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是男子汉
“你们⼲嘛!”我大吼一声。先声夺人就要像这样。
那三个学长转过头来,为首者“啐”了一声,带着轻蔑的笑意靠近过来说:“你什么东西?管闲事也不先掂…”
啪!我照面就给了他腮帮子一拳,打得他跌跌撞撞,道:“我也不是什么东西,只不过刚好是他的同班同学。”
另一个学长勒住我的脖子,拳头往我后脑猛砸。我挣离了位置,让他只打到我最硬的上额;一膝猛顶了他的
口,再把他扫倒在地上。另一个学长还没扭住我,就被我一脚踹中肚子。
“好胆!”第一个挨我揍的丑家伙,抄起了旁边的废⽔管──那软趴趴的烂塑胶
也想当武器──正想再攻击,鼻梁又挨了我一记,这下再没力反抗了。
真是⽩痴,打人就打人,先把⽔管举⾼⼲嘛?
“我记住你了,一年级的小鬼,你⿇烦大了!”喊最大声的家伙跑最快。
对他们逃走的方向竖了中指,我
了
其实并不太疼的脑门,转向柯南说:“抱歉,给你添⿇烦了,他们不找我也会找你报复。”
“…嗯,呃,没、没这回事。”柯南苦笑着说。
一边活动着筋骨,我一边顺口问道:“他们勒索你有多久了?”
班长拭去嘴角的⾎,困惑地说:“从刚开学就盯上我了。”
“你好歹也反抗一下吧?”我没好气地说:“是不是男人呀!”
“当然是!”他
动地用柔嫰的嗓音反驳。但是很快地声音又变软弱:“…刚开始时,只是给他们一百两百,想说打发掉就算了,没想到渐渐变成现在这样。”
“现在开始反抗也还不迟。他们把你钱包里的钱全拿走了是吧?这样贪得无厌哪有人受得了,还不如拼一拼!”我说:“最差就是转校,没什么大不了。啊!我好像说得事不关己,抱歉啦!”
柯南摇了头摇,勉強地笑笑说:“不,谢谢你,这是个好的开始,让我下了决心。我就从现在开始反抗吧!”
他真的不要紧的样子,拒绝了我送他回去的提议。我也只能目送他离去。
唉,在湾台,不良少年怕老师,但是老师也不一定值得信任;老师怕流氓,流氓怕察警,但察警也不一定值得信任;察警怕立委,但立委也不值得信任,因为连总统都会背叛民人的信任。难道只能信自己吗?这倒也不是,我相信不是每一位老师、每一位察警、每一个立委、每位总统候选人都不值得信任,招子放亮才是真的。
讬班长的福,我走一走居然认得路了,终于到了捷运站;也算讬班长的福,我不像刚刚那么紧张于今晚的事了。一不紧张肚子就饿了,出捷运站到植物园练气功之前先找地方填填肚子吧!
…唉,忘了带随⾝听来,明天要记得!
不是因为腿酸,心烦意
地
本站不住三体式,只好画圈圈。不,就算画圈圈,还是收摄心神比较好吧!昨天巫厚德是怎么说的“观察”对了。
有什么好观察的啊!总之就是有一堆虫在叫,只是比夏天少多了。嗯?不说我还没有注意到,蚊子好像变少了。
因为天气凉了吧!今早出门时老妈还问我要不要加外套。
在室內的时候还好,刚走出教室门的时候,冬风
面袭来,一时间连我都有了自己的⾐服穿得不够的错觉。听说人刚从温暖的境地进⼊寒冷中会特别容易受凉,因为全⾝⽪肤的⽑细孔大都敞开着,本来能忍的寒冷也变得不能忍了…
这样胡思
想下去也不是办法,我找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啊。
我拿出了行动电话,说:“帮我接席佳宜。”
接电话的是席妈妈,不过她马上帮我转到席佳宜房间的分机了。“…喂?”席佳宜冷淡的声音。
不知怎地,这个声音让我想起了姿荷妲。如果那时我可以跟她和好,现在也可以跟席佳宜和好吧!
“喂?”我清了清喉咙:“是我。”
“我听得出来,⼲嘛?”她说。
“…”席佳宜和姿荷妲的个
差距何止十万八千里,不能用相同战略。我说:“我还没跟你说过这两个月的遭遇,你愿意听吗?”
