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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公主
 辰牌末,大明宮前,兴唐寺。

 ‘⽩发妖魔’⽩奉先和红尘双子大气都不敢出地跪在佛堂中,从卯时三刻起一直跪到现在,一动也不敢动,静听內殿敲木鱼的清脆声和似有似无的念经声。

 好不容易等到木鱼停敲,经文止念,马上收敛心神。

 內殿先走出四名绝⾊宮女,⼊得外堂,便分左右各二人站定,一会儿后,从內殿步出一位宮装老妇人,轮廓分明的脸形,红润的脸⾊,人的气势中蔵不住⾝上的贵气。神目如电地扫了跪在地上的三人一眼,眼中讶异之⾊一闪即逝。待坐上佛堂上方的雕花红木椅后,沉声问道:“⽩奉先,哀家要你去镇江办事怎么这么快就回宮了!?”平沉的声音中透着一种⾼贵的严厉语气,原来她竟是当今皇太后。

 三个赶紧叩了三个头,红尘双子面朝下,不敢抬头,⽩奉先用试探的语调说:“奴才,从东都洛,取道蔡州、滁州前往镇江。不料,在本月初从采石渡口过江之际,就得到了一个奇怪的消息,镇江府城內…”接着他把杨百万和柳絮风婚礼上失踪所引起的轰动镇江的消息说了出来。

 皇太后闻言,沉思一会儿后说:“这也不是一个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哀家要你地镇江府找一个人,没有叫你们多管闲事。”

 ⽩奉先闻言赶紧连叩几个头后说:“奴才不敢有误太后吩咐,只是奴才要采石渡口听到寺院无缘无故响二十四下钟声,感到奇怪不解,据奴才所知,就是少林方丈死了传讯天下的钟声也只是二十一下,未曾听过响二十四下钟声,有什么原因…”

 皇太后闻听寺院钟声无缘无故响二十四下后,心中一惊,急忙打断⽩奉先的话,向排在左边第一个宮女急切地说:“绿珠你马上出宮,去感业寺查看为何没有钟讯传出?”绿珠应了声:“是!”向佛堂外走去。

 “缩地成寸!”红尘双子和⽩奉先跪在地上,用眼睛的余光,看见那个叫绿珠的宮女步出的轻功⾝法,居然是传说中的“缩地成寸”而不由在心中暗骇,三人顿时一⾝冷汗,満脸骇容。

 皇太后瞧见他们三人的神态,轻轻冷哼了一下,心中暗骂一句:“没有见识的废物。”便开口问道:“钟声响二十四下的缘故,待会叫皇上⾝边的刘再桂说给你们听。”说及此,看⽩奉先一脸茫然,便接着对⽩奉先说:“这刘老儿,未⼊宮前叫什么出尘子,是个什么无尘子的小师弟,你知道了吗?”

 ⽩奉先闻听皇太后如此一说,心中更是骇极:皇太后是什么人物,竟知道自己的出⾝来历?随口道破自己的先师名讳?而自己的最小的一个师叔,亦仅在自己出道江湖十年后,先师临终前告知有一位名号出尘子的师叔,早已功成下山。而自己从先师亡故后在江湖上一直未闻听过师叔行走江湖的消息,莫不是三十年前舂天所遇见的那一个瘦小⾝形的黑⾐蒙面人就是…

 太后见他陷⼊沉思,继而开口说道:“你不用想了,三十年前先皇在世的时候,出尘子已是皇儿伴读太监。就在那年舂天,他向哀家推荐一个师侄净⾝⼊宮。哀家初不同意,小桂子的再三恳求,说你们厌天门下有一个镇门宝物遗失江湖,而厌天门由魔⼊道的心法没有宝物镇心,极易在练功时走火⼊魔。只有净⾝⼊宮苦修才能窥先天真气的上乘秘境,哀家看他尽心尽力辅助皇儿的份上,就答应了。哀家看你在进宮三十年还算本份,因当今江湖巨变在即,破例告诉你这个真相。特准你们师叔侄俩挑明关系,相互沟通一下。不⽇,派你们师叔侄再⼊江湖为哀家办一些事儿。”说及此,语气一转,接着道:“你们这次即时返宮向哀家报告的消息相当重要,不责怪你们就是,你们还有什么事要告知哀家?”

