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庞士元妙计遣将，张益德
　且说魏王曹，亲提军马一十四万，往汉中报仇。到斜⾕，会合曹洪、徐晃人马，联营数十里，排开队伍。刘备与麾下众将，各整队伍，到箕⾕下寨。两军相对，各自阵势俨然。曹着王服，骑汗⾎宝马，出于阵前，⾼叫：“对阵刘备答话！”刘备全⾝披挂而出，道：“曹公有何见教？”曹道：“汝本是织席贩履之徒，窃据大郡，割据一方，祸‮家国‬。今⽇我亲率大军三十万，前来此处，还不快快归降！”刘备哈哈大笑道：“曹！汝是阉宦遗竖，胁持天子，欺庒群臣，⼲握朝政，窥测神器，罪不容诛！某乃汉朝宗室，今⽇顺天意，合民情，统兵到此。夏侯渊之辈，以逆抗顺，旋即败亡，汝又来蹈覆辙耶！”曹大怒，回头道：“谁人与我拿下刘备！”阵中张绣飞马而出，刘备未及呼唤，⻩忠舞刀上截住。两个大战三十余合，⻩忠老当益壮，杀得张绣渐渐不支。曹再叫：“仲康何在！”便听一声虎吼，阵中突出一将，⾝长八尺五寸，好生威风，有《临江仙》上阙为证：

　忠肝义胆震行伍，何惧蹈火赴汤。宝刀起处龙虎蔵。谯郡出许褚，神目炯炯光。

　刘备看许褚出马，回头道：“何人战！”⾝边赵云答应一声：“某来也！”策马而出。阵前十万将士，皆看赵云，别有仪容，《临江仙》下阙道：

　万马千军等闲视，惟君匹马单。浴⾎护主战当。常山赵子龙，威名世无双。

　两个出马，⻩忠、张绣各自回阵。便看二人刀相击，砰然有声。二马盘旋，八个蹄子踏得阵前灰尘弥漫。各自施展浑⾝解数，斗了六十余合，不分胜败。曹见不能取胜，将令旗一挥，左右两边，徐晃、曹洪各引铁骑杀出。方才近刘备阵前，法正在后面一声令下，涌出数千弓箭手，箭飞蝗般出，曹军倒毙甚多。徐晃、曹洪拼力杀到阵中，刘备军队伍开裂，⻩忠、雷同引军杀出，冲徐晃、曹洪侧翼。二将首尾不能相顾，只得败回。刘备驱兵随后追杀。曹急调中军诸将上前接应，阵前混战。忽然两边鼓号大作，左边马超引军杀出，右边林冲引军杀出，从外线侧击曹军两翼。曹军不防，两边队伍大，又挤得中间，难以展开。马超引数百西凉铁骑，突出中军。曹原是在渭⽔吃过苦头，不由心惊胆战，马超军马如断金利刃，片刻切⼊曹军队中，幸得夏侯尚引军杀出接应，方才截住马超锋头。曹军阵型右倾，前部军马渐渐了。后队中司马懿看见，急急唤来李通，叫引马弓队八百，牌刀手二千，却从左面迂回到马超后面去抄袭。李通依令而行，果然马超军马攻势大减，又见深⼊敌阵，不敢再突进，缓缓退出。曹乘机调集后队人马赶上，解了前沿之急。两边厮杀了半⽇，不分上下，看看天⾊已晚，各自收兵。

　回到营中，曹召集众谋士商议。贾诩道：“斜⾕、箕⾕一线，地势狭窄，大军挥发不开，不利我长战。今⽇之计，只宜坚守，分别部军马抄袭各处，缓缓进，消耗敌人士力，则汉中可得也。”司马懿‮头摇‬道：“文和公此言差矣。魏王长久在此，后方难保‮定安‬；且东吴孙权，有⼊寇之心久矣，虽有张文远镇守合肥，不可轻看。以某之见，明⽇倾军而出，鼓全力一战，若胜则汉中可夺，若败则当别作图谋。”曹思索片刻道：“仲达之言甚是。”便叫计议明⽇会战。先请张鲁说了汉中地形，贾诩道：“前到箕⾕口，有一处空旷地面，群山环抱，却是刘备安营扎寨所在。我与之决战，当以精兵猛将突前，冲开隘口，待到空旷处，分击他诸寨兵马，然后可胜。”司马懿道：“战于山地，当先虑败退。请大王分派某守把营寨，以防万一。”曹听他说话不祥，面有不悦。贾诩道：“仲达说的，正是道理。请大王传令。”曹勉強答应，叫司马懿辅佐曹洪、曹彰守营。司马懿道：“万一军马败回，请大王传令，皆不得穿营而⼊。营盘两边，我令人开出通道，必须绕过营寨，再从后门进⼊，以免扰防务。”曹听他屡次说到败阵，然怒道：“仲达，汝満口败回，败回，莫非诅咒我军！”司马懿淡然道：“非也。兵家云，先谋必败，然后可胜。有备在先，虽败可重振旗鼓；只计必胜，一败涂地耳。”曹听罢一怔，旋即哈哈大笑道：“果然是司马仲达，见识⾼人也！”刘晔道：“明⽇战，我请引本部士卒，在后屯扎防备。”曹点头。于是安排已定。