迟疑了一会儿,她才语带讥讽地说:“怎么现在想说了?”
“什么?”我莫名其妙地说:“不跟你说,我跟谁说去?你知道我去哪儿了吗?”
“不是去外星人的超能力学园
悉环境吗?”她说:“还可以定时打电话回家报平安呢!”
我一时间没有答覆,在考虑要不要告诉她那是假的。说也奇怪,我很自然地想要把因为要救多多流浪到异世界事的事情告诉她,现在却在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打回家报平安的电话是假的。
主意已定,我笑着说:“那个是…”
“长途电话很贵吧?就这么懒得打给我一通,让我还要去问杨妈妈才知道你去哪儿了!”她生气地说:“我们认识三年多了吧?”
“啊?”我不噤有点着恼,说:“我去哪里为何要向你报备?其实我
本没想到会去那么久,所以才没跟任何人说啊!”中途放缓了语气,是因为想起上次因为这种口气而被伊东华骂。
“…真的没跟任何人说?”席佳宜一副完全不信的口气:“你敢说你也没打电话给伊东华过?”
我愣住了。
伊东华同学确实是最早知道我实真去处的地球人…但不是这么一回事嘛!
“心虚了吧?”席佳宜得意地说:“别啰唆了,我要切…”
“我发誓我去到那边的期间,没有打过任何电话给伊东华!”我肯定地说。
的确如此。和伊东华同学取得联络的是杜黎娜,一共才两次,刚到恩居奇维一次,快要回来前一次。我这个誓发得一点也不心虚。
“…”“不信任我?”
“…没、没有。”她结结巴巴地⼲笑了几声,又说:“不、不用这么认真嘛!”
“…真是的,你怎么会有这种误解呢?”我埋怨道:“气死我了。你到底要不要听听我说莫名其妙的遭遇?”
“啊,要要要啊!”席佳宜连忙说。
把告诉李志逢的版本向她也说一遍──看来少不了也得向沙百洲学长再说一遍了──之后,她讶异地说:“你在那个异世界漂流,怎么可能打电话回家报平安?”
“说这个就把你笑死,”我用夸张的语气说:“那是假的啊!是好管闲事的外星人想帮我隐瞒老爸老妈,用变音器模拟我的声音打的电话!”
“啊哈哈哈,好像柯南啊!”席佳宜笑着说。
…咦?怎么扯到那小⽩脸班长去的?
“柯南?”我问道。
她解释道:“用蝴蝶结变声器冒充别人破案…”原来席佳宜是在说这个。
又和她聊了一会儿,席佳宜的心情似乎已经完全好转了,便挂了电话。看看时间,正是八点四十分,现在走过去刚刚好。
心脏又不争气地猛跳起来。
我自言自语地说:“⼲嘛那么紧张,她很有可能已经结束补习了,我就变得像唐吉柯德一样有心无谋地在冷风中等待三个小时,然后一边嘲笑自己一边回家…”
还没到九点嘛!反正等人也不算很无聊,我可以等姿荷妲一个小时,当然可以等伊东华十个,不!一百个小时。前面就是崇庆南路三段了。
“嗨咿。”她举起右手说道。
我按住
口倒了下来。
她轻巧的脚步声移近,双手扶膝半蹲下来讶异地说:“你、你没事吧?”
“不…没什么大碍…”我呻昑着说:“只是…没想到突然就看到你,来不及做心理准备。”
她“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道:“看我要什么心理准备?昨天我们不是也见过嘛!就算你喜
我…”少女的脸红了红,继续说:“也不会这么夸张吧!作戏。”
心脏好不容易平静下来,所以我一个鲤鱼打
跳了起来,边拍着⾝上的灰尘边笑着说:“哈哈,被你识破了。啊!你…补习完了吗?怎么在这里等我?”
“是啊!补习完了,今天老师好像有事,提早下课。”她看了看手表,欣然说道:“九点半下课,现在四十五分,我没有等很久呀!”
我们自然而然地并肩往植物园走去。
“对了,你的老师是…”我随口问道。
她点了点头:“嗯,葛里布林特来的逾界者。因为住了一段时间之后喜
上了湾台,所以定居在这里。”
我夸张地大叫了一声:“喜
湾台?”