 ⽩奉先从皇太后口中得知自己三十年前所轻易打败自己,迫自己净⾝⼊宮的黑⾐蒙面人竟是自己的师叔,料不到平⽇里不苟言笑的冷面的刘公公竟然是自己的师叔!幸好自己⼊宮后为雪前聇,努力勤加练功,终至去年得窥“先天真气”的上乘秘境,不然真是愧对师门了…这些心思一闪即过,见皇太后问自己一行还有什么事情要禀告,心神一震,在怀中的那枚夺自江无风的手中的沉竹令,立时使自己感受到千万钧的重量。只是不停叩头,一下比一下重,叩头时不敢运功,脑门都叩出⾎来了…

 皇太后初以为⽩奉先是感恩戴德而叩头,后来越看越不像是这个原因,不由好奇地问道:“你怎么成了叩头虫了,有什么事尽管说来,哀家绝不是不明事理之人。”

 “皇太后饶命,皇太后饶命…”⽩奉先边叩头边惶恐万分地说。

 “你们出宮有没有犯下死罪!?…”皇太后犯疑了。

 “奴才没有,不…不…奴才…奴才为了今后报答皇太后的慈恩,请皇太后饶奴才一命,让奴才完成您的一些吩咐。”⽩奉先若一个沙哑的妇人声音求饶道。

 “好了,好了,只要所犯之事无太过,哀家免你一死,有什么从实说来。”皇太后对他这种求饶方式感到不耐烦,见他额头⾎迹斑斑,有点怜惜地说。

 “奴才有负师门厚望,⼊宮二十八年都无法突破后天境界,去年舂天…”边回忆边说…

 去年清明。

 已是十四岁的唐朝凤并未收敛文静,反而刁蛮顽⽪益甚。因困守內宮,无所事事,竟要宮女,太监和她一起玩捉蔵的游戏,如被她寻到,就少不了扯眉⽑画胡子的惩处。

 ⽩奉先以前自是听说过,但未曾⾝临其境。更自以为是大明宮的老太监,并不要正而八经当值,不以为意。时常听到,前院飞狗跳,暗觉好笑。

 不料,今⽇霉运当头,久未当值的他,因皇太后离宮到感业寺进香,宮中人手减少了,只好出来充充人数、装装样子。谁知唐朝凤前院玩尽,今⽇得知令人生畏的祖⺟不在宮中,为换一些新鲜人手,增加捉蔵的新的刺感,皇太后后脚出宮,她前脚就踏进来了。

 唐朝凤一到大明宮,凤眼一转,便大声宣布:“所有的人都听清楚了,本公主今⽇是来大明宮捉老鼠的!你们赶快蔵好,不然被本公主捉到就惨了。”想到这里的宮女太监被自己捉到后处罚的“惨相”:脸上画上乌⻳,胡子,四处窜的模样不噤“噗嚇!”一下笑出声来,纯真娇美的脸蛋刹时开放出花来。

 众宮女太监闻听煞星来到,未待她宣布,见主子不在宮中,也就顾不得职责所在,四散逃走。

 ⽩奉先自认为是老太监,兼⾝手不弱,不会被唐朝凤抓住,便象征地在一个回廊柱后站立,算是蔵着。

 唐朝凤初到大明宮中玩捉蔵的游戏,见众人作鸟散,很为自己的威风感到骄傲。凤目四扫,突见一个⽩发老太监竟然只是那样随便站立,心中顿时有气,暗道:“等下叫你这个臭太监好看。”眼珠一转,便有了主意。主意一定,便朝⽩发老太监站立的蔵⾝处走去,路过他⾝边时故意望向别处的地方,假装没看见他。

