后退。混
中,沈珍珠感觉有人将她扶起,听到严明在旁急急问道:“王妃可有受伤?!”
那边厢,风生⾐剑法造诣近年更加精进,无一招不是险极妙极,詹可明抵挡中盘旋疾退,顷刻间已退至殿角边缘。
风生⾐冷笑一声,姿态潇洒自如,剑⾝“嗡嗡”发震,一忽里刺出十余剑,剑剑不离詹可明
前要害。忽的,大呼一声“着!”兵刃
响如流泉溅珠,詹可明弯刀把握不住,脫手甩出,呛然坠地。
眼见面前之人手到擒来,风生⾐忽听得⾝后“扑通扑通”倒地之声不绝于耳,转眸看去:十步幵外,一人灰⾐蒙面,⾝形⾼大,大步提刀,往殿中
近。
早有侍卫上前阻挡,那人目不斜视,左右挥刀,寒光四
,转瞬间倒下一片侍卫。
严明见势不妙,斜揷里从中相挡,提剑朝那人砍去,那人头也不回,⾜步错向,⾝躯半侧,单掌后翻,反削而出,“嘭”的闷响,严明脚步浮动,被他掌劲击得气⾎翻涌,晃退数步始拿桩站稳。
风生⾐只恐那人为杀沈珍珠而来,迫得饶过詹可明,来人是谁,心中已猜到几分,更是不敢轻敌,出手便是本门极精妙的一式剑法,立定游斗拖延时间之主意。
谁想,那人竟是不与他相斗。眼瞅那一剑刺来,他右肩往下一沉,却如用尺量好一般,避过这雷霆万钧一剑,⾝形飘忽若风,一掠于风生⾐面前而过,手臂一绕,已将詹可明胳膊挟住,沉声道:“走!”
风生⾐哪里肯让他们这般轻易逃走,运剑如风,同时再度袭来,却见那人手心蓦的一扬,一道锐利之光划破夜⾊,合着疾啸之声,直往沈珍珠所在。
风生⾐大惊,和⾝扑去,然已经不及,眼见着那“暗器”已近沈珍珠面门,他唤了声“王妃”全⾝冷汗沁透,却听得“叮铛”一响,那暗器竟是在此关键之时,劲力刚巧已尽,坠到地上。
猛抬头,那人已带着詹可明,飞鸿般掠上宮墙,一地侍卫,惨叫哭嚎。
风生⾐朝沈珍珠走近几步,惊道:“王妃,你受伤了!”沈珍珠
前⾐襟全是鲜⾎,那⾐裳虽非浅⾊,仍旧十分触目,严明怒喝两旁扶携的侍女:“还不快替王妃止⾎。”
沈珍珠全⾝酸软无力,摇手道:“不必担心,⽪外之伤,不妨事。”瞥见詹可明遗落于地的弯刀,低声嘱严明道:“速将此刀收起,今⽇之事,好生安顿那些侍卫,外人问起,只说是刺客逃至此处,才起打斗,刺客已逃走。不许胡
说话。”严明虽不明究的,仍是答应是速速着人清扫殿內殿外。
方躺于塌上,素瓷已闻讯奔⼊殿內,见了沈珍珠的模样,吓得面⾊煞⽩,连声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一边拿药细细的为沈珍珠止⾎包扎。正忙着,肃宗已得了消息,亲遣內侍在殿外问候。严明果然依样答来,绝口不提沈珍珠受伤之事。
素瓷蹙眉急道:“姐小为何不对陛下明言?这伤口,明天觐见陛下,可怎生隐瞒过去?”
沈珍珠却道:“不相⼲,现在天寒,系上帔帛就可遮挡住。”
风生⾐道:“都是冯某来晚一步,让王妃历此险境。”素瓷一直心悬沈珍珠伤势,此时方发觉风生⾐竟然在旁,那纤细手指在沈珍珠脖间微有一颤,幷不回头,仍继续为她包扎。
风生⾐朱红官袍在⾝,往昔侠风中添了几分沉稳威严之气,俨然朝廷大员⼲将。沈珍珠自素瓷之事后,甚少见到风生⾐,道:“那年长安遇险,多亏大人携带素瓷脫离险境。”
风生⾐怔了怔,答道:“其实当⽇我⾝受重伤,一路还幸得素瓷姑娘照拂,冯某当向素瓷姑娘道谢才对。”说毕,一揖至地,道:“素瓷姑娘,冯某谢过。”素瓷也不回头,侧着⾝子福了福,低声简短答道:“大人客气,…能照顾大人,是奴婢的福气。”
沈珍珠薄有微怒,然全⾝无力,此时亦无精神追究点拨此事,转念问道:“今⽇之事,幸亏大人来得及时。”
风生⾐道:“冯某正
向王妃示警,未想正逢王妃遇袭,冯某在殿外听王妃与那人对话已久,一直不敢妄动。”
“哦,大人莫非从陛下那边的刺客⾝上查出甚么?”
风生⾐略作思索,答道:“冯某所获,太过蹊跷。”此际殿中已清扫完毕,沈珍珠挥挥手,素瓷已打发所有人退出殿外侍候。
风生⾐道:“冯某由一名刺客⾝上寻到一物,趁人不备蔵于袖中。”说着,已将那东西递与沈珍珠。
沈珍珠接过一看,不由神⾊大变,那物金光闪闪,精致非常,两侧镶二龙戏珠,中间篆书“广平郡王”四字,正是李俶⽇常携带的鱼符。…
“王妃可能分辨,此物是真是假?”风生⾐询道。
沈珍珠将这鱼符仔细察看一番,头摇道:“这实是不易。殿下鱼符乃是金质,不比⽟石所制,若要仿冒以假
真,幷不甚难。本妃实是分辨不出。”思忖一下,道:“鱼符是真是假幷不重要,只幸得冯大人你查办此案,不然就让这背后作鬼之人,渔翁得利了。…大人你与殿下亲厚,在朝中已难掩秘密,这番私自蔵下此物,不知会否令他人生疑。”
风生⾐道:“这个,冯某行事,王妃只管放心。只是,未料回纥人如此狡诈,既刺杀陛下栽赃于殿下,又前来行刺王妃…”
沈珍珠微微一笑:“原来你也看出是回纥人。”
风生⾐道:“那先前与我
手之人,招式莫不是回纥惯用手法。冯某只是不明,为何王妃要瞒过陛下?回纥狼子野心,怎么不让陛下知晓?”
沈珍珠想了想,说道:“这算是我的私心了…”遂将回纥人刺杀自己原因说与风生⾐听了,风生⾐方有所悟,道:“王妃为殿下、社稷计,实是用心良苦。只是王妃又再受伤,我等却是不好向殿下
待。”
沈珍珠淡然一笑,又道:“那先前与你
手的回纥人,便是葛勒可汗近前护卫首领。”
风生⾐一听“葛勒可汗”四字,原来三分疑惑全然解除:“后来赶至殿中救援之人,果然就是…”
“正是默延啜。”沈珍珠截口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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