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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摘花伤人
 钟道临一看这场面,心道糟糕,当初在魔界的时候,关伊就曾告诉过他一旦继承《炼妖秘录》内的功法,等于就跟藏传佛教与天竺的婆罗门诸派扯上了不清不楚的关系,如果能够融会贯通《炼妖秘录》内所载的功法,额现河洛星图,立即成为东密藏密之共主,密宗礼法甚严,达者为师,其地位尊崇,甚比活佛。

 藏传佛教乃至于中土佛教与婆罗门,甚至是《无道经》,其实都与钟道临所修炼的《炼妖秘录》魔功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像是“星幻之术”在大藏经的表述极为金刚胎藏曼陀罗,代表世界之实相,围绕大如来的虚于实,存于不存。

 这些功法典籍都是盘古自我兵解后,幻化的万物生灵本身就含有最原始的记忆烙印,随着由法器化成的三皇或用意念或用文字将盘古来到这个大球之前的这段神秘经验加以阐述,都是被后人称之为《混沌录》的人界第一旷世玄典演化而来。

 《无道经》也好,九黎族人修炼的《炼妖秘录》跟神农部族宝典《阿索拉天照》也罢,其实同为正道无上宝典,一分为八的《混沌录》造就了数以百计的宗门教派,在胜者为王败者贼的幌子下,失败的一方被归为妖魔,胜利者则成了道佛。

 其实哪有妖魔跟道佛之分,只有代表着不同信仰的信徒之间的弱强食。

 钟道临之所以孤身踏上寻找神鼎的道路,更重要动机,正是基于对纷复杂宗教之间的不理解,而非其它。

 悟破星幻之术的钟道临只不过是更加接近了一步道极生魔,魔极则佛的终点,而额头的星图,早在十三年前初入魔界就已经呈现,只不过那个时候的他对于佛道双极实为一点的理解,还停留在浑浑噩噩的门派之分罢了。

 受了桑叶喇嘛一拜他并不觉得不好意思,桑叶拜的是大如来,是虔诚的信仰,并非钟道临他这个执功的囊,这里面的因果厉害并非是表面所能反映的,等到蒙古包中十几个人全都拜倒在地上了,他可就真得有点慌了。

 钟道临赶紧扶桑叶喇嘛起来道:“快让他们起来。”

 桑叶躬身应是,转身对后面的众人说道:“你们都起来吧,本座执教宗之礼,你等大可不必,快快起来。”

 桑叶看到钟道临为难的样子,吩咐众人起身坐好。

 钟道临拒绝了高坐椅上的请求,干脆席地而坐,他不做椅子,包括桑叶所有人都是席地而坐,反正地上铺的有地毯,钟道临也不在乎那么多,舒服就好。

 他看到丽珠琪玛惊奇的大眼睛想看又不敢看的神色,哈哈大笑,招手让丽珠琪玛坐过来,对桑叶用蒙古话说道:“小子钟道临,见过桑叶护法。”

 桑叶低身回礼,恭敬道:“为慈愍众生故,应运时节因缘,虚空界尽、众生界尽、众生烦恼尽!不敢劳烦尊者问讯,尊者如何到了这里?”

 钟道临知道桑叶观察出自己因为担心无法完成齐聚九鼎的使命而生出的心灵波动,指出一切皆缘,虚生界尽,不由暗暗感激,心忖这里人多嘴杂,不好多说,只道:“别叫我尊者了,叫我小临好了,本来是要去办点事情,中途遇到了强敌围攻,受伤遁走后机缘巧合下就来到了这里。”

 桑叶头摇得跟拨鼓一样:“万万不可,教宗不可一无礼,尊者请收回法谕。”

 钟道临苦笑了一下,知道这帮天天念佛的虔诚喇嘛绝对不敢拿他叫,只得对其他人道:“咱们各各的,大伙叫我小临就好,不然会不习惯的!”