 ⽩奉先看着唐朝凤向自己站立的方向走来,心中亦不例外地一紧。随后看她装着没有瞧见自己的样子,路过。心中又一喜,暗自有着几分得意:毕竟这位公主还敬老尊贤,给老人家一点面子!正自得意处,眼一紧,随即一⿇,全⾝立时酸软。心中大骇,竟是沟里翻船,被人制住要⽳!且自己被⾝后的人放倒在地,仰面躺着,回转面来向上一看,不正是唐朝凤这个煞星吗?心中亦顿时明瞭,宮中不泛⾼手都被唐朝凤整得惨兮兮的原因,除去她是主子不算,她的⾝手竟至令人骇异的地步,从被点住⽳道,就开始运气冲⽳意图解了⽳道逃走,谁知用尽办法,却是越冲⾝子越酸⿇,不冲⽳还只是软而无力。

 唐朝凤见这个⽩发老太监上了自己一个大当,心中极是⾼兴,又见他运气冲⽳,冲得全⾝酸⿇,连眼泪都酸⿇出来了,更是大感有趣,不管三七二十一,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笔墨,一点都不客气地在他脸上左右各画一只乌⻳,由于多次练习,乌⻳还被她画得有模有样,尤其是乌⻳神态,极是顽⽪,均是伸出小⾆向⽩奉先的嘴角!

 唐朝凤画完后,对⽩奉先道:“⽩发老头,等下我一解你的⽳道你就要一定急速奔跑,本公主制⽳手法是‘天残制⽳’,如果你不马上奔跑活⾎,有什么后果,就不要怪本公主了。”说完,可能是想到这个⽩发太监顶着画了两只乌⻳的花脸四处奔跑的乐景,先自笑了。

 ⽩奉先一听到自己竟被“天残制⽳”点住了眼,心中骇异万分:小小丫头竟能使出‘天残制⽳’?但事实摆在眼前,让人非信不可!及至等她说完解⽳后要马上奔跑,更知确实无误。也同时明了,宮中一定有绝顶⾼手!不然,就凭这位刁蛮的公主能够近到自己⾝边而不被自己所察,就不是时下江湖中的⾼手所能做到的了。一时间,为自己忙活几十年,练几十年自认是江湖绝学而气馁…想到此,不由暗叹一声“罢了”!反正宮中许多宮女太监都被她在脸上画过乌⻳⿇雀之类,闭目由她去画…

 一会儿后,耳中传来唐朝凤清脆声音说:“好了!”同时⾝上酸⿇立止,便知她已经作完毕。为保证⽇后⾝体不落个残疾,如网中鸟雀突得一个缺口,荒不择路地飞奔而逃…一头进兴唐寺,没有思考地躲进寺中內殿。

 进得內殿,由于初解⽳道,气⾎不稳,再加上一阵急奔,难免⾝手无力,踉跄着跌坐在殿內蒲团上,蒲团前有一个矮案几,一头放着一个木鱼,和一个小木槌,案中的帛书正自展开着。

 ⽩奉先打量四周,心中一骇,原来进⼊了兴唐寺?!马上站起来,离开,瞟见案上帛书上写着“气随⾝转,⾝随意动,意在心中…”脑门一震,二十多年来的练功储蓄的真气一下子似是找到了突破口,全⾝酸⿇顿消,知道自己已找到能窥“先天真气”的法门了,赶紧盘膝打坐…

 一刻钟后,⽩发妖魔经脉中的一点先天真气回转一周,満面红光,自知是拜帛书中的字句所赐,长⾝恭敬地向帛书叩了三个头,叩完头后,转眼便看到帛书旁有一块小竹牌,竹牌旁有一张宣纸,上面写着:“月落深山静,霜轻薄雾生。…沉竹令主人留”

 ⽩奉先在宮中已有二十几年,自是见过皇太后的字迹,而这字迹分明是皇太后所留。顿骇出一⾝冷汗,不敢再翻帛书,虽明知帛书所载一定是真正的绝世武学,却不敢久留静室,偷偷步到外堂,见四下无人,急急逃离…  M.lAN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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