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同生契》44、前尘
待宁浅舟悠悠醒来之时,眼前只有一张昏昏
睡的老脸。他吓了一跳,细看几眼才认出这人正是国师府中那个老仆。
那老者见他醒来,不冷不热地招呼了一声“醒了?主人
代,你若肚中饥饿便随我去吃饭。”
宁浅舟愣了一愣“老伯,你家主人何在?这里是国师府么?”
老者甚不耐烦地点了个头“不是国师府难道还是你的狗窝?主人说你如今处境堪忧,收留你在府中暂住,他出府有事,两三
后方可回返。”
宁浅舟只得“哦”了一声“如此多有劳烦老伯了,在下…”
老者沉着脸一挥手“少来这套,收留你的是我家主人,不关我事。人心险恶,只有主人才会对你们好。”
宁浅舟心中一突,这老者的语气令他感到十分异样。他盯着老者看了半天,对方面上大显不悦之情“看什么看?主人
代了,你已知道他的身份!我只是主人收留的一只小妖,早上过你们这些人类的当,我丑话说在前头,你若敢出卖主人或是伤他的心,我定会把你碎尸万段!”
宁浅舟也不怎么害怕,只叹息着苦笑道:“是、是…我区区一个凡人,怎敢得罪大仙?我受你家主人恩惠太多,如今又再次被他所救,若恩将仇报岂非禽兽不如。”
那老者仰头打个哈哈“我这小妖便是禽兽修炼而成*人形,你们这些天生便有人形的,做出的事却时常不如我们禽兽。若不是为了陪着主人,我老早便回复原身归去山里了。,。免得见到你们这些人心里憋气。宁浅舟大感窘迫,人类所为之事确然有不少滔天罪孽,但无论如何。世间的好人总比坏人要多些吧,那等穷凶极恶之徒不光是残害异族。连对同族甚至亲人都残暴至极,可妖族乃至仙界中难道就没有那等大恶之徒?
他心中自有想法,却不好与那老妖辩驳,人与妖之间本就难以平和共处,还是迁就些的好。“呃…在下肚子确实饿了!请问老伯在何处用餐?”
那老妖这才被他扯开了话题,等他起身便带着他去了府中饭厅。
他就此在国师府中待了整整三
,非但过得平淡无聊之极,还时常蒙受那老妖地冷眼。他心中叫苦不迭,面上却未曾表
任何不满,那老妖待他的态度总算变得温和少许,到得第四
上午,桌上饭菜明显多了点油水。
其实他心中思绪万千,时时都觉度
如年。他无数次回想宁国师那夜所说的一席话,每次深想下去都忍不住害怕。
趁着那老妖对他有所改观,他自然抓紧机会刺探对方。用尽旁敲侧击地手段打听宁国师的事。那老妖其实十分单纯,三两下便把自己所知悉数相告。“哼。主人那夜正要历经羽族成年之劫,还眼巴巴地跑去救你。说是再不救你,你便要被人杀了。我想替他出手,他却不让,说我道行太浅,敌不过那张大人生来的
恶之气。”
宁浅舟忍不住悄悄发了下抖,那张大人确属非人之辈,身上的
气竟连普通小妖亦抵挡不住。
“呃…是我连累了你家主人,我心中亦深感不安,不知那
回来之后,他身子可有什么不妥?他出府好几
还没回来,不知有没有危险?”
那老妖面色稍稍和缓了些,抚着长须点头道:“还算你有些良心,记得问一声他的安危。主人
代,此去乃是拜访几位昔日好友,顺便拜见一位从前很宠爱他的羽族长老。我听得主人出门前独自叹息,同生契易结难解,却不知此去是否能得解契之法。”
宁浅舟身子一僵,原来那宁国师竟是想解除与自己曾经立下地同生契约?那自是理所应当,自己多年来都是另有所爱,本不值得对方结下同生共死的盟约,也是自己劝告对方挥剑断情,再觅良缘。
他定下心神,继续试探问道:“那同生契是妖族共有,还是羽族独有?那羽族成年之劫又是怎么一回事?”
那老妖斜睨他面上,倒显出几分另眼相看的意味“你竟当真不怕?倒与常人有几分不同,主人这么多年来除了对那个皇上,也只有待你不错。我看在主人的分上私下告诉你这些事,你可莫要在主人那里卖了我!”
宁浅舟已是多次听到宁国师与皇上之间的事,从前都是道听途说,这次却是对方身边的心腹仆人所说,自然不会有假。他努力回忆那年轻皇帝的样貌,虽看得并不清楚,却也知对方不失为英俊威严,若站在宁国师身边倒是相当般配。
他想到那两人站在一齐的画面,不知为何
口竟觉得有些憋闷,连忙在脑中抹去那两人的形貌,又再开口对那老妖道:“在下绝不在你家主人之前胡乱说话,只想多关心些他地事罢了。”
那老妖这才接口续道:“嗯…我姑且信你。我初见主人之时,正值自身遭遇天劫,主人出手救我,却为此身受重伤,休养许多
才渐渐好起来。主人那段日子难以支撑人形,我才知主人乃是出身羽族,可不知为何在成年之前便失去双翅,因此灵力大损。我问了主人多次,主人才说自己曾与凡人结下同生契,为求契约生效,不得不化了双翼,让那凡人喝下肚去。”
宁浅舟身子登时冰凉,自己多年来无病无痛、不老不死,怎会只因一个誓约便有此奇效?原来是对方付出如此代价,才换得自己数百年性命,自己何德何能,实在消受不起这等深情厚意。
那老者拍了下桌子,面色狰狞的道:“哼,可那凡人终究是辜负了主人,我若有朝一
找到那个女子,定要整得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为我家主人报仇!”
宁浅舟神情尴尬地缩了缩身子,转念却有一处大惑不解“你怎知道那凡人乃是一名女子?”
那老妖白了他一眼“我家主人乃是男体,那凡人自然是个女子!他常常责怪自己,道是羽族千年来只出了他这么一个叛族的子弟,实在对不起族中父兄。嘿嘿,我们这些妖都是一样,为了心中所爱当可抛却一切,到头来只落得众叛亲离,不妖不人地下场!”
宁浅舟此刻已是全身僵硬,再也说不出话来,脑中一片混乱、悲喜莫辩,不知自己此时该是大哭还是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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