 阔木台赶紧又拜了下去,连呼“不可!”藏民和蒙古部族的人天生对宗教极为虔诚,要他们对连桑叶喇嘛都万分恭敬的人不敬,说什么他们也不干,只有丽珠琪玛看到钟道临苦着脸的样子,偷偷嘻嘻而笑,她只把钟道临当成她的安达大哥哥,什么大尊者一类的,她是不太感兴趣。

 钟道临暗叹倒霉,这么下去可就没什么意思了,连忙对桑叶喇嘛和众人说道:“我来这里的事情,属于秘密,希望各位能够保密,不要跟帐外的人提起!”

 众人连忙应是。

 钟道临心想,先堵住你们的嘴再说,找个机会尽速离开便是,于是说道:“外面的那达慕大会也快开始了,我们过会儿出去瞧瞧吧,顺便我和桑叶护法还有点事情要谈。”

 阔木台等人听到这里,知道二人有重要的事情要说,赶忙拉起不愿离去的丽珠琪玛,十几人倒退着走出蒙古包,只剩下了钟道临和桑叶喇嘛。

 钟道临简要的说明了此次前往异域的因由,以及将要赶往逻些城布达拉宫寻找神鼎的打算,挑了些问题看似随便得问了问。

 桑叶点了点头,恭敬问道:“尊者还有什么吩咐?”

 钟道临叹了口气,沉痛的说道:“太虚凌霄上人关伊前辈已经仙去,护法可知道?”

 桑叶点点头:“法归于体,体摄于心,心摄于境,心境相融所住于相,境相贯通于体用,体生万法,法法皆通,回归于自,人生来也无物,去也空空,掌教圆寂之时,大昭寺内法钟清鸣,西藏业已明了。”

 太虚凌霄阁与西藏两密之间的关系是只有凌霄阁七子或钟道临这样接受过关伊传承的人才明了的东西,桑叶如此一说,钟道临也不再多言。

 桑叶似乎能穿透人心灵的眼神紧盯了钟道临一会儿,平静弱水道:“敢问尊者此去逻些城是否为障眼法,真正的目的地应是古楼兰秦皇古墓才对!”

 钟道临闻声轻震,看向桑叶的眼光中讶异之一闪而逝。

 桑叶不为所动,好似看不到钟道临无辜的目光。

 钟道临暗中叹气,摇头苦笑道:“怪不得花灵儿能够准确把握住小弟的行踪,原来此事天下皆知,哎,小弟那笨师傅还想出了这么个蠢办法让我去取《无道经》下册,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嘛!”

 桑叶也笑了笑,简洁道:“可需援手?”

 钟道临闻声眉开眼笑道:“要,为什么不要,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桑叶也不废话,和钟道临再讨论了一会儿具体事项,毫不耽搁的躬身退出蒙古包,消失在门外。

 钟道临闭目思考着下面的行动,他正在思考花灵儿可能追来的线路,自己是按照原计划走一趟逻些顺便拜访一下活佛,还是按照方才两人商量好的在下一个地点等待桑叶,引出花灵儿,正在这时候,外面的欢呼声打断了钟道临的思绪,微微一笑,既然想不通,就索放下,悠闲的走了出来。

 外面这时候已经聚集起了至少上千人,到处都是穿着节日服装的草原民族和以物易物的牧民组成的集市,看穿着里面还有汉人,回回等别的民族,人数最多的还是要数用木桩围起来的赛马场,箭场和空地旁的架着的摔跤台,无数的小贩围着蒙古包的外围,开辟了一个动集市,相互换着用杂货,油盐铁器,一声声吆喝与阵阵喝彩声不绝于耳。

 “安达,快来啊!”远方传来了丽珠琪玛的叫声,钟道临眯眼一看,不哑然失笑,丽珠琪玛换了一身紧身短衣,手持马鞭,正雀跃着朝他挥手叫喊。

 钟道临举手摇摆了一下,纵身快步走了过去,丽珠琪玛看到钟道临过来,笑嘻嘻的了上来,喊道:“快跟爹爹说,安达,爹不让我参加赛马!”

