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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7章〖白雪〗
 恰逢其时,白太妃遣人请上官敏华荣福宫走一趟。(,,)。玲珑神色复杂,抿不答未尽之语。踏进宫门之前,玲珑似是不忍,低低道:“莫出头。”上官敏华微觉诧异,望过去玲珑又转开眼,不敢看她以避开她的询问。

 上官敏华轻皱眉,抖了抖袖子,暗自琢磨个中缘由。她也未曾往自己身上想,倒是想那些人晦气未净又要用什么法子来折腾于她。宫人唱喏罢,上官敏华半拎起多层重锦织就的花钗礼衣下摆,低眉顺眼,一步步走进这真正的宫斗之所。

 白太妃当中坐,神色古怪,隐含怨恨之意,待她跪下行礼,上位者的神情愈发怪异,还有浓浓的杀意。上官敏华抬眼微微笑,太妃又缓和了神色,让人给她看座。上官敏华镇静地坐下,面向众位嫔妃,她未曾扫视众妃,倒是垂首间那些怨意的打量让她讽笑。

 当,这荣福宫千娇百媚左右争奇斗,如春光灿烂;今,张张娇的明媚面染上病重的苍青色,繁花凋零受残冬寒风摧残,委实让人唏嘘叹息。

 忽地,窗外传来老宫人的怒喝声:“招是不招?”

 被打者也是硬气,未曾出声。老宫人命继续鞭打那个下毒者,上官敏华这才知悉今一会,为的是那发生在荣福宫的毒案。门外传来阵阵鞭笞与打声,她心中奇怪,怎地不是于刑部,或者如后世所说的宗室发落?

 白太妃重整了神色,拿起茶盏,轻吹一气。要给各宫赏那福禄寿禧的玉环。她道众人皆受罪,带上宝物有助平心静气。众人拜谢,白太妃有意为上官敏华亲系玉环。转过脸来,问道:“敏丫头身子可利索了?”

 上官敏华屈膝行礼答曰:“谢太妃娘娘挂怀。敏儿身子安好。”

 话音刚落,席中即有人嗤笑,怪气地骂道:“能不好么?蚀骨全进了咱的肚里。”

 “哪像咱们几个苦命地,生生疼了几天几夜,还不知这毒是否除净。”

 “太妃娘娘真是慈悲。”

 人人说那使毒之人心思毒辣。竟是要活活疼死宫中各家贵人;妃嫔们搭腔寻常人哪里如此泯灭良知,必有妖孽作祟。

 今一会,人人话里有话,句句带刺,上官敏华若还听不出来,那她也白吃数十载的米饭。只是这种后宫女子琐事,非但无趣,让她心生厌烦,几乎都忍不住心中那股子妖娆之气反讽回去。

 但听白太妃呔了一声。微带怒气掌拍茶几子,道:“休得妄言。”

 嫔妃们一凛,又安静地低伏不语。

 上官敏华静观今之戏文。也是这白太妃先说流年不利才有这等祸事。死了哪些个人,又历数那些女子生时多么可人知。她地皇家媳妇们或神情哀凄。或举帕拭泪,道太妃娘娘有三清真人照拂。必定洪福齐天。

 白太妃似有感触,有意无意瞟向少女方向,道:“你们呐,若是心里受了委屈,与哀家明说便是,哀家必会做主,万万不可造那杀孽。”

 老宫人应声踏入宫门,跪倒回禀:“禀太妃娘娘,那人仍是坚持,说他受七少皇子妃之命。”

 “大胆!”白太妃怒极拍桌,震得那玉桌上茶碗哐当响,足见其之惊。

 上官敏华起初没听懂七少皇子妃说的便是她自己,待众人把幕后主使这个屎盆子全扣于她头上,她才缓缓抬起头,慢腾腾地问道:“我、做、的?”

 “若非汝,何以不见汝身之蚀骨?”

 “真正是妖孽,如此孽障还能大笑如斯!”

 “可不是,那吐血不到一便蹦达得,连装样子都不愿呢。”

 上官敏华这辈子碰上地最荒唐的事莫过于此,莫说集体毒发那是身单力薄地她首次见到诸位嫔妃,便是荣福宫那戒备森严的御膳房,又哪里是说让人投毒便投的。

 这赃栽得如此“有水准”莫道她笑不能言,笑不起身。

 须臾,她收住笑。转过身,面对白太妃。这位目前后宫的最高掌权者,眼神似千年寒冰,那杀意从慈眉善目下澎湃涌出,尽管只在那一刻。

 白太妃一脸慈爱,道她本人绝不会相信这种荒诞不经的谎言;但又问她要解释,何以蚀骨之毒未蚀其骨。

 既不能提及秦关月地名讳,又不好讲围绕于藏娇之上那虚无飘渺的传说。上官敏华轻启,道:“太妃娘娘,何不让敏华与那受命于人的投毒者面面对质,也好说个明白?”