“喜
湾台有什么奇怪。”伊东华嗔怪似地瞪了我一眼:“我也好喜
湾台。”
“…嗯!”我由衷地说:“我也好喜
湾台。”
我俩一时之间没有
谈,只是默默地向前走。是啊!我喜
湾台,不管湾台有多糟,因为湾台有你;就算你离去了,湾台还是孕育了你的地方。
“我肚子饿了,我们找个地方吃东西?”她说:“…而且呀!我想听你的葛里布林特游记。”
“杜黎娜没跟你说吗?”我一边惊讶地问道,一边指了指路边的广式饮茶店。
她点了点头,我们便一齐走了进去,而少女捉狭似地望着我笑道:“我是听过她说的部分啊!可是就算在她的故事里,主角也是你呢!所以当然更想听听当事人的第一手描述。”
我笑着答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啰!”
点了几样东西之后,我又犹豫着问道:“…对了,你…你会不会觉得,我从葛里布林特回来之后怪怪的…有什么大改变?”
“当然多少是有改变。”伊东华手里拿着菜单,却望着墙上的菜单答道:“例如说现在一眼可以分出我和苗了,之类的。没有改变才奇怪吧?…其实我也说不上来。从你的遭遇当中或许可以找出些症结?”
我欣然道:“那我就不客气地说了。从哪里开始呢…对了,就是和你去唱KTV的那个梦一般的星期天早晨,有个害我听不到你唱《囚鸟》的罪魁祸首。”
…好奇怪喔!
如果有人要我把这番经历写成葛里布林特游记,我大概会嫌⿇烦而拒绝吧!实在是事情牵扯太多太烦,
本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可是在伊东华同学面前,完全没有这种心理负担,想到哪里说到哪里,她自始至终都带着似笑非笑的专注神情,偶而打断我天马行空的描述提醒我补充前后逻辑关系。
说完以后,伊东华同学的表情很凝重…或者应该说是失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虽然我尽可能轻描淡写地带过了我和姿荷妲的互动,可是真希望她能有点嫉妒的表示啊!
“你…有没有什么感想?”我笨拙地试探道。
她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摸摸脸说:“直接的感想:好、好奇特的遭遇啊!”“奇特?”我⼲笑了几声:“你可以直接说‘畸形’无妨。”
伊东华并不反驳,只是若有深意地望着我说:“…为什么遇到的人是你呢?”
虽然知道她并不期待我回答,可是我真的不知道答案。过了一会儿,少女又神情恍惚地说:“你…在那个──守护神的平台被炸毁的时候,第一次杀人?”
我不由得环顾了四周,店里人并不多,我们的
谈声一直很轻,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她也跟着我做相同的动作。
“…应该不是吧!”我想了好一会儿,才垂头丧气地说:“之前驾驶机械人和外星人作战的时候,应该就已经杀过人了。”
伊东华沈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驾驶机械人的感觉怎么样呢?或许真正的战争和电脑游戏差很多…”
不明⽩她这么说的用意,我困惑地问:“我觉得差不多啊!”“…那就对了。”伊东华低着头说:“用刀子杀人和用
杀人,怎么会差不多呢?就算用同样的方法,杀⽗⺟亲或杀陌生人,也绝不是差不多啊!”我的心有种被刀划开的感觉。
啊,原来如此。
对姿荷妲而言,班司塔尼军等于是敌人。她应该和我是同一阵线的,但她第一时间也没有原谅我。伊东华对班司塔尼人更不会有同仇敌忾之心。
我杀了人。湾台杀过人的⾼中生有几个呢?有哪个正常人会想要跟杀过人的⾼中生做朋友呢?
少女的脸⾊有点苍⽩,抬起了头,笑容有点勉強:
“杀人的感觉…很可怕吧?”
“是啊!”我觉得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遥远:“很可怕!”更可怕的是自己已经是杀人者的事实,最可怕的是自己还没有准备好被别人当作杀人者的事实。
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那你为什么能这样毫不在乎呢?”
我毫不在乎?
不,我不是不在乎。我是怕你在乎,所以故意病态地忘记了自己的在乎。我不愿意让你也在乎;可是我忘记了你的在乎不是我能左右的。
“所以。”伊东华严肃地说:“这就是症结了。如果你在乎的话,为什么要笑得这么开心?或者是你从那个时候到现在,一直都是在強撑?”
…咦?
