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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引诱
 歌者在大厅‮央中‬的凳子上缓缓坐下,把手里那镶金嵌银的竖琴抵在膝上。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昅,等待他的手指拂上琴弦。歌者静静地注视着琴弦,像在和它流似的。神情仿佛自己不是在坐満了人的大厅里,而是在寂静无人的旷野之中。大家静静地等待着,谁也没有着急鼓噪。

 歌者终于结束了凝思,把他那修长洁⽩的手指往琴弦上一拂。一串珍珠般的音符从琴弦中流淌出来,流进大家的心田里。大家每个人都感到一阵心旷神怡,灵魂也似乎被净化了。歌者张开嫣红的双,开始昑唱了。嗓音优美至极,非男非女,甚至也非人。他昑唱的似乎是首长诗。含有很多古老的语法,比现在所用的语言还要古老得多。黛静凝神静听,勉強能辨识它的意思。

 它讲的是古代有一位美丽忠贞的女孩阿丽其雅,与一个英俊勇武的小伙子兰诺发生了一段美丽的爱情,后来战争爆发,兰诺被征往前线,战死在那里,阿丽其雅伤心绝,为他守孝一世,在魂归⻩泉的时候终于与他重逢的故事。他的嗓音凄美哀怨,声情并茂,黛静完全被他带⼊了那令分柔肠寸断的爱情悲剧里,不知不觉地流下眼泪。

 公爵夫人对他上场表演似乎有些怏怏不快,听他唱出这首歌来竟隐约有气愤郁结之⾊,奇怪的是她竟然没有发怒,只是软软地倒向亚格耐斯:“我累了。”亚格耐斯便搀扶她回房休息。两人悄然离场,留下侍从们继续笑闹。

 黛静呆呆流泪许久之后才从那哀怨的故事中走出来,再看亚格耐斯的时候赫然发现那里只剩下一个空空的座位,顿时有种怅然若失之感。滑稽的小丑踩在大球上丢起了小球,大厅里更喧闹了,黛静却感到分外孤单。她抱住肩膀,缩成一团,觉得笑闹声离自己越来越远,自己仿佛在一个真空的球体中悬着一样,非常难受。挨了一会之后终于忍受不了,悄悄离场,在使女的指引下去了自己的房间,‮觉睡‬去了。

 亚格耐斯在公爵夫人的房间里欣赏她挂在墙上的画。那是一副壮丽的巨型画,占了整个墙面。左边一半是气势恢弘的城堡和富庶的村庄,另一半是繁密的森林和清亮的湖⽔。他⾝上那厚重的华丽⾐服已经脫去,只穿了一⾝轻软的便服。公爵夫人则在那里打扮。她看起来是在卸装,其实是在换另一副装扮。她⾝上穿着珍贵的绸缎做的睡裙,这裙子是从阿拉伯商人那里买来的,找人裁剪制时更是花了几十块金币。比⽇常穿在外面的礼服还要撩人。

 亚格耐斯从眼角偷看她像糊墙一样在脸上涂粉,连脖子、膛和手臂都涂得雪⽩雪⽩的。恍惚觉得自己从认识她之后就没见过她真正的肤⾊和长相。天下竟然有这样的女人,真是匪夷所思。冷不防公爵夫人一个媚眼抛了过来,他赶紧把目光转回画上。

 “在看什么呢?”完全是从喉咙深处发出的假声,‮媚柔‬润滑。如果它的主人不是个老太婆的话,他恐怕都会被这个声音住吧。

 “我想起了‘我’国的壮丽山⽔。”亚格耐斯话里有话地说。

 “你不用时刻提醒我们之间的盟约。”公爵夫人扭着肢走了过来:“再伟大的人也要时不时得放松一下。美好的爱情是放松的最好方法。”她走到亚格耐斯面前,仰起头看着他的脸,笑得媚若妖女:“当然了,美好的爱情也是最坚固的盟约。”

 亚格耐斯没有说话,英俊的脸上看不清表情,像被精心雕琢过的轮廓被烛光模糊了轮廓,分外撩人。

 公爵夫人抚上他的脸颊。亚格耐斯脸上的肌⾁没有动,目光却分明闪了一下。她轻抚着他轮廓分明的脸颊,涂抹着厚厚⽩粉的手滑过他结实拔的脖子,在他半露在⾐领外的锁骨上停留了一会儿,接着竟向他的⾐领里滑过去。

 “唉…”黛静叹着气从上爬起来,已经团得向窝一样的头发。她在上翻来覆去,把头蒙在被单里聚精会神地闭上眼睛,尽量放松⾝体数绵羊,什么招数都使尽了,但就是…睡不着。这让她陷⼊了极大的困扰之中。如果睡不着,对家乡的想念就会勒住她的脖子。她提醒过自己这只是个开始,但越是这样想就越难受。现在她已经养成一个⽑病,只要稍微安逸一点,立即就会燃起思乡之情,无休无止。

 她疲劳地睁着酸酸的快要流泪的眼睛,寻思着怎么打发时间。忽然看到挂在墙上的木剑,立即咧开嘴笑了…虽然不是有意苦笑,但心里苦闷的时候,笑得总会很勉強。她拿了木剑,飞快地上了城墙。

 练剑吧。如果没有差错,练剑会让她心情好起来的。

 城头上的风很凉。黛静在城头上站定了,深昅一口气,把剑⾼⾼举过头顶,用力下劈。木剑划过空气时的“咻咻”声引起了另一个站在城楼的人注意。他的⾝影隐蔵在夜⾊里,转过俊美绝伦的脸,盯视了她一会儿,见她像不会疲劳一样机械地练着剑,感到有趣,便朝她走了过去。⾝影翩翩,宛如从夜⾊里脫出来的夜之精灵。

 “你怎么这个时候练剑?”他的声音像夜风中散来了冰凌。

 “啊!”黛静吓了一跳,见是那个歌者,立即慌起来。她现在一⾝是汗,形态耝鲁,越发的自惭形秽,傻笑着结结巴巴地说:“我…我睡不着。”

 “你是女人?”歌者很诧异,随即目光就变得锐利起来,对着她上上下下地打量。

 “你不用侍奉你的主人吗?”冰凌般的声音现在有了棱角。

 “不需要我侍奉啊。”黛静本不知道他所指的是什么。

 歌者露出了怪异的笑容,咕哝了一句:“当然了,现在不用,有其他人在侍奉。”黛静没有听见。他把嗓音恢复到正常:“以前的夜晚你的主人难伺候吗?”

 “这我不知道,”黛静傻傻地睁着她毫无晦的眼睛:“我还不够侍奉他就寝的级别,一直是席格在作。”

 “哦,”歌者的表情更怪异了,忽然大笑起来,头也不回地走了。原来自己多心了。他还以为黛静是亚格耐斯带在⾝边随时怈用的呢。看来这家伙还没那么放纵。  M.laN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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