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云青天
云铮的著书立说只能放在晚上在自己书房进行,而每天白天,他则要在巡抚衙门办公。后世电视剧上经常表现出父母官的公务就是审案,究竟是不是,云铮不清楚,反正他上任这些天以来,倒是没有案子被告到他这里来要他亲断,顶多就是某府某县上报某疑案,请巡抚衙门批示如何进行。
张抚台在的时候就给云铮解释过这种情况,说是通常这种案子上来,多半不是下面的州府县衙不能审理,而是可能不能决断。为什么呢,因为这种案件很可能是牵扯到当地某大家族,该家族势力太大,使得府衙和县衙也不敢轻易决策,生怕他们上面有人。…古往今来,莫不如此。
云铮自然知道张抚台这话是客气了说的,实际上在北疆,最大的家族自然就是他们云家,而其余“势力太大”的家族,多半则是云家当初的家将世家,这些家族每代人几乎仍然都是效忠于云家的,家里十有**能有个这样的将军那样的将军,如此家族发生点什么事情,下面的府衙县衙自然不敢随意处置,否则万一
后该家的将军回来了要追究,谁乐意担这个责任?得罪一位将军和得罪一个
民,聪明人都知道当然该选择后者,哪怕后者不是一个,而是一家或者一群…这都无关紧要。
凡是能呈报到云铮巡抚衙门案头的案件,基本都是如此,张抚台当年看见这种案件,也只能是将其中世家闹得太过分的处理一下,其余的他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并且所谓的处理一下,多半也就是赔点小钱,申饬一番。
但此刻的巡抚换做云铮,事情就不是这么容易了。云少帅军威浩
,军中很少有人跟他唱反调,所以他最不怕的就是“某位将军”看着手里的材料,云铮朝身旁的赵文长道:“赵先生,这件案子,你看算不算是罪证确凿了?”
赵文长捻须点头:“如此足以断定此案无误了。”
云铮嗯了一声,没有说话,手中掂量着那份材料,沉
不语。
赵文长眼皮一耷拉,轻声道:“按照往日的习惯,牵涉到一卫指挥使的案件,发个公函申饬一下,就算了结了。”
云铮眼皮一翻:“强占了人家的田,打伤了人家的人,杀了人家的牛,最后一把火把人家的房子都烧了…这样的事,我身为一省巡抚,就只能申饬一下?”
赵文长面无表情地道:“乐家一直是真定大户,家中长子乐海,此刻官居真定卫第七卫指挥使,次子、三子分别在第九卫和第十一卫中任千夫长,可谓一门将军。乐家家主,也就是这三位的父亲乐廷,当年也是卫指挥使让位,而现在还兼任着雏鹰学院步兵防御战教员,至于祖辈就更别说了…这样一个家族,少帅以为如何处置?”
云铮霍然起身,面上肃杀一片,一字一顿:“法,刑也,平之如水,从水。法,所以触不直者去之,从去!”
赵文长目中
芒一闪,再不复方才淡然模样,看着云铮,沉声问道:“巡抚大人,要动刀?”他心中所想,与云铮不同,他以为云铮这么做的意思是打
真定卫中原有的派系,深层次的意思则是加大自己的权柄。
云铮一下就明白了赵文长的意思,他并不觉得奇怪,似赵文长这等长期为巡抚做幕僚之人,心中所想多半都是权谋的运用,这是很寻常的事情。但云铮并非这个意思。
作为学法律出身的后世人,云铮对中国古代的法律发展是很痛心的,自古中国就有“王子犯法与民同罪”之说,但实际情况往往并非如此,一般都是“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的。这与云铮所坚信的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是完全背道而驰的。云铮穿越之后好几次都有改革法律的想法,只是手中权力不够才只是想想就作罢,但现在自己手里的权力逐渐大了起来,他已经有打算要进行一些改革了,即便不彻底,不到位,但总能纠正过来一点。
在这样一个古代的中国,要搞法律改革,云铮心里其实也觉得自己可能疯了,但实际上中国即便后世他穿越的时候,也没有真正进入“法治社会”的原因就有中国“人治”传统太强大这个因素在里面。而且中国人也没有强烈的追求法律平等的心态在里面,这是更大的悲哀。