　再讲刘备这边，庞统令扎下四个寨子：左边是马超寨子，右边是⻩忠寨子，夹住斜⾕口。刘备大寨，退后二里之地。再往后是后军寨子，法正掌管。刘备道：“明⽇曹军必再来挑战，如何应付？”庞统道：“曹自恃兵強，必求一鼓战胜。明⽇定要以全军突击我部。我所以安排如此扎营，正为此也。”当下吩咐⻩忠、马超两寨人马，明⽇待曹军冲突而来，不要阻挡，稍稍护住阵面，却往两边⾼地上转移“待我大旗挥动，然后杀下来。”然后令梁山军宋江道：“你将本部精兵分作三队，叫花荣领一队，李逵领一队，林冲领一队，明⽇待曹军正面冲突而来，便分队上前截杀。不需死战，只要阻挡一刻，旋即退开，也等山头大旗挥时，再翻⾝杀回。”宋江听得此责任甚是险恶，面带犹豫。庞统不耐道：“宋将军你也是个明⽩人，某安排计策，何时拿自家人冒险也？”此一语双关，宋江听罢，方才点头。庞统又道：“皇叔请亲引大队军马…赵子龙随⾝护卫…，待曹军冲破梁山军三道防线，突进至大营时候，便引军杀出战。可且战且退，引他⼊我大营。大营之中，多处安排硫磺火柴，曹军若进⼊，四下举火，可叫彼阵型大也。”刘备道：“庞军师果真妙算也！”庞统正⾊道：“只有一条，左右两寨未动，大火未举之时，皇叔要以我军半数兵力，抵挡曹全军冲击，切不可！若中军一，两边再有安排也不济的！”刘备点头称是。庞统又教王平、马岱、雷同、吴兰四将道：“你四人各带五百精兵，走山脊小道，抄袭到曹军之后，于路上放火生烟，截杀小股往来士卒，其军心。待我大军动时，可一起杀出，多抢辎重。”四将领命。再吩咐校尉张翼引军五百，多备火箭強弩，埋伏在大营之右：“看我大旗，则舍死杀出，往营中发火箭。”张翼领命而去。庞统最后教法正守把后寨，预备接应前军，同时准备酒⾁饭食，以备战后休养。一面‮出派‬百十个细作，前去下斜⾕中埋伏打探。言罢道：“各路人马，务必从命，令行噤止，有敢违者，军法无情！”众将齐声答应。

　旁边张飞⼲等着，不见庞统安排自家事情，心中憋闷。待到看庞统发完令箭，不由急道：“士元军师，如何不给俺老张令箭？”庞统笑道：“益德将军远来疲惫，还是休养数⽇再说。”张飞暴跳道：“休养，休养，没的出了霉去！军师若是老张有得罪地方，俺给你赔罪，休得拿话来挤兑！”庞统哈哈大笑，道：“益德将军你随我来！”转到帐后，庞统敛起笑容，道：“今⽇实在有一个加倍紧要的去处给将军。”张飞大喜道：“甚么去处？”庞统道：“我这个安排，关键便在中路。若是中路刘皇叔能抵挡住曹主力，则两边乘敌人疲敝杀出，无论如何也是得手的。若中路一旦崩溃，非但难以取胜，只怕保住军马都难！”张飞道：“莫非军师要俺去相助老赵，帮哥哥守把中路？”庞统道：“非也。明⽇益德将军你随同本军师，在大营左边山坡上列队等待。若是皇叔支持不住，益德将军你便杀下山去，冲击曹军侧翼，引他注意，好空出右边给张翼放火。”张飞道：“这个厮杀多，去得，去得！”庞统道：“将军以数千军马，⼊曹十万大军阵中，可有畏惧？”张飞咆哮道：“俺老张昔⽇在长坂桥，二十骑喝退曹数万军马，今⽇有何惧哉！”庞统赞道：“甚好。一旦杀⼊敌阵，必须持续冲击，方震慑敌胆。不可稍有懈怠，使敌人看清虚实，则数千之众，须臾湮灭也！”张飞道：“记得了。”庞统道：“好，明⽇你我一起到山上列队。”

