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中秋(五)
漫漫长夜,仿佛没有尽头,一路磕磕绊绊,东倒西歪,所幸没有摔倒,心中却萌生怯意。一阵突如其来的肆
大风更是让我簌簌发抖,我退缩了,后悔之前在纪昀面前夸下的海口。匆匆转身,若是紧赶急赶或许还能追上他的脚程。
“嘶啦”一声,匆忙间,衣袖
在树枝上,生生的扯下一大块,荒山野地杳无人烟,我跌坐在地上,几乎就要哭出声。我狠狠的抹去眼泪,眼下如风下落不明,我不能也不可以放弃,我又重新振作起精神。
抬起手臂,从身上飘下一件物事,我拈在手中,仔细一瞧,一颗心顿时嗵嗵直跳,不觉擦了擦眼睛,这块月白色的布料,我可是熟悉的很,正是前些日子我亲自为如风挑选,由听莲裁制,当晚穿在如风身上时我还由衷赞他玉树临风。
此处树木纵横,穿
不齐,稍不留神就会钩破衣衫,想来如风也是和我遇到了同样的情况。我按着起伏不定的
口,靠在树干上定了定心神,理清头绪,如风定是沿着这条路走了没错,老天还真是厚待我。
深
一口气,拍去沾在衣裳上的杂草和树叶,暗自思忖,回去找纪昀这一来一去显然是来不及,我只有独自一人先跟上,能劝动如风回家那是最好,要是不能,也要问清楚他的去向,以便
后与爹同往。
打定主意,脚下再无迟疑,分开两旁的杂草,小心着头顶上随时冒出的枝丫,深一脚浅一脚的继续前行。
狂风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小说网,。我不由抱住了双肩,可为寻如风,只得强打起十二分地精神。
约莫走了大半个时辰。山路开阔,依稀望见有小山村掩映在茂密的树林中。借着月光远远望去,青瓦粉墙错落有致,我心念一动,说不定如风会留宿在此,也省的连夜赶路。
村庄中仅几户人家中还亮着烛火。我本想依次拍门询问,又觉着冒昧,徘徊许久,仍是拿不定主张。忽听身后传来低低地对话声,怕惊动村民,我连忙闪到暗处。
“陈叔,接下去你打算怎么做?”
“先看看再说,这次拼着性命抓了他的儿子,怎样也要他一命换一命。”
“是啊。他派人在京城大肆搜捕,分明是不给我们活路。他心狠手辣,我们也不必做活菩萨。”
“哼。他不来我就拿他儿子开刀,要是来地话。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你有把握他一定会来吗?”
“不出两
。必有分晓。”
没听几句,我已是手足冰凉。这两人就算化成灰我也不会认错,不是陈叔和小许子还会是谁,当
他们令我和纪昀差点葬身于火海,这笔帐,一直没机会清算,冤家路窄,竟然会在这里碰上。我心
澎湃,却不敢弄出半点声响,此二人乃真正的亡命之徒,要是被他们发现,我不死也会被折磨的只剩半条命。
我缩在角落中,屏住呼吸,一动不动,眼看着他们打我身旁经过,我更是紧张的冷汗直冒,两个身影在我面前逐渐变小,我才
息着现身,打算立刻远离这处是非之地。我脚步忽迟缓下来,他们方才提及到孩子,是谁家的孩子?他,指地又是谁?
转念之间,心中已起了几重念头,不详的预感越发的强烈,心情无法再平静,羁绊重重,也做不到充耳不闻,在自己还没意识到的时候,脚步已紧紧的跟随过去。
在绕过几座瓦房后,陈叔和小许子终于停下,叩门后两人悄悄闪入,旋即屋内亮起了灯。我在短暂的心理斗争后,还是挪步到窗前,轻手轻脚的在窗纸上戳开一个小
,凑了上去。
屋内烛火昏暗,陈叔小许子分坐在桌子的两头,许久未见,容颜并无多大变化,只是衣裳褴褛,浑身邋遢,落魄不堪。两人一个把玩着手中的茶盅,另一个眼睛紧盯着角落,我顺着他地目光看去,墙角里平躺着一个孩童,面孔朝里,我看不清他的长相,他瘦小的身躯被五花大绑着,脚尖在地上死命地蹭着,无论他怎么努力也无法挣脱绳索的束缚。
须臾,陈叔将手中地茶盅往桌上一掷,直眉瞪眼地站起来。我见他几步走进灶头取了碗黑糊糊的东西出来,一把将地上地孩子提了起来,伸到他面前,恶狠狠道:“你到底吃是不吃?”
那孩子倔强的别转头,啐道:“呸,小爷我宁可饿死,也不吃你们的东西。”声音听来有些耳
,他转身的时候,我将他的面貌看的一清二楚,之前的预感在此时得到印证。这孩子不是旁人,正是傅恒与纳兰馨语的独子福灵安。
虽有心理准备,我心头还是狠狠的一震,仿佛被什么东西碾过,某些尘封在心底深处的记忆在此刻破茧而出。
我握紧拳头,指甲深深的嵌进掌心,心不可抑制的痛起来,手扶在墙上,脚下有些虚浮,我稳住身形,狠狠的掐了自己一下才回过神。
陈叔按住福灵安的脑袋,使劲扒开他的嘴往里
东西,他摇晃着头,灌进去多少又尽数吐了出来,陈叔一巴掌扇在他脸上,他眉头都没皱一下,怒目圆睁,小小年纪已颇有乃父之风,他骂道:“贼人,待我阿玛到来,定还以颜色。
陈叔嗤之以鼻“一
臭未干的
头小子也敢大言不惭。”
福灵安斜眼撇向陈叔,不屑的说道:“小爷我以后可是要上战场的,哪是你等山村野人可以比拟。”他神色冷傲,相貌兼有傅恒的俊朗和馨语的柔美,长大以后风采定不输于其
“陈叔,这小子不吃饭由得他去,你何必自讨没趣。”一直没有出声的小许子走到福灵安身旁,挡住了我的视线。
“你懂什么,我们要他还有用处,万一饿死了岂不是得不偿失。”陈叔一眼瞪过去,小许子马上乖乖住了嘴。
陈叔继续耐着
子喂福灵安吃饭,许是累了又或许是无力再抗争,倒也
进去几口,两人还在对恃间,从里屋又缓缓走出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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