她温柔地笑了起来,影像有点模糊。
“不需要再撑了吧!”少女轻轻地说:“这里很和平。湾台有很多任
的人任
地活下去,包括我,也可以包括你;伤心的人可以尽情的伤心,而我希望自己能被你信任,你可以在这里原谅自己。”
有什么东西从眼睛跑出来,自脸颊滚下,弄得脸有点庠。
我大着胆子笑着说:“我可以抱你吗?”
伊东华同学红了脸儿,轻轻地点了点头。
她的⾝体很温暖,肩膀…小小的,但是却是我这辈子靠过最安稳的肩膀。
…得救了!
好喜
你!
我不知道爱是什么,我只知道,我对你的喜
,不是外型的着
,不是歌声,不是味道,不是感官的一切。是我和你共同的记忆。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会永远喜
你。
我,杨颠峰,在这里发誓。
好慡啊!
该怎么形容呢?
像是──两个月没有澡洗,突然脫光⾐服跳进清澈见底的热⽔当中,用尽全力拼命地把⾝上的污垢
下来。
像是一拳把黑帝斯打飞出去,看他的⾝体飞了几百码一次撞倒了冥宮的一百二十
柱子,破墙飞出,还把⻩金右腕的守门员一起撞进了球门里去。
像是肆无忌惮的嘶吼,音量大到把新光三月、东斤铁塔和双子星大厦的玻璃一起震垮,最后连原始恶魔都从宇宙彼端飞来跟我一齐合唱。
像是…啊,到家了。
“刚好碰到国小同学,一起去吃宵夜聊天!”拿出早就想好的藉口当挡箭牌之后,三步并两步地奔回房间。房间里有等人大的伊东华半⾝海报!
…真失望,好丑喔!她本人要比海报更漂亮一百倍。没关系,还是很漂亮!
好想亲亲她,可是太恶心了,算了。用脸颊贴贴她的
膛应该可以吧?
“甜心晚安!”我笑着对假伊东华说道,瘫倒在
上。
…啊,房间太亮了,一直意识到她笑着看着我的话,
本睡不着啊!
对了,听听她的歌…算了!太晚了会吵到别人。哎!也没必要急着睡着嘛!今夜特别,就算整夜不睡也无所谓!就让我静静地咀嚼这份感动吧!
咀嚼咀嚼咀嚼咀嚼…无聊的笑话。
咀嚼咀嚼咀嚼…不是在磨牙。
咀嚼咀嚼…
咀嚼…ZZZZ…
隔天一大早,我就把席佳宜吵醒一起上学去了。她一直问我⼲嘛笑得那么诡异,我的答覆是:“奇怪!我心情好不能笑啊!”到了学校,李志逢对我的形容则是“好像有什么附⾝的东西掉下来了”
说起来可能会见笑,我这几天真的很认真读书,所以时间也过得特别快。不!仔细想想,我上课发呆的话时间也很好过…这个先不讨论。总之,中午本来打算去找沙百州学长聊聊,可是和同学一打庇下来就什么都忘了。
放学钟声响完之后,我笑嘻嘻地凑进了班长柯圣男的座位:“柯南,我可以到你家去玩吗?”
“…啊?”不只是柯南,他邻座的附近几个同学都用怪异的眼神望着我。
不同的是,柯南想了一下就知道我的意思了,而坐他附近的同学则否。“…下次吧!今天突然这么说,不太方便。”他开朗地回答道。
真的不要紧吗?我摊摊手,给了一个鼓励的眼神,便回座了。
收好书包之后,我信步往拳击社社团教室的方向走去,顺道逛逛三年级的勇爱楼。说也真巧,走一走就遇到我少数认识的三年级学长之一。
“小峰!”她开朗地挥着手打招呼:“怎么会到这里来,找谁呀?”
“学姊好,我要去拳击社办,顺道经过。”我向李黛容学姊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她向⾝边的美女介绍道:“我弟的同班同学。”又指着那学姊对我说:“你好狗运喔!遇见校花耶!”
那美丽的学姊脸红了红,说:“不要
说,现在不是有伊东华学妹在吗!”
我觉得她的脸有点眼
,想了几秒钟,才想起来,便喊道:“啊!是‘前’校花麦淑仪学姊。”
我的喊叫声害旁边不少学长摔倒。小容学姊则冲上前一步跳起来敲了我的头:“什么‘前’校花,真没礼貌!”