　次⽇，东方微微泛⽩，传报曹军到了。须臾便闻斜⾕口人声如嘲，震撼群山。片刻之间，旌旗蔽地，大队曹军如洪⽔滔滔，倾泻而出。当先许褚提刀，势不可挡。⻩忠、马超两边得到庞统之令，分派精悍士卒与他战，慢慢往两边山坡退去。曹军前队主帅乃是于噤，见状心下惊疑，叫且在⾕口列下阵型，遣人到中军飞报曹。曹闻说，道：“此刘备小儿疑兵之计也，加紧进发，击破他的中军，便有诡谋也无用了！”于噤得令，便督促众将全速突进。两边只留下小股人马警戒。片刻之间，近刘备大营。忽听号鼓连连，杀出一支军马，当先将领手提银，背后大旗书“梁山好汉天英星小李广花荣”于噤冷笑道：“何处山贼野寇，敢当老夫！”拍马舞刀上前，两个战二十余合，不分胜败。背后曹军全线杀上，梁山军抵挡片刻，寡不敌众，向左边一撤。于噤道：“休得管他！直取刘备大寨！”麾军突进。又听得呐喊声起，杀出一队军马，为首却是三个步将，当中一个八尺多⾼黑大汉，手提两把板斧，大旗书“梁山好汉天杀星黑旋风李逵”于噤哈哈大笑：“刘备尽用这等鼠辈，⾜见势不长矣！”话音未落，许褚飞马而出，直取李逵。李逵最喜厮杀的，急急跳上前便砍。战十余回合，李衮、项充上前夹攻。许褚精神抖擞，大战三个步将，厮杀二三十合，兀自游刃有余。于噤见势，把手中刀一招，曹军一起掩杀过去，那梁山军如何抵挡得住，节节后退。李逵军中神算子蒋敬赶忙叫挥旗收兵。李逵本意还要厮杀的，宋江先前有严令，只得同李衮、项充两个回来。梁山军往右边一闪，让条大路。于噤笑道：“不许理睬，直往中路进军便是！”杀到营前，号鼓大作，一队军马排开，中间旗号大书“汉寇将军，梁山好汉天魁星呼保义宋江”旗下人⾝材短小，眉目间却自有英气。下首一人，⾝长八尺，虎体狼，清须环眼，旗号书“梁山好汉天雄星豹子头林冲”于噤‮头摇‬谓众将道：“刘备真是无可奈何也。”横刀杀出队列，林冲出马，于噤一刀砍去，林冲蛇矛招架，铛啷啷…火星四溅。于噤觉他手重，心下一惊，林冲蛇矛劈面而来。战十数回合，于噤手。后面虎豹骑都督曹纯急急挥动令旗，那曹军精锐虎豹骑排开队伍冲杀过来，盔甲整齐，刀犀利，梁山军不是对手，宋江回马便走，林冲断后，也往一边闪避。

　于噤连连杀退三队刘军，大喜，便叫直冲大寨。忽见寨墙上令旗纷飞，大鼓雷动，杀出无数军马，齐齐排开。当中一人，正是刘备。于噤道：“大耳贼今番上阵了！”令许褚出马。许褚舞刀杀出，赵云抵住。两个战二十余合，后面曹大军拥到。两边混战，约一顿饭工夫，刘备军队中连连鸣金，全军向后退去。曹看见，传令击鼓：“并力追上，不可叫刘备逃走！”于是曹军兵将皆奋勇追杀。刘备军马退到大营门口，一部分穿营而过，一部分从两边绕行，并无据营抵抗之意。曹笑道：“刘备，今番定取汝首级！”便叫也分兵追袭。徐晃赶上道：“丞相，刘备此次进兵汉中，多用诡计，莫非又是在我上当？”曹道：“孤十万大军在此，刘备他有何诡计！”叫加紧进发。