 “哈哈哈哈!好!”钟道临拉住丽珠琪玛不断摆动的手,一起走到阔木台跟前。

 钟道临朝阔木台笑道:“大叔,怎么不让丽珠琪玛上去试一下?”

 阔木台知道钟道临的性格,施礼也不是,不施礼也不是,尴尬道:“她一个小丫头,男人的事儿,她…”

 钟道临哈哈笑了起来:“阔木台大叔,你还有这种想法呢?丽珠琪玛既然想去试一下,就让她去吧,平常放牧也都习惯了,不差这一次!”

 阔木台听到钟道临赞成,也不好说什么,只得点头同意,对丽珠琪玛吩咐道:“你小心点,去吧,注意转圈的时候别被马镫挂住!”

 丽珠琪玛雀跃着跳了起来,飞身找负责人报名去了,钟道临和阔木台看的相视而笑。

 阔木台看着远去的女儿背影,对钟道临道:“这丫头就是子野,像一头不驯的野鹿,唉!”

 钟道临微笑应道:“这才是草原儿女嘛,率而为,八方天地任我遨游!”

 阔木台懂得了钟道临的意思,没说什么,点了点头,遥望赛马跑道的起点,丽珠琪玛正兴奋的骑在钟道临原来的小白马上,美不可方物,引来了周围一阵阵的叫好声,连身旁的钟道临都放肆的帮丽珠琪玛大声呼啸加油着,说不出的兴奋。

 过不多时。

 在一圈男女老幼的加油打气声中,一声皮鞭空的脆响突然响起,十二匹各异的健马随着各自主人的呼喝,离开起点开始飞奔了起来,骑师大多半着身子贴上马背,减低风的阻力,眼睛眯成一条,阻挡着面而来的沙粒,骏马奔腾下,黄沙被马蹄踏散,漾飘飞,随着骑师的呼啸,赛场外顿时喊叫起来,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钟道临上窜下跳,手舞足蹈的运功快嘶喊着,为三号跑道的丽珠琪玛大声的加油,震的站在他两旁的看客耳膜颤,脸皮发青,一旁的阔木台看的两眼发呆,暗道此子不寻常,安静的时候如青松翠柏,一派王者风范,时不时还能感觉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杀气,动的时候又真诚活泼,状似野猴狡兔,而且身份还那么神秘,哎,搞不懂!

 丽珠琪玛听到了钟道临过分大声的“妹妹你往前冲啊,哥哥在一旁喊啊!”的热情口号,娇笑一声提缰催马,飞速前冲,转眼就超过了身前的那匹四蹄踏雪的百里聪,当离排在第一的那匹黑马之有三四个马位的距离的时候,再次低身子催马疾驰,终于和领头的黑马只有一个身位的距离了。

 “哼!”一声冷哼从身前传来,黑马上的骑师回头瞥了丽珠琪玛一眼,皮鞭狂下马,黑马痛嘶下使出吃马的劲儿,玩命前冲。

 “啊?”丽珠琪玛看清了黑马上那人的面貌,大吃一惊,娇呼下被一匹黄鬃马超过,只拿到了个第三名。

 钟道临在丽珠琪玛娇呼的时候,眼神中讶异之也是一闪,显然也看清了黑马上的骑师,摇头苦笑了一下,走上前去,扶丽珠琪玛从马上下来,帮她卸下了马鞍。”

 钟道临拍着丽珠琪玛的头笑道“不错嘛,进入三甲了,为师甚为高兴,来,赏两块从南海龙王那里敲来的宝石!”

 说罢笑嘻嘻的从乾坤袋内掏出一红一绿两块晶莹剔透的宝石到丽珠琪玛手中,吩咐道:“不要罗嗦,收下,买些好马骑用!”

 丽珠琪玛鼓着小脸,恼怒道:“收就收,我才不会跟安达罗嗦,都是兰娜尔不好,到终点了吓我一跳,不然我就拿第一啦!哼…!”