麦淑仪学姊毫不介意地掩着嘴轻轻地笑着说:“照你所定义的‘校花’来说的话,没错啊!”真好,不但长的漂亮,而且似乎是个随和的人。
…还是有点奇怪,不只是那张在拳击社办看到的校刊,好像还在哪里见过这位学姊的样子。
“我的脸上有什么吗?”麦淑仪学姊摸了摸脸颊。
小容学姊敲我一下,笑着说:“喂!看美人看呆啦!好,我们先走了,掰!”
嗯,想不起来,算了。
到了拳击社办,第一眼没看到沙百州学长,倒是有另一个学长打招呼说:“唷,学弟,来练拳啊?”
他这样一说,也不好意思不练了。而且沙百州学长也练得正专心着呢!所以我顺势换了⾐服借了条跳绳,开始跳了起来。
跳着跳着,突然觉得学长们看我的眼光有点奇怪。本来还有点偷偷⾼兴,以为自己跳得很快很标准所以引人注目,后来才看到握紧绳把的手不知怎地居然发出光来。吓了一大跳,连忙若无其事地放松力气让光消失。学长看了一会儿看不出所以然来,也就没有再留意,大概是以为他自己看错了。
在拳击部室练习是很新鲜的经验,当沙百州学长招呼我一起回去时,才发现居然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
“今天也不是特地来练习的吧?”学长露出牙齿笑着说完后,庒低了声音:“去参观外星人学校的感想如何?”
“不是这样啦!”我尴尬地笑着答道。
他边收拾着东西边问说:“到我家吃饭,慢慢说吧?”
…哈。本来是想陪柯南回家的,现在变成去沙百州学长家了,不知道这算什么机缘。
跟着学长出了后门,他原来是骑机车上学的,车子就停在不远处。对了,听学长说过他家开机车行。
“学长,你骑车多久了?”我没经大脑地随口问道。
“哈,哪可能有多久,我还不満二十岁,所以骑车也不満两年…说是这么说,之前当然已经偷骑了很久,嘿嘿。”学长笑着说:“刚満十八岁就冲去考照。我常常自称是全湾台年纪最轻的驾照得主。”
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的目光隔着挡风玻璃随意浏览着马路上的机车,闲话道:“现在湾台已经很少看到那种轮子大大的机车了,大部分都是速可达型的。”
“是啊!速可达在地小人稠的地方很具有优势的,车型小速加快,乘坐起来也较舒适。”学长也随口闲聊道。
“学长你这台可一点也不小啊!”我笑着说。
他挥挥手说:“那当然,我这台可是一百五十西西的重车。”
“一百五十西西…我还是觉得轮子大点的摩托车比较帅。”我的视线随意浏览着路边停放的整排摩托车,搜寻已经凤⽑麟爪的这类车的⾝影,说道:“可是那种车不是排气量或声音都很大吗?容易制造污染。”
“看来你喜
打档车。”沙百州学长突然大笑了三声“哈哈哈”然后才说:“排气量跟污染关系不太大,想要减少污染,要让引擎燃烧完全才是真的;减低噪音也是,希望声音小、污染低,自己动手改呀!”
“…”我犹豫了一下:“自己动手改?”
“对啊!”“…听起来很专业耶!”其实我会这样问,就是心庠了。
“你要把150cc的车改成300cc的话,当然很复杂啊!只是在车壳上贴贴纸的话,三岁小孩也会吧!”学长的答案很风趣。
我又犹豫了一会儿,才说:“改车不是会被察警抓吗?”
“嗯,会哦!”学长说:“不过,只要别改得太夸张就好。例如说你磨磨汽缸盖、换颗火星塞,难道条子没事还把你拦下来检查?其实在路上规矩点,通常不会有事的啦!你现在庇股下这台RV,老早就被我改得
七八糟了,现在大概只剩下座垫是原配的了吧!”
这时正巧有个⽩警车停在路边临检,把我吓了一大跳,不过学长向他笑嘻嘻地点了点头就骑过去了,没有把我们拦下来。
“吃完饭到我家车库来看看吧?”
“好啊好啊!”…那,这个晚上听了很多这个那个的关于改装机车的学问,差点连跟学长讲前两个月间遭遇的事都忘了。不知为什么,蹲在车库里摸一堆整备零件的感觉很舒服,好像上辈子⼲过相同的事。或许比起用超能力维护世界和平,当个机械人保养员更适合我吧!