　两军人马首尾相接，不一刻，穿过刘备大寨，正到了箕⾕，地方陡然开阔，山风呼啸，正是气氛肃杀。刘备各路人马退出自家营寨，汇合一处，列开阵势。面曹军十余万，汹涌而来。片刻之间，两军阵面相击，林箭雨，刀光剑影，杀得⾎⾁横飞。兵刃碰击、士卒呐喊之声，回半空，数十里外可闻。又鏖战了一刻，曹军正中推出一队铁甲骑兵，人人手持巨矛，队形严整，穿刺而来，顿时将刘备军排面割裂，杀倒一片。刘备慌忙调集牌刀手，用地滚刀去砍马腿，铁甲骑兵顿时纷纷人仰马翻，队形大，刘备再纵轻骑冲杀，将这一队人驱散。

　忽地曹将张绣引千余马弓手，从左翼突出，猛攻刘备军锋线。箭如雨，刘军士卒死伤甚多，队伍后撤。赵云大喝一声，亲引百余骑面撞上去，银舞动，箭皆拨在一边。无移时，杀进队中，长戳，杀死数十人，曹军马弓手皆四散。张绣胆战心惊，抵挡数合，回马本阵。

　此时曹又令于噤、曹休引大队步卒从正面杀奔而来，刘备用弓箭手阻击。两下互相纠厮杀，刘备军人少，渐渐不支。曹再令徐晃、张郃二将分领精骑，从两翼‮烈猛‬突进。须臾之间，刘军两翼吃不住，向后扭曲，刘备军本就寡不敌众，渐渐成三面受敌之势。曹大喜，在阵前挥剑发号，只叫奋力进。曹军如波浪翻滚，踏着冲天尘沙卷地而来，攻势似惊涛拍岸，愈发凶猛。刘备咬牙在正中间苦苦支撑。队伍渐有崩坏之险。

　此时张飞与庞统两个在山坡上观看，张飞急道：“军师，我大哥情形危险，请军师下令出击！”庞统点一点头：“是时矣。益德将军你速率本部军马，杀下山坡，从曹军右翼切⼊，转攻前队，再转向到中军。务必奋力！”张飞道：“遵令！”翻⾝上马，大吼一声：“将士们，随俺老张杀敌去也！”紧握丈八蛇矛，杀下山坡来。片刻之间，冲⼊两军战烟尘之中。前面曹将李谆率数百个弓箭手，正在赶往前队，张飞在百步外暴喝一声：“燕人张飞来也！”声若巨雷，李谆大惊之下，已被喀嚓一矛，刺穿心。蛇矛横过去，转眼之间杀死数人，余下的急急逃窜。张飞也不顾他，直闯⼊大队之中，曹军众将见状，各督军马包围上来，当先校尉罗迋，上前，与张飞战不三合，被一矛刺死。曹将张桦舞刀上前拦截，张飞不等二马错镫，手起一矛，张桦招架不及，正透咽喉，倒于马下。曹军大惊，不敢逆其锋头。张飞怒吼连连，纵马在曹军阵中一划而过，背后数千精兵一拥，顿时将曹军右翼军切成两段。猛然想起庞统吩咐，叫声：“随我来！”拉马右转，就在曹军右队背后截杀起来。徐晃正在前面冲击刘备队伍，忽听背后士众大，急急回头，张飞一军已面而来。仓促之下，上前战。张飞环眼大睁，虎须倒竖，蛇矛一招狠如一招，骤雨般刺杀来。徐晃看他拼命，不由暗暗心惊，战了十余回合，拿斧头格开蛇矛，圈马便走。曹军右队纷纷相随而退，一边用弓箭庒住阵脚。

　张飞回顾⾝后士卒，却也伤亡了数百人。看曹军大队，声势依旧巍然。张飞道声：“再随某去！”将马狠狠一夹，斜对着正中间曹军冲杀而去。部下士卒相随突进，杀⼊队中。只见旌旗遮天，刀剑如林，密密⿇⿇触目惊心。张飞笑道：“这么多贼兵，⾜够俺老张厮杀的了！”大吼一声，挥动蛇矛撞⼊队中，矛刺钻打，杀得曹军纷纷溃退。于噤正在指挥步兵攻打正面，惊道：“此人神勇，不亚关云长，不可小看！”曹休怒道：“他便是真神，又怎敢⼊我大阵！”上前，张飞哈哈大笑：“竖子敢与俺战！”矛截住，战十余合，曹休招架不住，回马而逃。此时曹军众将各率军马，一层层包裹上来。张飞狂呼酣战，在圈子中间左冲右突，曹将敢接战者，数合必死。那曹军依仗人多，杀透一队，又来一队，仿佛磨盘碾动一般；张飞在阵中前后奋击，⾎透征袍，马蹄下践踏旌旗尸首也不知多少。部下士卒，个个心怀必死，以一当十，杀得曹军胆战心惊，不敢正窥。⾎战良久，不得突出。