在中国古代,与小农生产力相适应的是以家庭为基本单位,以血缘为纽带的宗法等级社会关系。宗法制源于原始社会的父系制家长制,是处理家族内部关系的习惯准则,后来与国家政治相结合,家国一体,君父合一,成为中国古代社会的基本制度和古代法制维护的重要内容。它注重君臣、父子、兄弟、夫妇之间的伦常关系,以“亲亲”的血缘合同,以“尊尊”的等级差别,强调大宗对小宗的支配,小宗对大宗的服从,尊长对卑幼的仁爱,卑幼对尊长的侍奉,以及君仁、臣忠、父慈、子孝等等。在这种基础上形成的传统法律文化,不仅被蒙上了一层温情脉脉的宗**理色彩,而且一直以体现宗法等级的纲常礼义作为中心和指导原则。
但实际上,这个法权基础就不正确,在这个基础至上诞生的法律,自然也就不存在真正的公正。法律出于皇权,自然作用便是维护皇权。**主义的统治下,奴隶社会的君主的“命”即法律,封建社会则是皇帝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皇帝实行的是个人独裁统治,他既是最高立法者,又是最高审判官。历代法律都以皇帝个人意志的形式表现出来。
律的制定虽由朝臣具体完成,但批准权属于皇帝,历代帝王都凌驾于法律之上。除律外,皇帝还可根据需要随时发布诏、令、格、式等。“法自君出”进一步巩固和强化了皇权。
再一个就是儒家盛行之后的礼法结合,以儒家思想为理论基础。在中国古代法律中,礼占有重要位置“为政先礼,礼为政本”中国古代法律制度,在其漫长的历史发展进程中,逐步形成了许多重要的基本特点。其中既有一些同世界上其他国家的古代法律制度大体一致的共
特点,也有一部分其他国家所不具备的自身独特存在的个性特征。从某种意义上说,正是由于后者的存在和发展,使中国古代法律制度与世界上其他国家的法律制度呈现出某种差异
。例如:中国古代法律制度具有浓厚的宗**理色彩,与宗法等级制度紧密地结合在一起,往往表现为国家政权、王权、皇权和族权、父权、夫权的高度统一;法律制度贯彻礼刑并用、“德主刑辅”原则,突出体现“礼治”、“德治”、“人治”特色;法律体系采取诸法合体、以刑为主的体例模式,民事、经济、行政等各部门的法律关系常常以刑事法律规范进行调整或制裁;刑罚制度相当野蛮残酷,刑罚体系包含大量摧残人身体肤或生理功能的
刑内容等等。
这是何其落后的法律思想!
云少帅搞发明、写文章其实都是半吊子的水货,唯独法律才是他的专业,他记得德国的那个著名法律故事。
德皇威廉一世有座桑苏西行宫处在波茨坦郊外,该行宫是由他先祖腓特烈大帝仿照法国的凡尔赛宫翻版建造的。在行宫高处远眺,全城美景尽收眼底,美中不足的是行宫外一座又破又旧的大风车磨坊影响了他的心情。威廉一世派士兵前去与磨坊主
涉,愿意要出高价购买后再拆除老磨坊,但是磨坊的主人,是个倔老头,坚持称磨坊是祖传的,一家人世世代代以它糊口,多少钱都不肯出卖。威廉一世恼怒成羞,情急之下派一队御林军强行拆除了“有碍市容”的老磨坊。
事以至此,若依中国传统的观念“皇权至上”都会认为是磨坊主不识时务,自讨苦吃。哪里会想到知道这位倔强的磨坊主提起了破天荒的“民告国王”的诉讼,一纸诉状将德皇威廉诉至普鲁士最高法院,诉讼理由是威廉一世滥用职权擅拆民房,诉讼请求是要求威廉一世赔偿自己损失,保障自己私有财产不受侵犯。
世人注目的案件开庭了,普鲁士最高法院的旁听席挤满了来自全国各地听众,威廉一世拒绝出庭,也没有派代理律师应诉。极其简单而又事实清楚的民事小案件,当听完原告磨坊主的陈述后,三个**官坚持正义女神的至理名言“为了正义,哪怕它天崩地裂!”经过商量,最终形成统一的判决意见:被告人威廉一世因擅用王权,侵犯原告的财产权利,触犯了帝国宪法第79条,判决责令被告人在原址立即重建一座同样大小的磨坊,并赔偿各项损失费、诉讼费共150马克。骄横的威廉一世收到判决书后,经过一番痛苦的权衡后,不得不向法律低头,按照普鲁士最高法院的判决书一一照办。一座新磨坊又矗立在桑苏西行宫对面,磨坊主也如数收到赔偿金。
如此伟大的法律!
云铮紧紧握着手中的材料,目光坚毅:愿中国的法律公正精神,能从我云铮开始!…
不得不痛苦的告诉大家,这两三天,不知道周围哪家死了人,一整夜吹吹打打吵闹不休,什么事情都办不好,我就不明白了,老人在世的时候不好好孝顺,人都死了,再“极尽哀荣”又有个什么用!还吵着人家周围无数人睡不得安稳觉!这居然还是长沙市市区!我真有打110报警的冲动了!
竖起中指,骂一句:
!没一点法律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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