 老宫人见白太妃答应,挥手叫人把那受刑者提进来。上官敏华微微退后两步,解下披帛叫身边一名随侍的素衣宫女披好,又借手把皇子妃的头饰都加于她身。做完这一切,那受刑者也被扔进这多堂会审之地。

 老宫人照她吩咐,再三问受刑者那装扮过的宫女可就是他口中的指使者。

 “哪来的丑物,敢替吾主真身!”

 这人认得贵为礼部尚书府三小姐的相貌。

 那便是这内宫之人无疑,能潜伏于荣福宫深处,并在关键时刻整得白太妃灰头土脸地,除了那人还有谁。

 上官敏华心中一动,精神不由得注意起来。那人周身血模糊,内腑破裂且失之虞,不少女子憎恶掩上口鼻;待此人抬起头来,亦是满头血污,只闻得他咭咭惨笑,喃喃说着对不起主子之类的话。

 她地笑起来,自她落入此处红尘,戴那面具,宛若圈,饶是再好的忍耐也不住本。今不发作,倒是对己身不起了。

 这个人口中地主子是哪一位,她心中早已算得明明白白。

 上官敏华从帐后走出,轻轻地来到这受刑者之前,语调轻缓,道:“抬起头来。”

 台上台下,两人双眼猛地对上,那人见到她,等死的浅眸中怨恨刹那如万千利箭突发,直直刺入上官敏华地心中。这人眸中怨恨如此之浓如此之深如此之重,令上官敏华心里愈发容不下。

 “主子,奴才没完成你地托付,奴才罪该万死,奴才对不起主子!”说着,这人便要自动求去。上官敏华岂容他顺意,仅一句话,便留下这人性命,她一脚抬起,重台履的方头鞋尖抵住对方地下巴,语调轻缓,眼神凌厉,道:“任本姑娘活得如此滋润,就这样不觉得太可惜么?”那人撞地的去势缓了一缓,上官敏华收回脚,语气愈发轻柔,好似倾注了所有的柔情,她道:“七月那场大火烧掉了所有的痕迹,却烧不掉心头的记忆。你可知道那位曾经天朝最尊贵的女人去之前,在受什么样的罪么?”

 上官敏华告诉他,废后双手上最漂亮的指甲被生生拔出,鞭笞到体无完肤,又用盐水连剥三层皮,再生火烧烤,受尽世间至极至苦之后,烈火焚烧而亡。

 这受刑者睚眦俱裂,鲜红的血珠滚滚渗入白色的地毯。

 “你这个妖物,连蚀骨都毒不死你,居然还活着!皇后娘娘,小丁子对不起你,对不起甘氏一门…”他激动得想从地上爬起来,白骨的手掌在玉石面上留下道道血痕,边扭动着残身边用世上最恶毒的语言诅咒上官敏华不得好死。

 众嫔妃惊骇得三步后退,上官敏华任由那白指骨抓住她的裙摆,转过头,冷眉冷眼道:“可都记下了?”

 老宫人拿着纸笔颤抖不已,连连点头。上官敏华向面色铁青的白太妃微微一笑,道:“太妃娘娘,您听,这人好可恶,竟然连死去的人也不放过呢。说什么皇后娘娘托梦于他,她死得好惨,全身被火烧得焦黑,即使是黄泉路上也痛得有口难言…”

 “住、住口!”白太妃面色发白,煞中又带着浓浓的黑,她又惊又怒又怕,连连叫人把那妖言惑众的受刑者拖出去打死,五马八尸。还没等她吼完,便仰面倒下,宫女嫔妃惊慌失措,局面益发起来。

 生时,那甘后便是白太妃心口的一块病,瞧,便是死了,还是老样子。

 上官敏华笑意盈盈,低头看那人,语气还是那样温柔,好像带着天生的怜惜,怜悯于他即使付出他最珍贵的,仍是报错了仇。

 她道:“真是可怜的棋子呢。”

 这受刑者死鱼般的眼睛直直地瞪着被抬下去的白太妃,死气缓缓爬上他的僵硬的骨掌,他的喉结上下一动,挤出一点破碎的声音:“牡丹亭。”

 上官敏华挑挑眉,甘皇后身后的势力就这样子到手,真是让她没有半点真实感。要知道,之前就奇怪皇后怎么那么简单地就被除掉,所以,她才猜这场毒局是那个女人的最后疯狂之举。只是没想到,还能钓到更多的东西。

 若是甘皇后能生还,怕是气也要气到吐血而亡,上官敏华想来想去,再没有比这更有趣的事。她才勾起,身边那些收拾残局的宫女竟然吓得做鸟兽状一轰而散。

 上官敏华眉头深锁,单手抚上自己的嘴角,暗想:难道我笑起来很吓人?也好,省得受那冤枉气。  M.LaN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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