 丽珠琪玛撅着嘴,低头用脚踢着脚下的草地。

 “呵呵!”

 钟道临拍了拍丽珠琪玛,劝道:“都比完了,下次好好练练再来,胜败乃兵家常事,走,找你爹报喜去!”

 钟道临拉着不情愿的丽珠琪玛朝场边的阔木台走去。

 “钟道临,你给我站住!”

 随着一声娇斥,一匹黑马从后方跑了过来,马上的女郎满脸寒霜,盯着钟道临道:“你不要跟颜里回比了!”

 钟道临停下脚步,讶道:“兰娜尔,为什么不让我和他比?”

 兰娜尔甩蹬离鞍跳下黑马,怒道:“因为我要教你箭,你哪还有时间去比试摔跤?我会跟颜里回说的!”

 钟道临皱眉道:“我为什么要跟你学箭?你怎么知道我会答应跟你学?”

 钟道临心中暗叹,明白兰娜尔要送他一个不去比试摔跤的台阶。

 旁边的丽珠琪玛对兰娜尔噘嘴道:“都是你不好,这会儿又来关心我安达了,颜里回那么爱慕你,要不是看到你对安达发脾气,他会找我安达的麻烦么?”

 兰娜尔脸上一红,怒道:“小丫头,谁关心他了,你别说,他这种懦夫,死了更好!”钟道临心下不耐烦,不想再跟眼前这个女人纠下去,笑了笑,从地上捡了小半截枯草杆,茎已经大半水了,对兰娜尔说道:“不知小姐的箭术是否比的上我的小草呢?”

 说罢用三指夹紧枯草杆,看也不看朝后甩去“咻!”的一声正中身后远方的风马旗杆,深深入其中,留在外面的枯萎茎还在随风上下漂浮,让人不敢相信如此柔软的草杆居然能深深入旗杆。

 这是连蒙古军中最高明的手“箭筒士”即使用角弓都难以达到的,甚至可以说是闻所未闻。

 不光是兰娜尔,丽珠琪玛等人睁大了眼睛,就连钟道临身旁注意到这里争执的人都惊异的望着远处旗杆上的半截枯枝,几个汉族商人无不暗叫,乖乖,这要是对着人还了得?居然是枯草,还看都不看!

 所有汉人的脑海中或许此刻会不约而同的出现四个字:“摘花伤人!”

 兰娜尔脸色霎那间变得惨白,突然明白了些什么,大叫三声“好”之后咬紧嘴,眼眶中含满泪水,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去。

 钟道临叹了口气,知道这种事情长痛不如短痛,拖泥带水反而麻烦,所以才下定决心一招解决。

 “好!”随着一声暴喝,先前挑战钟道临的颜里回怒瞪着双眼走了过来,离钟道临两米的时候站定,一抱拳:“你们汉人果然是真人不相,算是我小看了你,不过你伤害了兰娜尔,我要正式和你决斗!”

 钟道临冷哼一声,浑身杀气“腾”的朝颜里回冲去,颜里回哪经过这种场面,倒退两步,朝后便倒“咕咚”一声,立即脸色苍白跌坐到了地上,只觉得心中憋闷,堵的厉害,嗓子眼一“哇”的一声将肚子里的食物尽数吐出,不断气。

 钟道临负手站定,一派君临天下的架势,对颜里回不屑道:“我原来还当你是条汉子,没想到心如此狭窄,如果以你摔跤的功夫对付普通人,会如何?不问青红皂白,动杀机,就凭这一点,碰到难惹之人就会将你立毙当场。”

 颜里回气道:“我只是要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

 钟道临淡淡道:“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女人是用来疼的,是用男人广阔的肩膀去包容的,不是靠你好勇斗狠来保护的,我跟兰娜尔只是普通朋友,但作为朋友,我不希望兰娜尔的男人像你这样冲动鲁莽!明白么?”

 心中却暗自嘀咕道:“一个五大三的老爷们,让我一个尚未还俗的开导,这叫什么事嘛!”  M.LaN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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