“反正你现在也不能考照,学一点算一点吧!”沙百州学长说:“改了车不骑是很难受的事。”嘿,我知道你这方面的经验一定很丰富。
回家的路上顺道买了一本摩托车杂志。另外,也进了CD行,但是没有找到关于伊东华新专辑的消息。
仔细想想,这种问题不需要私底下问她吧?所以星期五一早,我就找伊东华同学──是本人──问了:
“伊东华同学,你的新专辑什么时候出?”
“新专辑…”她眨了眨眼睛回答说:“正确地说,是告别纪念专辑吧!其实几首新歌都已经录好了,可是唱片公司打算明年舂节才发。”
旁边听到的同学们都没有什么异样的表示,这么说,大家都已经知道她下学期就“出国留学”啰!不知道有几个人知道她有个偶而会代替的“双胞胎妹妹”?
我装模作样地深深叹了一口气,说:“真想早一点听到!”
“不给你听。”她俏⽪地吐了吐⾆头。
“这么说你接下来应该会比较有空啰?”旁边的男同学揷话道。
我没有听她的回答,迳自回座。其实常常会觉得,喜
上竞争率⾼的女孩子是不是在自寻烦恼呢?这么一想,就可以发觉我原来是个如此意志不坚的人。
也许是因为我下课找她说话的报应,等到晚上练完功──今天有记得带随⾝听──去接伊东华同学到捷运站时,反而跟她无话可说了,两个人都默默地走着。她玲珑的侧靥显得表情有点尴尬,或许是因为上次被我抱…
这种说法不好,容易引起误会。
…改成被我“非礼”如何?
…哇!我非礼过伊东华耶!这样一想,突然觉得很幸运。咳。总之,我想她上次被我非礼了,所以多少会觉得不好意思吧?
“你在想什么呀!小心脚下。”她说。
我抓了抓头,连忙找话题来搪塞:“伊东华同学怎么会想要当歌星呢?”
少女偏着头想了一下,才回答道:“要是别人问我这个问题,我直觉的答案就是──因为我喜
唱歌。”
“那么难道不是因为这个理由?”我追问道。
“…”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就算本来有一点点是因为这个理由,可是…我想,了解别人眼中的自己,有时是一件很残酷的事。我第一次有这种感觉,是在听到我很欣赏的作曲家作给我唱的曲子的时候。”
“了解了总比被蒙在鼓里好吧?”
“我不知道呢!如果有选择的余地,令人不愉快的记忆当然是不要有比较好。”伊东华同学望着前方,目光黯然地说:“如果把‘不知道’解释为‘被蒙在鼓里’,那当然什么都想要知道;可是往另一个方面去想,
本就没有人能知道所有的事情啊!既然如此,充満了愉快的记忆不是比较幸福?”
“可是‘愉快’和‘不愉快’也不是绝对
的呢!”我偏着头说:“虽然,应该还是有一些比较客观的指标。对了,扯远了,你到底为什么想要当歌星?”
她又迟疑了一阵,才神情古怪地望了我一眼:“如果…如果我说,是因为有个人说我唱得比歌星还好听呢?”
…
“…欸?”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地说:“那是谁?”
她的笑容凝结了,突然扳起脸儿,快步往前走去。
我连忙追了上去,虽然不知道错在哪里,还是慌慌张张地说:“对不起,我不问了,对不起!”
伊东华同学加快了脚步,可是又甩不掉我,便突然止步闭着眼睛恨恨地说:“是八年前一个陌生的八岁混蛋小男生!”
“…啊?是我?”我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那跟你当歌星又有什么关系?”
她斜眼瞪着我说:“咦?那是你吗?你确定自己没记错?”
“我也常常在怀疑,有时候会觉得是梦到的。”我诚实地说。又连忙追问道:“你为什么生气?对不起啦!我说错了什么?”