　刘备原本在阵前苦苦支撑，忽见张飞从侧翼杀⼊，如此壮烈，心中大是感慨，传令：“擂鼓疾进！”将双股剑舞开，当先着曹军杀了过去。于噤本已被张飞冲得阵型颠倒，如今刘备翻⾝杀回，顿时支撑不住，只得且战且走。左翼张郃却是步步进，把刘备军右翼杀得只往中军后面退缩。双方阵势扭作了个⿇花。张飞杀退于噤，回看⾝后人马，又添了数百伤亡。乃问道：“儿郞们还有气力厮杀否？”士卒齐道：“有！”张飞哈哈大笑：“既然有气力，且随俺闯⼊中军去拿曹！”‮腿双‬一夹，纵马只望曹军阵势深处曹的华盖冲去。曹看见张飞面杀来，林箭雨，似都不在眼底，心惊道：“张益德勇猛不减长坂桥头！”急令众将上前截杀。张飞须发噴张，蛇矛如疾风骤雨，又连刺杀曹将五六员。背后数千军马张开两翼，呐喊杀⼊十万曹军队伍之中，横冲直撞，面无惧⾊。曹怒道：“张飞欺我太甚也！”叫曹纯整顿虎豹骑上前围攻。张飞虽然勇猛，部下军卒怎当虎豹骑？片刻之间，队伍被冲得七零八落，分陷曹军包围，各自为战。曹纯亲引数百虎豹骑，把张飞并百余个亲兵围在中间，步步进。张飞哈哈大笑：“贼兵果然不是一般！”纵马奋力冲杀，蛇矛舞得密云一般，虎豹骑士卒沾着即伤，碰着即亡。正在苦战，背后一军杀⼊重围，为首大将⾼叫：“益德休慌，赵云来也！”曹纯大惊，转脸看时，赵云已杀到跟前，银劈刺来。慌忙闪避时，被头把前⽪甲挂上，嗤啦一声，裂开尺余长一道口子，鲜⾎泉涌而出。曹纯惨叫一声，伏鞍而走，赵云待要追杀，虎豹骑蜂拥而上截住。

　这时刘备督率中军大队尽力反击，两军一时胶着。忽地看左边山坡上，庞统舞动大旗，须臾，张翼引数百人杀出，只往原先刘备军营寨之众发火箭。营中原本暗涂了油脂药线，蔵了硫磺柴火，顿时烈焰腾起，烧得一片火海。这时曹军大队背靠刘备旧营，当面却是敌军，顿时慌了。又看背后人马涌动，马超、⻩忠两军从山坡上杀下。又报斜⾕口有数处烟火。曹心下惊疑，又看战局不利，便叫张郃、徐晃断后，全军后退。偏生曹军士卒已被张飞杀得心寒，一闻“退”字，顿时争先恐后，向后逃窜。于噤大怒，点起三百亲兵，大刀阔斧，连杀了不听号令的兵士百余人，方才止住溃，各军依次后撤。退路又被大火截断了，只好从两边绕道而行；方才的三路梁山军马，又从侧翼杀下来修削两边，苦不堪言。刘备哪里肯舍，率全军押杀，张飞一马当先，引余部紧紧咬住。曹军仓惶而退，死伤甚多，待分两路绕过火海，未等会合，⻩忠、马超两军早到，前后夹击，曹军将士一片哀鸣。曹见不是头，下令：“并力死战，往⾕口突击！”各军顿时各自奋力突围。张绣正奔走间，不防⻩忠杀到，只得敌。战无数合，张绣心中本是怯的，一个手慢，被⻩忠当头一刀，劈于马下。李通混在军中，忽见马超从背后追赶而来，李通不敢战，只是打马快走，不防绊着个死马尸首，马失前蹄，尚未坐稳，早被马超一从后背直透前。

　曹军各自奔走，皆无战心。曹正行之间，耳听得一声：“曹贼休走！”抬头看时，眼角光影闪动，曹毕竟武孝廉出⾝，知是箭来，急忙后仰，嚓的一声，脸面上早已中箭，顿时跌倒马下。正是：心⾼千丈揽炎汉，⾝中只羽叹无辜！毕竟曹命如何，请看下回。 　ｍ.ｌＡｎｍＸｓ.CＯ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