少女没说什么,又起步走了,没有刚刚那么快。
虽然搞不太清楚刚刚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我可不敢再问了。
“…我觉得自己好像傻瓜。”她低声地说了一句。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可是不回又不行,只好打哈哈说:“你是傻瓜的话,我不就是无脑儿。”
少女斜了我一眼,沈默了片刻,又说:“…我觉得好像被耍了。你明明表现出一副好像很珍惜这个学期的样子,却说走就走,到葛里布林特去漂流了两个月。”
这句话也有点难听懂,乍听之下恐怕还会误以为她是嫉妒我去了一趟葛里布林特,想了一下才知道她在说什么。总之,就是觉得我心口不一,不像她一样真的很珍惜还能待在湾台的时间吧!
唉!这真是天大的误会,我怎么知道会一去这么久,我可不知道是两个月,还以为只要去两天。葛里布林特之行实在太草率了,仔细想想,都是赶效药害的,其实药若没了再跟莉琪安要就好了嘛!
“…那么,如果你早就知道会去两个月呢?”伊东华同学问道。
“咦!”我惊讶地说:“我刚刚想的事情说出口了吗?”
“没有。”她神⾊平静地说:“但是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了。”
我愣了一会儿,才傻笑着说:“你真厉害,难道会读心术?”
少女笑了起来,犹如夜风中绽放的昙花:“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哎!不要转移话题,如果你早知道帮忙那位妖精朋友要花两个月呢?”
“那么…”我只能顺着真心说:“我会把你的专辑和CD随⾝听一起带去。”
伊东华同学
言又止地看了我一会儿,才轻轻地说了一句:“怪人。”
是吗?我可没有在手上装剪刀且“弗弗弗”地大笑呢!我还觉得今天的伊东华同学比较奇怪一点。
“好吧!”我下定决心说道:“这个学期结束前,我一定会好好上课,哪儿都不去了!”事实上也不太可能又跑出去吧!
“…”少女⽩了我一眼:“真的吗?”
“真的!”我煞有介事地说,正经地连自己都感到好笑。
所以她也笑了,还伸出了右手小指:“那,打勾勾。”
所以,今天晚上和伊东华同学勾了小指,真是太幸运了。我真想从此以后都不洗手了,不过老妈大概会把我撕了吧!
星期六,是和可埃斯上的诸位──哈!把莉琪安也算到可埃斯上头了──约好的⽇子,所以一早起来认真地开始读书,等着那边来的通知。嘿!外星战舰来的通知呢,真奇妙。
可是和我的预料有些出⼊,十点多钟时,接到了施蒂莱的电话:“我们晚上十点半去接你,可以吧?”
去,星期六晚上十点半啊…这不能说是他们有什么不好,总之因为小小的误会把星期六空下来的我简直像个⽩痴。
读了一上午书,再也坐不住了,我拿起了形意拳和八卦掌的书,搭上了直通大“鞍”森林公园的捷运班车。
嗯,这也是预定之一。拿电线
挥有人说危险,练气功总不会再惹人嫌了吧?至于为什么选大“鞍”森林公园,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原因,勉強要说的话,这好像是我所知道的大公园里边和捷运站最近的。
可是──
没错,跟你想的一样,人多的要老命,连找个地方蹲三体式好像都有困难。呃…其实并没有夸张到这种程度,不过,当有七、八岁的小孩在你⾝边追逐嬉戏的时候,你好意思在广场中间练起气功来吗?无论你怎么说,我可不好意思。
所以,只好在公园里逛逛了。羊肠小径也好,偏僻些的地方,就可以用来练功;气功和鞭法可不一样,本来就不需要太大的空间。
但也不是每一个偏僻的地方都好,地形有起伏的就不舒服,不然就在我家旁边的山顶公园了。我沿着小路往人群的反方向走,已经越来越看不到人,视线中只剩下一个人,是一个蹲在路边的同年纪少女。
而且还有猫叫声。
她在玩猫。玩得很⾼兴。不只是少女⾼兴,猫也⾼兴──其实我不是很肯定猫是不是真的⾼兴,至少牠的叫声听起来不像是哀嚎。
…好小的猫,而且下边还有个纸箱。弃猫吗?
“啊…好可爱…怎么拼命
人的手,一点都不怕生呢!”少女忘我地说。
长得有点眼
。当然不是指猫。
“唷,唐蕙婕同学,你怎么忍心丢掉这么可爱的小猫啊!”我说。
她茫然转头望了我一眼,认出我的瞬间突然惨叫了一声,尖叫道:“你已经在那里多久了?”
“大概从你用右手食指搔小猫的下巴的时候开始。”我有条不紊地清晰说明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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